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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折花上青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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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折靡偏头,目光亮得逼人,直视姬玄策望着她带笑的黑暗双瞳,意味深长地讽刺道:“那是你的儿子吗圣上?”
  姬玄策陡然脸色一沉,松开了她,眯起眼来,目光犀利地在她讥讽的表情上停留了一会儿,轻得几乎没有情绪却又满含慑人的威严与危险:“你知道了什么?”
  前一刻还举止亲昵言笑晏晏,下一刻就瞬间石沉大海,阴骜冰冷,果然帝王多喜怒无常。
  萧折靡讥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她越是这样不动声色,姬玄策反而脸色更沉,许久之后,等到人群都随着那太清僧人的步伐移向了五台山僧人禅房的方向,此地除了施微和皇帝的随行之外,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姬玄策突然哈哈大笑了一声,抚掌道:“好,看来他果然待郡主很特别,朕记得他可是从来喜欢不多说一句废话的……这可不就是所谓的‘会咬人的狗都不叫’?”
  萧折靡目光突然复杂起来,有酸涩,有厌恶,有仇恨还有愤怒,她垂下眼敛去,一声不吭,只有心中暗骂道:你才是狗,你上下八辈子都是会咬人的狗!狗也比你情操高尚!
  “走!朕带你去见个人。”姬玄策等了一会儿突然笑容满面,眼神中似期待又似恶劣。
  他拉起萧折靡的右手就大步流星地朝风凝月碎走过去,不过走了几步后有些皱眉地问道:“你手怎么冷成这般模样……出来衣服穿少了?”
  萧折靡不置可否地答道:“可能是吧。”
  她怎能说她是因为隐忍强烈的恨意导致手心刚刚出过冷汗,被风一吹,自然冰凉彻骨。
  姬玄策旋即不再多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风凝月碎,端雅清明。
  萧折靡坐在椅子上并不去动茶几上的茶水,姬玄策看到笑着问了一句,她冷笑中带了些别的兴奋之意,回答说圣上房里的茶可不是随便能喝的。
  姬玄策疑心她是指当初无极宫的事,便极为难得地尴尬了一瞬,刹那就恢复自如不再说话。略等了半柱香的时间,突然殿外闪进一抹黑色身影,脸上带着炫目的金色面具,审判狱主荆轲刚要说话,冷不防发现房中还有另外的人,便看了一眼,愣了愣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是折雪郡主。
  姬玄策恶劣地笑了起来,走到荆轲身前,先问道:“都办好了?”
  荆轲点头,顿了顿又低哑地开口:“那个师兄被吓死了。”
  “无所谓。”姬玄策点头,然后突然奇怪的地说了一句:“你把面具摘下来。”
  荆轲迟疑了一瞬,还是依言照做,将面具取了下来。那侧面毫无表情的轮廓犹如青山般秀丽清嘉,芝兰玉树,妙笔丹青难比风流,林下高士皎皎不群。
  萧折靡先是呆住,然后是震惊,又转为迷离的朦胧,口中低声带起疑惑:“殿下……”
  荆轲转头面无表情地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奇怪,奇怪中又带着难言的莫名的极其微小的愤怒。
  于是她豁然惊醒,小巧挺秀的鼻子动了动,因这个突如其来的俏皮动作而让姬玄策觉得很诧异,然后是更深沉的宠溺,不过萧折靡没空理他,她非常笃定地摇头否定自己:“不,不是殿下。你是谁?!”
  这个人虽然与殿下长得几乎有九分像,乍一眼看去连她都要认错,但是他的气势不对,他的气势偏于黑暗中收敛一切的冷酷,悄无声息间却让人觉得阵阵阴寒后背发冷。但是殿下不一样,殿下寒凉却清艳,气度高贵华雅又有压倒一切,凌驾众生的强势和雷霆手段。
  如果这个人是狼,那么殿下就像狮子。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身上,没有殿下的杜蘅冷芬。
  姬玄策凑过去,笑眯眯地说道:“你猜猜看?”
  
  第77章 高仿赝品
  
  萧折靡凝视皇帝凑得极近的面容,半晌没说话,这两人的姿势实在像极了含情脉脉的对视,荆轲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无声转了个身背对两人,此时却听到她嘲笑的声音响起:“该不是圣上的亲儿子吧?瞧瞧这眉眼……真是一家子的高仿赝品。”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中响起。
  萧折靡脸上挨了一巴掌,由于姬玄策怒火冲天下手极重,她毫无防备之下被打得头都为之一偏,但她脸上仍然在笑,冷冽的,讥讽的,轻蔑的笑意。
  姬玄策猛地抬手擎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好似想捏碎她的骨头,眼中盛怒且蕴含着狂暴的狠戾:“是不是朕太宠着你了,以至于你敢这么无法无天?”
  她抬了抬眼,讥讽的情绪更浓:“是不是戳到了圣上的痛脚,所以才这么恼羞成怒?赝品就是赝品,仿得再像也还是会有被戳穿的那天。”
  “赝品?!要说赝品那也是你心心念念的重仪太子父子才是赝品!郡主难道忘了,朕才是哥哥么?”
  姬玄策原本被气得抬手又想摔一巴掌,但看着她微肿的脸颊又生生忍了下去,挥到半空的手缓缓握成拳后狠狠砸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那声音吓得房门外的人心惊肉跳。
  “你终于敢承认了……齐王姬盛泽。”
  姬玄策冷冷一笑,一把放开她拂袖挺直脊背道:“朕有何不敢!承认又如何,这天下已无人是朕的对手……包括你萧折靡。你心机是不错,但是你势力不足以控制朝堂,再精妙的谋算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毫无用处。”
  萧折靡沉默不语。
  她踏出房门的时候那边脸已经彻底肿了起来,看得施微差点忍不住冲进房里去杀了皇帝,不过萧折靡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翌日,整个五台山上已经传遍了昨晚的事,尤其是当太清飘到他师兄的门口,开口凄厉地喊了一声“师兄纳命来”之后,那师兄竟然真的脸色惨白,突然手脚抽搐着倒地不起,然后太清阴惨惨地笑了几声,嗖地一下飞跃过房顶消失了。
  又过了半刻钟才有人敢去探那名师兄的鼻息,刚一触到便是一抖,果然没气了。
  这事儿又过了一天便传到了帝京里,百姓们吃饭上街的时候都在谈论这件事,皇帝驾临五台山是为太子超度,为楚国祈福,结果当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却是十分不祥,不知是谁最先参透太清说的那番话的含义,再由太清联想到太子,顿时人们纷纷觉得这就是重仪太子殿下的冤魂在假托僧人之口控诉母弟和亲信啊。
  正当这时,第四天又再有消息传出,钦天监昨夜见荧惑星有异动,且颜色深红如血,妖异无比,是为大乱之象,若不及早铲除祸根,恐有危及圣上性命。
  顿时整个帝京以致周围的城池原本就已沸腾起来的情绪,再掀波澜,所有人都在静待圣上三天之后从五台山回皇宫会有何示下。
  而第五日的时候皇帝暗中派了审判狱主回宫处理两日后的回程护卫,要知道皇后太子一党的官员明知道皇帝回宫他们就大难临头,必死无疑,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所以路上若不先行清理的话,埋伏刺杀怕是不会少。
  第七日中午时分,萧折靡一身青空之蓝的缠枝花锦衣盛装踏出房门,自从第一天那夜从皇帝房中出来以后,她就一直闭门不出,私下里早有流言四起,猜测她那晚恐怕已蒙圣恩,只是心里一直过不去太子殿下那道坎,所以才这样闭门不出。
  还有人言之凿凿地补充道,说那一晚看到折雪郡主神情恍惚脸色憔悴,确实很像……
  还以为要明日下五台山才会再次看到郡主,没想到今天却突然出来了,还是以这等明丽冠绝之姿。
  众人情绪微妙,但萧折靡不为所动,只是一直走到风凝月碎门外,一声通传,皇帝姬玄策的低沉威严不怒而肃的嗓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宣。”
  萧折靡微笑着走了进去,所有侍从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她与站在原地不动,负手而立的姬玄策对视了一眼,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微笑道:“臣女折雪郡主萧折靡愿自请为帝妃,请圣上成全。”
  姬玄策毫不意外,信步走到她面前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艳丽至极的容色,心想就是这张脸啊,从打了她之后的六个夜晚,每天晚上都要梦见,真是让他烦躁。
  “理由?”
  她抬高小脸,目光仰望着他,字字清晰地回答:“臣女知道圣上一旦回宫会做些什么,而不幸臣女全家正是全力支持皇后的,且臣女亲姐萧文月又是二皇妃,所以臣女自请为帝妃,希望圣上能网开一面,保住安国公府在朝野的地位。”
  姬玄策笑了一声,将目光收回来,平静道:“郡主身份敏感,这天下任何女子朕都可以宣召进宫,但惟独郡主似乎不行。朕可不想背负不顾人伦纲常的骂名……更何况养虎为患这等事朕怎会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萧折靡并没有什么失望之色,只是微笑着点了一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说道:“那臣女以死明志,只求圣上网开一面。”
  说完她转身就朝一旁的明黄漆房梁大柱撞了过去,刚刚迈了一步就猛地被拉回一个炽热的怀抱,姬玄策把她抱了个满怀,又惊又怒地喝道:“你在发什么疯!”
  萧折靡的头埋在他胸膛上,沉默不言,这样他看不到,她唇角微带的讥诮和冷意。
  姬玄策斜了一眼门口偷偷张望,然后满脸惊讶激动看到大八卦的侍从,那小太监身体一抖,连忙惊骇欲绝地转身站好,再不敢偷窥了。
  见她不语,姬玄策顿了顿语气软了下去,无奈道:“朕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萧折靡闷闷的声音从胸膛上传出来:“可安国公府全府上下的性命臣女却不能视为玩笑。”
  “好吧。”姬玄策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朕知道了。”
  是日十二月十一。
  皇帝从五台山回宫,后宫妃嫔及百官于宫门前迎接,街道上一片人头攒动,挨挨挤挤地站满了百姓,只为一睹折雪郡主天人之姿。
  隐隐有明黄华盖车队逶迤而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而后宫妃嫔和文武百官更是有些手心冒汗。其中皇后和后宫妃嫔的表情不同,萧远风与百官的表情不同。
  御辇来了,只可惜……帘帐掩盖得非常严实,看不到郡主的姿容,只知道里面有两个人,那么除了皇帝,必定就是郡主了。
  皇帝仪仗行至宫门前,所有人哗啦啦跪了一地,山呼万岁万万岁,恭迎圣驾回宫。
  帘帐顿时被四名小太监上前掀开,皇帝姬玄策高冠黑金冕服威严无匹,手中却握着一名女子白如青葱的手掌,她长发委地,着青空之蓝锦缎,外披雪色华贵精致异常的拽地貂裘,容色极艳且冷冽如霜,眉间一朵红梅盛开,姿态分外优雅高贵,眼神睥睨。
  谁都知道这是谁。
  皇帝姬玄策一仰首,目光扫视全场,然后看到了隐在暗处的审判狱主,知道他早已把所有埋伏全部处理干净了所以途中才没有出差错,心底也是一声赞赏,果然自己的儿子也不差。
  “平身。”
  所有人于是谢恩起身,静默了刹那,皇后忍不住泛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躯,眼神复杂地出声道:“圣上,她……”
  姬玄策不咸不淡却掷地有声:“她是……萧贵妃。”
  萧贵妃!
  皇后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幸亏身后的含玉夫人萧沉鸾扶了她一把才没有摔倒,萧贵妃!开什么玩笑!哪有人一入宫就要为贵妃之位的!更何况还是,还是这个妖孽……
  “圣上!她是折雪郡主,她的亲姐姐是……”
  姬玄策打断皇后激动的声音,不容置疑地沉声道:“现在她是朕的萧贵妃。”
  顿时后妃百官以及百姓全都暗叹,果然是祸国妖孽……竟能引得向来对女色并不十分看重的圣上为她摒弃人伦纲常,更是一入宫就以贵妃品级相待,最重要的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纳为贵妃代表了什么,这就代表安国公府稳如磐石,不会倒了。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到陈翁宣旨,将萧远风升为正一品三司首辅,加封太师衔,遥领渭梁节度使,位极人臣。
  萧远风谢了恩,但他并不高兴,他望着被传为妖孽的小女儿,眼眶泛红。
  皇帝回宫引起轩然大波,至此折雪郡主的惊人美貌与她的妖孽之名传遍京华。
  或许应该称之为萧贵妃才对。
  萧贵妃赐居无极宫旁边的惊鸿殿,原本惊鸿殿不叫惊鸿殿,叫容华殿,但皇帝觉得这名字不好,都叫端华,宝华,容华太平淡,配不上萧贵妃倾世之姿,故而改为惊鸿殿。
  
  第78章 本宫不上当
  
  皇帝去处理政务,萧折靡进了东宫,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里。
  第一次是朝阳公主拉着她来吃荔枝,赏桂花。
  第二次是朝阳公主要她来给殿下送纸条。
  朝阳公主啊……我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和表情来面对你,你又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我呢?
  一路走过曾经看过的桂花树,萧折靡目光停在了书房外的那一株水仙上,这株水仙快要死了……她静静地看着,脸上一会儿想笑,轻轻地笑了两声又没有了笑意,她抬起头去看天空,却意外看到了不远处梅花之后的那个黑色身影,脸上带着金色面具。
  是他?!莫非是皇帝派来监视她的?
  萧折靡冷冷地冲荆轲一笑,转身离开,居然还有心情来监视她,呵呵,看来姬玄策果然太自负了。
  “审判狱主”看了一会儿萧折靡的背影,眼睛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是想笑但又笑不出来,是莞尔又带着深切的悲伤,是温柔又满含痛惜。这复杂的眸光应该不会出现在此人身上。
  正在这时候,唰唰两声,他身边又闪现两条人影,一位穿着相同的黑衣,面无表情抱剑而立,一位却身着紧身玄衣,脸上贱笑依旧:“人都走远了,殿下还看呢?”
  本该静静地躺在灵柩中等待明日一早出殡下葬的重仪太子此刻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瞥了万隐一眼,并不答话也不否认,只是淡淡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剥皮点头道:“征南征北将军的十六万兵马明日凌晨子时可到帝京,征东征西两位将军也表示只要殿下还在,他们就能无视朝廷调令按兵不动。方沐铮的四万兵马也已经布置好了,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右卫将军,左神武大将军和金吾大将军都已经是东宫的人。”
  万隐在剥皮说完后也接话禀报:“淮北众属军正朝帝京赶来,东宫率府率也已经埋伏好了,一旦兵变,皇帝传去提督九门和威虎大军营调兵的消息必将被拦截下来!不过……殿下你才醒来两天,真的要这么急吗?”
  其实现在并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重仪太子摇了摇头,因为戴着面具,故而不知道他的脸上是什么神情:“本宫没事。”
  剥皮和万隐对视一眼,皆是无声叹息:王心已乱。
  ……
  是夜,亥时三刻,派陈翁去宣萧贵妃已经有两刻钟了,两座宫殿离得这么近,怎么人还没到?
  姬玄策有点不耐,小庄子在一旁提议亲自去看看,他略一沉吟便索性带了小庄子等人一路往惊鸿殿方向而去,走了没多久,经过一条树影婆娑的小路时,他终于看见了那两个人。
  萧折靡的手腕被陈翁抓在手里,她一边往后缩一边惨白着脸色呵斥道:“陈公公你再不放手本宫就叫人去禀报圣上了!”
  陈翁冷笑,目光毫不退让:“萧贵妃你真敢去禀报圣上?再说即便圣上知道了,你觉得圣上是信你还是信杂家?你本就身份敏感受圣上的猜疑,就算你说杂家轻薄于你圣上也是不会相信的!”这个萧贵妃分明就是意图不轨,一路上对自己手上带着的一枚怪异戒指遮遮掩掩,显然那里面肯定有玄机。说不准是藏了什么毒药想要毒害圣上,为太子报仇,他这才态度强硬以下犯上,想要将那枚戒指取下来一探究竟。
  不过他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一声满含怒意的冷笑,皇帝姬玄策从阴暗处转出来,满脸寒霜地开口:“陈翁你的右手是不想要了吗?”
  两人一同回头,陈翁脸色一变,立刻撒手跪倒在地,直呼冤枉。而萧折靡却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走到了皇帝身边去,垂眼作委屈状的一瞬间,目光落在陈翁的脸上,与他对了一眼,满目讥笑:那么陈翁公公,你就看看圣上是信你还是信本宫吧。
  等陈翁声色俱厉地控诉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手上的那枚戒指时,萧折靡才带了几分怒意和委屈地反驳:“陈公公,圣上面前岂容你颠倒是非黑白?竟然连本宫戴一枚戒指都能拿出来作为借口,好,本宫就如你所愿。”
  她愤然将戒指拔下来扔在了陈翁的面前,说道:“陈公公你验啊,去把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请来验验啊,要是这戒指上没毒,本宫跟你没完。”
  陈翁脸一白,颤巍巍地抬头去看姬玄策,后者眼神闪了闪,吩咐道:“去请太医院院首。”
  萧折靡心底觉得可笑,果然一旦涉及到他的性命,他就会变得格外慎重。不过正是要这样才好啊。
  太医院院首很快到了此地,经过一番严密检验,结论出来了:“回禀圣上,此乃上等蓝田玉戒指,女子佩戴冬暖夏凉,正是今冬帝京流行的样式,微臣前几日也曾为小女购得一枚,此上并无任何异物或毒性。”
  陈翁突然闭上双眼。
  耳边传来姬玄策冷淡的嗓音:“来人。陈翁以下犯上,污蔑贵妃,将之押往太仆寺大牢候审!”
  这么多年,圣上竟然不信他!
  陈翁只觉可笑之极,被人押着离开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无极宫和正言笑晏晏看着他的萧贵妃,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好像黑暗中有一张无形大网被人操纵着正渐渐笼罩在皇宫上空,所有人都逃不掉这场猎杀,包括这威风凛凛的圣上。只是……那个人会是萧贵妃吗?
  眼看狂风又乍起。
  姬玄策将戒指拿过来要重新为萧折靡带上,她却冷哼一声,将戒指夺过来一把扔进了湖水里,不高兴地朝着无极宫方向前行,身后姬玄策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此时月上中天,马上就是子时了。
  今夜是萧贵妃受封的第一晚,按理当侍寝,于是在萧折靡和姬玄策踏入无极宫寝殿之后,所有的宫人都麻利地退了出去,烛火摇曳,美眷如花。姬玄策坐在龙榻上,望着她笑,她抚了抚眉眼,也笑。
  亦真亦幻。
  她在笑什么?怎么如此诡异?
  姬玄策皱眉不悦,刚要开口询问,却忽觉如鲠在喉,刺痛无比的同时又难以出声,胸口也顿时一沉,好像有千斤重石压了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忽然全身一抖倒在了龙榻上,目光分外阴沉狠怒地盯着她笑意盈盈的脸颊,想说什么却只能吐得出一个:“你……”字。
  子时过。
  萧折靡笑容亲切地问道:“圣上是不是觉得胸口沉闷喘不过气?是不是说不出话?是不是觉得全身渐渐僵硬?嗯……对,就是圣上猜得那样,这毒是我命人下的。你以为把东西吃下去,然后又用内力尽数逼出来就没事了吗?这毒的霸道之处就在于一旦入喉就会立刻散入五脏六腑,不是毒发之时你永远察觉不到。而且圣上没有觉得最近衣服上的宝华香比以前要浓些了么?这是为了掩盖另一种香气,那种香气可以使圣上体内的毒更加强烈壮大。”
  姬玄策用尽全力推翻了榻边的一个花瓶,口中无声呐喊:审判!荆轲!
  不过很可惜,审判狱主并没有出现。
  萧折靡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一代帝王垂死挣扎的疯狂模样,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姬玄策便彻底沦为了一介活死人,再也不能动弹一下。她这才缓缓坐到榻边去,高声喝道:“来人!”
  “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小庄子领着一批宫人立刻走了进来,他不经意地望了一眼榻上躺着的姬玄策,顿时激动得双手颤抖。圣上真的,真的……
  萧折靡痛心疾首地道:“圣上不知何故,突然倒下不动,像是中风了一般,庄公公快去请太医来诊治,不过万望谨记,无论是谁开的药,给圣上服下之前一定要用银针试过,无毒才能给圣上服下。现在时局混乱,可不能给人可乘之机。”
  小庄子恭敬地点头,一边说贵妃娘娘辛苦,请回宫歇息等候,一边也派人去请了太医来。
  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不怕有人能治好皇帝,那是因为施微配了一瓶药给他,那药是用与声声慢的解药药材相冲的植物混合而成的,将之放入清水中,再用银针沾一沾清水,而后去试那些太医开的药汤。可想而知——一旦那药汤中有任何一味声声慢解药的药材,银针便会立刻变黑。银针变黑代表什么?有毒!有毒还能给圣上服用吗?当然不能。不但不能,还要把开药方的太医处死,胆敢加害圣上,罪不容赦。
  陈翁被押,圣上病倒,顿时整个无极宫权力最大的宫人太监,变为了圣上面前的红人小庄子。
  此时无极宫外突然一道黑影闪过,那速度快得让人无法反应过来,唯有那刺眼的金光在黑夜中分外醒目。
  刚刚接到萧贵妃侍寝的消息他便一路运起轻功从城门外大军军营里赶过来,即便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但他还是嫌慢,快一点!再快一点!她等不起!
  不过重仪太子突然在即将闯入无极宫殿门的时候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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