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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折花上青云-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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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想跟你再续前缘。萧折靡好整以暇地微笑着走下来,态度观望。重仪太子眸光扫了她一眼,不用询问也知道送蕉宁回宫这种事,郡主肯定不会同意的。想了想他抱歉地拒绝道:“本宫尚有要务,让……”
  “让本宫代太子殿下送夫人回端华宫吧,正好是师姐妹,还能一路叙叙旧情,殿下不用客气。”萧折靡似笑非笑地走上前,先狠狠地瞪了重仪太子一眼,然后才不容拒绝地对蕉宁做了个“请”的姿势。
  重仪太子暗觉好笑,柔和的眸光在萧折靡脸上转了一圈,又笑意更浓。刚才她那眼神分明在说:回去再收拾你!竟然敢跟她说话!就算是拒绝,那也不行!以后只能无视,不准看她!
  于是他弯了弯眼睛,无奈地点头,无声笑答道:好,好,好,郡主说什么都好,以后无视,以后不看她。
  萧折靡果然脸色稍霁,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转头见蕉宁正望着太子殿下温柔的笑容出神,不知想到什么甜蜜的过往了,顿时又沉下脸,再次伸手道:“蕉宁夫人,请吧?”
  蕉宁皱眉,两人对视许久,终于还是对萧折靡冷笑一声,又看了一眼重仪太子,似幽怨,似责问,最后都化为悲痛,咬牙率先回宫。
  萧折靡眉睫深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皇后和萧沉鸾两人,又对朝阳公主歉意一笑,这才与施微两人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朝阳公主握着剑,想了许久,没来由叹了口气。然后她回头去看房顶上抱剑而立的剔骨狱主,剔骨好像在对着某个方向发呆,然后感应到她的视线,低下头来看了一眼,眼神破天荒有安慰之色。
  朝阳瞬间心花怒放,将剑回鞘,美滋滋地冲他笑了一会儿,又在皇后诡异的目光下抱着剑就一溜小跑回宫去了。
  重仪太子拧眉不语,望着剔骨和朝阳离开的方向,清冽眸光中带了七分纠结,三分不安。
  皇后奇怪地问道:“重仪?你怎么了?”
  重仪太子回过头来笑意清浅,姿态皎洁高华,认真地看了皇后许久,直到皇后都开始不自然地蹙眉,他才又将闪亮的眸光转开瞥了一眼萧沉鸾,摇头道:“没什么,儿臣送母后回宫。”
  ……
  要从无极宫回端华宫,过了御花园之后,还要走一段宫墙夹道,这两边壁垒皆是由青白石底座,庭上盖着金色琉璃瓦,大气是够大气,沉闷也是够沉闷。尤其当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说话的敌人。
  不,是两个。
  蕉宁回头斜了她们两人一眼,不过萧折靡毫不在意,一边低声与施微讨论着等下回宫后午膳吃什么,一边暗想要不要将万隐也召回来,这小情侣也好久没见了……
  没错,萧折靡就是这么送人回宫的。
  眼见着这么一路到了端华宫门口,蕉宁便转头对她们敷衍地笑了笑,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来:“端华宫也到了,萧贵妃便请回吧,这一趟真是多谢。”
  “怎么,师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就这么不欢迎我?”萧折靡好似并没有就这么轻易离开的打算。
  蕉宁终于连敷衍的笑容都没有了,瞪了一眼守在端华宫门外,伸长脖子看好戏的皇宫羽林卫,冷声道:“萧贵妃觉得我应该欢迎你吗?”
  萧折靡走上前去伫立在她跟前,探究的目光在蕉宁的五官上游移,好大会儿笑意收起,神情冰冷而严肃,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好啊。”蕉宁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进宫门,立刻有端华宫的宫女来迎她,只不过并不是萧折靡最想看到的那位熟人辛姑姑。她边走边道:“那你就来吧,刚好,我也想给你看些东西。”
  萧折靡低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跟上去,她这次来,纯粹就是找麻烦的。
  但愿她要拿出来的东西够刺激。
  一行人一路进了端华宫后殿,蕉宁看了一眼萧折靡,说道:“只能你一个人看,其他人都退出去。”
  端华宫宫人听她这么说都退了出去,只有施微仍旧身形不动,萧折靡思考了一会儿,也满不在乎地笑道:“那施微你就在门外等我吧,想来我师姐应该没那种能耐,隔着一扇门就可以把我悄无声息地诛杀了。”
  施微似乎被这种过于直白的冷幽默给逗笑了,动了动唇角点头守在了门口。
  关上房门,蕉宁便主动上前,从正对着房门的那排抽屉开始依次拉开,挨个介绍。第一只抽屉里放着一块锦帕,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但蕉宁的神情很怀念,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冷笑着展开凑到萧折靡的眼前去,说道:“这块手帕,是当初我在东宫的时候,夜里姬坞梦呓,我进寝殿去看他,当时他紧紧地拽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一直在说‘不要死’,后来他哭了,我便是用这块帕子替他擦的眼泪。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也是最后一次。你可见过么?”
  萧折靡垂下眼,凝视着那块手帕,眼神古怪,许久才明白过来,感情她是想通过对比在自己身上找存在感啊。殿下素来总是对外人笑得疏离浅淡,动怒时便冷笑连连,与自己置气时就面无表情或黑着脸,心情愉悦时会眉眼弯弯,温柔低笑,极少露出别样的情绪来。他用不同的笑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滴水不漏,又用这样不同的笑容表现自己的情绪。
  要见到殿下哭的时候,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么……
  萧折靡凝眉抬眼,遗憾地微笑道:“真不巧,刚好我也似乎是见过的,彼时殿下中了看朱成碧之毒,躺在我的怀里流过眼泪。”
  蕉宁的脸色僵了僵,哼了一声,将手帕放回抽屉里关上,动作不比先前温柔,大约是发现它所代表的意义不再独属于她一个人,所以有些失望吧。她又拉开第二个抽屉,里面静静地放着一截断刀,刀面上似乎有些锈迹斑斑,隐隐泛红。她取出来又冷笑:“这柄断刀,是当初我与姬坞外出踏青时,夜宿寒山,我说想吃烤鸡,他便于夜色中大费周章找来这把断刀,又亲自猎了野鸡来……”
  “太子殿下亲手替你拔鸡毛?”萧折靡终于眼中有了诧异一闪而过,这种事他还真没为自己做过啊,看来回去得试试。不过刚打定主意,蕉宁就微有怒色地斜了一眼,否定道:“怎么可能!当然是我来处理野鸡……我只问你,他可曾为你做过什么?”
  萧折靡半眯起眼,思虑良久,太子殿下好像确实不曾为自己做过什么有情调的事啊……难道这主要是因为自己也不是一个有情调的人?最后她只能苦恼又不确定地问道:“为我杀人算么?”
  蕉宁脸色开始泛青光,愤然一把将断刀扔回抽屉里,不接她的话,转头又去拉第三个抽屉。
  
  第85章 撕逼大战
  
  第三个抽屉里是一条小皮鞭,而且还是打马的那种。
  萧折靡眼角抖了抖,脸色顿时很不好看起来,这个……太子那个混蛋,该不是有这种特殊嗜好吧?外表挺正经斯文的一个人,真是看不出来啊,原来年少轻狂时,也曾这么,这么……嘶,这么狂野过……
  她正想得云里雾里风中凌乱,蕉宁已经将鞭子取了出来,目光悠远,脸上悲色渐起。前两件事物均未曾露出过这样的神态,蕉宁将鞭子紧紧握住贴在胸口,喃喃道:“当初踏青,我曾因为过于顽皮,不慎一脚踩空,眼看抓不住草堆要坠落山崖,是他将皮鞭从中间镂空缠在树干上,然后一手抓着皮鞭,一手将我从山崖上救起来。从那时候起,我就认定他了,我知道——”
  蕉宁说到这,眼神骤然灼热起来,盯着她坚定道:“我知道,我这一生要等的那个人,就是他。就是姬坞,他肯为我以身犯险,他肯为我去死!谁也比不上,他只喜欢我!”
  萧折靡听到蕉宁说得这么肯定,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后轻笑一声,目露怜悯之色,说道:“又很不巧,他已经为我死过一回了。另外,虽然你很感动的样子,但是我想,他一定没告诉过你,以他的脚下功夫,只要没受重伤,郊外那种山崖的确是游刃有余的,算不得以身犯险。又何提为你去死呢?”
  她微微弯着眉眼,一步一步靠近蕉宁,每说一句,蕉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而在这样土崩瓦解蕉宁的心神的同时,她还不忘将怜悯的目光表露得更加明显:“真是可怜……他若真的肯为你去死,又怎么舍得让你在这帝王后宫里待这么久?甚至容我恶意揣测,也许他当初根本没有打算娶你,你难道一直没发现太子殿下从未将你引荐给楚国帝后么?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又如何为你告庙蘸戒呢?蕉宁夫人,你要嫁的,是堂堂楚国东宫太子啊!是国储,是天下最重威权的第二人!
  你怎么天真地以为太子妃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呢?”
  蕉宁退后了两步,绝代姿容刹那苍白,只是唇角却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半晌之后突然尖叫了一声,发疯一般扑上去抓她的脸,口中怒到毫无理智可言。萧折靡微一偏头便躲了过去,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了蕉宁张牙舞爪的两只手腕,砰地一声狠狠按在了紫檀木几上,冷笑着与之对视,眸光明亮,亦是咄咄逼人,气势不减。
  “你说谎!你说谎!萧折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骗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就是在学我,你不过也步上了我的后尘,我喜欢姬坞,你就也喜欢他,我是羞花先生的弟子,你也就成了羞花先生的弟子,现在我是皇帝的后妃,你现在不也一样?但是我告诉你,你争不过我的!萧折靡你争不过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和他的过往你没有,我们喜欢同样的颜色,喜欢同样的香气,喜欢同样的食物,喜欢同样的所有所有,我喜欢的他都喜欢!”
  萧折靡眯起眼,嗤笑一声,讽道:“你干脆说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好了。”
  蕉宁他们有过往,然而萧折靡与殿下就没有过往了吗?如果说蕉宁他们的过往是门前清河,细水流长溪流潺潺,那么萧折靡与太子殿下经历过的就是高山瀑布,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如果说蕉宁他们的过往是温馨而平淡的,那么萧折靡与太子殿下的过往就是惊险而刺激的,时时都在命悬一线,生死中挣扎。
  他们两人之间,一路走来没有丝毫多余的时间去风花雪月,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倾轧如山岳般沉重,他们只能一步不停快速向前,而那些常人眼中唾手可得的花前月下,早已在他们躲过各种暗算时,化作塞外漫天黄沙。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造就他们如今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心领神会,不必开口,而对方已知其意。
  知己亦红颜。
  一个懂字,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蕉宁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笑得癫狂,笑得得意,门外候着的宫女与施微听到这笑声皆是十分担忧,不过殿里的蕉宁并不在意这些:“怎么?无话可说了吧?萧折靡,萧贵妃,你伶牙俐齿你倒是反驳啊?!你说话啊!”
  “唉……”萧折靡叹了口气,她不明白蕉宁为什么总是将自己活在过去,活在回忆里。即便殿下当初真的对蕉宁多么好,可是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态度,这样却还不肯死心,偏要自欺欺人,看来真是得用点儿简单粗暴的方式让她这位师姐清醒清醒。
  萧折靡旋即点头惆怅道:“是啊,殿下对你太好了,我竟无从反驳。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跪下来求饶吧!你只要跪下来求我,我就可以让殿下不杀你!”蕉宁看着她脸上的惆怅之感,不由从心底滋生出一股别样的快感,随即笑得轻蔑,又以下巴隔空点了点她扣住自己的手,颐指气使地添了一句:“赶紧把你的手拿开,否则我就命人剁了它们!”
  萧折靡呆了一呆,然后诧异地上下打量了蕉宁一圈,表情复杂地惊叹道:“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师姐真是好胆色啊。动不动就能让人剁我的双手,杀我的头,连皇后娘娘都比不上你的威权……我很生气,我很愤怒。”
  她嘴上说着自己很生气很愤怒,但脸上的表情却仍然微笑中藏了点戏虐,然后在蕉宁使劲儿往后挣脱的时候突然撒手,蕉宁便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大冷的冬天,这一摔可真是够疼的。
  那蕉宁视若珍宝的鞭子也掉在了地上,她走过去,刚好脚尖踩在上面。
  “我太嫉妒殿下对你的好了,所以师姐,我要陷害你。”萧折靡理直气壮地说着,还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目光中的笑意收敛起来,表示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这回换做了蕉宁以一种理解不能的古怪眼神仰视她,这个女人疯了吧,哪有要害人还这么堂而皇之地提前告诉对方,说“我要陷害你”的?
  萧折靡垂下目光,认真地继续道:“我要陷害你谋杀我,你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宫里的人你也见到了,他们都听我的话。所以我说你谋杀我,他们就铁定认为你是准备谋杀我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向来是我的强项。尤其刚才师姐你还笑得那样猖狂……连你宫里的人都没法为你辩解了。这样我杀了你,殿下对你再好也没用了,你说是不是?”
  “贱人!卑鄙!”果然最后一句话刺痛了蕉宁,她气得浑身发抖,一边骂一边左右看了看,而后抄起一旁的圆木凳就砸向萧折靡,后者侧身闪过去,目光里笑意更浓地回答:“是的,我就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而且……你砸凳子的声音可能又让殿外的宫人们听到了。只要我开口,叫一句‘来人’,你就完了。”
  “呸!萧折靡你想得美!姬坞是不会让你杀了我的,哪怕我犯了再大的罪,他都会救我,他不会让我死的!你信不信?!”
  萧折靡脸上的情绪终于沉了沉,片刻后又莞尔一笑,点头道:“我信。”
  她是真的真的相信,姬坞不会让她杀了蕉宁。事实上她也不知为什么,姬坞会这样做,明明她可以感觉到,姬坞对蕉宁感情并不深厚,甚至现在更浅薄得可怜。
  蕉宁愣了一下,然后又皱眉不解:“你信?那你还陷害我……”
  “所以我这不是没有叫‘来人’吗,虽然我暂时不能杀了你,不过呢……师姐,当初羞辱过我的人,我可不会放过。”萧折靡说着从蕉宁身前走过去,逶迤的裙裾在身后长长地拖过殿石,然后她停在了窗边,伸手轻轻一推,窗外端华宫后院景色一览无遗。她回头一笑,冲着蕉宁招了招手:“你来看。”
  蕉宁警惕地瞥了她两眼,然后冷笑着爬起来走到她身边去,顿时两代姝色映入一个画面,江山盛景也苍白虚无,朦胧飘渺起来。
  “看什么?”
  萧折靡伸手指了指那座假山下的洞口,白如青葱的细指遥遥凌空,广袖在微风中飘扬,清丽绝俗的风姿所指向的地方,却是极度秽乱不堪。
  洞中铺着厚厚两层棉被,依稀看见三个躯体交叠纠缠,由于此刻静谧无声,又打开了窗户,渐渐便听到那洞中传出来若有若无的,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女声。
  蕉宁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摇头否定道:“不可能的!即便他们有什么,可这是冬天,冬天怎会……”
  萧折靡微笑:“所以他们铺着两层棉被,洞中还烧着银碳。”
  “那也不可能!辛姑姑……辛姑姑她向来洁身自好,最讨厌太监……”
  “所以他们三人都不经意间食用了合欢散,又不知被谁给打晕了扔在了一个洞里。”萧折靡说着目光开始变得狠辣,重重戾色后,是难以克制的羞愤。好在她藏得很紧,只是偏头看向蕉宁的时候,有些咬牙的意味:“我这是谓‘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第86章 殿下挡我光
  
  不知被谁!除了你还能有谁!蕉宁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她,回头弯腰捡起鞭子,细心地擦干净灰尘然后放回抽屉里,背对着窗户,没有说话。
  萧折靡懒洋洋地盯了一会儿蕉宁身上火一般的颜色,脑中却诡异地想到另一个人,那也是个常常一身暗红色长袍的妖异男子。她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联想。
  “施微。”
  她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施微便立刻推门而入,眼神最开始在萧折靡身上看了看,确定没有受伤后又在殿中呈设转了一圈,最后才走到她身边去。因这打开的门,端华宫的宫人虽不敢进来,但都看到了她们夫人的奇怪反应,以及那微乱的长发和倒在地上的凳子。
  有年长的宫人轻轻咳了一声,顿时几人都回过头来,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模样。
  萧折靡仍然站在窗前,眼睛却已不再看那假山洞口,只是说道:“去把宫门口的羽林卫叫进来,这腌臜的奴婢怎配继续待在端华宫伺候我的师姐?”
  施微闻言几不可闻地冷笑一声,立刻出门去将羽林卫叫了进来,众人只听见后院里传来几声凄厉的惊叫和哭声,紧接着衣衫凌乱草草遮蔽躯体的辛姑姑,和意犹未尽仍旧眼中灼热的两个太监被押上来。
  辛姑姑脸色也依旧不正常地潮红着,但眼神里分明又带着灰暗的绝望和痛恨,乍一看到萧折靡,辛姑姑立刻开始拼命挣扎,目光怨毒,刚开口骂出一个“你”字,便立刻被机灵的羽林卫捂住了嘴,那名羽林卫尚且年轻,却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直接一膝盖顶在辛姑姑的腹部,后者脸上又是一红,痛得浑身抽搐缩在了一起,再也没力气咒骂。
  两名太监自然也是看见了她的,合欢散的药力被这一惊一吓,再有冷风一吹,顿时去了大半,两人连连磕头求饶,鬼哭狼嚎一般惨烈。萧折靡皱起眉来,似笑非笑地瞟了两人一眼,然后走到辛姑姑面前去,俯身用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辛姑姑的脸,一如当初辛姑姑这样拍过她的脸,低声道:“这滋味如何?是不是也觉得十分屈辱,想要百倍偿还在我身上?只可惜啊,我有这个机会,你永远也不会有了。”
  说完她起身拂袖而去,轻描淡写丢下一句话:“秽乱宫闱,三日后,凌迟。”
  两名太监身体一软,如一滩烂泥般趴在了地上,双眼空洞无神,脸色雪白。
  辛姑姑狠狠地一颤,将求救的目光射向殿中面无表情的蕉宁夫人,但蕉宁只是移开眼摇了摇头,无动于衷。她只能保住自己,保不住别人了。
  ……
  萧折靡回了惊鸿殿,用完午膳眯了一会儿又坐起来,虽然能杀了那三个人,可每每想到蕉宁这个始作俑者却不能动,她就特别不舒服。施微倒是没说什么,可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对不住施微,明明杀死蕉宁的机会那么多。于是她起身问门口的人:“太子殿下呢?”
  “回娘娘,殿下去刑部了。”
  好吧。萧折靡披上皎白的貂裘,双手拢在袖中去了东宫。
  原本她只不过是无聊来散散步消消食,但一入眼便看到东宫花园里,不论走到哪儿都有成片郁郁葱葱的碧绿芭蕉竹林时,脸色就难看起来了。都说爱屋及乌,萧折靡却是恨屋及乌,以前还没发觉,今天怎么看怎么刺眼。她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跟随的东宫管事,吓得那人一个激灵,不明白自己还一句话没说,怎么就能惹得这位主子这么不高兴。
  萧折靡回头冷笑一声,说道:“又不是郊外别院,种这么多竹子芭蕉干什么?看着跟树林似的,把阳光都遮挡完了,这么阴森给谁住啊!砍了!全部砍了!”
  “额……”管事愣了愣,目光掠过竹林,忽然想起以前蕉宁夫人很喜欢这两种植物,而这位贵妃娘娘据说上午刚跟她见过面。他顿时恍然大悟,什么都明白了,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小的马上命人砍了,依娘娘来看,砍完之后再种些什么花草好呢?”
  萧折靡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松树梅花……”顿了顿,她又瘪嘴道,“随便你们看着办吧。”
  管事偷笑几声,引得她又回头目露凶光,他顿时神态肃穆庄重道:“是,小人明白了。”
  于是管事匆匆离开,不消半刻钟,便有园艺工匠大刀阔斧地上前砍树,看着那一颗颗的芭蕉倒下去,萧折靡却诡异的觉得心越来越沉。
  在东宫逗留许久,再回惊鸿殿的时候,重仪太子已经坐在殿中悠闲地品茶了。
  殿中银碳哔剥哔剥地响,萧折靡瞟了一眼他,冷不丁就看到他身上的竹叶青衣袍,顿时收回目光,自顾自地解开貂裘。
  重仪太子见她好像有些不悦,又不知从何而起,便低声笑问:“郡主哭丧着脸,又是谁招惹你了?难道是在替本宫怜惜东宫冤死的竹子和芭蕉?”
  萧折靡赏了他一个白眼,不提那竹子芭蕉还好,一提她就忍不住想到蕉宁。她懒懒地躺在美人靠上,不冷不热地回答:“我命人砍的,又怎么会再去怜惜它们?不像殿下啊,明明舍弃了的东西,还要藕断丝连!”
  重仪太子眸光纠结,好端端地她这是什么意思?他放下茶盏,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头又松开,淡淡地拧起眉问道:“本宫又和谁藕断丝连了?”
  “和谁?殿下问我?”萧折靡眯起眼与他对视,反问道:“难道殿下曾经喜欢过的姑娘自己已经数不清了?”
  重仪太子被她呛了一句,也不恼怒,回过头凝视她的脸,定定地许久不动。直到萧折靡自己不好意思偏过头去,他这才起身走到她面前,双手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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