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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折花上青云-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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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携手而去,蕉宁回头凝视两人的背影,良久狰狞地笑了笑。
来不及了。
萧折靡将朝阳的事告诉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皇后的情况也一并说了。重仪太子只是点头,说:“先回东宫。”
她知道,这不是他不信,反而是他确实相信,才会有这种反应。
这是一个痛极了的,在无声挣扎的灵魂,他一边默默承受至亲的谋害,一边还要稳固大局。
“砰!”
重仪太子一脚踢开层层羽林卫把守着的殿门,果见殿中守卫的几人全都昏厥,而万隐是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只是嘴唇乌紫发黑,靠在殿中石柱上,显然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中了毒!
重仪太子上前封了他的穴道,探过他的脉象后才舒展了眉毛,问道:“还好你及时服用了什么制止了毒素的扩散,并无大碍,你怎么中的毒?”
万隐眼神黯淡下来,回答道:“殿下,对不住。是我失职,我见朝阳公主和含玉夫人穿的单薄,又一定想要进来拿殿下送给公主的东西,我不拿不准殿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要送给公主,但放在了这里面,又自负武艺高强,就让她们进来了……然后我关门转过来的一刹那,含玉夫人的毒药就洒了我满脸。分尸狱主从窗户里进来,打昏了他们,取走了宝药,好在施微赶来的及时,救了我的命,然后去追分尸狱主了……”
萧折靡气得发抖,好个萧沉鸾,日防夜防,最后竟然是她这位堂姐给了这么迎头一击!自她掌权以来,多少次可以除掉萧沉鸾,但都念及一府同脉下不去手,以为已经翻不出什么浪来。没想到啊,果真是妇人之仁不可取,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万隐语气微弱地问:“殿下,你们要怎么办?”
萧折靡闻言与重仪太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去无极宫!”
施微去追分尸狱主,但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永远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运气和未知上。现在他们赶往无极宫,只要守住齐王,不让他有机会服下宝药,等到明日太子登基,就算齐王醒过来也没用了。
或者必要时刻,也能破釜沉舟,冒着一时之乱的危险,杀了齐王,砍了他的脑袋。这样身体不全,百颗宝药也没用。
抬眼已经可以望见无极宫紧闭的大门,悄无声息,静静地被千军万马围在中央,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重仪太子和萧折靡同时轻吁一口气,走上前去。
就在距离无极宫大门还有五丈之远的时候,殿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一道黑金冕服的身影踏了出来,身后跟着分尸狱主。
姬玄策,不,应该称为齐王姬盛泽,他双手负于身后,俯视脸色凝重的重仪太子和萧折靡两人,似笑非笑地开了口:“你去了哪里,朕可真是思念得很啊——萧贵妃。”
第100章 撕破脸
萧折靡抿唇不语,只是紧紧盯着他,须臾不离。想来也只有与剔骨剥皮齐名的豫章主卫,分尸狱主,才能杀得了剔骨,才能抢走宝药,让施微也追不上,也才能悄无声息穿过层层守卫,让小庄子连呼喊也发不出一声,就让齐王苏醒过来。
重仪太子眯起眼,轻笑起来,说道:“圣上在叫谁?这里……有萧贵妃吗?”
齐王挑了挑眉,还没开口,便听到正前方皇后冷怒的声音传来:“这里的确没有萧贵妃,只有欺上瞒下的罪人萧氏!”
重仪太子和萧折靡回头望去,只见皇后一手扶在身旁的含玉夫人手上,面容肃穆穿过两旁的侍卫,直直地走上前来,一步也不停地踏上台阶,立在齐王身边。除了萧沉鸾跟随以外,蕉宁夫人也赫然在列,身上隐约还有被积雪打湿的痕迹。
而皇后带来的一千羽林卫,也围在无极宫门外,严阵以待。
萧沉鸾收到皇后的示意,便冷笑着呵斥道:“萧折靡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明明知道有宝药可以救圣上,却偏偏私藏起来,还蛊惑太子殿下送出宫去,你安的是什么心?幸有蕉宁夫人知悉你的阴谋,如实相告,皇后娘娘这才能及时阻拦,取来宝药救醒圣上。如今真相大白,在圣上面前,你还不束手就擒,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谁?
萧折靡忍不住弯了弯眉毛,笑了:“殿下,含玉夫人说要我以死谢罪,怎么办?”
重仪太子偏头无奈地看着她,轻描淡写地点头:“那就以死谢罪吧。”
萧折靡尚未回答,萧沉鸾已经听清了这两句对话,嗤笑一声,明明得意至极却还是克制得很好,居高临下不露痕迹地冷声道:“听清楚了?萧折靡,你不用再……”
“本宫是说你。”重仪太子右手一抬,便利落地拔出旁边一名羽林卫的佩剑,兵戈之声犹在耳际,那柄雪亮的长剑已经被扔到了萧沉鸾的脚下,伴随着“哐当”一声清脆的落地声,他补上了后面半句话,“以死谢罪吧,含玉夫人,本宫不削你的封号。”
萧沉鸾不知到那一刻是长剑落地的声音,还是自己微小的幻想支离破碎的声音,她总觉得音律清脆得过分。
凝视半晌他高贵如神人的姿态,终于嘲讽地笑了笑,萧沉鸾开口艰涩起来:“太子殿下……此举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圣上皇后面前,臣妾是否有罪,也不是殿下一人说了算。”
齐王笑吟吟地伸手揽过萧沉鸾的腰,好像丝毫没有动怒一般:“大约是太子这段时间监国太久,忘了朕才是皇帝了。听说——太子明日就要登基?”
“其实并不是这样,这只是……”皇后开口想要解释。
但重仪太子身姿挺拔立在庭外,小雪竟然就在那一刻突然停止,他微笑着点头,然后说道:“是的,所以圣上这时候醒来真是不凑巧。不过无妨,只是要有劳圣上写一份退位诏书即可。”
顿了顿,他尚觉这一言不足以振聋发聩,于是以一种漫不经心,随意到像是在说天气的口吻说道:“要尽快,明日是个黄道吉日,儿臣不想耽搁。也许圣上身体无恙,现在就能动笔?”
所有人都愣住了,风雪声顿时消弭殆尽。
他他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朗朗乾坤之下,嚣张狂妄到如此地步——逼圣上写退位诏书!竟然还要尽快,这话太子还真是敢说!
萧折靡都不禁为之心神震动,殿下这是准备快刀斩乱麻,直接硬碰硬大战,但其实这样胜负只在五五之间。别看现在朝局被控制住,但并不是所有兵权官员都已经归顺了东宫,这暂时的风平浪静,只是维持在齐王人事不知的情况下。一旦齐王醒来,曾经暗流涌动的波涛便会瞬间冲破桎梏,打破帝京虚幻的繁华安静。
殿下从来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看不穿形势而鲁莽行事的人。她知道为什么殿下这一次会这么急,因为,帝京除了圣上和皇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威胁,那是原本的盟友,宇文炎。
殿下为了防止兵变,特意传信宇文炎,准他领兵十万一路进入楚国,如今就囤聚在离帝京最近的那座城中,行兵至帝京只需两日之遥。一旦逼宫,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这十万越军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很不凑巧,现在也一样,只不过形势发生逆转。
原本的盟友,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敌人。
一旦他知道宝药没了,希望落空,绝望疯狂之下,可不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殿下等不起,也没有时间可以等待。
越等,就越有可能兵败。
齐王原本就锋利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凌厉到极致,陡然怒喝道:“太子放肆!”
“重仪你疯了?!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你少说胡话,这要传出去,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还不快跪下给你父皇请罪!别因为一个女人铸成大错!”皇后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心惊肉跳地哆嗦了一下,回过神立刻开口劝阻。
重仪太子望着高高在上,并肩而立的帝后两人,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眉毛一翘轻笑一声,有些轻佻讽刺地反问:“母后,你在说什么呢?你旁边这位……是谁的父皇?”
皇后如遭重击,猛地脸色惨白后退了一步,蕉宁连忙扶住了她,但她还是哆嗦,难以控制地哆嗦。那一双溢满慈爱的凤目睁得大大的,望着他,有难以置信,有震惊,有恐慌,有难过,还有千丝万缕复杂的情绪读不出来。
皇后伸出手指着他,想要言之凿凿地回答一句“当然是你的父皇。”,但是哆嗦了半晌,她还是没能说出口。罢了,这谎言如此千疮百孔刺痛人心,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时至今日她才看清了一件事,原来她所期盼的其乐融融父慈子孝,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强加于人的奢侈幻想。
很早她就发现了齐王的身份,齐王也知道她发现了,那一晚她心中在争执,正义与私欲分庭抗敌,正义说要伺机杀了齐王,为圣上报仇。私欲说保守这个秘密,你就能与你的心上人携手白头。
然后就是在那个时候啊,齐王对她温柔一笑,伏在她耳边说:你知道了朕的身份,朕是不是应该杀了你,和你的两个儿子呢?这深宫大院,朕要杀了你们而不走漏风声,谎称是刺客行刺。你说对于朕来讲,是很困难的事吗?不过就是会被人怀疑,但比起皇后将真相公诸于众,孰轻孰重朕还是分得清的,你觉得呢?
皇后想了很久,最后在恐惧和奢望的刺激下,私欲大获全胜。
她保守了这个秘密,但一年之后齐王忽然想要杀了重仪,理由是重仪知道他的身份,齐王从他眼中看到了仇恨。
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重仪去死,那是她的亲生骨肉。于是她答应齐王,给重仪下蛊魂之毒,这样至少,他就不会死了,今后再种下噬魂蛊的时候,也许真的能看到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在一起。
她很满足,她一直以来都抱着这样的心态,在齐王面前替重仪说好话,在重仪面前,给齐王美言。她极力平衡两边的关系……直到今天,她终于明悟,君父之仇,不共戴天。
齐王松开萧沉鸾,一步一步走下无极宫的丹陛,东风又起,吹得他黑金冕服猎猎作响。最后他停在距离重仪太子一丈之外,身后分尸狱主如影随形。他似笑非笑,说道:“怎么,太子如今连朕这个父皇也不认了吗?”
重仪太子眸光森冷得可怕。
他有一刹那眼底火星四射,剑光出鞘,寒气肆意。最后都归咎于云淡风轻的低笑:“你配吗?”
“你看呢?”
“不配。”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重仪太子就笑了,齐王也勾了勾唇,眼神都冷。
上一刻两人还言笑晏晏,下一瞬间齐王就倏尔抬手,分尸手中的长剑被他刹那吸入手中,重仪太子也几乎同时拔出另一名羽林卫的长剑,两人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交手。
两队羽林卫将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围起来,但谁也不敢上前去帮忙,只能他们上前一步,羽林卫便后退一步。
萧折靡突然觉得后背发寒,出于本能,她来不及转头便急速暴射出去,险险避开分尸的袭击,然后回身的刹那分尸将手扣在了她的咽喉,她中途曾尝试以手打在他的胸膛,但并未阻挡分尸的身形,她还是被制住了。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她的衣袖上又有几不可见的白色粉末飘下去,落入浅雪中,融为一体。
昨晚她临走之前,拍过宇文炎的肩膀,之后也是这样,衣袖上有白色粉末尘埃。
这一刻萧折靡无比庆幸自己从宇文炎的手中,把施微救了回来。
“太子殿下,住手吧。”
分尸冷冷地出声,嗓音如其他人一样,艰涩沙哑,有些刺耳。
齐王长剑一分,身形后退到分尸身旁,将剑缓缓入鞘,转头对重仪太子道:“朕会怜香惜玉,可惜分尸不会,所以太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重仪太子杀机弥漫,恐怖的眼神一一扫过周围的羽林卫,顿时一片躲闪之意。
这些人原本是来得及帮忙的,但是蕉宁夫人和萧沉鸾伸手阻拦。含玉夫人的命令他们根本无暇理会,只是蕉宁夫人与太子殿下的种种过往,整个宫里就没有人不知道的,最近听说出了点问题,但他们局外人,怎么看得透。
所以一时有些犹豫,而就这么犹豫的一息之间,已经来不及了。
“好得很!”重仪太子怒极反笑,冷冷一撇齐王,微微抬了抬下巴,蟒袍王冠衬得他冰冷容色剔透如玉,令人不敢逼视。“说罢,你待如何?”
第101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一)
齐王环视一眼四周,神情有些恍惚,他笑道:“朕觉得,咱们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重仪太子冷笑一声,坐下来好好谈谈?是不是还得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
他们之间可没什么好谈的,尤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谈啊,就在这儿谈吧。”
尽管不愿,但他还是妥协。
不过齐王似乎有意挑战他的忍耐极限,懒散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说道:“哎——朕大病初愈,似乎还有点精神不济,不想现在谈。”
连萧折靡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想抽他一巴掌了,更何况是太子殿下。
又沉默了一会儿,华丽声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字一句都透出危险的味道,重仪太子眯起森凉的眸光,像是要把齐王看透:“那圣上想什么时候谈?”
“朕想想……不如就三天之后再谈吧,朕亲自设宴请太子畅谈怎样?”齐王表情一直笑吟吟的,像是在戏虐一般。
三天,已经足够齐王与宇文炎交换意见后,再领越军兵临城下。然后齐王的兵力再来个里应外合,太子讨不了好。
重仪太子笑容冷森森地道:“异想天开,你以为我会同意?”
大战已迫在眉睫。
齐王渐渐收敛了笑意,他这一不笑,分尸手上的力道立刻就又加重了几分,萧折靡两颊染上绯色,仿佛醉酒微醺。重仪太子目光定在她身上,她眸光清亮,笑了笑,启唇平静地求救,尽管眼神十分严肃:“殿下,你得救我。”
但没有谁求救像她这么随意且波澜不惊的,甚至还带了点敷衍。
萧沉鸾和蕉宁夫人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镇定得不像话。就算她悍不畏死,那也不用这么说话,她完全可以不必开口,至少还能留下个宁死不屈的好气节。
重仪太子望着她好一会儿,目光又温柔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笑着点头:“好,我救你,我救你。”
他的笑声怎么听怎么古怪,那抹低低的笑意里除了应该有的宠溺和担忧以外,还带了一点别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像是等待好戏开场的狡黠,又像是如芒在背的神秘阴冷。
于是他答应得爽快:“那就三天后再谈,先把她放开。”
齐王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重仪太子答应得太过爽快,以至于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只好偏头看了分尸一眼。
分尸松开她的咽喉,快速点了她的几个穴道,封住了她的武功,然后才改为握住她的手臂。
萧折靡这时候还不忘转头对分尸微笑,语重心长地说:“你手劲儿还挺大的,掐得我脖子生疼生疼,差点喘不上气,这种感觉你知道有多难受吗?”
分尸呆了一呆,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点问题,他们是敌人啊,她是唯一的人质啊,她现在居然以这种责怪的口气抱怨他用力过猛……他看了一眼齐王似笑非笑凝视她的目光,然后继续沉默,并不答话。
哪知萧折靡还有始有终,自问自答地接上话,告诉他:“不知道也不要紧。”
她说到这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通常这句话后面要说的都是——不知道也不要紧,我会让你知道的。
重仪太子和齐王约定好三天后再谈,于是分尸抓着萧折靡的手臂,拉着她进了无极宫。重仪太子的羽林卫仍然没有撤走,不但没有撤走,还又调派了三千神策军包围无极宫,这是打定主意要软禁齐王的行动。
皇后回了长信宫,她好像大受打击,所以对什么事情都不太上心了,也不再心急如焚地想要帮助齐王,整个人就那么怔怔地坐着,连萧沉鸾跟她说话也没有听见。
“……皇后娘娘?”
萧沉鸾说了半天,发现皇后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不由为之气结,不过皇后终究是皇后,她不会蠢得把不悦表现出来,脸上仍然挂着淡然的笑容,艳丽如夏花葳蕤。
“嗯?你说什么?”皇后终于回神,看了一眼萧沉鸾,眼神沧桑。
“臣妾以为,皇后娘娘不如去看看圣上,这样一来能防止萧折靡惑主,二来也能让圣上记得皇后娘娘的好。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可就难了。如今圣上正处于最危急的时刻,如果皇后娘娘能帮圣上一把的话,这后宫里,便没人能比娘娘更得圣上信任了。而且,娘娘也是后宫里,唯一有能力帮助圣上的人!”萧沉鸾眼中迸发神采,熠熠生辉地盯紧皇后的双眼,诚恳道,“娘娘,只有您!您已经为此付出太多太多了,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难道娘娘不觉得可惜吗?”
“眼看圣上的心唾手可得,娘娘想要就此放弃吗?”
皇后喃喃重复道:“他的心……他的心……”
她承认,她做不到,她不想放弃,她明明知道这么做对不起重仪,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大不了,到时候她以死要挟,定能为重仪求得一条生路。
“是的,圣上的心,从今往后只属于娘娘一个人。”
萧沉鸾心底冷笑,表面却说得温婉动听,皇后终于还是抵挡不住这样的话,立刻起身,梳妆打扮一番后就去探望齐王。
无极宫中静得渗人。
齐王姬盛泽俯在书案上提笔疾走,不用看萧折靡也知道这是在给宇文炎通信儿呢。
分尸抱剑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地盯着萧折靡的动静。
萧折靡没有动静。
她正悠闲地躺在软椅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好半天又翻一篇儿,看没看鬼才知道。小庄子醒过来了,他一直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唇无血色,也不敢求饶。殿内三人都好像当他不存在。
但是小庄子对于萧折靡当他不存在感到万分感谢,这时候她越是无视他,齐王才越可能觉得他只是在自己倒下后,顺势而为,见风使舵,并不是一开始就投靠了太子的。如果萧折靡替他求情,或者若有若无地提醒齐王他的存在的话,那他想必就很难活着走出无极宫了。
终于齐王将信写好,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以书盖脸,百无聊赖到打瞌睡的萧折靡,又打量了一眼跪着的小庄子,将信交给分尸后,终于走下去,踢了他一脚,不咸不淡地说:“起来吧,朕养你这么几年,还抵不过这么几天,真够给朕丢人的。”
小庄子如蒙大赦,立刻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谢恩后爬起来退到后殿去,不敢再碍眼。
对于齐王这好像养狗一般的语气,他安慰自己,不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萧折靡一声讥笑,脸上的书自然地滑落在地。她俯身去捡,一头墨色长发如云般纷纷垂落,恍如星河瀑布。
齐王走到她面前,深深地凝视她刚刚抬起来的双眼,迷离中夹杂恼怒和失望:“你,为什么要害朕?难道朕对你还不够好?朕封你贵妃,只要你将来为朕诞下龙子,朕还可以封你为皇后!他能给你的,朕都能给……”
萧折靡抬手止住了他未说完的话,亲切地笑着反问:“诞下龙子?您一定在跟我开玩笑吧,皇叔?”
“皇叔”两个字如一道惊雷劈过齐王的瞳孔,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然后是无边深邃晦暗。
她听到齐王双手骨关节在咯咯地响。
沉默许久,他冷笑道:“就算朕是齐王又如何?与你何干?你是朕的贵妃,用不着跟着太子叫皇叔。”
“皇后下了一道懿旨废我为庶人,然后您又下了一道圣旨封我为太子妃,现在我是殿下的人,当然要跟着他叫您皇叔啊。怎么,您不记得了吗?”萧折靡越说越觉得想笑,他要记得才怪了,那时候他还躺在榻上动弹不得。
齐王双手死死地扣在扶手上,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软椅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萧折靡一惊,刚要起身,却因为齐王俯下来的身体而无法有所动作。刹那过后,软椅哀鸣,轰的一声碎裂成木块,她也连带着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咳……”
立时烟尘四起,萧折靡坐在地上,皱着眉,抬袖挥了几下,还是转为掩住口鼻,正要爬起来,齐王却猛地又扑倒了她,后脑勺猝不及防之下,重重地嗑在一块木板上,那叫一个响亮,痛得她双眼泛红,眼泪差点儿飚出来。
然后就在这时候,宫人高喊:“皇后驾到——”
皇后原本精心打扮过,仪态端庄,优雅曼妙地含笑踏进门来,然后看到地上烟尘滚滚,碎木一堆,而齐王正扑在萧折靡身上之后,整张脸都扭曲了,瞬间铁青一片。
“你……你们,你们……”
皇后四十多岁的人了,见着这场面实在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而身后萧沉鸾神情古怪,似讥讽似痛恨又好像还有微妙的嫉妒。
齐王冷哼一声,心底不悦,整了整衣服站起身来,然后见到萧折靡小脸难看地坐着,伸手去揉后脑勺的时候,他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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