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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妻实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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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也要钱的,陈长庚抿着嘴唇,皱起淡淡的小眉头。忽而爬下炕拿笔走到檐下,在清澈的小水坑涮洗干净。
  回屋接了一点清水,把桌子上笔墨纸张收拾整齐放到炕柜上。陈长庚重新跪好,拿着他娘给买的《三字经》一壁指着一壁往下念。
  直到“少不学,老何为”
  “少不学,老何为”
  “少不学,老何为”
  默念几遍,陈长庚蘸点清水,在桌子上认真一行行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长庚抬起头看着满桌字,眉头轻缓舒心的看着。看了一会儿他左右寻找,最后把目光钉在麦穗洗脸的布巾上。
  不一会儿洗脸布巾委屈的和炕桌亲密接触。陈长庚一边擦一边想:笨蛋活该。
  秋日本来日头就短,更兼雨天不知不觉屋子就暗下来。
  “崽崽!你还在写啊”清脆的声音乍然响起,麦穗抓着斗笠蹦到屋里,两肩衣襟还有裤腿被雨打的半透。
  斗笠甩了甩放到桌上,麦穗一屁股坐在炕沿看陈长庚写字:“崽崽,你好聪明,这样可以省下纸和墨!”
  声音又脆又快,只多麦穗一个人,屋里仿佛多了七八只叽叽喳喳的喜鹊。
  陈长庚停下笔看着自己写的字:“你不是烧炕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哈哈哈,崽崽你好傻,你不会一直在等姐姐吧!”麦穗捧起陈长庚的脸一阵揉搓。
  “傻子才老老实实回来写字,你看姐姐傻吗?”
  雨季里沁凉的手,揉捏着屋里温热娇嫩的脸蛋。陈长庚冰的一激灵,笨,不服教化,还自己为聪明。
  他真的要和麦穗一生一世?陈长庚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崽崽,是不是姐姐冰着你了?”麦穗连忙把手撤开,捂到褥子下“等姐姐暖手。”
  等你暖好再来捏我的脸?陈长庚没理会麦穗自顾自下炕,麦穗连忙从褥子下抽出手:“等下,姐姐给你穿鞋”
  陈长庚避开,自己穿好鞋去主屋找陈大娘,站在炕下带着自己不知道的执拗。
  “娘,一定要是麦穗吗?”
  陈大娘做了一下午针线,肩背脖子且僵且硬。放下手里孩子们的棉衣捶捶肩:“崽崽怎么了,麦穗不好吗?你看这个秋天你都没病。”
  陈长庚看见娘难受,脱鞋上炕站在娘身后揉肩膀。麦穗换好干衣裳,也蹦蹦跳跳过来。
  “娘肩膀疼?我来揉我力气大,我爹可喜欢让我给他揉肩膀了。”
  一脚一只蹬掉鞋子,麦穗呲溜爬上炕挤走陈长庚:“我来,我来,你有几两力气。”
  麦穗确实力气大确实有经验,不一会儿陈大娘顺着麦穗的力气左右摇晃,脸色松懈柔和下来。
  “娘,这个红花棉袄是给我缝的吧?”喜滋滋快乐。
  “是,你来家里没带冬□□裳,娘给你缝两身厚的一身薄的换着穿。”
  “娘你真好!”喜笑颜开‘叭’在陈大娘脸上亲一下。陈大娘宠溺的笑笑,抬手在麦穗胳膊上轻轻拍拍。
  陈长庚默默看着。
  ……
  “崽崽,我不想写了……”麦穗痛苦的趴到桌山,脸埋在纸上全不管墨迹染到脸上。
  “天晴了,姐姐带你出去玩?”眼睛闪亮亮蛊惑。
  “下雨也没妨碍你往出跑。”不予理会
  麦穗膝行爬到陈长庚桌子这边:“崽崽,你咋管的比以前还严?娘都说我要实在不想学就不学了。”
  我不想要一个不通文墨的妻子,也不想我孩子他娘是个粗鲁乡下女人。
  “崽崽~”麦穗苦求。
  “都十天了,你还把‘人之初,性本善’写不对。”
  麦穗都都囔囔撤回身子:“差不多没错啊,最多初字少一点,善字少一横。”
  “都是那字太难写了嘛……”麦穗不服气。
  “呵……”陈长庚气笑了“那你名字更复杂你这辈子不学了?”
  自己的名字!麦穗眼睛一亮,至于复杂根本没入心 。麦穗又趴到陈长庚面前讨好:“崽崽~”甜腻腻的声音。
  陈长庚微微往旁边挪了挪膝盖,好蠢啊。
  “你会写姐姐的名字,是吧~”眨巴眨巴眼。
  傻透了,陈长庚脸色平静点点头。嘴角藏了一点矜持骄傲,学字第一天他就跟娘学了两个人名字。
  麦穗越发压抑不住眉花眼笑,双手捧着纸到陈长庚面前:“崽崽~写给姐姐好不好。”
  哼,欣赏了一会麦穗‘蠢兮兮’讨好的笑容,陈长庚执起笔手腕悬空:
  张麦穗
  麦穗瞪大眼不可置信指着‘穗’字:“这什么字啊”吓死人了。
  “穗字,张麦穗。”陈长庚一个一个指着念。
  麦穗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我不学了,太难写了!”
  “你总不能一辈子不会写名字吧。”有点生气
  “不会就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考状元”麦穗顶回去,想了想突然乐道“要不我叫‘人人’吧,张人人多好听。”
  人之初,性本善。人字最简单!
  陈长庚阴沉脸,你要是会写‘一’是不是要叫张一一?
  麦穗忽然发现这字越学越多越学越难……拉倒吧她再不学了,好好的女孩子学什么字。
  麦穗拿定主意下炕穿鞋:“再不学了,我去玩。”
  陈长庚跪直身子:“必须学”
  “就不学!”麦穗穿好鞋站起来,捏着脸对陈长庚吐舌做鬼脸:
  “不学了。”转身往外走。
  “你出这个门,我会生气的。”沉着郑重
  麦穗停下,在写字和陈长庚生气之间掂了掂……那还是让崽崽生气去吧。
  “去玩喽~”
  陈长庚抿着嘴盯着房门,胸脯起起伏伏,半晌垂下眉眼看自己面前的纸墨,慢慢平息气息。
  陈长庚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趴在炕桌上睡着了,等他觉得脸上凉飕飕的时候,慢慢睁开眼。
  眼前麦穗手里捏着笔看他,见他醒来乐不可支‘蹬蹬蹬’跑到主屋,拿来陈大娘的铜镜。
  “崽崽,你看。”
  陈长庚已经感觉脸上湿黏,他隐约有感觉可是还是不死心。接过镜子双手捧到面前,橙黄的镜面里映出他的样子。
  两只眼眶画了两个黑圈,眼睛下边脸上各写了一个人字。两个黑圈加两个人,像哭泣的小丑。


第22章 
  “哈哈哈”麦穗捂着肚子,在炕上笑的打滚“崽崽太好玩了。”
  陈长庚双手还捧着镜子,他别过头看着炕上翻滚大笑的麦穗,像是看什么不明白的东西。眼里有奇怪、有蔑视,最后都化为黑沉沉静若死水。
  异常的安静终于让麦穗停下来,她脸上还带着残余的笑意,眼光接触到陈长庚静黑平静的眼珠,疑惑:“崽崽你干嘛,生气了?别生气姐姐跟你玩的。”
  陈长庚不说话,漆黑的眼珠看着麦穗,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麦穗嘻嘻哈哈野惯了,在陈长庚漆黑平静的眼光下,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了好了,崽崽别气,姐姐就是跟你玩呢。”一边说一边抱陈长庚下炕。
  “咦~崽崽,这才多长时间你比以前重了,等明年兴许姐姐就抱不动你了。”
  陈长庚脸色平静像秋日湖水,不像以前别扭拒绝,好像自己只是被叫做麦穗的布料裹着,完全无动于衷任由麦穗把自己抱进厨房洗脸。
  “好啦,崽崽别气,姐姐和秋生去林子里捡了些地软……”麦穗一边说一边放下陈长庚,踮脚拿瓢舀了些凉水到盆里,拉陈长庚到脸盆前蹲下。
  一捧水揉到陈长庚脸上
  “地软配上一点韭菜豆腐,包包子可好吃了,明天让娘给你包,可香了……”
  麦穗一边絮叨一边给陈长庚洗脸,可陈长庚那张细白嫩脸就像宣纸似的吸墨,麦穗洗了好一会儿,脸上还有淡淡墨迹。
  麦穗看的叹气:“不会永远印到脸上吧?”
  陈长庚一怔
  麦穗一边支着手控水一边哈哈笑的开心:“骗你的,慢慢就掉了。”
  伸出手指在陈长庚眼眶上描画:“要不别洗了吧,这个我好不容易才画上去。”
  怕陈长庚不信麦穗收回手指认真的说:“真的你趴在桌上,我捏着笔差点把腰拧断才找到地方。”
  要我谢谢你吗?陈长庚心里堵,平了平心气低头自己捧水揉搓。
  “别洗了,给娘看看,说不定娘也觉得可乐呢?”麦穗笑嘻嘻调戏。
  忍了几次的陈长庚不想忍了,他把脸上水抹净抬头,忽然弯起嘴角:“你以后不用学字了。”
  因为我不要你了。
  !!!麦穗眼睛发亮惊喜的跳起来:“真的?崽崽你太好了!”逮住陈长庚‘叭’亲一口笑眯眯。
  陈长庚脸上挂着凉薄轻笑,不无恶毒的想:亲吧,随便亲,方正坏了名声的也不是我,到时候没人娶你,你去街上要饭吧。
  从这天开始陈长庚不再理会麦穗,每天陪着他娘,他娘做活他读书练字。麦穗完全没发现变化,每天乐颠颠继续到处撒欢。
  这一天陈大娘缝好红花棉袄最后一针,麦穗巴巴的等在旁边,陈大娘咬断线头立刻抢过来穿上往外跑,边跑边撂下一句话:
  “娘,我去村里转一圈!”
  那棉袄是做了过年时候穿的十分厚重,陈长庚抬头望了望秋日明净的太阳,心里对麦穗越发厌恶。爱显摆还选不对时机,真蠢!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只能忍,忍到他能当家做主那一天!
  相比陈长庚麦穗每天都很开心,扫地、洗碗、提水、捡柴,还晾了许多地软,在后院蒜苗旁边种了两行雪里蕻。都不知道她哪有那么多精力。就这逮住机会麦穗还要抓陈长庚出去玩:
  “每天光读书就把人读傻了。”理直气壮
  一天一天树叶凋零冬天来了,零零散散爆竹声新年过去了。当地里最最鲜嫩那一茬荠菜,娇嫩羞怯等人采摘的时候,陈长庚上学了。
  学堂在镇上,离陈卓庄两三里路。早上辰时到下午未时,中间有半个时辰回家吃饭。
  第一天上学陈长庚表现的端正自律坐的笔直,等中午孩子们都回家,陈长庚悄悄放松肩膀吐口气。
  同窗他最小又谁都不认识,课间形单影只,总有些说不上的怯意。
  从宽宽的四角凳上挪下来,陈长庚垫脚趴在窗沿往院子看,先生屋里有小孩儿玩闹,师娘和她儿媳端着微微散发热气的碗盘进进出出。
  春寒料峭,陈长庚缩回来低头捧着手心呵口热气搓一搓,走回自己座位爬上去坐好,又连着呵气搓手。
  等僵硬的手指不那么难受,陈长庚从书袋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边是他娘特意蒸的白面馒头,里边夹了两块咸菜。
  掰一点放进嘴里有点凉有点硬,但是能吃出久违的麦香。陈长庚有点想家,家里总有热菜或者热汤,最重要有娘笑吟吟的脸。
  “崽崽!”
  陈长庚吓了一跳,抬头只见麦穗笑嘻嘻蹦进来。
  “看姐给你带啥了!”神秘兮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麦穗挤到陈长庚四脚凳上“这是我去二妞家要的,专门给你装水。”
  拔开塞子里边冒出袅袅热汽,在初春的严寒里格外诱人。
  麦穗摸了摸陈长庚手:“咋这么冰?快暖暖。”葫芦塞到陈长庚手里,葫芦表皮还带着麦穗体温。
  “我怕凉了裹在怀里,聪明吧?”得意
  陈长庚低头小口吸了一点,很热不错。
  “冷的时候我天天给你送,等过了三月天暖和了,你自己带水来”
  馒头里夹着咸菜,咬起来轻微的咯吱声,陪着麦穗叽叽喳喳络绎不绝的声音。
  下午放学陈长庚还没收拾好书袋,麦穗欢欢喜喜蹦进来:“崽崽姐姐来接你回家,想姐姐没?”
  早上送,下午接。
  过了几天一阵东南风带来微微细雨,不大,落在脸上丝丝痒痒,麦穗照旧欢欢喜喜出现在学堂:“崽崽,姐姐来给你送热水!”略微凌乱的发丝上弥漫着潮潮水汽,衣服也颜色沉沉。
  下午雨突然大了起来,光秃秃的树木淋得湿漉漉,地上积出细流泥泞难行。不过陈长庚没有很担心,他早上出门带伞了。
  “崽崽,姐姐来接你了!”湿漉漉的蓑衣滴滴答答掉落水珠,麦穗拿下斗笠,一两缕濡湿的头发贴在面颊,笑容灿烂。
  “有姐姐好吧,我背你回家。”笑眯眯。
  蓑衣穿在陈长庚身上,潮潮沉沉的带着麦穗体温。陈长庚举着伞趴在麦穗背上。
  麦穗走的并不稳,稀烂的土路有时会滑一下,麦穗膝盖下弯把陈长庚往上颠了颠。
  “崽崽你更重了,姐姐都快背不动了”
  静悄悄只有‘唰唰唰’雨声。
  “不过秋天你就七岁了,不用姐姐背。”想起来就让人开心,麦穗咧嘴笑眯眯。长出来的门牙很白,就是大的有点奇怪。
  陈长庚看着麦穗头上热出的微微白烟没有丝毫感动,他清楚自己要什么,麦穗不是他要的。
  麦穗背着陈长庚书袋送他上学,沟渠边长满了鲜嫩的茅芽。
  “崽崽给你”麦穗摘了几根举到陈长庚面前。
  “呵,陈长庚没长手吗?”在沟渠边放羊的二狗,早就看不惯围着陈长庚转悠的麦穗,不为什么就是看不惯。
  “崽崽是读书人,当然不能做野孩子的事!”吵架麦穗从来不怕的,打架也不怕,她有崽崽!
  “野孩子不就是你?你是得好好巴结陈长庚,免得将来人家不要你。”二狗依然双手环胸斜抱着鞭子,看白痴一样看麦穗。
  “崽崽才不会不要我呢,是吧崽崽?”笑眯眯低头问。
  “……走吧,一会儿上学迟了。”陈长庚抬脚走。
  麦穗紧着步子跟在后边,还不忘回头刺二狗:“放你的羊吧,先生老夸我家崽崽,他读书可好了将来是要中状元的!”
  陈长庚走的身体僵直,悄悄握紧拳头,显摆就显摆为什么拉上我?
  二狗看着慢慢远去的两个人,从地上揪下一根茅芽剥开放在嘴里嚼了嚼,从唇缝里吐出几个字:“白痴,人家真的做了状元还要你?”
  陈长庚现在就不想要了,他实在受不了麦穗爱显摆。陈长庚问先生:“先生,如果不想要自己娘子,该怎么办?”
  先生是个老秀才,相貌清瘦脾气温和。他摸着胡子看了陈长庚一会儿:“等你长大成人能自己做主的时候,写下休书就好。”


第23章 
  可惜世事难料,不等陈长庚长大,情形急转直下。这年还不到三月差役忽然到村里来派壮丁,说皇帝要北上巡幸□□,得修一条南北运河。
  公文上说皇帝巡幸、嘉奖□□卫国公齐渊剿灭盐榆暴民有功。可县里有人说是卫国公兵力太强,皇帝不放心想寻由头夺爵贬斥。
  不管到底为什么,修运河是必须去。当然也有不去的像陈进福缴一两银子,没有壮丁像陈大娘家缴五百钱。
  村里青壮年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农妇和老弱在地里挣命。
  这一去就是两年,直到麦穗十一岁这年春天,征夫们才回来。不回来不行了,据说北地绝收十室九空,运河修不起了。
  陈卓庄去了五十七人,回来了三十六。许多人连尸骨在哪儿都不知道。三三两两农人垂着头在野地里挖坑,放入骨灰或者旧衣裳,这就算魂归故乡入土为安。
  偶尔一两声悲怆的唢呐声,中间会猛然出现崩裂的嚎哭,像是极力压抑下的崩坏,可是很快又戛然而止埋进胸腔。悲痛有什么用,不能顶半个窝头半片衣裳。
  即便麻木也得跪着趴着挣扎着活下去。
  麦穗把柴背回家到瓮里舀一瓢凉水,咕嘟嘟仰着脖子灌下去。嘴角水迹拿袖子一抹,急匆匆出门去秋生家。
  秋生爹去了没能回来,秋生奶奶受不住没两天也跟着走了。秋生娘送走婆婆,累得躺下挣扎不起来。
  “春生咋样了?”麦穗一边悄声问,一边去看炕上的小孩儿。春生前天还能跟着哥哥在地上走,这两天却什么也吃不下,还吐清黄水儿。
  秋生守在弟弟炕前痛苦自责:“一定是我没看好春生,让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春生有六七岁,躺在炕上小小一点看着都没有四岁孩子大。细小的身体顶着一个大脑袋,肚子鼓的很高,一会儿抽搐一下,嘴角溢出些清水。
  眼窝深陷巴掌大的尖脸青黄皮儿,春生无神的看向秋生:“哥……难受……”弱猫一样细微的声音,不趴在嘴边就听不到。
  秋生忍着泪,拿布巾给弟弟轻轻擦干净,柔声哄:“过两天就好了,春生喝点粥好不好,哥没放野菜。”
  眼泪跌在炕沿。
  麦穗别过头去看秋生准备的粥,黑乎乎面糊混着麸皮、高粱皮:“这不行,春生都病成这样了吃这咋行?”
  秋生低头不说话,这是他家能拿出最好的了。麦穗也知道,秋生家早就谷糠合着野菜麸面吃了。
  “你等着”
  麦穗快跑回家直奔东厢厨房,拿下食篮里边有杂面窝头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这几年有姚家的生意,陈家日子一直过得去,别的不说杂面窝头还是能管饱的。因此村里孩子麦穗长得最好,又高又壮明明才十一看起来像十二三。
  也许富家小姐看不上麦穗这样的,但村里谁不羡慕陈大娘孩子养的好。
  麦穗拿起一个白面馒头有些迟疑,她家花销也高,她知道娘想把崽崽送到县里好学堂去读书。因为先生说,崽崽继续在镇上读书怕是会耽误。
  好学堂一年束脩就要二两银子,还不算笔墨。
  他们家也极少吃白面,这馒头是为了给大娘庆四十岁生辰蒸的。
  麦穗抿嘴吸吸鼻子,把馒头掰下半个又拿出两个窝头。中午只吃一个窝头好了,她把自己那一份分给春生,也许就能救春生一条命。
  怀里揣上窝头馒头,麦穗风一样跑到秋生家。
  “半个馒头分成两半拉给春生泡了吃,记得他肠胃弱不敢多吃。”麦穗一边说一边把窝头馒头塞到秋生手里“窝头给慧嫂子。”慧嫂子就是秋生娘。
  “哎、哎”秋生抱在怀里激动的浑身哆嗦,对炕上病弱的弟弟说“春生,你等等哥给你烧开水泡馒头,白面的!高兴啊?”
  麦穗叹口气,要是二狗家的老山羊还在就好了,还能求点羊奶给春生泡馒头。可惜前几天二狗娘连着刚下的羊羔一起卖了,换回上百斤粮食要给二狗爹好补补。
  是得补补,二狗爹虽然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可是整个人就像裹着人皮的骷颅架子,黑黢黢看着吓人。
  麦穗回家去井台提水,浇后院墙根的几窝南瓜。除了南瓜还有厨房墙角下点的丝瓜,粮仓墙角下一排豇豆,这些都是麦穗弄来种子种下的。后院蒜苗和雪里蕻也早就变成韭菜,水肥给的足都长得绿汪汪的。
  扶着辘轳绞上一桶水,麦穗摇晃着往家里提还没到门口,秋生跑着来找她:“姑姑不行,春生吃什么吐什么!”
  秋生脸色急的煞白,偏颧骨露出不正常艳红,两只眼睛黑亮黑亮盯着麦穗,像是身体逼出的最后光芒。
  麦穗放下桶皱眉,其实秋生这种情况村里也有过,就是吃的太坏底子太弱。
  王善看见麦穗停在路上也过来:“怎么了?”
  麦穗说了,几个人相对发愁。王善身子单薄比麦穗高一些,虽然才十四眉眼间已经压下愁苦。
  “……不然咱们去林子里掏鸟窝,不管是鸟蛋还是鸟拔了毛熬汤都能补身子。”
  王善爹也回来了,不过没有二狗爹命好,瘦不说还瘸了一条腿。
  王善娘当晚就杀了一只鸡给当家的补,第二天又卖了两只换回二十多斤粮食慢慢调养。
  才刚三月没法踩泥鳅,却是孵小鸟的季节,麦穗点头。
  “要是有多的,我,我想拿回家给我爹也补补。”王善期期艾艾结巴。
  “嗯”麦穗应了弯腰,手还没碰到桶,王善抢先提起来送回陈家。
  几个半大孩子结伴去林子里,鸟窝并不好找总是在树梢或者隐蔽处,不过鸟崽儿爱叫,唧唧啾啾用心总能发现。
  几个人仰着脖子在林子里转悠半天,掏了五颗蛋抓了三只毛茸茸鸟崽儿。虽然只有手心大,但是熬成汤总是肉滋补。
  孩子们脸上有了点笑容,带着战利品回家,忽然林子顶上传来‘咕~咕~’叫声,然后扑棱棱翅膀拍打树叶声。
  王善惊喜:“夜猫子!”夜猫子是鸮鸟的一种,这种鸟体型大。
  几个孩子眼睛亮晶晶对视,大!有肉!
  寻着一棵最高的桑树,冒出林冠有一个乌压压大鸟巢,那鸟巢大的离奇有小半磨盘大。
  麦穗紧紧腰带:“我来上,这个太高我怕你力气吃不住。”王善有些讪讪后退,上了几棵树他确实腿虚,
  麦穗多年爬树老手,抱着树干呲溜呲溜上去,攀着树枝爬到林子上边。上边看树林和平常完全不一样,浓浓淡淡的绿色连绵起伏,清风徐来让人耳目舒畅。
  麦穗闭眼享受了一下,才小心的攀着树枝往鸟窝靠近,鸟窝里的小鸟似乎感觉到了恐惧‘啾!啾!啾!’凄厉惨叫。
  天空中投下一片阴影,树下仰着脖子的王善最先看见:“麦穗!小心!”惊恐变形。
  一阵风扑来带着碎叶,麦穗顾不上抬头看下意识低头回身抱紧树干,一只展翅将近五尺的猛禽扑向麦穗。
  是了,夜猫子怎么会白天叫,这明明是罕见的雕鸮,虽然也是鸮鸟却以狐、獴,其它夜猫子为食。
  麦穗抱紧树干,把脸藏进胳膊树干间恐惧大吼:“走开!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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