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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来-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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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长悠懒得搭理他,只一个劲儿的挣,死就死,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
  那人仿佛害怕她掉下去似的,抓得更牢了。后来觉得一只手费劲,就两只手一起抓。抓着抓着,两人扭打起来,中间步长悠几度上手掀他脸上的面具,都被他躲开了。
  屋脊上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掉,他不堪其累,反剪了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摁趴在正脊上。
  小腹隐隐作痛,她咬紧嘴唇,可已然用不上力气了。
  她切齿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却并不答话。
  步长悠有不详的预感,她觉得这事跟相城有关,她甚至觉得抵住自己的这人就是相城的人。因为他下手依然很轻,仿佛只想制止她,并不想伤害她。
  步长悠决定试探,于是叫道:“疼,疼,你轻点,我肚子里有孩子,别给我扭掉了。”
  那人显然不信,冷哼一声:“别耍花招,倘若真有孩子,刚才你就不会挣扎。”
  虽说不相信,可他手上的劲儿还是松了,步长悠继续叫疼,其实是真的疼,小腹的阵痛这几天就没断过,她半夜常常会痛醒,她艰难道:“这孩子前几天跟我落了水,差点就掉了,好不容易保住,孩子是无辜的。。。。。。疼,疼,真的好疼。。。。。。。”说着哭腔就出来了,额头的汗也出来了,整个人瘫在正脊上,像没有骨头似的。
  那人将信将疑的松了一只手去把她的脉,步长悠知道骗不到他,就趁他松懈的机会,回身猛推一把。那人被推的措手不及,顺着呼啦啦往下落的瓦片滑了下去。
  步长悠扶着正脊,越到另一侧去。她不能被抓住,她一旦被抓住,裴炎就算能走,也走不了,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人质。
  正殿后有棵榆树,西边靠墙垛着一堆陈年秸秆,步长悠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她跳下去正摔在秸秆堆上,顺着滑下去,还没动步,那人已从西侧堵了过来。
  步长悠转身从反方向跑,还没跑两步,只觉头顶一片阴云过,那人已稳稳的落在了她跟前,她立刻又换方向,本来想把他弄得疲于奔命,但那人似乎看穿了,并未再堵她,而是一个手刀砍在她后颈,她便昏了过去。
  步长悠醒来时,人在马车上。
  头下是荞麦长枕,身下是绵厚的褥子,身上盖着软暖的毡毯,虽然马车长度有限,她只能蜷缩着,但还是很舒适,只是后颈有些疼,她伸手揉了揉。
  马车疾驰,颠簸的厉害,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车座爬起来撩开窗子看。月明星稀,天像是还没黑多久,他们应该没走多远。
  外头传来喁喁的说话声,她慌忙放下帘子,钻进毡毯中假寐。
  说话声没持续多久,而且很低,她没听清内容,只知道外头大约是两个人。
  中间有人掀开门帘来看,见车厢内没什么动静,就又放了回去。
  步长悠见没动静,方才慢慢起来,抖开毡毯,慢慢移到车门,然后迅速掀开帘子,扑上前用毡毯蒙住两人,马车顿时失去了控制,乱冲撞起来。
  步长悠本想趁机跃下马车,结果被人一把抓住小腿,她死命踢,那人死命拽,结果力气太大,一把将她拽飞了,她正好摔了出去。
  道旁是林地,她直接摔到了地里,磕到了树上,她脑子有些懵,但行动却不含糊,连滚带爬的超林子深处跑去。
  那人跃下马车,紧追不舍。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在头晕目眩的情况下,竟还能跑得飞快。心在腔子里跳得飞快,她无力思考,只能凭直觉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那人在身后喊,心跳太快,在耳边鼓噪,像惊雷似的,她听得不真切,不知道他到底离自己有多远,只能一直跑。汗滑到眼睛里,迷了眼,她绊到了什么东西,人一头栽了下去,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啃泥。
  此时的狼狈牵起连日来的委屈,那个她还没意识到存在就失掉的孩子,连日来身体持续出血,夜晚的疼痛,担惊受怕的日子,还有那块玉佩。。。。。
  她抹了一把眼睛,正要起来,却听到脚步声渐近,她慌忙扶着树站起来,那人远远的喊道:“公主,我是霍都。”
  步长悠本不欲搭理,可意识到霍都是谁之后,步子猛地扎在了地上。
  霍都在她跟前停下,人微微有些喘,但说话是没问题的,他笑道:“没想到公主这么拼命,早知如此就早告诉公主我们的身份了。”
  竟然真的是他们,步长悠自从看到玉佩就一直被吊起来的心,此刻终于坠下了去。
  为什么又跟他有关,为什么什么都跟他有关?
  “公主?”霍都见她不吭声,催促道。
  步长悠平静的看着他,问:“他呢?”
  霍都见她说话,微微松了口气。相城这么宝贝的人儿,要是被他吓坏了,他可没办法交代了。他的声音略带些轻快:“他大约还在与裴炎周旋。”
  “周旋什么?”步长悠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霍都朗声道:“听说绑架公主的那伙人有六个,四人被捉服毒自绝,两人在逃,我和相城在芦苇荡捡了两幅面具,觉得此事可以加以利用,就决定倘若能在中尉府找到公主之前找到公主,那就带上面具扮成那俩人,把公主劫走,让公主彻底失踪。”微微一顿,“公主和裴炎的婚约既已定下,便再无推翻的可能,想要脱身,只能如此。之前在庙里没说身份,纯粹是为了制造紧张,让裴炎不疑。咱们走后,会有另外的一男一女扮成我们顶上。相城佯装打不过裴炎,带着假公主逃跑时落水,天这么黑,裴炎也看不出是不是,这样一来,公主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失踪了。”
  原来还有这种可能存在,步长悠突然觉得好过了许多,虽然她没完全相信,她想起那枚玉佩来,追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都想了想,道:“前天。”
  前天回来的人,裴炎怎么会在五日前捡到他的玉佩?她伸手去摸袖袋,这才发现玉佩没了,不仅玉佩没了,身上的衣裳也不是原来的,她紧张起来:“我原来的衣裳呢?”
  霍都听出了她的紧张,赶紧安抚道:“公主别紧张,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公主的衣履也换给了那个假公主。”
  步长悠顿了一下:“那几个带面具的人的身份查明了吗?”
  霍都道:“指使人绑架公主的那位年轻公子是琮安令的儿子,人倒是还活着,只是嗓子坏了,不能说话。据他的小厮说,初七那天,那位公子在街上调戏公主未遂,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两个拿剑的人,拿剑的人声称他们是专为人打抱不平的,于是那位公子就雇了他们。可惜的是,服毒自绝的那四个人里并没有那俩人,所以在下猜测,在逃的那两位估计就是。”
  步长悠显然不相信事情如此简单,她道:“倘若那伙人受雇于人,只为劫色,事情败露,也无需服毒自尽吧?”
  霍都笑了:“可不是,我们都觉得琮安令的儿子是恰好撞上,被人利用了,至于幕后真正的主使,还没查出来,谁也不敢乱说。”
  步长悠没有问其他的,因为该问的都问完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切越合情合理,她的不安却越大。
  霍都见她没什么要问的,就道:“公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车上吧。”
  步长悠问:“去什么地方?”…c…x…妖精整理…
  霍都道:“在下带公主离开鄢国避避风头,等这事尘埃落定后,相城会到卫国跟我们汇合。”
  从林间往回走时,步长悠试图压下自己的疑心,让自己不要在没确切证据前怀疑相城。不能因为他骗过她一次,她就不再相信了。俗话还说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倘若这次他还是骗她,那再打入死牢也不晚。只不过她不能去卫国,她必须听到裴炎安全的消息后才能安心。她停下来,道:“霍公子,事情皆因为我而起,我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一走了之,我得留下来。”
  霍都立刻摇头拒绝,留下来的风险太大,相城一定会怪他的。之前商量换出公主后带她去哪,他提议去卫国,相城都觉得近,不安全,更别说留在琮安了。倘若可能,相城会想让他把公主带到天边去,哪怕琮安因此天翻地覆了,她也不要回头看一眼。霍都也知道相城的这种想法,就试图说服步长悠:“公主被劫是大事,震惊朝野,王上已经责问了琮安令和中尉府,琮安城方圆百里都在一寸一寸的搜捕,公主留在琮安太危险,咱们还是去卫国等消息吧。”
  步长悠不置可否:“这方圆百里多山多水,就是调动十万军马,也绝对做不到一寸一寸的搜捕,他们顶多是在我们落水的那条河沿岸多搜几遍,其他地方不会那么严密,总有容身之处。”
  霍都道:“在下知道公主的意思,只是我们走得越远风险越小,倘若公主留在琮安,给相城知道了,他肯定又要坐立难安。”
  步长悠道:“我留下来,他坐立难安,我走了,我不安。不过他一向都让着我,想必是宁肯自己坐立难安,也不会让我不安。”
  霍都被她顶在那里,半晌没说出话来。
  步长悠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不走是因为有后路,这不是她唯一的机会,只是一个意外的机会,倘若这个机会会伤到裴家,伤到裴炎,那她就不用了。
  她必须留下来看看事情的发展。
  月亮从云中出来,照亮了一片天地,霍都看着步长悠在月光下的脸,即便狼狈不堪,人也惊心动魄。他在心里叹口气,美成这样,还这么三心二意,让人总也得不到,的确容易成为执念。他已经发现了,相城很爱吃这种苦头。他道:“琮安现在查的很严,我们进城一定会被查出来,只能在城外先躲着。正好我们家在这边有别苑,公主就先跟在下去那躲躲吧。”


第109章 别苑
  去霍家的别苑, 需往回行二十多里地,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个多时辰, 方才到。
  霍都没让老管家声张, 让他悄悄将别苑西角那个僻静小楼收拾出来。
  步长悠一连五、六天没睡过好觉,如今到了舒适的地方,就该一沾枕头就能睡, 但她睡不着, 瞪着眼睛想心事。就算土霸王和那六个面具人的事情与他无关,可如果他妒火上来了,借机捅死裴炎, 那可怎么办?
  他发疯的情形历历在目。
  一次伤害她,一次伤害自己。无论是伤害她, 还是伤害自己,他一旦决定了, 就绝不手软。
  这是个没上限, 也没下限的人。
  她不知他会好到什么地步,也不知会坏到什么地步。
  她只能拿他喜欢她来安慰自己。
  他应该能意识到,裴炎若死在了他手中, 他们就不会在一起了,所以他不能伤害裴炎。
  就这么胡思乱想,一直想到了天色发白。
  她有些躺不住,索性起来,想到外头走走。
  开了门,发现门外站了两个妇人, 约莫三十岁左右。两人见她出来,屈膝行礼,说昨晚太匆忙,什么都没备,失礼了,请她见谅。
  然后说热水已经备好,问她想不想先洗洗。
  一夜未眠,她正觉得难受,就跟着去了。
  久违的热腾腾的水,里头还有花瓣,兰汤沐浴,洗一洗,她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中间有两个小点的侍女过来,手中托着木盘,上面放着干净的衣裳,外衣、中衣、亵衣,一应俱有。
  服侍沐浴的妇人道:“这些是我们大小姐的衣裳,不过姑娘放心,都是没来得及穿的,后来大小姐出嫁了,这些衣裳就一直在别苑里放着,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步长悠现在的要求不高,干净就成,她好生谢了一番,对方说不客气,给她擦净身子,一件一件的穿了衣裳。
  穿了衣裳回到房里,早膳刚摆好,霍都跟着过来,嘘寒问暖几句,步长悠自然说一切都好。
  吃过早膳后,有大夫来为她诊脉。大夫的话与风桥村姚大夫的话并无二致,说她身子虚,一定要好好养,不能吹风,不碰凉水,饮食要忌口,下次月信未来之前,不能有房事。至于腹痛,这个更急不来,得慢慢调养。
  霍都原以为她说肚子里有孩子是开玩笑,知道小产了,吓了一跳。所以等大夫一出去,他立刻详细问了一番,知道不是昨晚掉的,就松了口气。倘若真是他昨晚弄掉的,那罪过就大了。
  送走大夫,霍都回楼上去看她。
  帐子已经挽起来了,她正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的空茫。
  霍都挥手撤去侍女,正要开口安抚两句,她已回过神来,再看向他时,就一脸的平静,声音也平静:“先不要告诉他。”
  霍都顿了下,点点头,道:“虽然相城是我朋友,不过有些事情也不是在下能掺和的,公主选择告诉他也好,不告诉也好,在下都不会多嘴,这点公主可以放心。”
  步长悠道:“多谢。”
  他说不客气。
  她这么平静,霍都觉得那些安抚的话就不用说了,于是叫人备了马车,进城去打听情况了。
  他走后,步长悠也没下床,在床上枯坐了一上午。
  快晌午的时候,照顾她的侍女端了药来,步长悠就着碗将药喝了,之后进了一些午膳,都是些补身子的东西,她没什么胃口,可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一些。
  下午依旧在床上躺着,大约是昨晚没睡的缘故,她累了,困了,便睡了过去。
  黄昏的时候听到窗外的沙沙声,以为是下雨,侍女边给她倒茶边笑说不是下雨,是雪粒子。
  她竖耳细听,声音很脆,是不怎么像细雨声。
  步长悠问霍都回来了没,侍女说还没,不过应该快了,因为再不回来,城门就该关了。
  步长悠吃晚膳时,霍都回来了,先换了衣裳,后上楼来看她。见她正吃着饭,就说等会再过来。步长悠请他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他坐下,细细把情况说来:“咱们走了后,相城和另外一个人佯装打不过裴炎,便挟持着假公主逃了,裴炎一路紧追不舍,后来相城带着人逃到白水河,跳进了河中,仨人游了一阵,便在别处上了岸,将面具、靴子和衣裳都剥了,扔到了河中。相城今早就回到相府了,只不过因为还要进宫,不能来看公主。”
  步长悠突然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一下紧张起来,问:“那我原来的那身衣裳也都扔了?”
  霍都不知她为何如此紧张,茫然的点点头:“应该是吧。”
  步长悠道:“那衣裳左手的袖袋中有两枚玉佩,一枚是裴炎的,一枚是他在草庵捡到的,说是那伙人掉的。”
  霍都点点头,不知这个有什么重要的。
  步长悠看着他:“墨鱼籽的葫芦形玉佩,红色的坠子。”微微一顿,“你之前见谁带过吗?”
  霍都想了想,摇了摇头。
  步长悠一字一顿道:“我见过,相城带过。”
  霍都愣住了。
  步长悠握起自己的手,道:“好在是城外,你快带人去找,顺着下游一路找下去,若是真的沉到了水底还好,若给其他人先找到了,那就是证物。”
  霍都有些迟疑:“就算相城真掉了玉佩,可是你们先落水,我们后到的草庵,他怎么可能捡到相城的玉佩?”
  步长悠摇摇头:“可不可能我不知道,但他的确捡到了,你先带人去找,找到了再说。倘若人手够,最好再去跟相城确认一下,然后问问昨天的那姑娘有没有将玉佩拿出来。”
  这事倒还蛮重要的,霍都霍然站起来,道:“现在城门已关,进城是没可能了,我先带家丁过去找,等天亮了再派人进城去问。”
  只不过这事比较隐秘,不宜让更多人掺和进来,所以霍都只带了几个可靠的心腹去,但也没跟他们多说,只让沿河找衣裳和玉佩。
  他们举着火把,找了一夜,却什么都没找到。
  黎明时分,霍都回到别苑来,洗漱一番,换了衣裳,又进城去了。
  这一进城又是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回来。
  步长悠正在西窗下看书,听到侍女打帘子的声音,就抬头去看。
  霍都信步进来,虽然满脸疲惫可掩不住轻快笑意,步长悠便知道有好消息,她将书放在了桌上。
  霍都在另外一张椅子里坐下,道:“玉佩的确是相城的,也的确丢了,不过没丢在琮安,而是丢在了云中。他说现在看来,这玉佩可能不是他不小心丢的,而是被有心人给偷了去。”微微一顿,“恒家刺杀当朝公主和朝廷命官,却让琮安令一家人做替死鬼,宫里正找不到把柄呢,现在好了,玉佩倘若找到了,他是会有些麻烦,不过正好可以借此把恒家勾出去,他叫我转告公主,不必担心。”
  步长悠微微松了口气,问:“什么麻烦?”
  霍都笑:“可能会到狱中待一段日子吧,不过没关系,我们家管着鄢国刑狱,他到了里头也吃不了苦。再则,这事也不是简单的丞相府和恒家的事,而是王上和太后的事。王上是铁了心要动恒家,除非王上输了,否则他是不会有事的。”
  步长悠彻底放心下来,又问:“裴炎呢,裴炎回去了么?”
  霍都摇摇头:“按说应该回去了,不过我还没听到信儿,明天再进城去瞧瞧。”
  此后一连五天,霍都或者自己进城打探,或者派人去打探,都没能得到裴炎的消息。
  霍都也纳闷,因为实在不应该。就算裴炎受了重伤,回不了城,按说也该找人通知武平君府,可至今中尉府的兵还在四处搜寻公主和裴炎,那就说明还没信。因此霍都又想起一件别的事,他问步长悠:“公主,之前你和裴炎明明早就清醒了,为何没找人往琮安报信儿?
  因为她想借此走,他想借此缓。
  不过她没告诉霍都,而是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所以她想裴炎没消息,是不是还没缓够?可又觉得不可能。之前他想缓,是因为两人都没事,可如今她被劫了,他还怎么缓下去?
  霍都又说,裴炎没信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昏迷了,并且持续在昏迷,否则不可能没消息。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不过步长悠不敢那么想,也不愿那么去想。她倒宁愿希望是霍都说得那种可能。或者是他私心重,就算她被劫了,也挡不住他想清净的心。
  十月里的天,一天比一天冷,她身子虚,受不得寒,所以房间里就升了炭火。
  她不能吹风,不能受凉,只能待在房间里。
  也没别的事可做,就只好看书。
  霍都不去城里的话,就在别苑里陪她,不过为了避嫌,他无事无非,并不过来看她。
  天黑的早了,她也睡得很早,常常吃了晚膳就睡。晚上太静,太容易想事情,只有睡了,她才不会想。
  这天晚上,天才刚一擦黑,她就躺进了被窝里。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迷糊的翻了一个身,正准备继续睡,却察觉到床边有人,便睁开了眼睛。
  果然有人。
  她慢慢的清醒过来。
  房间里没掌灯,黑乎乎一片,只有炭盆里烧得通红的碳发出莹莹的一圈光。
  她还是认出来了,味儿太熟悉了。
  她躺着没动,也不看他,眼睛又湿又热,她索性又闭上了。
  他从床上移到脚踏上,趴在床边,对着她的脸看她。
  看了好半天,他缓缓道:“我看到了。
  步长悠没搭理他。
  他加重语气又来一遍:“步长悠,我看到了!”


第110章 两情
  步长悠缓缓睁开眼, 看着气咻咻的他,平静道:“你看到什么了?”
  他的声音即刻缓下来, 闷闷道:“看见你亲人家了。”
  步长悠道:“你不是也亲别人吗?”
  “那不一样。”他直起身子辩解, “那是她亲我,这回是你亲他。”
  步长悠翻身到里头:“我觉得都一样。”
  他见床上空出了地方,也没急着说话, 而是脱掉靴子, 脱了外衣,钻了进去。
  他喜欢在床上说话,床上地方小, 人挤在一起,说出来的话, 再冷都冒着热气。不过他没就地躺外头,而是越过步长悠, 到里头去。
  步长悠不知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就往外挪了挪。
  他右手揭开被子,侧歪着平躺下来,再用右手把被子盖好, 然后再把左胳膊抬出去,搭在被子外头,这才侧过身来。
  步长悠觉得不对劲,伸手摸他左臂,摸到上臂缠了一圈厚厚绷带,微微皱起了眉头, 问:“怎么回事?”
  他趁机往她怀里钻过去,低声道:“裴炎砍的。”觉得这样有损自己的男子气概,立刻补充道,“我不是打不过他,是让着他,故意让他砍到的。”
  步长悠没说话。
  他又道:“钟离清亲我的时候,我在想公主,公主亲他的时候在想我吗?”
  步长悠仍然没说话。
  他闷声道:“相比在我怀里却想着别人,我倒宁愿你在别人怀里想着我,当然了,要是在我怀里想着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离开了他一点,低眼去看他。
  他也正在看她,黑暗里,两只眼睛像灯笼。
  两厢这么看了一会儿,她低下头,亲上了。
  一个多月未见,这样的唇齿相依真叫人迷恋。
  他立刻压下去,一只手环住她,狠狠的亲了回去。情难自禁,眼泪砸在她面颊上,他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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