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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美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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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柏的目光越过青儿,落在月门处的青雁身上。青雁和段无错正从堂厅过来,段无错走在前面,青雁跟在后面。她低着头; 一手压在小肚子上,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不过她的气色倒好,脸上红润的不像话。
  长柏已经听说了,段无错亲自下厨,她吃了很多。
  长柏的视线下移,落在青雁垂在身侧的左手,目光在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上凝了凝。
  他低声问青儿:“你可有注意过夫人的手背上有没有红痣?”
  青儿想了想,摇摇头,说:“我没注意过。平时伺候夫人梳洗的事儿,穗儿做的更多些。”
  青儿心里很奇怪长柏为什么会这么问。可即使心里再好奇,她也不会问出来。她只记得长柏对她的恩情,她问:“长柏大人,要不要我去问问穗儿?”
  长柏微笑着说:“不必,我只是随口问问。王爷和夫人过来了,去做事吧。”
  青雁肚子有点难受,经过回廊时,也没注意到长柏。她抬起头,愤愤瞪了一眼段无错的背影,继而蔫蔫地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羿国冬日严寒,有钱人若家宅够大,就会辟出一间宽敞的单独木屋,在里面挖一处方方正正的池子,铺以砖石、理石,甚至玉石。天寒时,在方池里注入热水,人泡在里面再冷的寒气都可祛除。
  只是如今已经开了春,用到方池的频率比寒冷的冬日少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吃的太多了,虽然已被段无错治好了打嗝,可青雁觉得身子特别重,一点都不爱走路。刚一进木屋,就在方池边的长凳上坐下,一手撑着身侧的长凳,一手搭在身前揉着小肚子。
  段无错回头看了她一眼,含笑道:“贫僧似乎已经能看见夫人日后身怀六甲的德性。”
  青雁立马收了手坐直身子,却是懒得再回嘴。何必呢?反正她又说不过段无错。青雁寻思着兴许段无错那张嘴在永昼寺被住持大师开过光。
  侍女跪坐在方池边,将熏香的花料洒落水中。伴着氤氲的水汽,芬芳在木屋内氤氲开来。
  不用吩咐,这些侍女似乎已经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她们这些做婢女地伺候,摆放好一干物品后,脚步匆匆地退下去,关上沉重的木门。
  段无错立在方池边,手搭在腰间细带上,却没有立刻解开,而是回过头看向青雁:“夫人?”
  青雁坐着没动,看着他。
  段无错略一沉吟,道:“夫人可知贫僧为了夫人之事今日在宫中受了怎样的委屈?”
  青雁小眉头揪起来。她撑着长凳站起来,小步挪到段无错面前,低眉顺眼细着嗓子:“芜儿服侍相公宽衣。”
  段无错轻笑出声,他拿开青雁搭在她腰间的手,说:“夫人还是为自己宽衣即可。为夫只是担心夫人慢腾腾耽搁时间。实在不想再像昨晚那般睡那么少。”
  青雁抬起眼睛对上段无错含笑的目光,她做苦恼状,说:“陶国和羿国有许多习惯上的差异,面对生活习性上的差异,相公一定是会包容的对吧?”
  “那要看什么事情。”
  青雁弯起月牙眼,说:“实不相瞒,我们陶国人洗澡是不宽衣的。”
  “哦?”段无错朝青雁走过去,“可贫僧怎么记得当初迫不及待想见夫人真容,不惜夜闯,误入夫人浴室。当时夫人可未曾穿衣。”
  看着段无错逐渐逼近,青雁下意识地向后退,理直气壮地解释:“我是说用方池的时候会穿——啊!”
  方池边有水渍,她后退的时候脚底一滑,直接跌进身后的方池,激起一大片水花。
  半晌,段无错抹了脸上的水珠,叹气道:“夫人倒是将鞋脱了。”
  青雁冲段无错灿烂地笑:“相公若觉得这方池里的水被我的鞋底弄脏了,可去浴室独洗。”
  段无错无声叹息,然后他拿起架子上的两条布带,直接合衣迈进方池,倚靠池壁而坐。
  “贫僧知夫人羞涩,贫僧亦是。不若这样,你我皆蒙双眼后再宽衣享受这共浴时刻。”
  “谁信……”青雁小声嘟囔。
  段无错道:“贫僧不打诳语。”
  青雁扯起唇角皮笑肉不笑,说道:“那殿下先请。”
  “善。”
  段无错理顺白色的布带,将其拉直,果真覆在眼上系于脑后。然后他伸出手,将另外一条布带递向青雁的方向。
  白布带挂在他掌中,两端垂落,浮在水面。
  青雁狐疑地瞥着他,欠身将湿漉漉的白布带接过来。她才不会那么傻乎乎地蒙上眼睛,而是警惕地盯着段无错。然后,她便眼睁睁看着段无错果真开始宽衣。
  青雁怔了怔,后知后觉地狼狈别开眼。
  半晌,青雁重新看向段无错。他已宽了衣,坐在水中。覆在他眼上的白布带始终没有解开,布带之下他的唇角勾勒了一丝极浅的笑。
  “夫人可宽衣了?”段无错问。
  “当然。”青雁撒谎。
  青雁有一丝茫然。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又慢吞吞地开口:“大和尚,你这是何必呢?”
  青雁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过来,自然做好了一切身为妻子的准备。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她对于夫妻之间的亲密举动并不会过分抵抗,不管她嫁的人是谁。他若要她,她二话不说乖乖躺好。可是她知道段无错并不是真的想与她圆房,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逗弄着她。
  这种逗弄总是让青雁觉得……狼狈,也让她不解。
  话一问出口,青雁又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段无错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若段无错追问,她却是真的不知道再如何开口解释。
  段无错却心领神会。
  他微微笑着,缓缓说道:“佛门修行一味地躲避磨难并不能真正得道,只有直面与克服,才能知佛道真谛。美色在前,仍能恪守佛门五戒戒…色戒淫,才能真正地修行。”
  青雁眨眨眼。
  她想起话本里得道高僧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的故事,合着他是为了更好的练出定力把她当成他修行路上的妖孽了。
  “呵。”青雁气笑了。
  “阿弥陀佛——”
  青雁咬咬唇,明亮的眸子转了转,忽然有了使坏的心思。她移到段无错面前,凑到他耳边,学着戏本里的台词,故意捏着嗓子用狐狸精的软糯嗓音软软说道:“大和尚,你就不怕这千年的修行毁在我这小妖身上?”
  她不服气段无错每次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有她一身狼狈。她迫切地想要看见段无错这张笑脸上的表情出现那么一丁点的破裂。
  段无错沉默了一瞬,道:“修行亦是要看贫僧与佛的缘分。若被夫人摄了心魄,便是贫僧与佛祖无缘。”
  青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所以呢?”
  “所以……”段无错慢悠悠地勾唇,“贫僧只好叛了佛门弃了佛陀,与夫人在这三千红尘厮混作乐。”
  他微微侧过脸,面朝青雁的方向。明明蒙着眼睛,青雁却觉得他的目光可以落在她的脸上,使得她双颊火辣辣的。
  她心里七上八下,慌得一塌糊涂。
  青雁急急后退,像躲避着什么,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双颊。青雁悄悄深吸一口气,再后退一点,再后退一点。
  青雁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她若一个不小心跌落,就会永生陷入,不得救赎。
  段无错十分有分寸地沉默下来,他幼时喜欢狩猎,更知狩猎的乐趣在于不可操之过急。
  水汽氤氲的木屋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青雁小心挪到方池边,解开绑在手上的纱布,拿起香胰,低着头认真地洗着手和脸。
  她抿着唇,有几分心不在焉。
  直到方池里的水温降下去,青雁在池水中站起身。走出方池修葺的台阶在段无错身边,青雁看了一眼老僧入定般的段无错,朝他身侧的台阶走过去。她的脚刚踩上第1节 台阶,听见木门被推开。
  以为是侍女进来伺候,她也没怎么在意,又往上迈出一步。
  “殿下。”
  是长柏的声音,他正在往这边走。
  青雁顿时大惊失色,立刻矮身入水,躲在段无错身侧。
  段无错扯下蒙在双眼的白布带,诧异地看了一眼走来的长柏,又看了看缩在他身边与台阶之间空隙角落里的青雁。他说:“长柏是宦奴。”
  青雁有些懊恼。她知道宫里的主子们,日常起居并不会避开太监。可是长柏……
  她拧着眉不说话,干脆又往段无错身边挪了挪。将脸埋在他的手臂上。
  段无错问长柏:“什么事?”
  长柏垂着眉眼,恭敬地回禀:“启禀殿下,陛下过来了。”
  段无错挥了挥手。
  长柏躬身向后退。
  段无错忽然又说:“日后不要在夫人面前走动,若有事令婢女通报。”
  长柏向后退的步子顿了顿,然后敛了眉眼,道:“是。”
  段无错低下头,看向缩成一团的青雁。
  “抬头。”
  青雁一边想着怎么解释一边抬头。
  段无错拍了拍她的脸,说道:“贫僧一片赤诚,夫人却在骗人。”
  他的视线落在青雁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青雁咬了下舌尖,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来,轻哼一声,道:“本夫人也不打诳语,是刚穿上罢了!”
  “这样。”段无错眼尾堆出几分笑。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一下,曾经干瘦的小青雁70斤的样子。后来被花朝公主捡去努力养了养,养到90斤了。所以……再胖一点点也是可以的!还在可接受范围内orz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


第36章 
  皇帝过来; 段无错不想让他久等,也就没跟青雁继续在方池里磨时间。他先起身从方池里走出去; 立在方池边擦身、穿衣。
  青雁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绝不乱看。直到段无错穿戴完毕,往外走。她才从指缝里偷偷看了一眼段无错的背影。等段无错走了出去,青雁才从方池里钻出来。她褪下湿漉漉的衣服; 一边擦拭水渍,一边琢磨着皇帝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青雁蹙起眉。她有时候觉得段无错的嘴牢得撬不开,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可是,应该是程霁的事情吧?
  青雁将湿漉漉的长发放到一侧拢到一起擦拭。她的动作逐渐慢下来; 忧虑爬上眉眼。
  “他为什么要担下这事儿呢……”青雁喃喃自语。
  青雁想起小姐以前对她说过的话——不要听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青雁想段无错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话,他什么也没说,却实打实将这桩人命案担下了。青雁不清楚段无错是不是想要用程霁之死达到什么其他的目的; 可是他的初衷并不重要,实际上帮了她大忙是最重要的。
  越想越不安; 青雁胡乱擦了擦头发; 匆匆小跑出去。
  “夫人。”守在外面的青儿和穗儿同时屈膝。
  “殿下要在哪里见皇帝?前厅吗?”青雁问。
  “回夫人的话; 在殿下的书房。”
  青雁朝段无错的书房西面跑去。跑得近了; 她冲跟在后面的侍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点着脚尖悄悄走到书房西面的窗下蹲下来——她决定当一回偷听的小人。
  皇帝不得不跑这一趟。
  他也愁啊!
  太后对他很重要,九弟对他也很重要。对他来说,这二人几乎是他这世上最重要的两个人。偏偏这两人一向关系不是很好。今日因为程霁的事情,二人又闹得极不愉快。
  他也没想到太后把段无错当成小孩子一样罚跪; 偏偏他这九弟对谁都含笑温和只对太后不理不睬冷目相对。两人每次见面都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势。
  “阿九,母后的脾气一直都那样。你莫要跟他置气。”皇帝慈眉善目地劝解。
  段无错口气随意地“嗯”了一声。
  “哎!”皇帝重重叹了口气,“亲生母子,怎就到了这种地步?”
  段无错捏着茶盖,慢悠悠地拨弄着飘在茶水上的几片茶叶。他随意笑了笑,说:“皇兄难道不知道为什么?”
  皇帝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最后他原地转了两圈,跺了跺脚,重重地“哎呀”了一声,愤愤道:“母后也真是!都是亲儿子,可太欺负你了!”
  段无错撩起眼皮瞥向皇帝。
  半晌,他忽然说:“自入了佛门,的确如太后所料磨了性子。”
  皇帝又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对于段无错代替他出家祈福这事儿,民间有的说是朝中老臣畏惧他的权力过大,有的说是皇帝自己担心坐不稳皇位,也有人说是段无错与重兵在握的兴元王抗衡失败的结果。
  可皇帝却知道真正担心段无错抢皇位的人不是朝中老臣,不是兴元王,更不是他,而是太后。
  皇帝蔫蔫地坐下来,耷拉着肩,去端桌上的茶。
  段无错的视线落在皇帝的手上,勾出几分思量。兴许山中肃寺的确改变了他的性子,他直接说出来:“有时候,臣弟真的希望皇兄干些残害手足的勾当。这样,臣弟倒是真能应了某些人的希望,将这皇位抢上一抢。那么她的嘴脸兴许会很好看。”
  “咳咳咳……”皇帝呛了好大一口茶。
  他赶忙将茶盏放下来,冲段无错举起双手,特别真诚地说:“我傻啊才去害你!那不是给你理由让你反我?不不不,我抢不过你,所以我得好好疼爱弟弟你啊!我好好待你,你要啥给啥,罩着你!我老大你老二,你别来跟哥哥抢皇位哈。这皇帝做着可舒服了,后宫佳丽三千人,谁都哄着我!就……就是生不出儿子……哎!”
  段无错一手扶额,无语地闭上眼睛。
  皇帝说着说着说到了自己的伤心事,顿时委顿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口气有点酸酸的:“都十一个闺女了……再过两年还生不出来,阿九你得火力全开帮为兄生一个出来,然后给我抱走。如何?”
  段无错无奈道:“这些年又不是没有小皇子出生,不过夭折了而已。皇兄不若多多留心为何夭折,日后避免即可。”
  皇帝想也没想,直接说:“我知道何美人和曦昭仪的孩子是被皇后给害了。可是我得宠着皇后啊!”
  段无错无话可说。
  半晌,段无错缓缓道:“贫僧掐指一算,皇兄现在回宫翻绿头牌,今晚必一举得男。”
  皇帝憨憨一笑,说道:“你入的是佛门,算命的是道教干的事!”
  段无错撩起眼皮看他,问:“皇兄过来是为了那命案罢。”
  “不啊。你被母后罚跪,我这个做哥哥的得来哄哄你啊。还给你带了糖呢!”
  段无错默了默,道:“多谢皇兄。”
  “那我这就回宫生儿子去了。”
  段无错摆了摆手,没抬头:“不送皇兄了。”
  皇帝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回过头来,开口:“那几桩命案……”
  段无错看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他说:“如果是你干的,为兄绝对包庇你!如果不是你干的,为兄想还你个清白却是有心无力。所以……你自己解决?”
  段无错无声长叹,喟然:“阿弥陀佛——”
  皇帝心满意足地走了。
  窗下的青雁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猫着腰,提着裙子,踮起脚尖,打算溜之大吉。身后的窗户忽然被人推开。猫着腰的青雁顿时身子一僵,在原地定住了片刻,才转过身去。她冲立在窗前的段无错弯起眼睛灿烂笑起来。
  “偷听够了?”段无错问。
  青雁索性放下了裙子,大摇大摆地朝段无错走过去。她踩着窗下的石头,将双手搭在窗台上,看向书房内的段无错,小心询问:“你被罚跪啦?”
  “怎么?想帮贫僧揉揉腿?”
  “好呀!”青雁爽快地答应。
  段无错默了默,才道:“进来。”
  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可是要从西窗走到开在东面的正门,却是要绕过很长一段内墙。
  于是,刚打算转身的青雁被段无错握住了双肩,从窗户拎了进去。
  青雁双脚落地,踉跄了两步站稳,惊讶地回头看向窗户。只因这窗户的确不算大,而她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段无错拎了进来,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段无错已经朝南侧的罗汉床走去,一手支在额侧,悠哉倚靠着。
  青雁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然后果真开始给段无错敲打揉捏双腿,从膝盖往下,再回到膝盖,再往上。反反复复。
  她小时候经常被罚跪,知道跪得久了双腿的疼劲儿。
  她一边给段无错敲打揉捏,一边找借口:“我已经在宫里的时候,母后最喜欢我给她捏腿了。她说我给她捶捏比别的宫女舒服多了。”
  “那为什么让你和亲?”段无错随口问。
  “身在其位必担其责,我是陶国的公主,这是皇命,也是身为公主的本分。”
  罗汉床上摆着一方小几,上面有一个描龙绘凤的方盒。正是皇帝刚刚带过来哄段无错的糖。
  段无错掀开盖子,拿了里面的糖来吃。
  青雁偷偷看了一眼,立刻收回视线,一双小手握成拳在段无错的腿上敲敲打打。
  她等了又等,还是没等到段无错喂她糖吃。他自己倒是一块接着一块地吃,也不嫌太甜腻……
  低着头的她不由慢慢蹙起了眉。这是皇帝带过来给段无错的,她若主动去拿好像不太好吧?她在心里瘪瘪嘴,想着段无错因为她的事情被太后责罚,她不应该分心,应该好好给他揉揉腿才对。
  握着的一双小拳头越发用力,将力气使得不轻不重。令段无错微微诧异,原本只是随口应着,想看她又出什么洋相,却没想到她特别专注用心,而且的确敲得他很舒服。
  虽然……他根本就没跪。
  青雁心里怀着愧疚,满心都是要好好缓解段无错腿上的疼痛。段无错一边慵懒吃着糖,一边看着她。
  书房内静悄悄的。
  大概人在吃的特别饱的时候就容易犯困。在这种过分的安静中,青雁很快开始打瞌睡。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像只磕头虫。
  段无错瞧着她每次低下去的小脑袋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碰到他的腿。
  青雁绝对想不到自己给段无错捶腿,捶着捶着把自己给捶睡着了……
  半干的柔软发丝已经干了,没来得及梳理,软趴趴地堆落在段无错的腿上。
  弦月爬上夜幕,静悄悄的书房里只在角落燃着一盏晦暗的烛灯。偏偏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将唯一的那的烛火吹灭。
  “呵……”
  段无错轻笑了一声,取下腕上的珠串。他动作轻柔地拢了拢青雁的长发,用珠串为她松松垮垮地缠绕。
  青雁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早上。
  她揉了揉眼睛,在罗汉床上坐起来,盖在她身上的袈裟滑落。青雁摸了摸袈裟粗粝的料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扭头望向小几上的方盒。
  盒子里空空如也。一块糖也没有了。
  一块都没留……
  青雁拿起盒子里的糖纸,一张张展开,瞧着上面精致的小画。到底是宫里的东西,每一张糖纸上的画都很好看。
  青雁弯腰穿鞋子的时候动作顿了顿。她眼前隐约浮现昨夜段无错弯腰为她脱鞋的画面。
  青雁推开书房的门,惊讶地看见青儿和穗儿都候在外面。
  她问:“殿下呢?”
  “回夫人的话,殿下一早就回永昼寺了。”
  青雁追问:“那他可有说今晚回不回来?”
  “殿下不曾说呢。”
  青儿和穗儿低着头偷笑。
  青雁怎么觉得她们两个的眼神古古怪怪的……
  忽然想起昨晚上没有敷眼,青雁赶忙往寝屋去。经过后院的小花园,青雁远远看见长柏折了一支花在逗一个小姑娘。
  花园是必经的。青雁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待长柏行了礼,她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长柏蹲下来,继续逗小姑娘:“湾湾,一会儿想吃什么?”
  青雁眸色微闪,脚步停下来,回头打量起低着头的小女孩。她抿了抿唇,压下心里的惊骇,佯怒质问:“府里为什么有小孩子?”
  长柏抱起小女孩,温柔笑着:“旧主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睡觉前写不出加更围脖直播吃屎,猫屎。哼


第37章 
  听到长柏的回答; 青雁有一瞬间的呆怔。
  旧主的女儿?湾湾?
  ——小姐的女儿?
  青雁的视线下移,落在小姑娘身上。小姑娘一直低着头; 在专心地玩手里抓着的一个木偶。青雁看不见她的脸。
  一瞬间的呆怔之后,是呼啸而来的惊骇。她不知道长柏为什么会千里迢迢从湛沅州来到京都。她曾很随意地猜测长柏兴许是因为姑爷死了,所以才离开了湛沅州,去别的地方谋生。至于为什么会净了身进宫做太监; 她的确想不明白。不过也并没有过分的好奇心。
  只是小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都?
  如果小小姐来了京都,那小姐呢?是不是也在京都?
  在她离开羿国的这一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焦急的想要知道小姐如今的下落。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拳,用中指和无名指略长的指甲死死划过手心; 疼痛让她冷静下来。
  她不确定长柏说的是不是真话。
  纵使心里慌得乱七八糟,她仍旧拖着腔调,带着几分指责意味地开口:“旧主的女儿?笑话。你从宫里来,侍奉的旧主是宫里的主子。难道你要说这个小丫头是宫里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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