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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美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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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段无错一声轻笑打断左相的话,他说:“佛家重因果,惨死的结果是程家小儿自己种下的因,贫僧不过顺水推舟。”
  左相想起疼爱的孙儿惨死的画面,声音在发抖:“湛王殿下说的好生轻巧!也不怕为自己种下恶果。辜负陛下信赖,为羿国带来厄运!”
  段无错笑得慈悲。
  他慢条斯理地说:“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所为不过依佛祖提点而为之,是渡羿国国运之善举。”
  高座上的皇帝更懵的。至少先他们的对话他还能听懂,现在他们在说什么玩意儿?他要说点什么?皇帝偷偷端起长案上的茶盏,装作喝茶,决定暂且不参与,先观望观望……
  有臣子上前一步,发问:“敢问湛王殿下如何要取程家公子的性命。”
  左相目光游移,犹豫了。如果段无错只是承认杀人,却把杀人的理由瞒下来,那么左相便是受害者。可若将程霁当夜潜入段无错府中的目的揭出来,于左相而言何尝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偶然听程家小公子酒后醉言,其祖父与兴元王暗中勾结,意图秋日起兵征战陶国,再以军功、军力和民心逼陛下退位。”
  满庭哗然。
  “咳咳咳咳……”高座上的皇帝剧烈咳嗽起来。
  今日相商政事,兴元王也在,只是在刚刚段无错出现之后兴元王一直没有说过话。
  好巧不巧,就在刚刚兴元王的确提议出兵陶国。
  一直观望看戏的兴元王意外地看向段无错,冷声发问:“湛王此话可有凭证?”
  “没有。”段无错从容道。
  左相显然没有兴元王冷静,先是丧孙之痛,如今气得发抖,山羊胡翘起来。他指着段无错:“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然后他朝皇帝跪下,高呼冤枉。
  大殿内的人这才一个个想起来皇帝还坐在高位上。
  皇帝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问段无错:“贤弟,你可有证据?”
  “有人证。”
  “谁?”
  “程霁。”
  皇帝皱了眉。
  段无错温和笑着:“兴元王与左相为羿国兢兢业业,不该受到任何污蔑。如今死无对证,再也不会有人冤枉兴元王与左相。”
  “你还要谢你不成!”左相气得跳脚。
  段无错含笑看向左相,深邃的眸子里静若寒潭。他语气缓慢:“那依左相大人来看,我为何要杀程霁?莫非贫僧这僧衣是假,这经文是枉读,当真是滥杀无辜的恶魔?”
  愤怒让左相已不如先前镇定,他逼问:“那湛王是承认之前的连环杀人案亦是你所为!敢问那些人都犯了什么罪过!”
  有时候一件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从别的豁口击倒对方也是一种方案。这一向在左相擅长之举。
  兴元王却知道左相乱了针脚,轻轻摇头。
  段无错目光扫过刚刚信誓旦旦为他说话的几位大臣,才道:“刚刚秦大人已经说过先前的几桩命案发生时,有人证明证贫僧在别处。”
  段无错顿了顿,看着左相的目光冷下去,才继续道:“左相既然对这悬案如此感兴趣,不若将这案子接了,亲自探破,为羿国百姓再做一大好事。”
  左相一怔,后背顿时沁出了冷汗。这悬案没人敢接。正是因为他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他才不能去接。他已然知道自己慌了急了,落入了段无错另一个圈套。
  “若是历下军令状便是再好不过。”段无错偏偏进一步逼他。
  左相心里飞快琢磨着。他心里生出疑惑,不知道段无错今日为何如此强势。自从代弟出家,谁都看得出来段无错在逐渐放权,根本不曾如今日这般在陛下召见臣子时进来。就算是装出来的,他表面上也变得日益随和,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之态,已是多年不曾见过。他实在是不明白,当初程霁有错在先,可也付出了性命代价,两方算作扯平。为何段无错还要揪着不放?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兴元王冷眼旁观着。
  “这查案之事是宗人府之责。何况陛下已经格外派遣了大臣查案。若老臣再插手便是越俎代庖。更何况老臣的确不擅长查案。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还请陛下明鉴!”
  高座上的皇帝回过神来,赶忙说:“爱卿说的是。”
  左相松了口气。
  皇帝看了段无错一眼,又心虚道:“不过这案子的确拖了太久,若左相能够相助,想来探破之日不远矣!”
  “陛下……”
  皇帝打了个哈气,困顿道:“不知是不是天色忽然转暖,孤觉得有些不适。今日先到这里吧!”
  兴元王率先开口:“陛下保重龙体。”
  紧接着,其他臣子才跟着说道。
  “多谢诸位爱卿关心。”皇帝起身,脚步匆匆地溜了。
  皇帝先走,大殿内的臣子目送皇帝离去,暂且谁都没有动。
  左相咬了咬牙,压下恼怒和仇恨,笑脸走向段无错,问道:“敢问湛王,老臣最近可有得罪之处?”
  段无错“唔”了一声,略作沉吟,略微凑近左相,压低声音:“是有人惹了本王不爽,若你这老东西当真不知道,便回家去问问混账晚辈。”
  左相一凛。
  段无错慢条斯理地拂了拂左相官袍肩上褶皱,然后转身往外走。
  “湛王。”兴元王开口喊他。
  段无错脚步未停,直接迈出大殿,没搭理兴元王。
  大殿内的臣子们个个低着头,希望被扫了面子的兴元王当他们不存在,可千万不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段无错还没回府,太医已经先一步到了府中。
  青雁将林太医请到一旁,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位是府里的侍卫,刚刚救主受伤,如此护主之人还请太医全力医治。”
  太医一看昏迷男子的伤势,便知道青雁在说假话。可是他们这些太医伺候的都是宫里的主子,知道不该问不要问该装傻就装傻的道理。林太医应了声事,仔细去为他诊治。
  男子身上既有内伤又有外伤,林太医为他诊治外伤时,青雁和单芊月自然不能留在屋内。她们退了出去,单芊月再次小声对青雁表达谢意。
  青雁有些心不在焉,频频望向门口方向。
  太医是来了,可名义上是给她看伤口的。她刚刚的谎话毫无可信度,她担心林太医的嘴并不能保密。
  她在等段无错回来说太医的事情。
  没多久,段无错便回来了。
  “殿下!”青雁小跑着迎上去。
  段无错视线下移,落在青雁的肩上。她还披着他的僧衣,显然还没有让太医重新处理过伤口。
  段无错的脸色冷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这章掉落一波红包,么么艹


第60章 
  段无错停下脚步; 注视着青雁朝他跑来。披在她身上的僧衣没有系上; 她用手捏着领口; 青色的僧衣在她身后扬起。肩上的僧衣滑落,露出里面被鲜血染脏的破碎袖子。
  青雁跑到段无错面前停下来; 扬起脸望着他; 絮絮说着:“我刚刚对林太医撒了谎,怎么才能让他给我保密?塞银子收买成不成?”
  段无错慢条斯理地捻着佛珠; 努力克制,温声道:“没让太医治过伤口?”
  “我这是皮外伤; 已经上过外伤药了,不碍事的。”青雁十分随意地扭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就收回了目光。
  段无错一不小心; 捻着的一粒佛珠被他捏碎了。他指腹轻磨; 碎成粉墨的佛珠飘落。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让青雁跟他回屋去。
  进了屋; 段无错扯下青雁身上的僧衣; 去细瞧她受伤的肩膀。衣料被飞来的长箭撕碎; 破碎的布料不知何时被鲜血黏在她的伤口上。布料上的血迹几乎干透了。段无错捏着布料往外扯; 扯动她的伤口。青雁的肩膀细微的颤了颤,没有逃过段无错的眼睛。
  “还知道痛。”他说。
  “流了那么多血; 当然痛呀。”青雁拧着眉盯着伤口; 心道黏在伤口上的衣料早些扯开才好。她正想着; 下巴忽然被段无错捏住。
  青雁疑惑地望着他。
  段无错细瞧青雁干净清朗的眸子; 道:“夫人既然觉得疼; 应该哭。”
  “哭?可是哭又不会让伤口不疼呀!”青雁一脸莫名其妙。
  “夫人,你该哭。”
  段无错眼底噙着一抹笑,只是笑微冷,声音也不似平日温和。
  青雁愣愣望着段无错,心里飞快琢磨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青雁有了决断。
  她握住段无错的手腕,将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慢慢挪开,却不放开,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侧。然后她身子软绵绵地靠在段无错的怀里,依偎着他。
  “我不想让太医给我换药,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好想你帮我换药的……”青雁慢吞吞地说。她就连声音都是软绵绵的,浸着新荔的甜味儿。
  段无错垂目睥着她。
  不算长的相处,他已然知道青雁平时语速不算慢,因为声音动听,颇有些春时薄冰初裂,清溪泠泉之感。
  她若生气,会拖长腔调拉长了尾音,仔细听还有几分戏台子上的念腔。
  她若撒娇,便是眼下这般软绵绵浸着甜的糯音。
  一个人的语气当真如此多变?不过真真假假罢了。
  段无错有心推开她,可是视线下移,落在她受伤的肩膀,想要推开她的手便没有推开。
  “好。夫人等着。”
  段无错喊人拿药过来,不久响起叩门声。
  送药来的人不是旁人,却是长柏。
  “这是林太医送过来的外伤药,用清水洗过伤口,再将红瓶里的药粉浸在半湿的纱布上敷于伤口处,仔细包扎。平日多注意不要磕压伤口,每隔三日换一次药,五次之后当可痊愈。结痂之后,浴后涂上绿瓶中的去痕膏。”
  长柏恭敬地将林太医的话转述了一遍。
  他手中一空,药瓶已被段无错取走。
  “关门。”
  长柏应了一声“是”,关门抬头望向屋内的青雁。青雁坐在一张椅子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在走神。没能多看几眼,木门被拉上,隔绝了视线。
  “夫人自己可能脱衣服?”
  长柏立在门外听见段无错的话。他默然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寝屋内,青雁走神太久,没有听清段无错的话。她抬起头茫然地望着段无错,反应了一会儿,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段无错刚刚说了什么。
  “能的。”
  青雁低下头,去解腰侧的系带,她捏着前襟脱衣服,这才发现左肩不能动,想要脱下来还有些麻烦。她松开了右边衣襟,去脱左边衣襟,领口滑下去,碰到左肩上的伤口。
  因为受伤之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衣料被血染红透,干了之后黏在伤口上。她想要将衣服脱下去,只能将黏连在伤口处的衣服扯下去。
  段无错观察着青雁的表情。
  青雁扯着衣襟,小心翼翼地将黏在伤口处的衣料一点一点扯开。随着她的动作,衣料每被扯开一点,便又有鲜血流出来。青雁盯着伤口,小眉头一点一点揪起来。
  段无错眼睁睁看着她的额角沁出了冷眼,可是她的眼睛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有专注,没有委屈和眼泪。
  “公主。”
  青雁“嗯”了一声,睁圆的杏眼还盯着伤口。
  可真专心。
  段无错轻笑了一声。他随手拉了一张椅子拖过来,在青雁面前坐下,握着青雁的手腕,将她的手推开,给她揭衣料。
  青雁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歪着头望着自己的肩膀,看段无错给她将衣料揭下去。
  “其实眼泪的确可以止痛。”段无错说。
  青雁不信,可是她抿抿唇,没有反驳。
  “公主不相信?”
  青雁这才看向段无错。
  “是有点不太相信。我是觉得……”
  青雁刚想说话,段无错捏着她衣料的手迅速向下一扯,将黏连在她伤口上的破碎衣料一下子全部揭了下来。
  青雁瞪圆了眼睛,迅猛而意外的疼痛让她呆呆望着段无错。几乎是本能的,她眼中一点一点蒙上了一层水雾,水雾氤氲一点一点堆积,凝结成泪。眼泪终于滚落,一颗接着一颗。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哭了,瞪着段无错呆呆质问:“你怎么可以这样!”
  青雁吸了下鼻子,她这才隐约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哽咽。
  “这叫长痛不如短痛。”段无错拧着水盆里的湿帕子,“哭出来是不是没有那么疼了?”
  青雁又吸了吸鼻子,在心里骂段无错大骗子。怎么可能不痛?他那么用力,明明是更痛了!
  她心里有气,忽然抬脚,使劲踩了段无错一脚。
  段无错拧帕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拧干,然后用帕子擦去青雁左肩伤口周围的血迹。
  揭了黏连的衣料,无疑扯开了她的伤口。她流血越来越多了,雪白的帕子被她的血迹很快然脏。
  他手下动作温柔,语气也带了几分温柔:“夫人力气太小,没踩痛。”
  青雁又使劲儿踩了一脚。
  可是这一次,段无错手中的动作连停顿都没有,他根本就是毫无反应。
  段无错手中的动作虽然温柔,看上去慢条斯理,却并不慢。他很快给她擦去了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按照林太医的嘱咐,将药粉均匀洒在半湿的纱布上,敷在青雁的伤口上。
  痛!
  药敷在伤口的痛可比将黏连的衣料揭开要疼多了。
  青雁心里又委屈又生气,此刻又是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她所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有什么公主的体面、名媛的优雅,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尽情地哭着。
  哭得伤心的青雁定然没有看见段无错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青雁的哭声着实不小,把院子里做事的丫鬟都惊着了。不过她虽然苦得凶,可是倒也没哭个完没完了。
  当段无错为她一层层包扎完伤口,又为她换了外衣之后,她已经不哭了,低着头,垂头耷脑的。
  段无错喊侍女端清水进来洗了手,他回头看着青雁闷闷不乐的样子,问:“夫人这是还疼呢,还是在生气呢?”
  青雁没吭声。
  段无错抬起青雁的脸。她漂亮的杏眼微垂,脸上处处都是眼泪流过的痕迹,就连长长的眼睫也因为她揉眼睛而湿黏在一起。
  段无错拿着一方干净的湿帕子,仔仔细细地给她擦脸。青雁哭过之后,脸上有一点红。被段无错仔细擦过一遍脸之后,脸蛋更是红扑扑的,红透娇嫩。
  段无错问:“晚上想吃什么?”
  青雁眨了下眼睛,问:“你做吗?”
  显然,她已然不生气了。
  段无错微微扬起一侧的唇角。
  青雁仔细瞧着段无错的表情,见他笑了,她便也翘起了唇角,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立刻浮现。
  段无错无奈摇头,失笑道了句:“是个傻的。”
  青雁不是个娇气的人,上药时是很疼,可是过了两刻钟之后,伤口虽隐隐疼着,却不是那种上药时撕裂啃咬式的痛。段无错去厨房的时候,青雁赶去看单芊月。
  林太医已为单芊月带过来的男子开过药方,药方密密麻麻写了三页纸。
  “他如何了?”青雁问。
  单芊月摇摇头,沮丧地说:“林太医竟然也说不准。他开了好些药,内服外敷的都有。林太医说按照药方先治着,若三日内把烧退下来还有救。”
  “他……”青雁停顿了下,“他怎么称呼?有姓氏没有?”
  单芊月摇头:“我不知道。他醒来时很少,就算醒时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青雁本就随口一问,对怎么称呼他并不怎么在意。她问:“药方有了,你可能自己买药?”
  “能的。药方我瞧过了,药铺应该都有卖。”
  “那你接下里有什么打算?”
  青雁话音刚落,下人来禀康王妃派了人过来接单芊月回去。
  单芊月望着床榻上昏迷的男人,面露难色。她吞吞吐吐:“我、我……我实在是难以启齿。林太医说最好不要再移动他,王妃可否多收留他几日?”
  她小心翼翼地去拉青雁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凉,还有些抖。她的眼睛里更是写满了紧张和祈盼。
  要么不插手,要么送佛送上西。如今连林太医也请了,再将人赶走也没什么道理。更何况,这对青雁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点头说好,单芊月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湿漉漉的眸子感激落泪。
  其实青雁不太懂单芊月若对家人说这个男子对她有救命之恩,单家就算没有本事请到宫里的太医,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将人赶走吧?单芊月何必瞒着家里人?
  不过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人人都有自己的顾虑和难处。
  青雁没多问。
  单芊月走时,青雁也没送她。倒是康王府过来接单芊月的人帮康王妃带了话,说康王妃改日要过来看望青雁。
  单芊月走后,青雁回头望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男人,叮嘱下人仔细照顾,然后往厨房去寻段无错。
  青雁站在门外歪着头往里望。她的视线只在段无错的身上停留了瞬息,很快移开视线去看灶台上摆放的膳食。
  今晚吃什么呢?青雁忍不住去猜。
  “咳。”不二在后面咳了一声。
  段无错回头,青雁立刻心虚地站直。


第61章 
  左相在宫中时极力克制着; 回到家之后,立刻拂袖摔了桌上珍藏的一套前朝茶器。
  “老爷,这是怎么了?”程老夫人闻讯赶来; 看着满地狼藉,惊讶问道。左相如今的身份; 朝中没谁会给他气受。这是遇到什么大事儿了?
  左相在厅内走来走去; 他愤怒地指着西边,喊:“去把东源和木槿给我叫来!”
  程东源是他的长子; 也是程木槿的父亲。除了嫡长子外; 左相还有一儿一女,只是这对小妾生的儿女都不在京中。
  很快,程东源和程木槿被请了过来。父女两个是一道过来的,来时已听仆人说过左相发了好大的脾气。
  “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了……”程东源琢磨着。
  程木槿低着头; 没吭声。
  进了屋,程木源询问地望向程家老夫人; 老夫人对他摇摇头。程东源赶忙走到左相身边; 恭敬问道:“不知是何人何事惹了父亲?”
  “你最近可有去找湛王的麻烦?”左相问。
  程东源眉宇间带了愠,道:“湛王杀害我儿性命。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也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父亲说过如今还不能动湛王; 儿子又怎么会忤逆父亲私自下手?”
  左相也算了解长子,知道他算是个沉稳的性子。他转而看向自打一进屋就低着头的程木槿。
  程东源顺着左相的目光疑惑地看了一眼程木槿; 忙替女儿说话:“木槿只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 就算她和儿子一样痛恨湛王; 也没那个能耐……”
  “木槿; 你来说。”左相盯着她。
  程木槿脸上一白,知道瞒不过了,所幸什么都说了。
  “是。是我找人去杀湛王妃。纵然弟弟行事荒唐,可也不至于取他性命!还用那样残忍的手段!”程木槿说着说着落下泪来,“而湛王妃完好无损,每日在京都大摇大摆地吃吃喝喝好不快活!她怎么好意思这么招摇!她身上背着弟弟的性命啊!”
  “混账!”
  左相一巴掌甩在程木槿的脸上。左相虽然年纪不小又是读书人,可全力的一巴掌下来,程木槿还是直接被他扇地摔倒在地,口中一甜,唇角磕出血来。
  程老夫人“哎呦”一声,赶忙去扶程木槿。她心里埋怨左相动作粗鲁,却不敢当着晚辈的面说什么。
  “想报仇能不能动动脑子!阿霁有错在先,湛王取他性命,明面上算扯平。这个时候你再去杀湛王妃?你这是往湛王脸上甩巴掌!是想害死咱们全家!”
  程木槿捂着脸,哭着喊:“那就让弟弟这样白死吗!”
  “木槿,你糊涂啊!”程东源重重叹了口气。
  他转而去劝左相:“父亲,这件事情是木槿做错了。不过事已至此,我们该如此去做?今日在宫中可是湛王发难?”
  左相扶手桌子坐下来,沉默着。他沉默下来,屋内的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沉默,一时之间只有程木槿委屈的啜泣声。
  许久之后,左相将视线落在程木槿身上。
  程东源一直观察着左相的表情,见父亲望向女儿,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来人,拿绳索来。”左相发话。
  左相说话时,目光一直落在程木槿身上。程木槿感觉到了,惊讶地惊呼一声,赌气质问:“祖父莫不是要把我绑了负荆请罪不成?”
  左相的沉默似乎坐实了程木槿的猜测。程木槿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祖父,又看了看父亲。
  当家仆将绳索呈上来时,程木槿咬着唇,面如死灰。
  “父亲……”程东源想为女儿求情。
  左相抬了抬手指向程东源,道:“下人没个轻重,你来绑。”
  程东源重孝道,平日里对左相的话言听计从。他刚刚痛失爱子,膝下只有程木槿一个女儿,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舍得。可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和朝堂中的很多人都见过段无错未曾出家前的德性,谁都不会相信他当真皈依佛门从善积德。湛王的报复,谁都赌不起。
  他在女儿委屈痛苦的注视下,亲手将她绑了起来。绳索系好,他无奈安慰女儿:“木槿,这次让你吃点苦。可咱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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