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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归燕-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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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听得见,但是不能全部理解?”
青年又重重的点头。
秦宜宁道:“你这样情况,王大善人可知道?”
青年眨着眼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了秦宜宁的意思,摇摇头。
秦宜宁笑起来,“你既然能听能说,往后我会让人教你大周话的。你叫什么名字?”
“名渍,窝叫……”青年说出一串秦宜宁听不懂的话。
秦宜宁瞪着眼,窘迫又迟疑的道:“你方才说,你的名字是……‘傻哭啦一’?”
青年看着秦宜宁,想了一会儿,噗嗤笑了,连连摇头又摆手,用左手在桌上写了字。
秦宜宁低头去看,发现他写出的几个字,前面的两个她认得,不由得赧然道:“原来是樱井……后面的这些我不认得,原来你们那里这个字是读‘傻哭啦?”
青年笑着点头,又读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秦宜宁颇有些好奇倭国的语言,跟着樱井读了几遍,就能准确的读出他的名字了。
她又好奇的问:“你知道‘多谢’的意思吧?你们哪里多谢是怎么说的?”
樱井反应缓慢,但依旧能明白秦宜宁的意思,又发出了四个字的读音。
秦宜宁跟着他学了几遍,忽然笑着将他的名字与后面学的四个字连着读了一遍。
樱井当即怔愣住了。
秦宜宁笑道:“你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我日后会报答你的。”
樱井依旧愣愣的毫无反应。
秦宜宁见他不言语,脸色也不大好看,知道他身体现在还虚弱,便也不再与他学习倭国话,笑道:“时辰不早,你休息吧。我也去里间睡下了。”
秦宜宁指着临窗的暖炕,示意樱井睡在那。自己便进了里屋。
让孟琴将消息带给了逄枭,想来逄枭今夜就可以解决百姓包围府衙之事了,秦宜宁的心情放松了一些,她和樱井逃了两天,此时感觉到了疲惫,几乎是刚闭上眼,秦宜宁就睡着了。
樱井坐在门前的圈椅,并未依言去临窗暖炕上休息,而是抱着竹刀面露沉思。
他耳力过人,待到听见内间传来秦宜宁均匀的呼吸声,樱井站起身,放轻脚步缓缓走到了落地罩旁,看着里头侧卧面朝罗汉床里侧睡的正熟的人,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他将竹刀立在墙边,缓缓单膝跪下,垂首抚胸,行了认主之礼。
这礼他几年前也对王大善人行过。只是他刚刚认了主,就被王大善人出卖了。
他一直都在被背叛着,以至于心如死灰。
可是这女子如此美好,信任他,并且给了他希望。
他怕当面认主会被拒绝,也觉得如今自己已是残疾之人,又身份卑微,配不上做她的随从,便趁着她睡着了,悄悄地行了认主之礼,在心里认可了她的地位。
只要他自己心里认下这个主人,她认不认他已经不重要了。
樱井行过认主之礼,便带上竹刀又退回外间。
他不打算去休息,想继续为她守夜。
谁知刚刚坐下,忽然就听见门外院中传来一阵窸窣之声,还有极轻又错杂的脚步之声,只这样听着,便判断来者至少有二十人。
樱井眼神骤变,急忙跛足快速冲进里间,推醒了秦宜宁。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死战
秦宜宁才刚睡着便被急切的推醒,一个激灵睁开眼,心跳如擂鼓一般。
樱井面色焦急,情急之下又不会说大周话了,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只得拉着她起来,比划着外面。
秦宜宁迅速恢复清明,急忙翻身起来,跟着樱井往外走。
谁知二人刚刚回到正厅,便听见一门之隔已有人靠近。
秦宜宁心里一紧,大门怕是不能走了。
樱井显然也知道情况紧急,拉着秦宜宁的手腕又往后窗方向去,急切的推开窗,就先催着秦宜宁翻窗出去。
与此同时,前头正门发出轰一声响,竟是被人大力踹开了!
屋内一盏如豆的灯光被骤然涌进屋的风吹的摇曳,十多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刃如潮水般涌入,刚好看到樱井翻窗出去的背影。
“追!”低沉的男声一起,黑衣蒙面人迅速往后窗追来。
樱井拉着秦宜宁的手腕就跑,那些黑衣人的速度却远比一个跛足人与个女子快,很快便追了上来,将樱井与秦宜宁团团围住。
秦宜宁咬紧牙关,脑子在飞速的运转。
这么多的刺客,陶汉山带着的人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庄园里的侍卫都被放倒了?
秦宜宁当即高声斥道:“尔等何人!你们可知我的身份!你们若伤我一根汗毛,忠顺亲王不会放过你们!”
她故意拔高声音,便是想在这夜深人静之际将声音传开来,外面的人听见动静自然会赶来救援。
可谁知秦宜宁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反而是为首的刺客嘲讽的哼了一声,“杀的就是你!纳命来!”
刺客们毫不迟疑的亮出雪刃,一拥而上。
秦宜宁心里一紧,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手脚都冰凉起来。
她身边没有其余护卫,只有樱井一人,可包围他们的刺客足有二十人。
他们这里如此大的动静,都未将陶汉山和其余的侍卫引来,可见那些人不是出了事,就是另有隐情。
她已来不及细想,冰凉的刀刃已迎面而来。
秦宜宁瞪圆双眼,反应迅速的就想躲避,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樱井便已挡在她身前,横握竹刀奋力抵挡。
月光下,兵刃碰撞出“锵”的一声响!
与此同时身后又有一刀砍来,樱井忙用右肩推着秦宜宁躲避,自己的背脊却不得不迎上刀锋。
秦宜宁没有听见樱井痛呼,眼看着刺客的刀在樱井原本就带伤的背部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一下便涌了出来,血腥气瞬间充满鼻端。
可樱井却仿佛没有痛觉,他用左手握刀,断臂护住秦宜宁,即便跛足,身上又虚弱,速度却依旧极快。
秦宜宁只看到眼前银光闪动,还来不及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便听见几声兵刃刺入皮肉时沉闷的“噗”声,眨眼便有三个黑衣刺客倒地不起。
包围圈被樱井硬生生撕裂出一道裂口,他赶忙带着秦宜宁且战且退。
他拼刀时不要命的气势与他诡异快速的身法,也着实具有不小的威慑,刺客死了三个,剩下十七个的动作竟犹豫了一瞬。
樱井就趁此机会,带着秦宜宁逃往院门前。
“快追!”
刺客哪里肯放人离开?一群人再度涌上,这一次他们知道了樱井的武艺了得,越发拼尽了全力。
樱井一面要护住秦宜宁,一面又要应付十几人,情势着实紧张。
可他完全没有要扔下秦宜宁自行离开的意思,他紧抿着嘴唇,将秦宜宁严丝合缝护在身后,拼杀时的狠劲儿与他宛若猛兽的眼神,令刺客都不由得胆寒。
他的刀法与他这个人的气势一般,带着一股慑人的狠厉,宁可拼得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宁肯让对方伤着自己,也要取对方的性命。
刺客们仗着人多势众,又是有目的而来,自然不似樱井为了保护秦宜宁这般拼了命的搏杀,动手一旦有了犹豫,立即就被抓住破绽,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刺客又倒下了好几个。
樱井的右臂向后护着秦宜宁一步步后退,双眼锐利的宛若猛禽,竹刀刀尖不断有鲜血低落在地上。
刺客们仿佛忌惮了樱井,不敢继续上前。
樱井就凭自身的狠劲儿,趁着刺客迟疑之际,立即带着秦宜宁跑出所在的院落,往庄园前院跑去。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刺客再度追了上来。
秦宜宁跑动时听见了樱井粗重的呼吸。
他先前带着她逃命时便是今日的打法,能硬拼就绝不躲避,用自己的伤口换敌人的性命。不仅如此,他还竭力保护他,实在挡不住宁可用自己的身子去抗,也绝不让秦宜宁受一点伤。
他本就失血过多,一身的伤,今日又添了几道新伤,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秦宜宁鼻端,让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走吧!他们的目标不是你。”秦宜宁一面被樱井带着逃,一面道,“他们要杀的是我,那么多的刺客,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
樱井不作回答,却依旧护着秦宜宁往庄园大门方向逃,全不顾刺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秦宜宁焦急的道:“他们杀我必定是因与王爷为敌,你我本是萍水相逢,若为一饭之恩,你先前豁出性命救我,那就已经还清了不知多少顿饭了。生命可贵,你快走吧!没必要陪我送死!”
“不!”语气斩钉截铁。
随着他话音落下,只听得兵刃刺耳碰撞声“铿”的传来。
刺客已至。
这里距离庄园大门还远,左右两侧都是房屋,背后是院墙,形成了一个死角,樱井用自身将秦宜宁护在三面墙壁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
因巷子空间有限,刺客不能再一拥而上,着实缓解了不少的压力。不必让樱井去分心在战斗时还要顾着身后的人。
可是刺客着实太多了。
他们的武艺不及樱井,可他们人多势众,体力占优,樱井本就有伤,又过了多年挨饿受冻的日子,他从前的武艺若有十分,如今也只剩下两分。
可他依旧咬紧牙关,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坚定的将秦宜宁挡在自己背后。
凭着一股狠劲儿,又有两名刺客死于他的刀下,而他肩头与小腿又添两道新伤。
樱井面色惨白,粗重喘息之时胸口剧烈起伏,可他面色坚定,依旧不肯退让半分。
他知道,他若倒下,他身后的主人便没有活路了。
而刺客们俨然也被樱井高超的刀法与狠绝的气势镇住了,众人迟疑片刻,竟无人敢靠近。
他们一共二十人,眨眼就被灭了八个,还剩下这些全不敢冲上前去。就只得将巷口堵死,以免人逃脱。
樱井凭一己之力,竟与剩下的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对峙了足有盏茶时间。
秦宜宁站在墙角,看着樱井单薄的背影,下唇已被她咬出血来。她的视线渐渐往下,落在地面上一小洼鲜血上。
那是樱井的血。
刺客们改变了策略,采取车轮战的战术,打算将樱井耗死。樱井尽管体力渐渐不支,却依旧不肯退让,凭借迅猛的刀法,在几次近身拼杀时又杀了六个。
一时间,窄巷地上已躺满了黑衣刺客的尸首。
剩下的六名刺客越发的不敢轻易上前了。
而樱井身上的衣裳都已被砍成了凌乱的布条,血肉模糊的伤口外翻着,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他却依旧不肯自己逃开。
秦宜宁双目赤红,心跳剧烈。
樱井听不懂百姓们的话,以为百姓要杀她,将她带出,一路带着她逃亡,如今又不肯放弃她,几乎遍体鳞伤。
不论他的做法到底会不会给她带来误解和麻烦,只一个人,为了保护她宁可付出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义气和感情,便足以令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动容。
秦宜宁恍惚想着,这个人怪不得名字叫“傻哭啦”,他是真的很傻,他有他的坚持,他的心目之中恩情与忠义的分量都要高出他的生命,所以当年他被王大善人背叛后才会一蹶不振,所以她不过是给他饭吃,对他稍微好一些,他便以命相护……
秦宜宁此时只恨自己没有武艺,根本帮不上一点忙。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不吭声的呆在角落,不让樱井分心,不让樱井的血白流,眼睁睁的看着樱井拖着一条残废的手臂和一条废腿,满身伤口的与刺客硬拼,继续用自己的身体为她筑起一道坚固的墙壁。
可是这种自知之明,让她只能看着朋友被人一刀一刀的伤害……
银光一闪,又有两名刺客被一刀割破了喉咙。
可不等樱井反应,另一名刺客的刀已至近前。
“小心!”
樱井失血过多,早已浑身无力,耳机嗡鸣,眼中的世界模糊不清,他力竭之下不及躲避,被一刀捅进了腹部。
“噗嗤”一声闷响。
秦宜宁眼睁睁看着刀尖直从樱井单薄的背后穿出。
樱井反手将那刺客的手臂砍断,将竹刀插入那人的心脏。随后摇晃着身体缓缓跪地,鲜血迅速在他的脚下汇集。
秦宜宁再也顾不上其他,踉跄上前扶着他的手臂:“樱井!”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热血
樱井单薄的身体颤抖着,鲜血汩汩在他的身下聚集。
秦宜宁瞳孔紧缩,声音颤抖,惊惶的道:“樱井,樱井……”
余下的四名刺客见秦宜宁就在近前,又见这跛足断臂的残废已被刺中要害,再无威胁,忙抓紧机会冲了上来。
樱井一把推开秦宜宁,腹部上插着钢刀与这四个拼在一处。
只是他视线早已模糊,全靠本能反应。
他是重守信诺之人,既认了这女子为主,在他生命结束之前,就不能眼看着她失去生命,为了她对他的善意,为了她对他真心感谢,为了她没有出卖他……
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也没来得及留在她身边做她的侍卫。
四名刺客眼见胜利在望,越发用足力气猛攻。
樱井力竭之下再也抵挡不住。
刺客的刀尖扎入他的胸口,雪亮的刀刃在月光下一闪而过,随即便是喷溅的鲜血。
“樱井!”秦宜宁连滚带爬扑到樱井身边,双手按住他冒血的伤口,声泪俱下,“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连累了你……”
樱井躺在冰凉的地上,最为爱惜的竹刀终于撒了手,他一把抓住秦宜宁的手腕,艰难的挤出一句:“泥,名字。”
“宜宁,我叫秦……”
腕上的力道松了。
“我叫秦宜宁。多谢你保护我,是我对不住你。”
刺客的钢刀带起一阵凉风,迎面劈来。秦宜宁抬起泪眼,忽然觉得疲惫又绝望。
她逃不掉了。
就在她闭眼等死时,只听“锵!”一声金属撞击之声,“嗖嗖”几声之后,四名刺客惨呼着倒下了。
低头看去,刚才的钢刀被一支羽箭撞落,四名刺客大腿上各贯穿一支箭,伤了大血管,鲜血像被挤压一般喷出来。
“宜姐儿!”逄枭背着长弓,灵活的宛若疾行的猎豹,眨眼便到了跟前。
只是到了眼前,看着呆坐在血泊中满身鲜血的秦宜宁时,逄枭忽然滞住了脚步,无法靠近了。
“王爷,刺客如何处置?”汤秀带着精虎卫将刺客拿下,同时卸了他们的下颌。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徐渭之见逄枭与秦宜宁神色不对,忙道,“先将他们带下去审问清楚,别叫人死了!”
“是。”汤秀立即应下,将刺客带了下去。
徐渭之与谢岳都喘着粗气站在一旁,看着呆坐着的王妃与呆站着的王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逄枭低头看了看秦宜宁还按在樱井胸口上染满鲜血的双手,喉结滚动,缓缓道:“宜姐儿,你……”
逄枭的话未问完就骤然停住。
因为他眼看着她的心肝宝贝抽噎着嘤嘤哭泣,肩膀一耸一耸,随即压抑的哭声变作嚎啕大哭。
逄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揉碎了!
他的宜姐儿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他还从没见过她哭成这样,委屈的就像个孩子。
逄枭被她哭的自己也鼻子发酸,心疼的无以复加,忙蹲下一把搂住了秦宜宁,紧紧的抱着她。
“是我不对,我来晚了,不哭了啊,我的宜姐儿不哭了。”
秦宜宁摇着头,抓着逄枭的肩膀,“是我害死他的!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这不能怪你,这分明是刺客的错,我一定会给他报仇的。乖,不哭了好不好?”逄枭柔声安抚,一下下亲吻她的眼睑,心疼的快要发狂,恨不能立即将罪魁祸首活剐了!
秦宜宁埋在逄枭怀里哭了个昏天黑地,逄枭就一直半跪在原地紧紧的搂着她一叠声的哄着。
徐渭之与谢岳见状,悄悄地退了下去安排其余事。
秦宜宁哭的眼前发黑,手指偶然碰触到逄枭的腹部,只觉得触手的是一片温热湿黏,当即悚然一惊,“你怎么了!你受伤了!”
“没事没事,我这是皮外伤,我故意的,做戏便要做全套,否则我到现在还不能摆脱那些愚民。”逄枭撩起破损的外袍给秦宜宁看,“你看,伤口不大。也不深,就是刚才跑的急张口裂开了,我一点都不疼,待会儿擦点药就好了。”
他腹部上一道三寸长的血口子正在流着血,只这么看着是看不出伤口深浅的。
秦宜宁还没从樱井之死的恐惧阴影中挣脱,又看到逄枭流了这么多的血,一时又急又心疼,抓着他的衣袖,竟是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宜姐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逄枭眼见秦宜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慌乱的将人抱起,快步往最近的一间房跑去。
谢岳、徐渭之等人见王爷抱着王妃慌乱至此,不免也都担心的跟了上去。谢岳转头又吩咐了人去请郎中。
秦宜宁被放平在临窗暖炕上,她还抓着逄枭的衣袖,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眼前发黑,心悸的厉害。
逄枭蹲在她身旁,一下下给她捋着胸口顺气,“宜姐儿,深呼吸,你冷静一点,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身子健壮得很,一点皮外伤没什么的啊,待会儿包扎一下就好了。你放轻松,莫焦急,莫要紧张。”
秦宜宁点点头,闭上眼,眼泪又再一次涌了出来。
逄枭心疼的起身去绞了帕子里给她擦去脸上和手上的血污,足换了三盆热水才勉强擦干净。
“寄云、惊蛰他们都受了一点伤,我让人带他们去城外大帐安置去了,我粗手粗脚的,服侍你哪里不妥当了,你要告诉我啊。”
秦宜宁摇摇头,终于缓过来一些,声音沙哑的道:“你快去包扎,我没事了。”
逄枭侧坐在她身边,大手顺着她的长发,手上摸到了不少凝结在发丝上的血污,足可见她到底经历了多少危险。
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逄枭安抚着她:“我真的没事,来之前已经先用过金疮药了。”为了分散秦宜宁的注意力,逄枭又道,“你命人送来的信我当时瞧见后就在想,怎么好好的不用纸笔,而是用这样的办法。如今我是彻底明白了。”
秦宜宁询问的看着他。
“谢先生与徐先生也想了办法,与你的法子不谋而和,我便在争执中故意受了一点伤。那些百姓包围衙门,主要是想求我写下保证书,在不用他们丹福县的民夫了。可他们伤着了我,也知道自己将事闹大,恐怕沾上的都会获罪,是以没用我多劝说,那些百姓就都一哄而散了。
“我们借着机会带人离开衙门,因你在信中告知了我陶汉山的应急措施,便想立即通知陶汉山改变策略。谁知我的人没联系上陶汉山,山庄里说是都空了。我觉得事情不对,就急忙赶了过来。”
逄枭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他赶来的及时,恐怕他赶来只能看到一具尸体。
秦宜宁缓缓道:“是樱井救了我。”
“寄云和惊蛰说,他就是你先前在丹福县救下的那个可怜人。”
“是。我不知他有那般武艺在身上,他想来是想报答我的一饭之恩的,他是个极为重恩义的人。”
秦宜宁将这两日的经历与王大善人与樱井之间的纠葛都告诉了逄枭。
“他看我被人围攻,想救我,所以杀了很多百姓。不说他杀人的事,只说他的动机,他是一片好意的。更何况他一路上有无数机会离开,他却一直都没走,来到这个山庄见过陶先生后,他想来就是察觉气氛有异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坚持守夜。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无法在二十个刺客的包围中活命。”
秦宜宁坐起身,逄枭立即搂着她的肩,将大引枕垫在她的背后让她靠着舒服些。
“他虽是倭人,可他是个好人。不论他以前做过什么,对于我这么个只请他吃过几张饼的人来说,他的报答真的已是仁至义尽了。”
秦宜宁垂眸,又有泪滴挂在了睫毛上。
逄枭有些吃味儿,他知道,在共患难后,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为自己付出生命会有多大的震撼。那个樱井恐怕一辈子都要留在秦宜宁的心里了。
可是除了这些情绪,逄枭更加感激樱井。
如果不是他拼尽全力,他的宜姐儿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虽然那是个倭人,但在逄枭心里,那是个真正的血性汉子,值得敬佩,况且救命之恩他还想报答,现在人已不在,他都不知该怎么报答。
“王爷。”
就在此时,谢岳与徐渭之将郎中请了进来。
逄枭见郎中快步入内,忙起身让开了位置。
郎中给秦宜宁看过后,战战兢兢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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