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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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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随手摔掉空空如也的酒罈,变法再各自弄出一罈,破开封泥,举罈再邀。
  四周乱石飞崖上下,已经遍地都是空罈酒罐,躺倒了一地的道人。
  人已醉,夜更浓,雨还下。
  玉霄峰上。
  暗夜朦胧,细雨潇潇,水榭游廊上,碧池前,站了一个孤冷寂寥的身影,久久不动,彷彿要融到朦胧的夜色中去。
  杨真巍然伫立,心却踯躅在茫茫天地中,神念若游丝,遍及整个玉霄峰头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感受着风雨的凉意和冷酷,浑不顾一身湿透。
  历身天劫,短短的几个时辰,让他醒觉到了很多平常忽略的事物。
  上山以来,他一直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飞的更高,变的更强,可以追上师兄师姐他们的步伐,却忘了为什么要飞的更高,变的更强。
  为此,他一直漂移流落在仙府各个角落,苦心竭力,克情忘我。
  亲眼看着一个俯视苍生的老人陨落於世,不禁想问一问:那就是他要追求的目标吗?
  想及,心头又被莫名的罪责感漫涌而过,惆怅不已。尽管师父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一泰长老渡劫失败,与他无关,毋须挂怀。然而,他却难过得了自己心中一关。
  从认识到终结,区区几个时辰,一泰长老对杨真来说,依旧是陌生的,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共鸣或感激的成分,可为什么还是会难受?就仅仅因为那枚诛魔牌的缘故吗?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仅仅如此。
  那又是为何呢?追索中,他的神念依旧在峰上一个个角落中溜达。
  东阁一间雅致的卧房内,六耳正蜷缩成一团,睡在榻下;白狐却幸福的多,正躺在女主人的香榻上,枕头旁;房梁上的竹笼中,那精力旺盛,且多舌的鹦鹉嘴上被贴了道禁符,垂头丧气地打着瞌睡。
  那条紫貂呢?顺着神念钻到了隔临的萧清儿的香闺,却是空空如也,佳人不知去向,貂儿正享受着女主人的被窝。
  心绪失衡的杨真,一时抛却了所有禁忌,什么也不去想,只欲在心念的天地中肆意而为。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周身,顺着睁开的眼睛落到玉霄池的碧波上,不知何时多出的睡莲上。
  不是有言,丹气一动,万物萌动吗?杨真神念内照,紫府内,金光灿烂的金色元丹倘佯氤氲星河中,斗转生息,与百脉府窍相互构成无法言喻的天道元力循环。
  一念起,灵神动,紫府金丹丹气蓦然爆发了出来,无形有质的混沌丹气笼罩了杨真周身十丈。在微波荡漾的水池上,浮萍中一只只紧闭的莲朵,看得见地长大,张开,盛放,化作一朵朵紫红、雪白、金色的斗大莲花,雨珠跳动滑跃其上,晶莹非常。
  一阵轻盈地脚步声,由远至近,停在了杨真身左不远的亭子里。
  「师弟,怎么淋在雨里,不去休息?」
  无比熟悉的甜美声音召回了杨真的魂魄,转首就看见萧清儿婀娜的绿色身影,那张清丽的娇靥益发明艳,一双翦水双瞳清幽地望着他,带了几分疑惑。
  「不知道。」杨真若然失神地瞧了她片刻,似是梦呓道:「今夜的雨,我很喜欢,我喜欢这样遗世独立的感觉,就想这样站到永远,不去想过去,也不想将来,什么也不想。」
  「师弟,你变了好多。」萧清儿漫步走了出来,学着杨真立在霏雨中。
  「师姐不也变了很多吗?」杨真尚未从无畏的道心境界中醒来。
  「有吗?」萧清儿显然不适应杨真言谈口吻的变化,转开话题道:「师弟修为大进,可喜可贺啊。」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杨真身畔,一起看着粼波微澜中的睡莲美景。
  「只是修行旅途中微不足道一步罢了,比起师姐和师兄还差的远……就算一泰师叔祖那样的道行修为,依旧不堪天罚一击。」杨真无限寥落道。
  萧清儿怔了怔,柔声一歎,无言以对。
  「很小的时候,最怕打雷下雨,那时候总要躲在娘的怀里。后来,娘不在了,白天客栈里忙完工,晚上回到镇外小屋里,又黑又冷,常常要半夜才能睡着……每当孤零零一个人,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待在娘亲怀里撒娇,就想哭,就在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遇到了大师兄……幸好有了师父和师兄,还有师姐,你们的恩情,我杨真这一生一世都还不清……」萧清儿久未说话,杨真却一个人说开了去。
  「真师弟……」萧清儿看着那张流淌着水泽,发梢粘连,稜角分明的脸,心中一阵隐痛,她在仙府中长大,何尝受过这般苦楚,这一听来,情不自禁地拉住了杨真的手,试图安慰他。
  感受着柔嫩光滑的柔荑,杨真心中一颤,缓缓扭过了头,看到一双充满怜惜的水眸,那温柔的目光,恍惚间,竟让他觉得与过世的娘亲有几分相似。
  萧清儿凝视着杨真,缓缓道:「你外出前那阵子,跟师姐冷落了很多,你知道吗?」
  杨真避开了她质疑的目光,沉默不语。
  萧清儿见他不说话,又数落道:「你啊,你一声不吭跑地无影无踪,知道我们多担心吗?你月儿师姐急的满昆仑乱跑,她还,还把你师姐我给骂了一顿,哼。」
  杨真听得心中一暖,之前与师父一道回山,萧月儿就追着狠狠打了他一头包,连耳根子都快让她戳破了,听到后来却奇道:「她骂你做什么?」
  「这……」萧清儿一窒,扭过了头,良久,匆快地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太晚了,早点歇息吧,明天还要出山呢,爹说让你也一起去。」说罢,放开了他的手,快步急急离去,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杨真望着那朦胧雨夜中渐远的绿色身影,只觉近在咫尺,彷彿又远在天涯。
  想努力去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师姐总算还是很关心他的,不由仰天自嘲一笑,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滑入口中,鹹鹹的,还有一点苦涩。
  想着刚才抓着那软软的手,心中又苦又酸。那片刻牵手的感觉,也许一生都忘不掉。
  他并没有发觉萧清儿离去时,粉脸晕红一片。不过,这一席话,却令他的心平静了很多。
  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他这才发现自己一身都湿透了,湿辘辘的难受无比,仰天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回西面精舍。
  雨,下了一夜。
  翌日,天放大晴,昆仑仙府气雾蒸腾,吞云吐日,云霞万里,气象大好。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玉霄峰难得热闹了起来,出关的出关,回山的回山,一时难得上下都齐聚,太昊峰的楚胜衣也早早赶来,准备一起出行。
  玉霄楼内,一干人等都是一身劲装,整备待发。萧云忘夫妇在堂上与唯一的外人楚胜衣拉着家常,众弟子唯一留山的伯云亭则忙着打理行装,杨真和萧清儿一旁帮手,当中萧月儿最为振奋,前跑后跳,叽叽喳喳,快活的像只百灵鸟。
  「一个,两个……才五个呀,大师兄怎么不同去呢?」一向喜欢人多热闹的萧月儿不满道。
  「师兄修为不足,打算留山潜修一段时日,以后有机会再跟大家一起出去。」伯云亭闻言放下手中活计,抬头笑道。
  萧月儿讨了个没趣,撇过头去,不理他。
  「云亭,你要想去,就去吧,玉霄峰平素清冷惯了,也没什么要打点的。」堂上的凤岚道。她这话倒所出有因,这数十年来,整座山的内外杂务差不多都是伯云亭一个人在料理。
  「不用了,有冷师弟和楚兄两人足矣。」伯云亭笑了笑,恭谨道。
  「云亭的性子,你这么问他,就是想去,他也不去了。」萧云忘一旁好笑道。
  凤岚大大白了萧云忘一眼,朝伯云亭道:「云亭,这些年师娘可是亏待你了,你说句公道话。」
  伯云亭抬头看着座上的两位尊长,坦然道:「只要大家都高兴,云亭就算受点委屈,也是值得的。」
  「哗!」萧月儿蹦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伯云亭一下,道:「大师兄终於肯说句真话了。」
  伯云亭摇了摇头,没有接话,继续摆弄案上的物什。
  凤岚脸色殊为不好看,沉着脸叫过萧月儿,训斥道:「你大师兄为人宽厚,平素处处忍让你们,你这丫头竟这般不懂事。」
  萧月儿深知其娘外冷内热,口硬心软的脾性,笑嘻嘻地受过。
  萧云忘向不爱顾问小辈闲事,却破例叫过楚胜衣,吩咐道:「胜衣,此番阳岐山之行,你修为最高,师叔也放心把他们交到你手里。不过,切莫轻忽大意,在外比不得门内,我想你该懂这些道理。」
  楚胜衣谦和一笑,道:「萧师叔和凤师叔都请放心,胜衣拼死也要护得大家的周全。」
  负手站在门庭处的冷锋闻言,重重地闷哼一声,背过身去,仰首朝天,大有不屑之意。
  楚胜衣心有器量,只是抱以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此行多出一个外人,不只冷锋,萧月儿多少也有些不满,即便杨真也是不解师父之意,如此看来,这一路怕不得太平呢。
  萧清儿见状打圆场道:「爹,冷师兄修为也不浅呢,你就放心好了。」
  萧云忘眼底自是看的清楚,早预料到这一幕,却不打算插手,只是点了点头。
  凤岚却有些恼火,门下几个弟子中,个个乖巧,就这冷锋脾性古怪,常年对着师长也是不冷不热,玉霄峰除了萧月儿谁也跟他说不上几句话,冷僻的性子跟她当年倒有几分相像。
  因悯其身世,平日无形中也格外照顾他,只是怎也把他那冷僻孤傲的性子扭转不过来。只是萧云忘这做师父的不管,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伯云亭将收拾妥当的清水和避毒丹药,分发到诸人手中,唯有楚胜衣未收,原来他早有所备。
  萧云忘见时候差不多了,看了凤岚一眼,站了起来,道:「你们此行之地,乃我昆仑数千年来一直守护的妖魔封印之地,若有异情,定要立即发回剑光警讯,不可妄逞匹夫之勇,你们这点道行还不够看。」
  众人齐声领命。
  「出发喽!」萧月儿欢呼一声,当先奔了出去。
    第二集 青天有约 第九章 阳歧山
     更新时间:2008…8…13 21:26:51 本章字数:7244
  三千多年前,人妖两族一役,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以妖族退败告终。
  只是自那时起,妖族九部众,每多强横之辈,不甘西陆神战之辱,潜回九州中原大陆,兴风作浪,肆虐横行。
  修真界适逢四分五裂之局,不堪胜扰,胆敢孤身闯荡的妖族,修为俱是极高,甚至多狡猾之辈,诸派在自己分属的地域各自为政,往往只能驱逐,难以令其伏诛。
  且妖族不同人类,只要一丝元神不灭,就能轻易借体幻形复生,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各宗各派有力难施,局势日趋恶化。时日一久,人心惶惶,妖族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当时昆仑派作为玄宗直属道脉,昆仑掌门玉鼎真人不忍黎民之苦,集全派之力,在离昆仑山西方三千里外阳岐山以诸天星阵为结界,纯阳真火为引,布置下上古玄宗密传封魔仙阵……射阳星密阵。
  同时昭告修真界,通力合作将妖族各部战力魁首擒获,押解到阳岐山,予以封印,万世不得释出,以此打击妖族士气。
  妖族终归以血勇之辈为甚,在正道修真界联合追缉下,妖族一次又一次反扑,却接连中计被伏,一批批妖族被逐入阳岐山,至此妖族气焰全灭。
  西陆贺州龙脉大创,风雨无度,气候暴虐,大地渐渐变的荒芜,毒瘴恶水横生。最后变得连极其顽强的妖族也难以忍受。
  昆仑山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天堑,阻绝了妖族各部最后一线希望,阳岐山更是成了妖族的墓葬之地。
  东方富饶之地对他们来说可望不可求,若再不寻新的生路,只怕亡族就在眼前。
  这时,妖族有大智者寻到了传说中的始祖之地,即西方万里海外的归墟新陆,妖族各部残余无奈之下,被迫背井离乡,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大迁徙。
  妖族有法力神通者毕竟是少数,更多的老弱幼残根本无法远渡重洋,留下是死,走也是死,通往海外的血泪之路,给人妖两族结下了又一笔难解的旷古冤仇。
  九州大地渐渐重归於平静。
  然而,妖族这数千年间,却从未放弃过复仇九州,那些修为通天之辈,每每单枪匹马到来,总要掀起腥风血雨,修真界於是缔造了一个又一个斩妖除魔的传说,甚至流传在凡俗世间,成了仙妖大战的神话。
  阳岐山内,封印的妖族也渐长不消,昆仑派数千年如一日的坚守着这一阵地,为九州大地的安宁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阳岐山纵然处於阳极地势,然而成千上万的妖族封印在一起,妖气滋长,破出封印,渐渐瀰漫方圆百里之地。且因为仙阵的缘故,这里灵气充沛,久之,这里草木繁盛,异兽成精,山魈精魅层出不穷,连西荒远极的一些残存妖兽都迁居到了此地。
  年复一年,有些妖族无法忍受万古禁锢的孤寂和痛苦,索性自爆元神,无数带着刻骨怨恨和唳气的游魂精魄,不知不觉地侵入了阳岐山内活动的精灵异兽,诞生了一些自古未有的异类妖兽。
  因果循环,阳岐山渐渐成了希奇古怪的妖兽繁衍聚集地,虽有些妖兽天生通法,却是灵智未开,法力浅薄,并不足为惧。昆仑派虽有警惕,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是定期派遣门内弟子下山进行清除,长期以来,到这里清山竟成了昆仑弟子外出历练的必修功课。
  「师弟,跟在师姐后面。」
  「为什么?」
  「可以省力啊,咯咯。」
  萧清儿出山后分外开心,与妹妹一般笑个不停,这不指点起杨真来。
  飞剑队伍分作两队,一路是楚胜衣领头,萧月儿姐妹在后,杨真吊尾;另一路则不合群的冷锋独成一道。
  两道合共足有百丈的飞剑流光划过万里晴空,遥遥望去,蔚为壮观。不过真正壮观的却是下方万笏朝天的茫茫昆仑山脉,遥亘数千里的高山冰川,洁白如玉,千姿百态,在朝阳下瑰丽若冰雪琉璃一般,放射着五颜六色的异彩。
  「好壮丽啊,仙府里都没这么多冰雪。」萧月儿踏在剑上,欢快地高声疾呼。
  「那是自然,仙府有仙阵庞大的地脉灵气支撑,一年四季都不会太冷,雨雪更是想要就来,这就是仙家的好处了。」当先的楚胜衣遥遥回应道。众人都用的千里传音的法术,杨真也是临头才学会所用,飞在天上,诸人可随意交流。
  萧月儿提议道:「飞低些,好不好?」
  「月师妹说了算。」楚胜衣同时用行动回答了她,剑光斜斜俯冲而下,逼近了一大片冰峰林立的雪山。
  两路飞剑,踏着虚空,穿梭在山头的冰塔林中,四周的景色不住变化。山外,一座座巨大的冰壁摩崖,白中蕴藏着浅蓝,带着深深的沖刷冰槽,彷彿瞬间凝固的山川长河。
  深入峰内,间中更有许多怪峰形若狮子头、冰蘑菇;时又若淩霄冰柱、朔天刀锋;时而又若奇峰宝塔一般;甚有盘山蛟龙,刁斗相缠,总之千奇百怪,层出不穷。让诸人歎为观止,啧啧称奇,哪怕他们不少人以前看过多次,依旧百看不厌。
  小心翼翼地穿过一座奇峰洞桥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飞剑流沖天而起,下方已是山外沉渊,烟霭沉沉,阴气缭绕。
  西出昆仑仙府,杨真一行人御剑一路往西,半个时辰工夫,就出了昆仑山脉,把雪白苍茫的巍峨群山远远抛在身后。
  往西行百里,天地渐渐又了变化,云彩变的沉郁,红中带灰,灰中带紫。往地势渐缓的辽阔大地望去,更是灰褐朦胧,显得凝重起来,失去了早先的明净和纯洁。与之前的昆仑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天地。
  除了冷锋和楚胜衣,都是第一趟西行。渐渐地,诸人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埋头御剑,沉气飞行。
  两个时辰后,西行了千余里,顾及萧月儿等人火候尚浅,楚胜衣善解人意道:「前路还远,不若先休息一阵再走,如何?」
  此时此地,天际是混沌一片,带着昏红色的云雾翻滚跌宕,深处隐有电光闪动,雷声轻隆,大风急且乱,迫的众人一再降低了御剑高度。
  「好啊,好啊。」闷声无息好一阵的萧月儿第一个赞同。
  「师兄说的是,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足。」萧清儿自然明白楚胜衣是为他们几个作想,顶着狂风飞了一阵后,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冷锋一路以来,不置一言,任他们决定行止,只是伴随着起行,此番却领头开道,往下而去。大地千沟万壑,万里茫茫,呈现灰褐一片,难见生机。
  众人落足在一块高高的山冈之上,脚下是一片灰濛濛的迷瘴笼罩的巨大谷地,耳边除了呜咽的风声还是风声,众人衣袍贴身乱舞,睁目艰涩,口鼻呼吸浑浊。一行索性找了个低洼点的地方立足,避开风势,各自取出水囊,饮水解渴,趁机调匀气息。
  「真不好玩。」萧月儿大觉气闷,踢了一脚,松脆的砾岩化粉滑落下了山谷,随风卷荡而去。
  「我们是出来历练的,不是游山玩水的。」萧清儿一旁没好气道。
  「真是荒凉啊,很难想像几千年前,这里曾是水土肥沃之地。」杨真歎道。
  「这就是妖族可恨之处,自己得不到,不欲人得到,若非我昆仑派先祖之功,这神州如今是何景象可就难说了。」站在当中的楚胜衣也慨然道。
  「妖族为什么不能在这块土地上生活?当初是谁先挑起的战端?又是谁赶尽杀绝?」冷锋在一旁冷冷道。
  众人哑然,这么简单的质问,竟令人难以驳斥。
  楚胜衣看了看冷锋冷嘲的神色,出奇地带了几分深思,没有立即回应。
  「不尽然,妖族天性暴唳,肆意妄为,祸害百族苍生,令神州大地不得安宁,违反人间生存法则,当年想来先辈们也是迫不得已。」萧清儿轻柔的声音,娓娓道来,自有一股说服的魅力。
  「人间生存法则?」冷锋不屑地笑了笑,「说到底,力量就是法则,妖族败了,人族胜了,就这么简单。」
  「好啦,好啦,争什么争,妖怪又丑又凶,是人见了都害怕,要我啊,见一个杀一个,见俩杀一双,嘻嘻。」萧月儿嬉笑着插科打诨道。
  「月师妹的话虽是直白,却是最能反映真实的一面,有时冲突仅仅是双方的直觉好恶,或者说一念之间而已。」楚胜衣的话让人不知是褒还是贬。
  在一行争执妖族长短之时,杨真却盯着脚下不远一只出没在乱石缝隙中的花斑小四脚蛇,他很难想像这等穷山恶水也有活物,上前俯身一把将其抓了起来。
  「师弟你作什么?」萧月儿发现了杨真的异动。
  杨真捏着四脚蛇的背脊一个转身,猝然举到萧月儿眼下,吓得她连退带跳,惊声尖叫。
  「怎么了?」萧清儿一把扶住妹妹,众人目光一下子吸引了过来。
  「你个臭小子,竟敢欺负师姐。」萧月儿一个叉腰又蹦了回去,以示自己的无畏,却是依旧皱眉后仰避开几分。
  「这东西长的很丑,师姐也要杀了牠吗?」杨真晃了晃手中三角眼、蹬着四脚、乱吐蛇信的丑陋小东西。
  谁都不想,杨真竟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一时你眼看我眼,寂静无声。
  「原来竟是杨师弟看的最为透彻,天地不仁,唯有适者生存。」楚胜衣击节歎道。
  众人看着杨真的目光登时有了几分不同,杨真被人一夸,倒有几分脸红,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哪有想到这么许多?
  「西荒万里龙脉地气紊乱,令天地失去节律,这里算是好的。再往西有些地方夜寒日炽,夜结玄冰,日成焦土,草木不生,万物不长;有些地方大旱成漠,风沙尘暴常年不绝;还有些地方大泽成国,毒瘴横生。」萧清儿沉重道。
  「不过也有例外,西荒有好些地方灵脉涡聚,灵气出奇丰沛,不过可惜大多给邪魔外道佔据了……」楚胜衣接道。
  「该赶路了。」冷锋不耐打断道。
  不待众人反应,一马当先飞空而起,诸人无奈各自祭起仙剑,追了上去。
  中途再行歇息三次后,昆仑弟子一行终於在傍晚时分,抵达了阳岐山东面数十里开外。
  远方沉重的暮霭下,呈盘龙聚首状的阳岐山脉愈发清晰,紫褐色的苍古山体,彷彿一头远古洪荒巨兽从熔岩中探出半只巨爪,牢牢扣入大地。
  方圆百里的山脉四周,隐约有着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小绿洲,点缀在四方沃野,平添几分生气。随着持续深入,天空愈趋昏暗狰狞,明暗不定,大小雷霆不绝,强劲的狂风肆虐。
  「再低些,当心天雷。」楚胜衣当头大喝,飞剑队伍继续下降,已经接近贴地飞行。
  地面山势渐渐拔起,草木渐渐多了起来,灌木丛生,低空飞翔着一些古怪的鸟兽,不时长鸣怪叫。
  萧月儿高声抱怨道:「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啊,满天都在打雷。」
  楚胜衣笑应道:「这里天气多变,一天下个几回雷暴雨都是常事。」
  天地异象,让人不敢掉以轻心的同时,一行也从枯燥的行程中兴奋了起来,五道剑光渐渐散开,各自穿山越岭,穿插起落。
  萧月儿忽惊叫道:「看,那是什么?」
  诸人前方横岭外,迎面掠来一只黑色大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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