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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春风-清枫聆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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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春风
作者:清枫聆心

文案

    她从地狱一般的家里逃出来,只想画一方宁静山水。
    她在世上最怕的就是养兄,只好昼伏夜出避天光。
    哪知,她又摊上一位义兄,不但陪她一起昼伏夜出,还把日子过得热闹不凡。
    造假画?这是义兄正经养家糊口!
    查情诗?这是义兄赚钱请她喝酒!
    一路追凶?这是兄妹感情升华的必要过程!
    春风慢慢,终将吹暖她笔下江南。
    (本文40万左右完结,宠文,故事风格不同于以往大长篇。特此感谢娇子专为本书创作了封面原图。) 


  
☆、楔子
  
  京城刘家,满朝皆知,乃钦定皇商,专为宫中采买,在珍宝业独占鳌头,内省特许采矿权。
  家主刘玮,天生一双好眼,握得一支好笔,下笔有神,书画大家,鉴真辨假从不错,深受皇上喜爱。然,刘玮性喜渔色,妻妾成群,生有五个女儿,后收养一子。
  如今,老爷老矣病矣,大女二女已出嫁,三女四女新长成,养子狼子,野心勃勃,偏逢妻妾妖娆,于是各为其主,各耍暧昧,明争暗斗,一潭深水越搅越浑,难以消停。
  这季闷夏的某一深夜,刘老爷下不了床的第二个年头,刘公子出远门办事,刘府群龙无首之际,发生了一件大事。
  刘家四小姐,从拘禁的地屋里消失了!
  虽然刘府五千金,有四位刁蛮任性得赫赫有名,这位四小姐平时却悄声无息的,境遇可怜。这不,刘公子要将她嫁给宫里的大太监为妾,怕她抵触反抗,就锁进了黑暗的地屋之中,足足两个月之久。
  只是整个刘府的人都想不到,一直懦弱受欺,说话不敢大声,连走路也怕惹人嫌的四小姐,在公子即将返回,婚事迫在眉睫的节骨眼上,逃了。
  地屋只有一扇小窗,七八岁的孩童大概能钻,大人是绝对钻不出去的。而刘府武师个个身手了得,即便守了两个月,有些懈怠,当晚地屋内外值夜的,也有四个人。更遑论,刘府如同一个富裕的小国,各位主子的地界分明,门无数,锁无数,层层进进,高墙棘檐,戒备森严,巡逻日夜不停。
  四小姐纵然可以瘦到钻出窗去,也可以侥幸从看守们眼皮底下溜开,可是那道道门层层墙,还有一拨拨巡逻武师,应该插翅都难飞。然而,她却飞了,且没有一双眼瞧见。人们就连她何时不见,也无法推断出来。
  四小姐本是个安静的姑娘,不受嚣扈的父亲兄长和姐妹们待见,自然也不受仆人们高看。被关的这段时日,刁婢们偷懒,隔三岔五才送一回饭,准备的食物都跟干粮似的,能存十天半个月。唯一可依据的就是,看守人昨晚曾隔铁门瞧见她侧躺在木床上,发现她不见的这晚,床上却空了。
  虽然可能迟了一日,刘府的人却再不敢懈怠半分,由三小姐主持大局,抬出父亲兄长的名号,请动京中城官朝官。各城门严密盯紧,设关卡,如通缉令般发放画像,加重赏金,甚至调度大镇小县捕差,兵镇还提供人力,对出城的所有要道展开横扫搜索,扩至方圆百里。
  刘家势力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这么大阵仗,很快有了消息,有人在距城南三十里的山道上见到刘四小姐。
  那一带人烟稀少,只有一座香火不盛的尼姑庵,刘三小姐当即认定那里是四妹最有可能的藏身处,亲自率人快马赶去。
  然而,刘三小姐扑了个空。
  庵中姑子七八人,无一人见过刘四小姐。刘家人也搜不出半点四小姐来过的痕迹,气得刘三小姐直甩鞭子,打人找晦气。
  他们却不知,一驾驴车刚从尼姑庵离开,自南绕西,渡过大河,恰恰出了刘家的包围圈。
  车上,载得正是刘四小姐。
  老实说,刘四小姐自己都不太明白,怎么就能轻信庵主的话,莫名答应随这位车主离开,还居然睡了一路,让人唤醒。虽然她娘说过庵主是真善人,可她之前从不曾见过庵主,更不认识这一位。
  “小夏,快到了。”
  车主是位中年妇人,自言夫家姓赵,娘家姓常,因庵主与她交情笃深,每半年会去庵中住几日,这才遇上藏身的刘四小姐。
  常氏容貌端庄美丽,气质素雅,声音轻柔,“从这里坐船就可南下,不过你一个姑娘家,真要自己去么?”
  常氏的声音,像她娘亲。
  刘四小姐,不,现在是夏姑娘了,慢腾腾坐直,“多谢夫人相助之恩,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信得一时,信不了一世,不管是答应保密的庵主,还是眼前这位带她逃出困境的夫人,她的防心都不能放下。
  “你要是能等上一年半载,我们就可以一道走了。”常氏语气微憾,却实在好心,“这么吧,我让老管家去打听一下船期,你趁这几日准备些行李,总不能临到用时再买,那可要多花费不少。小夏,别怪我说实话,我瞧你不是能大手大脚的境况。”
  确实不是。
  从前逃跑过一回,让刘彻言捉住,所以至今,稍微值钱些的首饰都不让她戴,贵重物品皆不经她手,带进带出皆由丫环代劳搬运,她屋里的东西全列在清单上,少一样就要追查到底。
  而她为了钻地窗,就穿一件绸衣,脱身之后,找出费尽心机积攒的小包裹,立即出府,头都不敢回。
  小包里没有银两,只有娘亲的遗物,一些名品颜料笔砚,都是舍不得送进当铺的东西。
  被困京城附近,也是囊中羞涩的缘故,不能马上远走高飞。
  “夫人,我——”
  “娘,你回来了!”车帘一掀,一双朗星目,年轻男子笑起两排白牙,半块身板就似乎能撑满车门,见车里除了娘亲,还有一脏兮兮的姑娘,“咦?从哪儿捡来的小东西?”
  “莫要造次,这位是夏姑娘,要在咱家暂住几日,快收起顽性儿来,别吓坏了人。”常氏推开年轻人,搭着他的猿臂下车去,回身对傻在车里的刘四小姐道,“小夏莫怕,这是我儿赵青河,成日习武,才练出这副吓人身板,其实没多少心眼,直来直去的性子。”
  赵青河一直举着胳膊,等夏苏借用,但见夏苏迟迟不动,撇嘴笑,“我娘把我说成傻大个儿,我却看你更傻,下不下车——”
  夏苏双足落地,没有借他的胳膊,冷冷挑起眉,一言不发,走去跟在常氏身旁。
  那一刻,她全然预料不到,和这家子的缘份,远不止几日,这才刚刚开始。

☆、第1片 雨夜故人

  两年后——
  上夜。
  雨愁绵。
  一顶小轿,不急不缓,穿过焦黄的梧桐林子,绕过小半个湖,停在泊船桥畔不远。
  一艘两层大画舫,明灯辉美,笑声低高,令寒雨再无萧索意。
  有人推窗,一口干尽杯中酒,伸手接雨,忽然大声道,“有了,点圈画水推去岸,半枝荷花一朵蓬。”
  丝毫不自知烂诗两句。
  大雨大风,柳枝乱摇,空旷萧瑟,片刻就全身飕凉发毛的大晚上,偏偏这等人还有兴致游湖吟诗,真他娘,吃饱了撑的。前头的轿夫想着,却不敢埋怨半个字,因全凭一身力气吃饭,这样的天气里还能有活儿接,就是老天眷顾。
  他躬腰让身,抬抬斗帽,走到轿窗边上,压低了声,“夏姑娘,雨恁大,要不要咱们上泊桥?”
  半晌没人应他。
  他耐着性子,“夏姑娘,到地方了。”
  咚!
  轿子板震了震。
  一声闷哼。
  然后,就传出窸窸簌簌的声音。
  轿夫纹丝不动。
  夏姑娘嗜睡,街头到街尾,都能打个盹,更别说三刻钟的路了。
  听这动响,大概连梦也做好几个,不然不能撞重了头,摸索这么半天。
  片刻后,葱白的一根纤纤手指勾起帘子,一只揉红了的睡眼珠子,冲着外头转来转去,也不说话,就那么睁大了,眯小了,反复调节眼睛的尺寸。
  唉——轿夫真心无奈。
  给这位抬三个月的轿子,老地方更是来来去去,还是防他好似防贼一样,每回一定要看清落轿的点,才会下轿。他要真是人口贩子,偷偷抬青楼里去,她再怎么仔细,难道还能逃得了?
  轿夫肚里咕噜,仍不吭声。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银主,而且天地良心,他切切实实是个好人。
  窗帘放下了,门帘里点出一只鞋。
  白袜黑鞋。
  虽小巧,看得出是天足。
  呱!啪!咚!
  一只青蛙,不知是否让画舫那边的动静吓着,在残荷上跳两下,跃进水里。
  仅此而已。
  鞋,却不见了。
  轿夫好笑,“夏姑娘不用防着,附近无人,只是青蛙嚷雨。”
  过一小会儿,白袜黑鞋又点了出来,紧跟着一个细巧的女子。她弯身立直,撑起油伞,肘里挂个蓝花布包,也不急着走,小心看过周围,再望向画舫,竟往轿门里又退了半步。
  轿杆上挂着一盏老油灯,灯色蜡黄劣质,仅照得出她巴掌大的半张脸。
  细眉圆眼,鼻子俏翘却不挺,下弯的嘴角显得呆板,姿色很似一般,倒是皮肤有几分润美,也细腻。
  “夏姑娘,地上到处积着水塘子,您这鞋不好踩,还是咱送您到船边。”
  轿夫实在忍不住了,冷瑟瑟的密绵雨,风还大,这么磨蹭法,岂不是要整到天亮去?
  女子心道,她也想啊。
  但是,不行。
  交易不好见光,买主和卖主见面,闲杂人等越少越好。
  连伞带布包一起往怀里拢紧,女子开口说话了,那声音细细柔柔,比相貌出众些,好似能直拨心弦,“我自己去,烦请阿大稍等。”
  话音落,人已经在一丈多外。
  轿夫有点傻眼,这姑娘也是可以挺利索的嘛!
  他不见,女子不但利索,还表情丰富,正咬牙切齿。
  布鞋没踩足三步就湿到脚底心。风斜吹劲,伞必须护着货,以至于马面裙边和半只琵琶袖很快就湿嗒嗒的,寒意直袭。
  她也顾不上,只想那位主顾实在够难伺候,对东西挑剔压价还不说,交货的地点和时间更是随他心意。
  难伺候,却还要伺候,皆因那位再怎么压价,总比别家给得多。
  她则没得选,接下来两个月的买米买菜钱,全等这一单。
  女子足尖点上舢板,无声飘行丈半,才想起要弄出动静,立刻重踩下去。
  有人跑来船橼问谁,她已经重新立回舢板前,还不忘转头看看柳树行的轿子。
  今夜有风有雨,轿夫应该没看到她露得一手。
  “小女子姓夏,来给吴老板送货。”看清灯下那人,女子松口气,“兴哥儿在啊。”
  她听舫上那么吵,就怕还得应付不相识的人。
  “夏姑娘可来了,小的等您半天啦!”兴哥儿的影子长长,让舫灯拉上泊桥,待他跑下舢板,却是瘦矮个子,十六七岁的年纪。
  他穿着雨蓑,肩上扛着极大一柄油伞,五官普通,唯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透出几分老道“大黑的天,怎么也没挑盏灯?您请上船,小的给您照路。”
  女子一愣,上去?
  “不必了,兴哥儿拿了货去,我在这里等就是。”。
  “二爷关照,这样糟糕的天气还劳夏姑娘跑一趟,一定要请您坐坐,喝杯热茶。再说,您知道二爷的习惯,越是贵的东西,看得越仔细。今晚又不同往日,咱的买家也在。二爷从您这儿买,在里头就直接卖了,自然半点马虎不得。万一出什么岔子,也好就近找您,货毕竟是您的。”兴哥儿歪头往她身后看了看,“您不必担心轿夫,我请他们上来喝好酒,保准不跟你抱怨一个字。”
  他说罢就招手唤人。
  女子想他年纪虽不大,却真能干。
  “夏姑娘?”小子耐心十足。
  又分明是怕她做工不精。女子暗自叹口气,心里念了三遍没得选,微微一笑。
  “那就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是夏姑娘帮了小的一回。”兴哥儿领着她,从东面走道进了一间小屋。
  桌上有酒有菜,还生着旺火的炉子,而一路过来只闻笑,不见人,也是主人的精明。
  女子在门口伸颈探头,看全了小屋没别人,才跟进来,慢吞吞解包袱。
  蓝花布铺桌,露出一只长条锦盒。
  兴哥儿一直安静瞧着她小心防备的模样,也不说话,直到接过锦盒,才道,“夏姑娘随意些,小的已吩咐过,无人敢乱闯。等您身上干透,吃好喝好,小的就回来了。”
  女子点头,看兴哥儿关上门,这位小哥做得如此周到,无需自己多嘴一句,好是挺好,只是跟这些聪明的人打交道,她实在被动到心累,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第2片 无主之家

  女子脑中浮出那张棱棱角角的莽夫脸,今夜竟想起他两回。
  都怪这鬼天气。
  同他生活了两年,不曾觉得他一处好,如今人死了,还隔开三个多月,她居然发现他的好处。
  也是,那时每月能从他手里抢下几两银子的家用,她就不必被人差遣得像狗一样。
  看着一桌子好菜,女子不动筷子,坐得很端正。
  不陌生的人,不陌生的地,也不能全然放开胆子,更何况她和吴老板之间才成交两回,今日第三回。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的爷欸,您别乱打主意,吴老板多精明……”不满的年轻声音陡然响起。
  女子立刻坐直,眼睛瞪起兔子圆,惊吓同时,想要去插门栓,但到底离得太远,眼睁睁看那门开出来。
  门外一个人,再加胳膊圈下一颗脑袋。
  人,很高。
  高她一个头的舱门,他却需要弯腰。
  人,很魁。
  两个她能并排过舱门,他一个就撑得满满当当。
  人,很棱——她指的是长相。
  脸廓像是让斧头劈出来的,有棱有角,一看就是又臭又硬的不拐弯脾气。硬棱的脸型,五官也显硬,冷刀的狭眼,绝崖的鼻梁,抿起嘴来削薄无情。
  这个人,这张脸,对女子而言,熟到不能再熟。
  初见他时,她曾莫名心安过,觉得靠山蛮稳。
  谁知道,他是空长着英雄脸的石头脑袋,蠢狗熊,恬不知耻的厚皮赖子,因为他的蠢,拖累了一家子人。
  但是——
  可是——
  鬼呀!
  “哦?有人?”那人嘴角微扬,冲胳膊下的脑袋瓜一乐,再抬头道,“这位姑娘,对——”不住?
  呃——人呢?
  对墙的窗子上惊现一个大洞,半扇破木架歪晃着,哐啷当坠了地,风雨即时穿堂,灌得暖屋湿冷,炉火奄奄一息。
  屋里,已无人。
  男子眨眨眼,嘴张半天,纳闷道,“我这是见鬼了?大驴,刚才咱面前有个丫头僵站着吧?”
  胳膊下的脑袋没好气,却夹带一丝明显的得意,“我的祖宗爷,不是您见鬼,是她见鬼。别看苏娘胆小如鼠,可聪明得紧,这会儿转不过弯,等会儿就想得明白。她既然都瞧见您了,咱不用再鬼鬼祟祟,四处混吃混喝,可以回家了吧?”
  叫大驴的人,泰伯留他运棺,原本两个月前就该到家,不过,虽然延了这些时日,好歹运回活生生的爷,自觉不会挨训。
  “苏娘?苏娘……”男子嘴里咀嚼这两个字,一拍头,想起大驴平常哈拉,“是我娘庵里拣来的丫头。”
  大驴脑袋向上转,翻白眼,“不止,夫人认她当了干女儿,夫人临终前,您还被迫认她为义妹,发誓若有恶待,这辈子就讨不着媳妇。”
  男子眉毛一耸,听听这是什么誓?除了讨媳妇,好像他就没别的志气。只是大驴有一点没说错,既然让家里丫头看到,他恐怕不能继续装死了。
  “那丫头会功夫?”他已不是大驴嘴里头脑简单的武夫,一双眼精光四射。
  “怎么可能?顶多就是跑起来快。您不知道,她胆子跟针尖那么——”
  男子却突然回身,将大驴挤到后面,目中精光散尽,悍武抱拳,大剌剌问,“二爷,怎么连您都惊动了?”
  船边,三四个小厮打着两柄大伞挡风挡雨,只为一位年轻公子。
  公子颜如玉,气质似风流,目光似斯儒,周身似贵似傲,淡定慵闲,就是没有半枚铜板臭味道。
  ……………………………………………………………………………………………………………
  同夜,狂风大作,盆雨瓢泼。
  一道影子快如鬼魅,窜上赵府后头高墙。
  眼看可以轻松入内,人影竟硬生生打个后空翻,回到墙外,规规矩矩扣两记铜环。
  深更半夜出入,当然不可惊动别人,扣环不太响,但她也不再敲,站门檐下安静等着。却不小心,瞥见头上一只破瞎白灯笼,那个褪墨大晦字分外刺眼,引得她冷笑连连。
  丧——个鬼啊!
  浅檐难敌风雨,感觉衣料一阵一阵贴背,秋寒入骨,她将布衣拢拢紧,慢半拍发现自己犯傻。后背能拧出一盆子水来,拢紧反而更黏冷,她叹气,站站直。
  很快,门缝里闪来亮光。门闩轻下,露出一张不苟言笑的矍瘦老脸,身着黑布长衣,卷了白袖,帽上一圈粗麻棘布。他看到门前已成落汤鸡的人,立刻黑了脸,可是惊归惊,反应不慢,赶紧放人进来。
  老头往院里喊,“老婆子,苏娘回来了。”
  小院真是小,没几间屋子,口字形三边廊就把一圈逛完。
  夏苏自然看得到厨房还有灯,顿觉身上不冷。
  心头暖了,脸上却淡淡然,看不出真颜色,她慢吞说话,“不是让您二老别等门?”
  “那你又敲门?”老头立刻驳回,而且还不让她慢吞吞,催她赶紧换衣服去。
  看夏苏的屋子摇起光,老头才走回厨房,见老伴光顾着热饭热菜,就道,“苏娘淋了雨。”
  老妇哎哟一声,忙从厨柜里拿出姜块,利索切丝,烧水,放一大勺红糖,“姑娘家最不好淋雨挨冻,让她换个日子出门,就是不听。”
  老头蹲一旁拉风箱催旺火,直到老伴说行了,才从腰里摸出烟斗,随便塞些烟丝,对着灶台上的油灯狠劲一吸,骂一句笨大驴。
  乍听,风马牛不相及。
  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妇却明白,且不是憋话的性子,想什么说什么,“出门在外,谁能掐得准回来的日子。再说,大驴额头多宽厚,顶好的福气相,你这儿心急火燎,他说不准明早就到了门口。不过咱家是不能再少一个人了,我等会儿跟苏娘哭一哭,让她别再自己出去做买卖。这孩子其实心肠软,见不得我老太婆掉眼泪。”
  “下回还是我去。”老头有些恶狠狠,却是跟自己闹意气。
  老妇回眼瞧着丈夫,看他刻意抬直的佝偻背,再看看他不自然弯曲的左膝,“得了吧,就你的老残腿,还学什么聪明机灵劲儿。我看,雇个实在人跑跑腿,比你和苏娘都强。你看人的眼光可是宝刀未老,多留意留意。”

☆、第3片 低头屋檐

  老头本来被老伴说瘪了气,却让最后那话打起精神,简短答道,“说得是。”
  男人哪,在家还得靠女人哄,不管在外多能干多好强。老妇笑着,给夏苏送姜汤去。
  老头麻利得将厨房拾掇干净,这才走到门外廊下,靠着墙角抽烟斗。边抽,边盯着红银的草丝儿蜷小了,有些怔忡。他心里苦闷,想着尽管是那样一个主子,好歹也支撑着这个家,如今突然人没了,立竿见影,日子就艰难起来。
  忽然,他那口子气急败坏从夏苏屋里跑出来,以两人多年的默契,肯定是需要他帮手的事,他马上敲灭了烟斗。
  “你这死老头子,看你不紧不慢,我也没当回事。”老婆子训起人来可不慈眉善目,“哪里只是淋了雨,是让水浇了一身湿透。可怜的,脸都发青了,手颤不停。你赶紧扛沐桶来,我去烧水,这寒气姜汤祛不了,今晚要不泡热汤,一定大病。”
  夏苏推开窗,脸色白到透明,细声细气叫老婶,“一大碗姜汤下去,我已经好了。”
  老妇回头就冲她瞪眼,“我懂医,你懂医?到里屋烤火去,受寒最怕吹风。”
  老头瘦瓜瓜的脸也对夏苏苛板着,“我跟你老婶商量过,找个专门跑腿的人,今后你就不必常往外跑了。”撂下这句话,也不耽搁,跑去柴房搬桶子。
  夏苏怕很多人,防很多事,打个雷都要跳一跳,但她不怕这对老夫妻的凶。凶相,却善心,日久可见。
  她但合了窗,走到里屋。刚烧起的炭,一嗅鼻却已经满是木烟呛味。拿钳子一拨,劣炭不说,还夹着杂屑和细柴条。受潮了,才出呛烟。
  若换作普通大户,她会以为,这是要破落了,但这里是赵府,江南名门中的名门。
  赵府三代之上,出过文渊阁大学士,赵老太爷的亲妹子入选为嫔,还生了皇子,皇子后封诚王爷。按大明律,赵老太爷要避政,才迁回苏州祖居,可是赵氏人脉广深,不在都城,影响力仍不弱。而今,第三代子弟无需再避嫌,两位较长的儿郎已是举人,就待明年大考。
  夏苏寄住的小院子属于六房,只是那位六太太越来越抠门,生怕别人不知道六老爷是庶出,府里最穷的一个主子。也或许,六太太用这法子逼她走。可当手里的银子只够家里人吃饭,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钱搬家租屋,她早打算装傻到底。
  现在就又不一样了。
  办过丧礼的人活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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