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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华亭-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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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夏日白天漫长,但到了这个点,天也已经黑了下来。
  公馆大门紧紧关闭。一阵晚风吹过,门前道路旁的一株老泡桐,从茂盛的枝叶里往下簌簌地掉落着梧桐子。
  孟兰亭从黄包车上下来,揿了公馆铁门上的门铃。
  门房老张出来开门,看见孟兰亭,露出惊喜的笑容,问:“孟小姐是要找我们八小姐吗?她出差了,要过两天才回。”
  “我是来找冯公子的。他在吗?”
  “九公子啊,他也不在家。孟小姐要是有事,可以进来坐着等他回来。”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你要是有急事,我帮你去问问冯妈!”
  老张匆匆进去,一会儿,冯妈跑了出来,笑容满面,说:“我听老闫说,小少爷晚上应该是去大世界了,崔府的大公子过生日,早几天前,就再三地请了。孟小姐吃晚饭了吗?进来吃饭吧!”
  孟兰亭说自己吃过了,婉拒,又问:“冯妈你知道他大概几点回吗?”
  “这就难说了。玩起来,说不定晚上不回也有可能的。孟小姐你要是有急事,就跟我说,小少爷一回来,我就帮你转告。”
  冯妈说得应该没错,那种地方,玩起来通宵也是正常。
  “孟小姐,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回了老家?你找小少爷什么事啊?你先进来坐吧。”
  孟兰亭压下心中的焦虑,摇头,向冯妈道谢,离开了冯公馆。
  人已到了上海,她只觉自己一刻也无法再等待,恨不得立刻见到那个此刻还身陷囹圄的人。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失踪了长达两年的弟弟?
  如果是的话,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她不过略微迟疑了下,就又叫了辆黄包车,让车夫送自己去大世界。
  十里洋场,灯红酒绿。夜的上海,仿佛一个装饰华美、佩戴面纱的迷离美人,吸引着无数的人,向她一头扎了进去,醉生梦死,沉沉浮浮。
  这个时间点,正是大世界里最热闹的时分。这座五层楼的西式建筑里,囊括了酒吧、弹子房、赌场,以及舞厅等种种时下最受欢迎的各种娱乐项目。隔着一条街,就能看到那个高高耸立于夜空中的被跳跃的彩色霓虹灯打出名字的巨大招牌。
  孟兰亭从黄包车里下来,朝着大世界走去。还没走到门前,听到一阵喧嚣而欢快的舞曲从大门里传了出来,直扑人耳。
  玻璃门里,灯火璀璨,人头攒动,隐隐可以看到大厅的中央,那个用彩色玻璃装饰的巨大穹顶下的舞台上,一排穿着火红舞裙的的白肤金发女郎,伴着舞曲,踢动雪白长腿,正在跳着勾人魂魄的火辣舞蹈。
  孟兰亭停在门口,用英语向那个印度门童问冯恪之。
  对方打量了她一眼,不吭声。
  孟兰亭说:“我找冯先生有急事。麻烦你帮我传个话进去就行。”
  她递过去一些钱。
  对方收了,这才说:“冯先生大约半个小时前,和一群朋友已经离开了。”
  他自然不知道冯恪之又去了哪里。
  接连三次的扑空。
  又饿又累。
  孟兰亭压下那仿佛海浪一般朝自己打来的失望之情,再次转身离开。
  她在附近路边的一个摊子上随意买了个饼充饥,决定还是回冯公馆,在那里等着冯恪之回来。
  她回到那座房子的附近,没有再按门铃,坐在对面马路那棵梧桐树的暗影下,开始了等待。
  初熟的梧桐子,不断地簌簌下落,落满了她的裙和脚边的砖地缝隙。
  她从晚上九点,一直等到了深夜。
  大约十二点多,终于,马路尽头的拐角处,出现了两道汽车头等的雪白光柱。
  一辆汽车开了回来,停在公馆的门前,按了声喇叭。
  冯恪之回了!
  看到他坐在车里的那张侧脸在视线里一闪而过,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孟兰亭的眼眶忽然热了。
  心底,陡然涌出了一种激动,却又夹杂了几分胆怯以及羞惭不安般的复杂情绪。
  她飞快地擦了下眼睛,逼退眼底的那阵泪意,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大门快步走了过去。
  老张闻声,已经跑出来开门,一边拉着铁门,一边说:“九公子,晚上你回来这么早啊,还以为你不回了呢。晚上孟小姐……”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孟兰亭的身影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不禁一怔。
  冯恪之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稍稍转过头,看了眼已经走到车窗外的孟兰亭,没有表情,也没有作声。
  孟兰亭压下心底那种愈发强烈的不安之感,低声说:“冯公子,我想求你帮个忙。”
  冯恪之视线掠了她一眼,从她的头到脚,没有说话,转过脸,把车开了进去。
  老张大约没有料到他两人碰面会是这样的情景,一愣,见汽车已经开了进去,看了眼孟兰亭,急忙追上。
  孟兰亭站在大门之外,透过两扇门的缝隙,看着冯恪之的身影从车里下来,朝着里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伴着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老张跑了出来,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笑着说:“孟小姐,九公子叫你进去。”
  孟兰亭站在门外,人几乎就要无法呼吸了。
  在来的路上,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被他冷待的最坏的打算。
  但当真的面临这一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开口求人,求一个曾被自己一而再再二三拒绝,甚至是狠狠得罪了的人,是件多么令人羞耻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和弟弟的消息比起来,显得已是微不足道。
  再不堪,她也必须要去面对。
  她勉强打起精神,向显然疑惑不解的门房点了点头,鼓起勇气,走进了面前的这面铁门,穿过庭院,来到了客厅的门前。
  客厅里的灯亮着。
  冯妈仿佛赶去厨房里忙活了。孟兰亭站在厅口,看见冯恪之已经脱去西装外套,随手丢在沙发背上。
  他的头发上打了发油,身上是件裁剪合体的银灰色西装马甲,脚上的皮鞋,铮亮无比。
  就仿佛去年,她第一次在街头遇到他时的那种样子。
  孟兰亭慢慢地走了进去,停住,站在了距离他七八步外的客厅的中间。
  他坐下后,从茶几上放着的一只烟盒里取出支香烟,点了,这才抬起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仿佛刚刚才觉察到她进来似的样子。
  但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问她是为什么事而来。
  他又好似喝了些酒的样子,眼角微微泛红。隔着慢慢升腾起来的那片青色的烟雾,面容看起来有点陌生。
  孟兰亭定下心神,又上去几步,站得离他更近了些,说:“冯公子,我收到了张秘书的一封电报,得知可能有了关于我弟弟的新的下落的消息。下午我去了司令部,张秘书说我想见人的话,要来找你……”
  她顿了一下。
  “冯公子,你能不能……让我先去见见那个人的面?”
  她说完了话,客厅里就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耳边隐隐传来了厨房里,冯妈在忙碌时发出的碗勺相碰的轻微声音。
  他没有回答,坐着,也没动,只是那样看着她。
  两人中间的空气,也是冷冷的,寂静的。只有他指间的香烟,不断地散出一缕青烟,袅袅地升腾在两人的中间。
  “小少爷,汤做好了,你赶紧喝,醒醒……”
  冯妈端着一碗汤,从厨房里出来,忽然看见孟兰亭。两人一个坐,一个站,不禁一愣,停下了脚步。
  “冯公子……”孟兰亭声音微微地颤抖。
  她想说“求求你了——”。
  “人在德国医院。”
  她的话还未说出口,冯恪之忽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淡淡地说。
  “老闫,送她去!”
  他又冲门厅外的方向吼了一声,将香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转身就往楼上去了。
  孟兰亭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二楼的那道走廊之上,呆住了。
  “孟小姐……走吧……我这就送你去……”
  老闫出现在了客厅的门外,朝着孟兰亭小心地叫了一声。
  孟兰亭终于回过神,低头抹了抹眼角,急忙转身,朝外快步而去。


第63章 
  老闫小心谨慎地开车,一路不断偷瞟孟兰亭,见她眉含愁虑,不敢说话,直到快到医院,才小声地说:“孟小姐,先前是我偷偷跟了你,还叫胡太太留意你,你别生气。”
  孟兰亭现在何来心绪去想那些,何况早也知道他是听从了谁的吩咐,怎会和他置气。见他望着自己,神色不安,勉强露出笑容:“没关系,都过去了。”
  老闫迟疑了下,又说:“我也是现在才有点想明白了。原来九公子他是……对孟小姐你上了心……”
  “要是得罪了你,孟小姐你也别生他的气……九公子从小到大,皮是皮了些,也没少挨老爷的骂,但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的……上个月不见人影,原本我还想着他去了哪里,现在看来,大概就是帮你去找弟弟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但愿那人就是孟小姐你的弟弟……”
  老闫絮絮叨叨。
  孟兰亭再次牵了牵嘴角。
  老闫仿佛彻底松了口气,说:“我就知道孟小姐你是好人。你别急,医院快到了。”说着加快速度。
  抵达德国医院已是凌晨,周围静悄悄的,医院大门口有个便衣在等着,见老闫领了人来,问了句是“是孟小姐吗”,得到答复,没说别话,带着她进去,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高级单人病房前。
  那里还有另个便衣在守着,说:“人在里头。孟小姐你进去吧。”
  孟兰亭停在病房的门口,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她定了定神,透过门上嵌着的那面玻璃,看了进去。
  病床上躺了个年轻人,手上挂着盐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睡了过去。
  虽然这个人,现在瘦得几乎脱了形,但是,就在他那张脸映入眼帘的一刻,孟兰亭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的眼眶一下热了,推开门,奔到了病床前,抬起颤抖的手,轻轻翻开他的衣领,看到了耳后那颗熟悉的,小小的痣。
  清清楚楚。
  从收到电报之后,直到片刻之前,这几天,一直折磨着她的那种渴望又唯恐希望落空的患得患失的巨大焦虑,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眼前,这个瘦得几乎已经不成样子的昏迷中的年轻人,他就是自己那个已经断了许久消息的弟弟孟若渝!
  这世上还剩下的最后一个骨血至亲!
  找了这么久,被一次次的希望和绝望反复折磨过后,弟弟,他终于回来了。
  他还活着。
  孟兰亭的指尖,颤抖着轻轻抚过弟弟那张瘦削憔悴的面容,再也忍不住了,抱住他的肩膀,脸压在他的胸膛上,低低地哭出了声。
  一个查夜的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替病人换药。
  孟兰亭擦去眼泪,向医生致谢,问弟弟的病情,得知他虽然还没醒来,但病情比刚送进来时,已经稳定了不少,这两天随时就能苏醒,再慢慢治些时日就能痊愈。
  孟兰亭彻底地放下了心,再三感谢,送走了医生,她就坐在病床边上,握着孟若渝的一只手,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看守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弟弟,心里充满了感恩之情。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盐水挂完了,孟兰亭拔掉针头,就这样病床前继续守着,守了一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感到边上仿佛有什么动了一下,本能般地立刻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竟然卧在了病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若渝!”
  孟兰亭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一下坐了起来。
  “姐!”
  一声沙哑的,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立刻在耳畔响了起来。
  孟兰亭转头,看见弟弟握着自己的手,人就坐在昨晚自己坐过的那张椅子上,正在看着自己。
  他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好,脸上带着笑容,双眼欣喜,目光亮晶晶的,仿佛眼底藏了两颗夜空里的小星星,和孟兰亭记忆里的弟弟小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孟兰亭定定地看着冲自己笑的弟弟,没有反应。
  “姐,我好多了,你别担心——”
  孟兰亭依然没有做声。
  孟若渝目光里的欣色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掺杂了愧疚的,小心翼翼的神色。就仿佛他小时候做错事,被孟兰亭抓住时的那种反应。
  “姐——对不起,我知道你和娘一定在为我担心……我的病没事了,你别替我担心了……”
  “娘她现在还在家里吗?身体怎么样了……”
  他迟疑了下,仿佛鼓起勇气,小声地问。
  “啪”的一声。
  孟兰亭抽回自己那只弟弟握住的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记耳光,她用尽了手上全部的气力。
  孟若渝的一侧面颊上,留下了几道红色的指印,人因为虚弱,也被她打得歪了过去,一下扑到了床沿之上。
  从小到大,姐弟感情亲笃,这是第一次,孟兰亭动手打了自己的弟弟,还是这么重的手。
  孟若渝慢慢地直起身体。
  “姐,我知道,我辜负了你和娘的期望,我对不起你们。你打我是应该的。姐你要是不解气,你只管再打……”
  他抓住了姐姐的手,让她再打自己。
  孟兰亭的眼眶红了。
  她抬起手,可是这一次,胳膊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若渝,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娘。”
  “去年她生了病,那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了和你的联系。我怕娘担心,瞒她说你还在学校,学业很忙。娘怕你担心,说不要告诉你,说自己的病会好起来的……”
  她潸然泪下。
  “最后她的病没好,临走之前,对你念念不忘。她不知道,她的儿子,人已经不见了。”
  孟若渝一动不动,宛若石化,良久,突然跪在地上,磕头,失声痛哭。
  孟兰亭坐在床沿上,看着弟弟不住地磕头流泪,拭泪,从床上爬了下去,扶住他。
  “娘已经走了。我刚才打的那一巴掌,是替她打的。你活着就好,娘气过了,她会原谅你的。”
  “若渝,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姐姐再不愿,也不会拦你。但是我不明白,就算你怕我们阻拦,难道你就不能给我带个消息?你这样一声不吭回国上了战场,你有没有想过,家里人该怎么办?”
  孟若渝呆住了。
  “姐,我中断学业回国,原本是打算先回家,取得你和娘的谅解的。但是人在船上,我就从无线电里听到了北方战事吃紧,援军不力的消息,我和几个同船的人,决定下船就投奔北方,志愿参战。下船的时候,我曾在邮局往家里投了一封书信,请求你们的谅解。”
  “后来我被一个炮弹击伤了头,醒来,好些事情都模模糊糊,想不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以后该去哪里,就这样我入社,成了其中一员。入狱后我生了病,脑子反倒渐渐清晰了起来,我陆陆续续地记起了以前的事,想让看守给你们传个消息,又怕连累到你们……”
  “姐,你原谅我。我让你们担心了……”
  孟若渝膝行到了孟兰亭的面前,仰面望着她,双眼通红。
  孟兰亭再次流泪,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一边替弟弟擦着眼泪,一边点头。
  “往后你做什么,一定要让我知道,记住了吗?”
  孟若渝红着眼睛,用力点头。
  孟兰亭终于止住了泪,让弟弟躺回到病床上,等情绪慢慢平稳了些,叫了医生过来,再替弟弟检查身体。
  孟若渝毕竟年轻,身体底子好,长达一年的牢狱里的日子虽然险些夺去了他的性命,但在这里,接受过最好的治疗之后,就像医生说过的那样,身体渐渐开始恢复。
  孟兰亭知道弟弟的身上戴着重罪,门外日夜轮班的便衣,应当就是看守,所以也没有起过通知周教授夫妇的念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自己一直留在医院里,在旁日夜陪护着弟弟。
  就这样,两个星期过后,有一天,医生说,病人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回去后,吃些药,休养一段时日,身体应该就能完全恢复。
  孟兰亭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不可避免的担忧和不安。
  这些时日,她一心照顾弟弟,没有空,也是刻意不想冯恪之那边的事。他也没有露面,更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现在弟弟的身体恢复了些,那么显而易见,接下来,直接要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他的去处了。
  是回到监狱,还是别的什么处置?
  她怯于主动去问,也不敢在弟弟面前露出忧虑,直到这天,她喂弟弟吃了碗粥,听见他说:“姐,我犯的是重罪,审判的话,极有可能死刑。他们没有送我上法庭,就那么关着我,应该是要让我死在里头。我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你的面了。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谁把我放出来的?”
  孟兰亭心微微一跳,抬眼,见弟弟看着自己,目光带着疑虑,含含糊糊地说:“是一个和咱们家以前有关系的爹的老朋友的儿子帮的忙……”
  “谁啊?”他追问,显得有点好奇。
  “你别管,先把病养好……”
  “能把我从那种地方送出来……还是爹的老朋友的儿子……”
  孟若渝显得有点费解,思索了下,突然抬眉。
  “是冯家?那个和你从小订了亲事的姐夫?”
  孟兰亭心倏然一跳。
  “是他帮的忙,但你别胡说。没什么姐夫,婚约本就不作数的,也解除了。我和他没关系了。”
  孟若渝显得很是吃惊,困惑地看着她:“那他怎么又会帮我放出来?”
  孟兰亭无法回答,将粥放在了他的手里。
  “你自己吃吧。我去问问医生,到底哪天可以出院。”
  她站了起来,转身出了病房,却看见张秘书来了,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愣,朝他走了过去。
  张秘书起身,将孟兰亭引到医院走廊的一个角落里,看了眼身后,脸上露出笑容,压低声说:“孟小姐,恭喜你了,令弟的案子已经销了,往后没事了。”
  孟兰亭呆住了,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有一点,劳烦孟小姐转告令弟,往后,切不可再犯这样的事。”
  孟兰亭终于醒悟过来,急忙点头:“知道了!”
  “医院里的费用也都结清了,哪天方便,你可以直接将他接出医院回家。”
  孟兰亭一时间说不出话,定了定神,向他道谢。
  “唉唉,我可不敢居功。”
  张秘书急忙摆手。
  “我就一办事的。反正恭喜你了,孟小姐,这件事就这样结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孟小姐你留步,不必送。”
  张秘书传完话就走了。
  这个下午,孟兰亭独自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望着窗外那株沐浴在明媚阳光里的茂盛的梧桐,出神了良久。
  第二天,得知了消息的周太太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将孟若渝接到了家中。
  孟兰亭隐瞒了弟弟入狱的真相和过去那段时间的经历,只说他在战场上被炮弹击中头部,想不起旧事,在外流浪了这么久,前些时日,清醒过来,联系了自己,这才终于得以团聚。
  周太太一番惊喜感叹,自不必说。
  当天傍晚,奚松舟闻讯也匆匆而至,获悉孟若渝身体已经无碍,也为孟兰亭感到欣喜不已。
  这一夜,孟兰亭柔肠百结,辗转无眠,一夜天亮。
  第二天,她避开周太太,出了周家,来到电话局,往宪兵司令部里打了一个电话。
  冯恪之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冷淡。
  “冯公子,晚上你有空吗?我想约你见面。”
  孟兰亭报上了地址。
  那头沉默着,没有声音。
  “我会等你。”
  孟兰亭轻轻挂了电话,转身出了电话局。


第64章 
  傍晚,盛夏白天的暑气随着日落渐渐消散。风迎面吹来,虽然还带着些残余的溽热温度,但终于不再像白天,叫人闷得几乎就要透不出气了。
  六点钟,孟兰亭洗澡,换了条之前从没穿过的冯令美送她的裙子,梳理好现在慢慢快要齐肩的发,对着镜子,再用小指轻轻抹匀了涂在唇上的一层淡淡口红,最后站在镜前,看了眼自己。
  她从没穿过粉色的衣裳。因为职业的关系,从前都习惯往老气里打扮,更是觉得这种春日海棠般的颜色太过娇嫩了,不适合自己。她也穿不了。
  但是今天穿上之后,粉嫩的裙,衬了雪色的肤光,倒也浑然一体,看起来并没什么突兀之感。
  孟兰亭收回目光,出去和周太太说白天出去时,遇到了之大之前的几个学生,邀她晚上同去看场电影,她推辞不过,答应了,带了钥匙出去,让周太太不必等自己回。
  周太太虽然有点意外于她今晚这显得有点反常的举动,但本就心疼她从前的辛苦,现在弟弟终于找了回来,很高兴,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就该这样打扮,看起来才像个年轻小姐。从前太闷了。我没说,有时啊,觉得你性子比我都要老成。放心去吧,应该的,你只管玩,若渝我会照顾,你不必记挂。”
  孟兰亭笑着向周太太道谢,走出了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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