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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话[榜推]-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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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的院门微阖,刘奶娘叩响门跋,站在外头道:“赵婆子,茗儿回来禀报,二小姐病重,我来请示老夫人,是不是把二小姐给接回来?”
人上了年纪,夜里觉少,虽然声音不高,但老夫人听入耳里,还是微微一怔,陈湘娟去乡下大半年了,想着让她跟着五老太太,许一切都会好起来,至少可以让她冷静反省自己的过错,没想却是这般情形。
赵婆子唤了刘奶娘进来,又走到老夫人床前,低声道:“刘奶娘来请示下。”
一个怨恨上亲人的二小姐……
老夫人想到此节就寒心,早前曾心痛过,很快就越来越对陈湘娟失望了,再想到陈湘娟那见不得光的身世,老夫人有时候甚至觉得当年没把她抱回来更好。
赵婆子道:“老夫人……”
老夫人道:“回来可以,但往后继续禁足淑芳苑,这陈家大院可不许她闹出风波来。”
赵婆子与刘奶娘说了老夫人的意思,这才离去,找二管家挑了婆子、小厮,备了马车去陈家庄接人。
老夫人被这一吵,再无睡意。
值夜的粗使婆子将她扶坐起来,她细细地想了一遍,道:“哪有这般巧的事,前儿刘奶娘去探她,她都还好好的,这转眼就病重了,我看呀。她是借着生病想回来。”
赵婆子递了冰糖红枣茶给老夫人,这也是陈湘如给备下的,她说“祖母。夜里不能碰清茶,喝了这个。你原就觉少,怕就更睡不着了,夜里就喝冰糖红枣茶,白日喝玫瑰茶、柠檬茶……”
陈湘如每日的事多,可就算是这样,她会亲自给老夫人陪茶,就是两个弟弟那儿也尽力多张罗、关心一些。
面对这样的大孙女,再看那样胡闹而怨恨亲人的二孙女。怎不让她偏疼陈湘如。
“这个孽障,想在我跟前玩心眼,她还嫩了些,罢了,罢了,把她接回来。赵婆子,回头叮嘱王婆子,把人给我盯紧了,要是淑芳苑的人手不够,只管开口。但下手一定要选沉稳得体的。”
赵婆子立在一侧,又陪老夫人说了些话。
过了一个多时辰,老夫人也没有再睡的样子。
听到西院里传来一阵说话声。老夫人道:“你去瞧瞧。”
赵婆子出来时,就见西门方向进来一行人,一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背着个人,后头跟着王婆子和茗儿,天上飞着雨,织就了一张偌大的雨帘。
润物细无声,可在春雨之中,怨恨、爱心都在同时滋长着,有人在怨恨之中利用了亲人的关爱。有人却在关爱着注定了伤害。
赵婆子瞧了一眼,想到少为人知的另一面。长长地叹了一声。
陈湘如撑着伞追随着人群,生怕陈湘娟被雨淋湿。一路奔跑着:“先回淑芳苑,郎中到了没?”
绿叶道:“大小姐,李老郎中年纪大了,夜里不出诊,只能把李小郎中给叫来了。”
“有郎中就好,先把人带到淑芳苑。那边都安顿好了吧?”
绿枝应声道:“都收拾妥了。”
二小姐突然要回来,她早前住的屋子得重新拾掇,近来阴雨绵绵,屋子里都有股发霉的味道,虽然换了干净的被褥,可屋子里还是有股异味,绿枝又领着淑芳苑的丫头用熏香熏了一遍。
陈湘娟被人扶到了床上,盖着被褥,因为头发烫,密细的汗珠直冒,可她还打着颤,牙齿咯咯作响,嘴里嘟囔着:“冷!冷……”
陈湘如道:“已经两床被子了,怎还叫冷。绿叶,去门上盯着,郎中怎么还不来。”
李郎中来后,屋子里又忙碌了一阵,下人们煎药的,陈湘如拿着帕子给陈湘娟敷头,如此忙碌了大半宿。
不知过了多久,陈湘娟终于不再喊冷,而是平静地睡着了。
陈湘如伸手探着她的额头,“王婆子、茗儿,你们累一天了,先歇会,让我屋里的绿枝来服侍。”
刘奶娘心疼着陈湘如,看看外头已五更二刻了,“大小姐,你明儿一早还有事,回淑华苑歇着吧。”
陈湘如看了眼陈湘娟,“绿枝,小心服侍着。”
绿枝应声。
*
夜,漫长。
陈湘娟还记得为了生病,在五老太太等人歇下后,她故意衣着单薄,跪在佛堂里敲木鱼,她只得一个念头:生病!且还要生一场大病。
唯有这样,她才能回家,才能回到陈家大院。
她烦透五老太太的佛堂。
周围算不得安静,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鸡鸣狗吠之音,这样的熟悉,就连屋子里也飘散着熟悉的芳香,是莲花熏香,对,这是淑华苑才使的莲花熏香,闻嗅着,仿佛又到了莲花盛开的六月。
陈湘如就喜欢这种莲花熏香,是专从江宁府最好的香粉铺里买的。
她喜欢的,陈湘娟都讨厌。
陈湘娟移了一下,缓缓启开眸,就看到床前扒着一个丫头,不是茗儿,也不是她近来想得紧的小桠,是绿枝。
视线扫过屋子,她顿时欢喜起来:回来了!她又回到了淑芳苑!
她终于回来了!
她如愿回来了。
☆、第137章 姐妹相克
绿枝被惊醒,睁眼看到陈湘娟好奇的四处扫视,“二小姐,你终于醒了。”
陈湘娟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道:“我……这是在哪儿?”
“二小姐,这是淑芳苑呀。”
“回来了吗?”带着两分诧色,“快送我回陈家庄吧,没有老夫人的吩咐,我不能离开陈家庄。”她强撑着身子,便要下床。
窗子外头,依旧下着雨,淅淅沥沥,淑芳苑的桃杏早已凋谢,绿肥时节,满树的枝叶长得郁郁葱葱,其间还挂着几可晶莹可爱的果子,只得小指头大小,在微风颤微微地摇晃着。
王婆子打着伞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一脸凶相的婆子,又有两个十五六岁的粗使丫头,还有一个看上去很精明的大丫头。
茗儿唤了声:“王婆子回来了?”
王婆子问:“二小姐可醒了?”
茗儿道:“绿枝姑娘在服侍。”
王婆子立定,看着几人道:“从今儿开始,你们几个就是淑芳苑的人,老夫人下了令,二小姐得禁足淑芳苑,我们得把人看紧了,别说我没警告你们,要是二小姐行差踏错,你们的月例就别领了。”
那凶相婆子哈着腰,一脸讨好地道:“王婆子放心,我们一定把二小姐看得牢牢的。”
王婆子应了声,对那大小姐道:“你叫萝儿?”
“是。”
“萝儿,你和茗儿近身服侍二小姐,进去吧。”
萝儿欠身对茗儿道:“若有我不懂的地方,还请茗儿姐姐指教。”
茗儿道了声:“都是服侍二小姐的,没什么指不指教。”她打起帘儿,进了闺阁。见陈湘娟已经醒来,绿枝一脸疲惫,“辛苦绿枝姑娘了。”
绿枝道:“服侍主子原是应当的。既然你们这儿人手都足了,我就回淑华苑了。往后小心服侍。”
“是。”
*
淑华苑内,静悄悄的。
绿萼和刘奶娘正蹲在地上拾落叶,许是怕挥舞扫帚会吵到大小姐。
绿萼压低嗓门道:“大小姐染了风寒又犯了咳疾,刚吃了药睡下。”
绿枝轻叹一声,“二小姐病了,怎大小姐也病了?”
绿叶坐在花厅门口的小杌上,一边放着个笸箩,“大小姐身子一向不错。二小姐一回来就病了。”
刘奶娘扭头瞪了一眼:“话可别乱说。”
“本来就是嘛,这大半年的,大小姐连风寒都不曾得过,偏二小姐一回来就病。”
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就会认为二小姐和大小姐犯冲,克着大小姐了。
刘奶娘拉了绿叶到厢房里,神色俱厉地将她训斥了一通:“这种话是你能说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他院里的人听到这话。会以为是二小姐克大小姐,可不许再说了。万一旁人以为,你这是挑驳她们姐妹感情。我瞧你也别在陈家大院了,赶紧的回乡下庄子吧。”
绿叶一听这话,忙道:“刘奶娘,我错了,我就是随便说,哪有那意思。”
“你和绿枝都是与大小姐一起长大的,你心疼大小姐我理解,但正因为你们是大小姐身边,说话更得沉稳些。”
绿叶自觉错了。也不敢顶撞,只是连连赔不是。
陈湘如病了。早前两天原是咳嗽流鼻涕,后来竟也发了场高烧。
陈相富听说的时候。是在老夫人屋里。
刘奶娘正在禀事:“大小姐昨晚头疼得厉害,近四更了才勉强睡着,原想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又怕把病气过给了老夫人……”
今儿是休沐日,陈相富兄弟不去家学,陈相贵惊道:“大姐姐病了?我是觉着有几日没见到她。”
陈相富倒听他身边的婆子下人说了,“是被二姐姐过的病气吧?”
刘奶娘没答话。
老夫人轻叹地道:“你小心服侍着,回头请李老郎中来一趟,如儿的事多,这家里家外都靠她打点,她这病了可怎么好。”
刘奶娘应答一声“是”。
一边立着的陈湘妮,用稚嫩的声音道:“祖母,下人们都说,是二姐姐克着大姐姐呢。这么多年了,大姐姐从没像这回这样呢,以前虽然也感染风寒,没两日就好了,可这回都好些天。”
陈相贵想着都是自家姐姐,也不知这些话是怎么出来的,生病原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先是陈湘娟病,再是陈湘如病了好些天,全挤到一块了,难怪下人们要胡乱议论。
老夫人道:“赵婆子,放出话去,谁再这样胡说八道就赶出陈家大院。”
赵婆子应了。
虽然,对于二小姐,老夫人是越来越失望,可到底也是她的孙女,她绝不允许有人这样非议二小姐。
陈相贵道:“二哥,我们去看看大姐姐吧。”
刘奶娘忙道:“二爷、三爷可不能去,大小姐就怕把病气过给你们呢,这两日连我和绿枝都喝着治风寒的汤药呢。
今儿一早,大小姐让绿叶和绿萼去铺子上查看了,绿萼是个心细的,有什么事,回来都细细地禀给大小姐。”
“如儿真是不易,都病成这样了,还挂着家里家外的事。”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孙儿,只盼着他们能快些长大,支撑起这偌大的家业,也不用她日夜瞧着揪心。
转而,老夫人似想到了什么,笑盈盈地问:“你们兄弟俩,谁愿意承继家业,承继这世袭的郎中官职?”
陈相富张着嘴儿,没想到老夫人会突然问这话,扭头看着陈相贵。
陈相贵正吃着糕点,“祖母,长幼有别,二哥是嫡长,自是二哥承继,我想好好读书。”
近来陈将宏没少夸赞陈相贵。直说他是块读书的料,陈相贵又想到父亲生前的期望,也说过类似的话。越发觉得自己能在读书上有出息。
老夫人微微点头,“贵儿用心读书。莫辜负了你大姐和我的期望,要是你爹泉下有知,晓得你读书用功,也会觉得欣慰的。”
“是。”
很显然,老夫人对陈相贵这话觉得很满意,又看着陈相富。
陈相富没心没肺地问:“不是还有大哥吗?大哥以后是会回来的吧?祖母,我觉得将生叔许是知道大哥在哪儿……”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相贵伸手拽了一下,“二哥。祖母在问旁的,你干嘛说这个惹祖母不高兴。”
陈相和也是老夫人的孙儿,即便是个庶子,可那也是血脉至亲,陈相和离家出走,音讯全无,至今已有一年多了,平日因跟前还有几个孙儿、孙女,老夫人倒很少想念,这会子被陈相富一提。还真有些想陈相和。
陈相富忙道:“祖母觉得我该做郎中,那我就做郎中,要是祖母不让我做。我就跟大姐学习打理家业。”
老夫人面露责备,“那你自己想不想做官?”
陈相富扬着头,自打陈湘如说服了老夫人,让他们兄弟都学了武功,读书的兴致更浅了,习武的兴头日渐增长,要做官吗?他问自己,想了良久,方道:“想!我是家里的男丁。本就该撑起家业的,我要快点长大。这样祖母和大姐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最后这句,老夫人爱听。笑道:“知道就好。你们兄弟可都是家里的希望和期盼,既然富儿想做官,就得有个做官的样子,你现在得好好学本事,可不许贪玩。”
“回祖母,我不是玩,我是在用心学武咧。”
老夫人的手不经意地搁到案上,指点有序地舞蹈着,轻叩着案面,传出低低的声音,她这个动作,赵婆子和刘奶娘知道:又是在想什么事了。
赵婆子低声对陈湘妮道:“三小姐,你去与姨娘说,大小姐病了,淑华苑的吃食得清淡和精致些。”
陈湘妮应了一声,吩咐桃桃去传话。
陈相贵见老夫人似有心事,起身抱拳一揖:“祖母,我回书房读书去了。”
马庆这两年在江宁府,没怎么帮衬上陈家,反而是陈家处处帮衬着他,就连江宁织造府的画师进美人别苑,这也是湘如放弃了陈家的入驻资格。这少年行事欠稳,且与陈湘娟又有些瓜葛,马庆是个贪心又有野心的人。
还有一年多,孝期就该满了,她必须得趁早有个准备。
就是织造府那边,上上下下的人对马庆也多有不满。
马庆行事小气,到江宁府这么久了,就没主动请同僚们吃过饭,就算一起吃过几回饭,也是织造府公中的银子。这些都没事,可老夫人又听说织造府账房的账目有些亏空,虽现在是一万多两银子,再往后就难说了。
陈相贵见老夫人想得沉着没反应,退出上房。
陈相富有些好奇,对赵婆子道:“小心服侍老夫人。”
赵婆子笑了,这二爷如今也知道关心人了。
陈湘妮见老夫人在想事,乖巧又温顺地蓄了热茶,静静地坐在一边看《女德》手指逐字从每一个字掠过,又拿了《三字经》再逐字读了一遍。
赵婆子轻声道:“咦,三小姐都会读两本书了呢。”
“都是祖母教得好。”
老夫人心下想了许多,回过神时,却见屋子里就剩她和陈湘妮了,“你二哥、三哥都走了?”
陈湘妮笑道:“三哥要回书房读书,二哥去学本事了。”
“你竟打趣起你哥哥来,回头知道了不饶你。”
陈湘妮笑了起来,“祖母,我给你背《三字经》可好?”
“好。”
陈湘妮的声音在上房里的响起。
☆、第138章 敲打
四月二十六,老金原说好要启程去范阳,可二十五这日盼了一天也没等到陈湘如,次日一早,早前约好的几个人便找过来了。
老金急得挠头:“我去找大小姐问问。”
到了绸缎庄一打听,才知道陈湘如病倒了,连赵文也有十多天没见到陈湘如了,只听绿叶说病得很重,郎中吩咐不能吹风。
老金急得跺脚,想进去瞧瞧,可他又进不了陈家大院。
正在西门外打转,就见绿叶和绿萼出来了。
老金打了千儿:“绿叶姑娘,大小姐可好些了,我都跑两天了,这马上就五月了呢,五月初二是个黄道吉日。”
绿萼上了马车,久不见绿叶上来,挑起帘子道:“你可还去店铺?”
绿叶咧嘴笑了一下,“你先等会儿,这是庄子上的人,有人请示大小姐,我去通禀。”
绿萼不作他想,在这陈家大院,把份内的事做好,主子就会很高兴,不该管的管了,这就是多事。
绿叶一路跑回淑华苑,见绿枝在一边服侍,轻咳了一下:“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件事,上回你答应秋果庄老金的事。”
陈湘如半依在榻上,被她一提,立时就想起了,“今儿什么日子?”
“四月二十八。”
她愤愤瞪了一眼,“臭丫头,不是让你帮我记着么?”
绿叶不好意思地垂首,“奴婢一忙就给忘了。”
陈湘如对绿枝道:“你去忙,有绿叶陪我。”
绿叶道:“绿萼还没走呢,在外头等着。”
“绿枝,让刘奶娘陪绿萼去查看店铺。”
绿枝应声“是”,出门找了个跑腿的粗使丫头。让她去传话。
陈湘如令绿叶取了自己的盒子来,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套,又取了二千两银票出来。将东西装到信套里,叮嘱了一阵。
绿叶接了信套。转身到西门。
绿萼出门坐的马车已经不见了,心里讷然:不是让绿萼等着么,转眼就走了。
绿叶正张望着,老金走了过来:“是大小姐的奶娘陪那姑娘出门了。”
绿叶道:“这是范阳大兴庄良田《证契文书》,统共是七百八十亩地,大小姐又备了二千两银票,说是你们到那边,若是有什么欠缺的。瞧着添补。还有,大小姐说,往后有什么事让你通过顺风镖局递信,说顺风镖局比驿站的信走得快。”
老金欢喜地接过信套,看了一眼,里面一纸文书和两张银票,皆是一千两一张的,心头大喜,大小姐这是信任他啊,将这么多银票交给他保管。就凭大小姐的救命之恩,他老金这辈子都还不完了,更别说还如此重用他、信任他。就是替大小姐死了他也甘愿。
绿叶又继续道:“大小姐还说,你们若是要动身,最好与顺风镖局结伴,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他也老大不小了,这冲动的性子也得收收,别动不动就与人打架,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被人算计了……”
老金连连应是。
绿叶扬着头:“大小姐还说什么了?”这可是贵重东西,都不能忘了。
老金笑道:“我这就去顺风镖局打听。看他们什么时候动身?”
“你可别乱花银子,陈家也有规矩。听大小姐说你是会识字的,得把账簿弄好了。一分一毫都不出岔子,你干得好了,大小姐是会重用的……”
“是!是。”
绿叶又在那儿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说到后面,把自己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老金心里着急,又不敢开罪了她,只得耐着性子在那儿听。
而西门的下人,却见绿叶与一个男子说话,有人大叫一声:“绿叶姐姐,他是你家亲戚么?”
绿叶这才回过神来,道:“你先去吧,我得给大小姐回话了。”
老金应了声“绿叶姑娘走好”,转身飞野似地离去。
绿叶回来时,把事儿回了,又细细地说了自己说哪些话。
陈湘如听得直蹙眉头:“你比刘奶娘还啰嗦。”
绿叶错愕,她不是最烦刘奶娘训人,一训起来没完没了,同样的话要重复好几遍,听得人都能起茧子。
*
转眼就到了端午佳节。
老夫人特意让陈湘娟出了淑芳苑,到上房与家人一起过节。
陈湘娟一大早过来请安的时候,正巧陈湘如风寒刚愈,因病了大半月,人也越发清瘦了,家学放了假,陈将宏也回了乡下陪母亲、妻儿过节。
陈相富兄弟在上房见到陈湘如,便抢着在她身边坐下。
陈相富热情地问道:“大姐姐再不痊愈,我可都着急了,听刘奶娘说,又咳嗽又发烫,还闹了两日肚子?可真是急人。”
陈相贵则是一贯的温不火,轻声对绿叶道:“往后大小姐出门,你要细心些。”
陈相富则吩咐道:“绿叶,今年雨水多,虽然天暖了,出门多备件薄斗篷上,若是冷就给大小姐披上。还有,还有,大小姐事多,往后你出门就拎个食盒,糕儿、饼儿都装上,再放几个苹果,要是大小姐饿了,就取出来。”
陈相富的性子一向是贪玩,又有粗糙,如今能说出这番关心人的话,当真是奇了,按理,这样的话该是陈相贵说的才对。
老夫人见他们兄弟关心陈湘如,脸上浮现出笑容。“富儿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难得!难得!”
赵婆子道:“可不是呢,连老奴听了,都快要哭了呢。”
老夫人心情很好,所有人都瞧出来了,许是因为看到大小姐病好了,又或是因今儿过节的缘故。
陈湘妮坐在老夫人身边,也跟着道:“上回我二姨娘得了几盒上好的凝露,我回头送两盒给大姐姐。起风的时候抹上,就不怕被吹皲裂了。”
陈湘娟像块木头一样地坐在一边,冷眼瞧着他们。待他们说罢了话,这才道:“你们几个。大姐病了,你们就嘘寒问暖,我到乡下住了大半年,怎不见你们挂念我,难不成我就不是你们的姐姐?”
陈湘妮有些发怵,埋首道:“二姐姐,这不是……大姐姐病了么?”
“我也病过呀,还比她病得凶险。”
老夫人扫了一眼。“大过节的,谁要是说这不高兴的话,休怪我罚她。”
说到底,老夫人就不疼她,如今她连个过继来的庶女都不如。
陈湘娟心里暗暗地想着,却气愤地抓了一把红枣在手里,大口地咀嚼着。
大丫头来禀:“老夫人,马大公子求见!给老夫人送节礼了。”
陈湘娟的身子一颤,小心地睃了眼老夫人,祖孙的视线相撞。陈湘娟小心地移开,故作淡然。
装得太平静,可老夫人还是瞧出来了:放不下马庆呢!
江南之地。但凡是订亲的男子,是要给未来的岳家送端午节礼的,不仅有美酒,还有粽子、鸡鸭等物。
马庆领着五斤,五斤挑着个担儿,一边是酒,一边是买来的现成卤肉,颤微微的,寻常送节礼要用红纸包了。可因着陈家守孝,就这样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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