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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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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妆皱起眉,劝解,“太妃千万别激动,皇上已经宣了御医,很快就到了。”
  贤太妃突然笑了起来,却那么决绝与凛然,早就没了往日那份和蔼之色,她说:“不必了,没有大碍,不过是受了连番惊吓罢了。”
  “为什么确定是太后?”乔钺问她,幽深的目光紧紧凝着贤太妃。
  “只有她,不想让我活,只要杀了我,她就能高枕无忧了,呵……”贤太妃冷笑,却又突兀的将目光移向乔钺,泪光闪动间多了歉疚,“钺儿,姨娘对不起你,姨娘该死。”
  乔钺蹙眉,自从入宫,就已经改换了称呼,‘姨娘’那是在宫外时,他对贤太妃的称呼。
  贤太妃拉过乔钺的手,紧紧地攥住,落下泪来,“钺儿,姨娘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乔钺的眸色闪过惊诧,旋即迅速的掩藏下去,升起微不可见的一抹悦然,他看向容妆,容妆对他轻微的勾了勾唇角,点点头。
  容妆知道,贤太妃此刻一定觉得,是太后担心她会说出什么,操控预谋的这场纵火,而贤太妃也通过这场浩劫,纾解了心结,看开了一切,也甘愿说出一切。
  这就叫,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谁也不知,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正如谁也不曾预料到一个小小的簪子,会引出端仁和颐宁这两宫多大波澜翻覆。
  贤太妃的目光凝聚到容妆发上,那时容妆起的匆忙,见到案上的青玉竹节纹簪子,便拿它简单绾了发髻,匆匆来了颐宁宫。
  贤太妃嗫嚅道,“那玉簪,给我……”
  容妆拿下簪子,发髻散落,墨发披散,衬托着白皙如凝脂的脸颊愈加澈净。
  簪子一落到贤太妃手里,她的眼眶便红了,眼里含着泪水未落下。
  她抚摸着簪子的竹节纹路,细细摩挲着,迟疑了许久,眼眶里含着泪水,才低语道:“年头太久,我的记忆早已不尽清晰,我只能说个大概……你的母妃,是先帝云妃,名叫程绫,是先帝朝最受倚重的老将军程荻之女,而我,是她的侍婢,绫姐姐宽仁待下,素日里与战场上完全是两面,她一向与我姐妹相称,还教我识字读书,程荻老将军是阑廷武将世家,原有三子,却个个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程家男子碧血丹心,女儿亦不逊色,绫姐姐是幼女,自幼便跟着父兄学武,性子果决傲气,兄长相继殉国后,她开始随着程荻将军上战场杀敌,后来段国生事,先帝亲赴战场,便是绫姐姐与副将陆绰守在先帝身边保护……”
  容妆闻听此处,单弱的身子不禁一颤,眼底的冷色越发凝重,紧紧听着贤太妃的话,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疏漏。
  “决战之际先帝遭敌军偷袭,先帝和绫姐姐受伤,被绑离了阑廷军营,到了边境城郊的一个竹林的守林人所住的竹屋里……”
  “竹屋?”容妆惊诧脱口而出,原来,那竹林里的竹屋并非偶然,竟是先帝与云妃的回忆之地。
  那永世无殇四字,必是曾经先帝对程绫的爱意的表达,多美好的字眼,容妆苦涩的勾起唇角,想来若先帝真的做到了,便不会有如今这些事情,大抵,是负了。
  贤太妃没有理会容妆神色异常,只是目光悠远,盯着那烛火光亮闪动,静静的说着,就仿佛闭口缄默了这么多年,这一说起,就再也不想停歇一般。
  “先帝和绫姐姐被陆绰带人救出了竹屋,后来段国被歼灭了,班师回朝,而征战在外这么久,先帝与绫姐姐并肩作战,早就爱上了绫姐姐,后来,绫姐姐入了宫,先帝赐了云绡阁,就因为那后面是一大片竹林,先帝还命人建造了那与战场遇到的一模一样的竹屋,在那以后先帝便时常带着绫姐姐去那里作画,还有……”
  贤太妃说着,手中细细摩挲着青玉簪子,“还有这簪子,也是先帝赐的,绫姐姐特别喜欢似的,素日里几乎不离发的戴着。”
  “绫姐姐一直郁郁寡欢,先帝是真正爱她,对她宠爱有加,后宫里没人能够相提并论,后宫只有皇后能着红衣,可因为绫姐姐喜爱红色,先帝便允许她穿红衣,先帝曾说过,见过程绫,便再也没有人着红衣的样子能够入得了他的眼,确实,绫姐姐那一身红衣的样子,真是美,少有女子能将红色绽放的那般淋漓尽致,那般鲜活,可先帝的话,不知怎么就传到当时皇后的耳中了,皇后将她自己宫里所有红色衣衫,全部派人焚毁,可见是恨到了心里,绫姐姐因为生性直爽傲气,得罪很多人,又得盛宠,当时后宫中视她为眼中钉的人比比皆是,皇后就是最大的一个。”
  “皇后,便是当今太后白翾?”容妆趁着贤太妃话落之际,蹙眉询问着。
  “当然,先帝只有这一个皇后,只有白翾。”贤太妃苦涩一笑,“后来绫姐姐怀孕了,先帝便与她同寝同食,除却上朝和接见大臣,几乎是寸步不离,连奏折都在云绡阁里处置,那些嫔妃,她们大概都恨的夜不能寐,但是没人有胆量在先帝眼皮子底下下手做出什么,绫姐姐顺利生下了皇子。”
  
  第32章 云妃秘事
  
  贤太妃目光落向乔钺,神色温和从容,“我还记得绫姐姐产后先帝高兴极了,不顾祖例直接晋封了绫姐姐为云妃,皇子名讳三字从允,可先帝偏赐了二字名,先帝亲自赐名乔钺,先帝说,他与绫姐姐的孩子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天生就该与众不同,而钺者,象征君王征伐,所以,就叫乔钺。”
  容妆心弦紧绷,暗自窥视了一眼乔钺,不知他该作何感受,是得知真相的欣喜,还是谈及生母被触及到内心的悲恸。
  而她,却在无尽期待着,摒除了一切心中的杂念,只想静静聆听着贤太妃的回忆,那些明宸年间,被掩埋的真相。
  她是那么迫切的想知道。
  贤太妃眼眶通红,而目光却空洞悠远,她望着大殿的绮丽门扇,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谁也没有料到,绫姐姐生下孩子后,突然向先帝请求离宫,先帝曾经一直以为绫姐姐爱慕陆绰……”
  说到此处,她的话语停顿,深深长叹,“如此一来,先帝以为她还惦记着陆绰,盛怒之下将她囚禁在了寝宫,之后先帝来时却恰好见到绫姐姐拿着战袍,先帝大怒,和绫姐姐争吵了起来,时日久了,我已记不清了,依稀记得先帝质问绫姐姐拿着战袍是否在怀念着陆绰,先帝命我烧了战袍大怒离开了,天生傲气如先帝,怎么会允许自己爱的女人惦记着别人。”
  “陆绰?先帝为什么会如此以为?”容妆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贤太妃看着她道:“征战时是绫姐姐和陆绰共同保护先帝,也许就是那时,先帝便误会了。”
  “误会?”容妆紧紧皱着眉头,急迫想知道一切。
  “是,误会。”
  乔钺在旁沉寂了许久,此刻却出言阻止容妆,“让太妃说完。”
  “是。”容妆垂眸,心中早已波澜迭起。
  贤太妃看向乔钺,神色已从呆滞恢复了正常,似乎已经释然,“后来先帝不知怎么喝的大醉,来到了云绡阁,他把我当成了绫姐姐……”
  容妆暗叹一声,原来竟是如此,难怪贤太妃从宫婢一跃成为嫔妃,竟是因为云妃之故。
  容妆侧目,偷觑乔钺,他眉头蹙着,神色冷凝。
  “先帝以为绫姐姐会生气,可是没有,先帝封我为嫔,还故意让绫姐姐赐了封号,其实,我明白,先帝只是恨绫姐姐不在意……绫姐姐随口给了贤字,我便成了贤嫔,他们二人僵持着,一直没有缓解,这时候,后宫起了谣言,都说云妃程绫和陆绰勾搭成奸……”
  容妆闻言,眉心突地一动,乔钺的眼中皆是冷色,眉目亦是紧紧的蹙着。
  “后来啊……后来陆绰请旨携带家眷去戍守边关,大抵他怕先帝信了谣言,加害他吧,然而谁也不曾料到,他这一走,便再也没能回来,在去边关的官道上,被人谋害了,全家无一幸免。”
  容妆的目光暗淡了下去,垂着眸眼圈发红。
  贤太妃并没有注意到她神色异常,淡淡说着,“人人都以为是先帝所为,此事原本先帝不让绫姐姐知道,却有人故意告诉了她,绫姐姐求见先帝,质问他为什么要害陆绰,先帝并没有回答她,先帝也不会想到,绫姐姐就这么死在了他面前。”
  容妆张着绯唇,神色惊讶。
  “绫姐姐说她恨先帝,抢过先帝悬挂在殿中的佩剑,自杀了。”
  乔钺冷着眉目,神色并无波澜,只是盯着贤太妃,目光中夹杂疑惑。
  贤太妃苦涩的笑,“是我,是我告诉了先帝,绫姐姐是为陆绰殉情,也是我,告诉绫姐姐陆绰的死讯,也是我告诉她,是先帝杀了陆绰,是我故意装成她,被先帝宠幸……是我,都是我……所以先帝恨绫姐姐,恨她至死都在想着陆绰,恨她为陆绰殉情自杀……”
  乔钺闻言,似乎早已料到,也许早就怀疑,所以他并没有惊讶。
  贤太妃落了泪,却笑着,“白翾抓了我的亲人,威胁我为她做事,她要我被先帝宠幸,离间绫姐姐和先帝,她要我引导先帝误会绫姐姐忠贞,她派人杀了陆绰一家嫁祸给先帝,让绫姐姐恨先帝,她要我告诉先帝绫姐姐爱陆绰,为陆绰而死,让先帝恨绫姐姐,她何其恶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也都是我……”
  “绫姐姐死时,就戴着这个簪子,宫里的人都说她畏罪自杀……”她看向手里的青玉簪子,“枉先帝聪明一世,却看不透情之一字,倘若绫姐姐不爱他,怎会戴着他赐的簪子爱不释手,而他赐的东西何其多,绫姐姐怎会独爱这一个青玉竹纹簪,绫姐姐说过,战场上和先帝在一起的日子,是她最美好的时光,所以她格外爱这个能带给她回忆的簪子。绫姐姐想离宫是真的,但她并不是想离开先帝,恰恰是因为不想留在宫里痛苦,她的性子坦率真诚,留在宫里本就是痛苦,还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自己爱的人,她的心里,何尝不苦。”
  “绫姐姐死后,先帝封了云绡阁,那里渐渐荒废了,所有和绫姐姐有关的事物,都被撤除,云绡阁里的宫人因为绫姐姐的死,都很痛苦,绫姐姐从不苛待他们,反倒对宫人都很好,许诣原本就是绫姐姐的宫里主事太监,后来我求了先帝让他跟着我,还有那教习姑姑……似乎叫段莲素,她原本是宫里的老教习姑姑了,就因为曾被指去教绫姐姐礼节,先帝竟然连她都赶出了宫,先帝是多恨又多怕见到与绫姐姐有联系的事物啊……无非是爱之深,恨之切,先帝当然也不再想见到钺儿,后来我请求他让我带着钺儿离宫,我要对钺儿赎罪,他允了,可白翾还是不放过我们,屡次派人杀我们,幸亏容策暗中派人保护,时日一长,她见无法得手,也就渐渐消沉了。”
  容妆闻得段莲素,眉头一蹙,猛然惊觉这名字好熟悉,是……阿萦的母亲,容妆暗暗冷笑,原来一切早已注定,阿萦的母亲侍奉过云妃,因为云妃牵连被赶出了宫,如今她的女儿又辗转侍奉乔钺身边,还有她容妆,这一切的牵扯,总是不断一般。
  容妆问,“那我父亲与云妃和陆绰……?”
  贤太妃沉沉的叹息,“容策年轻时与陆绰一样,都是程荻将军的弟子,所以,他会保护我和钺儿,因为他不能让绫姐姐的孩子被人所害。”
  容妆了然的点点头,终于,将一切都理清了,让她不用再去猜忌。
  贤太妃说,“陆绰是冤枉的,绫姐姐说他和夫人很恩爱,还有一个女儿,他和绫姐姐是清白的。可怜先帝,至死都不知绫姐姐也同样爱着他……可怜绫姐姐,至死都不知道她一直活在白翾的算计当中……”
  贤太妃说完,掀开被子起身,嘭的跪倒在乔钺面前,“钺儿,我对不起你,后来我便再也没有胆量说出真相……才让绫姐姐枉死这么多年,依然不能还她清白……这么多年,我每每入夜一个人时,都会自责不已,我也恨自己……经过这次浩劫,我也想通了,我怎可再隐瞒下去,却让白翾逍遥顺意,她早就想杀我了,只要杀了我,再也没人会揭穿她所做的恶事,她被突然出现的簪子吓到了,今夜找我去端仁宫询问簪子的事,也成为了她必须尽快除掉我的契机,我出了端仁宫,仿佛看到了绫姐姐那一身红衣……那一瞬间,所有的不安与愧疚冲上心头,都让我再也无法自抑……”
  容妆冷笑,“枉死的,岂止是云妃一人。”
  贤太妃连连点头,“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乔钺召侍婢进来,让她扶起贤太妃,“太妃她受惊了,待会御医会来,先扶太妃进去休息。”
  容妆从贤太妃手里拿回簪子,收在衣裳里。
  而贤太妃目光空洞,由侍婢扶着往内殿走去,容妆依稀听她喃喃道:“绫姐姐也是幸运的,纵观明宸后宫,能得如此殊荣的,不不是殊荣,是一国之君的倾情与真心,唯有绫姐姐她一人,一人啊……”
  容妆看着她孱弱的背影,面无表情,只是想,先帝对云妃的爱,却是别人鲜血铸就的,太多无辜的人一同承受痛苦的后果,这等毁灭,值,还是不值。
  乔钺淡漠的瞥了发怔的容妆,容妆侧目,接触到他的目光,垂首敛眸,跟随他离开昭汀宫,许诣一行人缀行在后。
  容妆心里闷得发慌,眼里便不由泛出一圈水光,渐渐从脸颊滑落下来,到最后,已经放声大哭,再也无法隐忍。
  她蹲在原地,乔钺听到她尖细压抑的哭声,停下了步子,蹙眉看着蜷成一团的容妆,问道:“怎么了?”
  容妆不答,乔钺漠然瞪着她,突然拽着她的胳膊扯过她,暴喝道:“你哭什么!”
  许诣在后边劝慰:“皇上……”
  “滚开,滚回去!”乔钺怒喝,许诣忙带着一众宫人离开到远处。
  容妆哭泣声不止,回荡在深夜的空中,有一丝沉闷诡异,乔钺没来由的烦怒,这一切都被容妆的哭声挑起,再不能遏制。
  他的眸子里渐显戾色,一把就扯起容妆,然后甩到一边,容妆身子一旋,脚步不稳的颤颤在原地,乔钺对容妆大喊道:“说,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容妆推开乔钺,恶狠狠地大喊道:“不要以为只有你母亲云妃是无辜的人!那么陆绰呢,陆绰一家呢!他的妻子他的女儿就都该死吗?你们帝王家的命就高贵,别人就不值钱任人践踏吗?因为你们内斗,就牵扯无辜,罔顾人命,你们才是真恶心!如此帝王天家,怎配人甘心卖命!”
  “你说什么?”乔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仿佛这两个字,已经点燃了怒火源头。
  容妆却一字一顿的决然回答着,“我说,不配。”
  
  第33章 纠缠不休
  
  ‘啪——’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容妆脸上,容妆头一偏,抬手捂着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刺痛让她心下如针扎般的痛与烦乱,她看着乔钺,突然冷笑,“够不够?”
  乔钺悬停在半空的手突然就那么一颤,他也有些不可置信,只知道容妆骂他不配那一刹那,他所有的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里全是克制不住的震怒。
  乔钺极少这样喜怒毕露,他极力控制好自己,压下怒火,稳着声音,却起伏不定带着颤抖,“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容妆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攥成拳头,广袖垂在身侧,她幽幽冷笑,“是啊,皇上打够了吗?是不是也要一个发怒把奴婢扔到内刑司自生自灭,还是直接杀了奴婢?皇上这么狠毒的人,连自己的养母都能拿来当棋子当玩意,何况我一个婢子?”
  容妆干笑着,瞧着乔钺的脸色一阵阵变化,乔钺扯过她揽在怀里,乔钺身上淡淡的合心香的冷香伴着夜风萦绕在两人之间。
  乔钺一手托着容妆的腰身,紧紧的贴合着他,一手挑起容妆的下颌,逼着她与他近距离对视,冷道:“别忘了这是你的主意,朕若是罪魁祸首,你就是帮凶,休想置身事外一分一毫,朕狠毒,你又善良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毒辣,你也配说朕?容妆,你不配。”
  容妆依然冷笑,“至少我从不拿我亲人的命做筹码做诱饵,贤太妃既不是我的养母也不是我的什么人,贤太妃死活与我何干,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是你,这一把火烧尽了颐宁宫,也让那些往事浴火重生,所以奴婢恭喜皇上,终于将一切尽收于眼底。”
  远处的火光尚存,就像碧蓝夜空里的一弯明月光,突兀而灼目。
  乔钺弯了唇角,挤出一抹讽刺,“如此说来,朕还要感谢你了,没有你的出谋划策,又怎会将颐宁宫这场大火嫁祸在太后头上,又怎会挑拨的贤太妃恨透太后,只能紧紧依附朕,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你的功劳,太后那蠢货,又怎及你的一半,你有一句话说得对,宫里的女人不怕活人,只怕死人,太后经过簪子与红衣女人连番惊吓,早就六神无主,她哪里有精力这么迅速回过神来去放火。容妆,你这么狠毒又聪明的女人如果为妃,是不是朕的承衍后宫都是你的天下了。”
  容妆被乔钺紧紧揽着的身躯颤抖一下,她凝视他的眸色,从心底涌上一阵寒栗,“奴婢要是想做嫔妃,那怕是皇上你如今就要称我为‘母妃’了。”
  “朕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份本事。”乔钺却没料到她这样说,这样忤逆到极点的话,她也敢说,那么便是吃死了他不会把她怎样?然而,乔钺心里明白,事实就是如此,他不能把她怎样,不能。
  容妆看着乔钺冷下的眉目,心里没来由的就是痛快,她如果不发泄,一个人会不会真的疯掉,谁又能知道她心里有多痛,有多苦。
  这场大火,的确不是太后所为,是容妆,那时在红妆阁里乔钺说贤太妃与太后走得近了,容妆便知道,乔钺是担心一旦贤太妃因此事与太后结成一脉,死死挽住云妃之事,那便谁都再没办法。
  所以容妆告诉乔钺,离间她们,又听到乔钺说水火不容,容妆很轻易便想到方法,放火是最简单迅捷的方法,贤太妃必将怀疑太后怕她泄露,按耐不住了,所以她要活命,就只能紧紧依附乔钺,企求乔钺的庇佑,方能安然无恙,抵御太后。
  而事实,也确实如容妆所愿,如乔钺所愿。
  容妆推着乔钺的胸膛,边嗤笑的问着:“皇上莫非对奴婢有兴趣?可惜奴婢对皇上没兴趣,皇上既然这么有兴致,还不如放开奴婢,奴婢去把谨嫔娘娘找来,再不然德妃,再不济还有丽妃白氏,不过奴婢想,皇上这会儿如果有丽妃陪着,说不定皇上能体会到不一样的快乐呢。”
  容妆使劲的推开乔钺,退后了两步故作讪笑,“奴婢请皇上自重。”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奴婢,朕还以为你把自己当皇后了。”乔钺冷哼,并没有再继续禁锢她,只是听着她的话,脸色更黑了,猛地一拂袖,紧紧攥着成拳头的手发出按压骨节的清脆响声,可见怒火已经点燃到了极点,但他极力压抑着。
  静默了半晌,对峙间尽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乔钺终于平静下来,转念心下已思索过,便问她,“你到底因为什么?”
  乔钺只需要浅浅思量,便已知道容妆此刻的异常反应绝对有原因,否则她不敢,也断然不会,她不是这么不顾一切的人,除非有她难以承受的事压抑在心底,才会令她如此反常。
  容妆闻言,冷漠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不顾两人相对,上前两步,直直的抬头,一双如星的眼瞳盯着他的眼,“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就告诉你。”
  “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容妆吗?”容妆肃然的盯着他,极其僵硬的启唇道:“若非父母为人所害,我寄居容家,那么,我本该叫,陆红妆。”
  乔钺怔然片刻,旋即不可置信的眯着眼睛,问道:“你是……”
  他的语气缓慢,而容妆不待他说完,已经冷冷的打断道:“对,我姓陆,我是陆绰的女儿,被你母妃程绫殃及,而被白翾杀害的陆绰,他的女儿。”
  乔钺紧闭的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紧紧盯着容妆。
  容妆道:“你可有想过,我的生父生母何其无辜,成为后宫斗争的牺牲品,他本忠诚于国,忠诚于君,没有作为一个将士战死沙场,却被自己君主的女人害死,主子,皇上,你说他冤,还是不冤?”
  面对容妆咄咄逼问,乔钺缄默,而容妆讪笑,继续对他说:“你知道吗?你赐名红妆阁那日,我真的想过,那是对我的弥补……”
  乔钺尚未从震惊中退却,默然呢喃着,“原来竟是如此。”一声低低的叹息不由从嗓中溢出。
  容妆轻轻的摇头,退后一步,垂首道:“事已至此,是奴婢失态了,奴婢知道皇上生奴婢的气,所以奴婢自请去浣衣房受罚,玄景宫有阿萦许诣在,缺奴婢一个也无妨,明日一早奴婢就过去,当然,皇上如果还不能消气,尽可以杀了奴婢,皇上不必顾忌容家,容家一家忠诚,不会为了奴婢一人忤逆皇上。
  “奴婢告退。”容妆转身。
  乔钺在这之后久久都没有说话,他知道容妆是故意激怒他,也看得出容妆心里难受,他是真的从未在意容妆的身世,所以在此刻,知道她亲生父亲与他的父母那些纠缠,他确实难以掩饰的震惊,也许并不是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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