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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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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宫中长大,但先帝在病中甚是思念,屡次传召,见三皇子为人睿智,远见卓识,可堪大任,望容策、白寰、夏归年、苏炀,四位为辅政大臣,佐以新帝。”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容妆含泪继续道:“先帝本欲身体强健些时再下立储诏书,却不曾想……竟未来得及……”
  说完话,已是泪盈于睫,容妆确确实实悲痛,她的内心坚强中亦有柔软的一隅。
  明宸帝是她的父辈,几年来也是对她有所裨益和照顾,此刻悲痛难抑当属情理之中。
  “先帝已逝,你此番言论真假已无法辩驳,怎可单凭你一面之词便定如此大事?”此时开口的是丞相白寰,皇后兄长,位高权重。
  容妆尚未开口,乔钺亦似成竹在胸,静伫与一旁,淡然以观察事态发展。
  殿阁大学士夏归年上前一步道:“非也,容妆姑娘在御前侍奉先帝多年,这是你我尽知之事,若非信任有加,先帝怎会允她近侍?更有甚先帝病重多时日,不允任何嫔妃臣子侍疾,却独允容妆侍奉在侧,由此可见亲疏远近,故而,老臣认为容妆之言可信,先帝已崩,白丞相如此质疑,莫非有不臣之心?”
  “夏大人之言有理,老臣附议。容妆姑娘之言可信,白丞相不可妄论先帝遗言,此举实乃大不敬。”太傅苏炀沉声道。
  此时容策眉头紧锁,亦言:“老臣忠于先帝,如今先帝驾崩未多时,白丞相竟疑虑先帝遗言,若依白丞相之言,岂非令先帝魂灵难安?”
  “你——”白寰一时语塞,深知此刻成为众矢之的极是不利,一时气势也便黯下不少。
  容妆淡漠的看着一切,并非无法应对,只是想借机看清楚,朝臣党派纷争,一一了然于目。
  既然戏看够了,那便该改换戏码了。
  容妆上前一步,比肩立在乔钺身侧,侧目与他对视一眼,旋即道:“众位大人不必争执了,请看。”
  言罢,容妆右手高高举起在半空中,所有的目光’唰‘的齐齐聚集到她的手上,那竟然是——青铜兵符!
  “众位可看清楚了?”容妆缓缓道,目光不住扫视众人,观察各自神情变化,那当真是有喜有忧,尤是白寰,那可真谓幻化万端,脸色由白到黑,趣味极了。
  “这是阑廷历代帝王所持兵符,另一半在大将军手中。作用自不必我说,想必众位大人都很清楚,先帝嘱托我交给三皇子,如此,众位大人可能相信了?”
  容妆缓缓收回手,微微转身看着乔钺,乔钺端视众人,感受到她的目光炯然,亦转身与她面面相对,容妆伸手拉起他的手,郑重道:“遵先帝旨意,将这青铜兵符交给三皇子,以镇奸佞小人不轨之心。”
  她将兵符放到乔钺掌心,相触之间,容妆感受到他的掌心冰凉细润,抬眸与他相视,容妆眼神定定,企图给他一丝慰藉,不管多少人质疑,他都定可从容应对,且,还有她。
  松开手,容妆率先跪于地上。
  容策脸上闪过一丝愉悦,眼中也顿时燃起了神采,转对白寰冷道:“白丞相,你可还有异议?”
  白寰面色冷凝,恶意低声道:“老臣遵先帝旨意,迎三皇子为新帝,并无异议。”
  话毕,众人纷纷下跪,朗声齐齐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之重,可震寰宇。
  容妆眸盯地面,青褐色沉重的地板上漾着柔和的光泽,连顶上巨大宫灯的明朗光芒倒映在地上,都转换为温润无比。
  她略微侧目,用余光看着殿内唯一高立之人,他的脸上依旧毫无波澜,面色冷凝,紧紧盯着龙床之上已逝去的明宸帝,仿佛这一声声万岁充耳不闻,都只是在对他人呼唤一般。
  苦涩的笑渐渐攀上脸颊。
  她终于做到了,终于。
  ***
  天色一连着阴翳了三日不见光芒。
  岁暮天寒,古树枝干早失葳蕤苍翠之态,矗立在宫道两边,唯余枯枝缭乱。
  如霜大雪不遗余力的从天际洒下,处处尽是白茫茫一片,宛若细细银沙洒遍。
  即使有宫人定时清扫,眼下积雪却也足有半尺厚,可见雪势磅礴。
  阑廷后宫,内刑司。
  此刻正是傍晚,雪纷纷落下,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晦暗深褐。
  大朵大朵的阴云仿若染了浓色的棉絮般,悬伏在深深夜空中,令人看着便觉压抑惊心。
  这是阑廷二十年间最大的一场雪,一连三日未歇。
  而阑廷明宸帝,亦在这场仿若永无止境的漫天风雪中离世。
  白洁无暇的大雪宛若处处缟素般,以一种自然的方式为这个骁勇的帝王祭奠。
  容妆跪在院子里,眉眼沾染了雪白,灵黠的眸子借着盏盏明灯顾盼四周,深知这一方天地,不知弥漫过多少血腥肮脏,枉死了多少清白人命。
  偏偏却是证明天家威严不可侵犯的最好存在,没人可以驳斥。
  容妆身后同样有大批女子循序跪在地上,各个着素衣白裳,褪尽铅华,为她们的帝王夫君戴孝。
  她们都曾是阑廷至尊至荣的女子,风云骤变间,不过牵系在一人之身。
  容妆亦是一身缟素,外套白缎薄袄,如瀑青丝垂落,只簪着一朵白绢花,雪花漫在发上,犹如黑夜里傲霜而放的瓣瓣白梅,素净清幽。
  积雪盖过膝盖,寒凉如许,有啼哭声萦绕在耳际,一声盖过一声,仿佛没有止境。
  声音里充斥着女子的无助与悲戚,声调纤细飘渺,让人聆听之下犹感置身地狱。
  容妆抬头喘息间,有白雾缓缓升起至眼眸前,几片雪花落在眉心,仿佛真的沁心入骨一般的寒凉。
  鬓边碎发被风打乱,凌乱的拂在脸颊周围。
  容妆想,大抵天地也为明宸帝憾惋悲恸,所以大雪至今日已持续了三日不歇,飞禽走兽早已俱绝,人迹亦罕出。
  目光游弋在周围,她排在最前列,这些人,都是要为明宸帝殉葬的,这其中有御侍宫人,无子嫔妃。
  而容妆,她是明宸帝的御前侍女,首当其冲便是第一人。
  可是,容妆不想死,当然,这里的人谁都不想。
  容妆亦为她们不值,入这深宫御苑大抵也非她们所愿,明宸帝对于她们来说也并无太多情分。
  大抵有的女子多年都不曾得见明宸帝几面,生时不得亲近,死却要陪葬,落得凄凉至斯。
  宫闱之中,人心尤为凉薄,命运亦最无常。
  容妆沉浮这深深宫阙多年,后宫嫔妃斗争司空见惯。
  左不过围绕着子嗣、后位、帝王宠爱,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生存下去,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殉葬时辰为戌时初,还有一刻,不知因喧闹亦或寒冷,容妆身体有些哆嗦,也许,还有一丝惧意。
  倘若自己思虑错误,倘若真的成为他的弃子,今日岂非她的死期?
  她现在只要静静等待,转机一定很快出现,他不会任由自己这样死去,一定不会。
  念及过往种种,容妆不由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快五年了。
  尤记得她初入宫那年,方才及笄,星霜风露岁转,如今已近双十年华。
  天冷风紧,寒冽的北风携裹雪花打在脸颊,容妆半眯着眼睛。
  恍惚间看见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那神色依然倨傲如霜,宛若天人。
  乔钺还是来了,来救她了。
  容妆勾起唇角,轻轻笑了。
  在这冰天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终究忍不住了。
  意识渐渐迷蒙,昏迷之际,清楚听见他的赦免,君无戏言,她的思虑,终究没错。
  
  第4章 秉烛夜谈
  
  再醒来时,已经入夜时分了。
  容妆缓缓睁开双眸,身体的冷度早已褪去,只顾着打量周围。
  这里还是自己一直所居住的宫婢寝阁,只是地上多了几盆炭火。
  自己床边更是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黄铜炭炉,尚烧的正旺。
  红光灼灼的炭块与烛光呼应,映衬的满屋暖意融融。
  火光灼目,容妆看着看着,便已觉得浑身越发暖和起来。
  容妆掀开棉被下地,门外影影绰绰仿佛有人守着,容妆走过去开门,是两个内监。
  其中一人抢先开口道:“姑娘醒了。”
  容妆点头,另外一个内监屈身接着道:“皇上在宣宸殿等着姑娘,吩咐姑娘醒来便过去。”
  容妆淡淡“嗯”了一声,走进房里从壁橱中拿出一件披风披上,便急着出门,走过门外时道:“我没事了,不用在这守着了,天冷,回去暖暖吧。”旋即踏步离开。
  倘若乔钺不召见,她也定要去求见,有些话,需要说清楚,讲明白,她有许多东西想要分明,不愿做一个糊涂浑噩之人。
  皇帝御宫名为‘玄景宫’,是宫里最大的宫宇。
  前殿为玄乾正殿,是议政所在,中为宣宸殿,为皇帝勤政之处,后为皇帝寝殿宣裕殿。
  宫人居所在御宫西北角落处,较为偏远,但这条路她走了将近五年,自然极是熟悉,也便很快。
  苍穹之下倾泻着浓重夜色,如泼墨般漆黑,淡淡弦月仿佛氤氲了一圈雾气,朦胧如纱,半隐在黑云后。
  定定站立在宣宸殿前,对守门宫人道:“劳烦通报,容妆求见皇上。”
  那宫人极是陌生,转着眼珠打量了容妆一番,才转身走进殿里。
  等待片刻,容妆得到宣召后,反而不紧不慢的徐徐踏入殿内。
  环顾四周,短短三日,宣宸殿内修葺竟焕然如新,碧金砌殿,莹光流转,栩栩潋滟,便是容妆也不禁惊叹。
  目光止不住的瞭连四周,宫灯流光溢彩,明亮可如白昼,从前的痕迹大多都已经除去,宛若置身新境之中。
  那男子端然而立,颀长身影在重重光芒下,倒映在泛着柔泽的沉沉青褐玉地面,更若临风潇然。
  乔钺已是阑廷新帝,二十年华,君临天下,尊崇万千。
  容妆低声唤道:“皇上。”随着话语落下,人已施施然双膝跪于地面。
  乔钺转身,一袭孝衣素白外袍衣袂翩然,腰间系着的白玉佩饰锦丝金穗颤动,焕然泛光。
  “你来了。”一道声音澈然如玉碎。
  淡然的语调荡漾在耳畔,令容妆原本并无涟漪的心里,不由愈见泛上丝丝紧张,大抵,是因身份的骤然转变。
  乔钺屏退宫人,容妆盯着所有人一一走出去,最后殿内只剩下乔钺与容妆二人。
  乔钺未动半步,依然站在庞大的赤金书桌旁。
  在听得殿门阖上的声音时,容妆方抬起头,目光笃定的落在他眼眸:“还未恭喜三皇子,夙愿得偿。”
  而后,容妆仿佛忽然意识到错误,故意惊道:“不,恭喜皇上。”
  乔钺突然大步到她面前,半蹲着抬手挑起容妆的下颌,目光凝注,“你是故意的吗?容妆。”
  “奴婢不敢。”容妆不卑不亢,垂眸淡淡道。
  “你不必提醒我,你功不可没,我自然记得。”乔钺钳着她的手上力道越大,容妆的下颌泛白。
  而听得他依旧自称‘我’容妆心中亦不禁赞叹,乔钺谨慎之至,虽尚未举行登基大典,但已是储君身份,早已没人可质疑。
  容妆微抬眸,与他两两对视,他的漆黑墨瞳中倒影着她的纤弱身影,忽而朦胧笑道:“但愿君无戏言,保我无虞。”
  乔钺的眉目间渐渐起了笑意,缓缓松开容妆,起身道:“你先起来。”
  容妆手杵着地面缓缓起身,原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腿上疼痛还没消除,现下倒是真不愿再跪,望见一旁的红木椅子,不由便一阵腿软。
  乔钺见她目光不离殿侧的椅子,肃然神色倒转了笑意,不禁轻笑道:“要坐就直说,盯着有什么用。”
  容妆忽而笑了,眨眨眼睛泠泠道:“皇上圣明。”转身迅速快步到椅子边,解下披风抱在手里,落座抬眸,眉眼弯弯的笑靥般般入画。
  乔钺缓缓坐在赤金嵌红玉雕龙椅上,指尖轻点身前赤金玉幕桌面,目光如炬,定在容妆面容,仿佛在细细地端详她一般,才缓缓开口:“我已经让太医去诊过脉,你跪了一个时辰,身上寒气重,给你煮了参汤驱寒补气,待会让御膳房的人给你送过去。”
  容妆一怔,有些不可置信,正色道:“多谢皇上……”
  炭炉里的银炭炽炙,满室熏暖。
  四方烫金盘龙香炉中散发的香气清新如花草,并非一味厚重甜腻,容妆很受用。
  仿佛从心底涌上了处处清香,整个人都觉得舒服相宜极了。
  心情舒缓下来,神色亦是从容许多。
  容妆笑意清浅,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山河锦绣画屏,似不经意道:“白寰还在生事?”
  乔钺驻着桌面,以指尖轻揉额头两侧,“自宫变那晚之后,你的一番举动,任谁都看得出来,你是我心腹之人,如此一来,白寰盯着你不放,屡次进言应遵循祖制,让你殉葬先帝。”
  容妆冷笑,纤凉指尖摩挲着膝上披风的细腻锦缎,如凝脂细滑的温润触感传达到心底,仿佛让整个人也平静安谧下来,“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弄死我,打击我爹,顺带着也打压你的气势,想来若是没能保住我,你岂非落人笑柄?让人觉得堂堂储君连自己的人都没能力保住。反则若是你非要救我,无疑是违反祖制,他倒更有说辞了,不过,我倒真想知道,你可是打从心里愿意救我?”
  乔钺闻言笑意渐深,“殉葬之事确实被白寰拿住了把柄,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我会释放了所有人,废殉葬。此事原本就只在我一念之间,既然有益无害,那我何不成全?”
  他微微斜靠在赤金龙椅一侧,半眯着眼眸懒散道:“我当然要救你,你是我的人,死也只能为我而死,而不是给别人殉葬。”
  “我是该说荣幸,还是不幸?”容妆讪笑。
  “或许皆有。”
  “容妆多谢皇上相救,而不是让我就这么枉死。”容妆面色恢复宁静,剪水双瞳盈盈而直视,轻声浅语,“宫变风波尚未完全平息,你就这样废除殉葬制度,可会惹人非议?”
  乔钺把玩着桌上乌黑玉石镇纸,眸未抬,徐徐缓言:“白寰口口声声称祖宗制度不可轻易废除,却遭到众臣驳斥,这在我意料之中,那些被释放嫔妃,少不了朝臣世家女子,逃过一死,你觉得她们会不感恩戴德?不过她们应该感谢的是你,是你救了她们的命。那些女人在后宫年久,或多或少手上都沾了别人的血,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而白寰,他只顾着在我面前立威,此举根本不消我去应对,无疑在惹众怒。”言罢,不由勾唇嗤笑,“我乐得看场好戏。”
  容妆闻得此话心下动容,隐匿下波澜心绪,眉眼半弯,幽幽笑道:“以后的好戏,你怕是看不过来。”
  “戏码不同,韵味自然不同。”乔钺亦冷笑,两人相视,泛起同样的笑意。
  少时后,乔钺正色道:“兵符的事做的不错,我知道你会拿到,所以从不担心。”
  “先帝的枕芯是镂空的,有暗格,兵符一直放在那一处。”容妆转眸望向远处,空阔的大殿光影斑驳,目光所落处皆是空空一片,空洞而怅然,“侍先帝身侧那么多日子,倘若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出,那么我的存在岂非失去意义了,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一枚弃棋,我怎会不用尽全力如你意,保全自己?”
  “自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非你莫属。”乔钺微微昂首,看向殿梁的双目亮如星辰,殷红绿璨间,灯火将他眉宇间染上一层暖色。
  容妆面色沉郁,紧紧盯着乔钺,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仿佛想将这人看的通透彻底一般,迟疑询道:“那,乔允洵你打算怎么办?”
  乔钺闻言蹙眉,垂眸略加思索,面无波澜道:“他既然同我论地位尊卑,甚好,那就废为庶人赐死吧。我明日即下旨,昭告天下。”
  容妆静默良久,方才微微点了点头,“他性子急,冲动好强,有勇无谋,做个守成之帝怕是尚难,若帝位真让他夺得,那才着实堪虞。如今种种,也是罪有应得。”
  容妆说话间神色倦乏,又似若有所思。
  乔钺冷目瞥她一眼,眼里微含了谑意,漠然道:“怎么,主仆一场舍不得?”
  容妆抬头,眼神翩翩落到他眉眼间,幽幽冷笑道:“主仆不也分真假?”
  “你分得清再好不过。”乔钺的笑意如春风轻柔温雅,若非容妆看得出那眼中噙着的冷意,倒真要以为,这一言平静祥和了。
  说到底,无论助他做过多少事,到底在他心里都只是奴婢。
  不过也恰恰好,自己也不过依附他罢了,看中的也只是他的卓越资质不是?
  
  第5章 荣辱与共
  
  大殿中央的瑞鼎燃着暖香幽韵,轻烟渺渺。
  华绣宫灯透过氤氲间,蕴微光似金沙点点,斑驳一地倒影绰绰。
  容妆敛下烦思,嘴角含着笑意盈然,转开了话锋道:“皇上,我想回家看看,休憩几日,许久没回去了,待孝期一过,我就回宫。”
  明烛浅浅摇曳,疏影横斜,暗香浮动间,听得乔钺的声音薄薄响在耳际,“好,我答应你。”
  乔钺从桌内拿出一块碧色玉牌,扬手递向容妆道:“收着这个令牌,以后可以自由无阻。”
  容妆起身过去,接过令牌,放在掌心里摊开,仔细端详着,用右手指尖沿着纹路细细摩挲着。
  那上面雕刻的是龙纹,这是帝王令牌。玉质灵透细腻,触手温润,是着实罕见的好玉。
  容妆抬眸凝视着乔钺,手指扣住令牌,紧紧攥在手心里,“谢谢。”
  乔钺的面容波澜不惊,定定凝眸容妆,沉声道:“一日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死,你也只能继续留在宫里,留在御前,不要妄想离开。”
  “自然。”容妆浅笑盈然,这么多年,还真熟悉了宫闱生活,若是离宫,也非一朝一夕可以适应的,若是少看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戏码,不知可会寂寞无趣?
  况且,这座金碧华美的宫殿,承载了她的年少时光。
  而眼前这个人,说是改变了她的一生轨迹也不为过,大抵,也不可或缺。
  “甚好。”乔钺眉目冷冽,只唇角微微扬起,仿佛在笑。
  后又肃然道:“过去的容妆已经死了,我救下你,就当如涅槃重生,你还是我乔钺的人,不同的是,今后在明处,与我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容妆微微怔住,遂重重点头。这话中饱含的重量,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沉重。
  她了然。
  转眸看到深褐棱雕花窗边有青釉双耳瓶,那里面插着一大束红梅嫣然盛放着,远远看去如诗幽美。
  也如,宫变那日的遍地血泊,妖异灼目。
  大雪势头不减,容妆走到殿门之时,一侧宫人掀开厚重的御寒锦帘。
  踏出殿外,扑面而来的风雪打在脸颊,硬是生出凛然痛意,容妆抬手挡了挡。
  原本在殿内热度萦绕在周身,脸颊还泛着绯红,此刻骤然转冷,身体不禁打起了哆嗦。
  披上披风,不由加快了步子走回自己的寝阁。
  两个原本被派来守着自己的宫人已经离开,推开房门进去,解下披风随意搁在桌上。
  火炉里的炭还未燃烧殆尽,尚有余温暖着阁里,虽然没有宣宸殿的炙热,倒也不冷。
  容妆搬开椅子坐下,有些疲惫的趴在桌面上,盯着雕花桌面的纹路,神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
  而在一点点的滤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突兀陡然,让人来不及反应,就强加给你必须适应。
  她在宫里浸淫这么多年,眼睛早已练就的毒辣异常,几乎很少有看不透的人。
  而乔钺,当属第一个。
  她一点也猜不透乔钺的心思,甚至看不出他的性子如何。
  只看得出,他变化万端,知道何时该做什么表情,甚至笑容应有几分弧度。
  大抵他是不爱笑的,每次即使强迫笑着,亦是不达眼底,眸色透露着生硬冷然,甚至恍若淬满剧毒的刀锋,令人打心底升起一层层的寒意,不寒而栗。
  正神思悠远间,外有敲门声响起,打破寂静,容妆坐正身姿,理了理鬓发道:“进来。”
  门乍然打开,一缕风雪夹杂着浓稠的夜色扑面袭了进来,令容妆蓦然一瑟缩。
  那领头太监眼尖,斜觑了一眼她,挥手招呼身后跟随的三个宫婢,待她们一一迈进来之后,急忙回身关上门。
  领头太监穿着白绸孝衣,三个宫婢端着深褐色食盒,回想起乔钺的话,应该是送汤的,于是道:“有劳了。”
  领头的太监谄笑道:“姑娘哪里的话,这是皇上特意派人交代下来的参汤,还有几道点心,姑娘快趁热用吧。”
  “嗯。”容妆点头,食物依次排上桌,宫人离开后,容妆去锁上门。
  回来坐下后淡淡扫了一眼各式点心,没有尝一口的*,只是将白砂玉碗捧在手心里细细摩挲,汤还热着。
  从掌心传上来的热度一点点仿佛渗入血液里,流到心田间。
  容妆慢慢勾起唇角,清浅的笑容恬淡而静美。
  翌日清晨,容妆冒着严寒回了容府。
  细雪纷纷洒下,如雾如霭。
  看着府门上那烫金隶书匾额,微微怅然与欣喜,府门守卫还是早年的人,见到容妆面露喜色急忙进去通报。
  容妆慢慢往府里走去,清澈双眸环顾四周,景物布局都不曾大变,恍惚间竟有一种‘还是当年’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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