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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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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妆松开乔钺,抬头看他,他背对着烛火,脸上一片黑暗,看不清神色,容妆道:“我本就不想让她死,而如今她还有身孕,更是处置不得,能否……饶她一命?”
  乔钺不置可否,转身去盥洗,容妆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去伺候着。
  翌日清早,乔钺去大堂与众人商定事宜,阿萦来到了屋子里,她已经平静下来许多,容妆见着她的那一刻,神色也没什么波澜,就仿佛平时见到那般无二,淡淡道一句,”坐吧。”
  容妆兀自去倒了两杯水,递给阿萦一杯,自己捧着杯子喝着,阿萦坐在桌边,先开口唤一声,“姐姐。”
  “嗯。”容妆点点头,阿萦觑着她的神色,“姐姐,我也要……做娘亲了……”
  “嗯,我知道,恭喜你。”容妆淡漠的道,目光看向阿萦,“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这是封铭的长子。”
  阿萦低下头,一脸的愧疚,低垂着目,“姐姐,你恨我吗?”
  容妆喝一口水,回一句,“不恨。”
  “……我自己恨自己。”
  “没有必要。”
  “姐姐……”
  容妆把水杯放在桌面上,脸上渐渐起了肃穆之色,盯着阿萦道:“阿萦,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当你还把我当姐姐,那我劝劝你,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封铭,你都不能想着去死,姐姐答应你,只要你真心悔过,姐姐和皇上都会宽宥你,可好?”
  阿萦有些湿润了眼眶,容妆皱眉道:“不要总哭,哭只能宣泄情绪,无法助你,眼下情绪不重要,重要的是保命赎罪。”
  阿萦点点头道:“谢谢姐姐,我知道了。”
  容妆起身,从木箧里将一块白绢拿出来,就是阿萦打算临摹真正布兵图的那一块,她走到桌边放在桌面上,手指抚着推向阿萦面前,盯着她道:“阿萦,这是布兵图。”
  容妆目光灼灼,意味深远,阿萦与她四目相对,低下头接过去,“姐姐,我明白,你放心。”
  阿萦手抚摸着小腹,温柔的笑道:“我都要做娘亲了,不能让我的孩子出生以后被人说他的母亲是坏人。”
  容妆点点头,以为阿萦悔悟了,便缓缓笑道:“那就把这图让信鸽传过去吧。”
  阿萦目光幽深的看着手里的布兵图,旋即对着容妆缓缓笑点头,“好,我知道了,姐姐放心,我不会再做错了。”
  傍晚之时,乔钺回屋子里,神色有些疲惫,容妆过去给他揉捏肩膀,问道:“今日如何?”
  “阑廷已下战帖,与赫钦定下决战日。”
  “赫钦兵马上一战已经折损大多,他敢应战?”
  “他当然要应,眼下他军队粮草缺失,药物缺失,众多伤患不得治,军心涣散,粮草供应不上,他拖的越久便越失人心,趁现在他大军势头还未消,若是齐发还能与我阑廷有一拼,我阑廷虎狼之师,粮草充盈枕戈待旦,实力悬殊他心知肚明,只能剑走偏锋,来夺我布兵图以求生机。”
  容妆笑笑,“既然他要,那咱们就给他。”
  乔钺亦是略有深意的笑笑,“布兵图过后,阿萦过去的事我们也不必再追究。”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容妆去开了门,来人是一个黑衣常服的人,对容妆说了几句话后,容妆便让他离开了,容妆脸色有些难看的回来,乔钺问道:“如何?”
  “阿萦的父亲已经死了。”
  乔钺皱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容妆叹息一声,望向门口的方向,黑衣人正是她和乔钺派出去调查阿萦父亲之事的人,容妆脸色沉重的道:“阿萦父亲年纪本来就很大,被赫钦抓去以后水土不服,不久就染病离世了,赫钦没有告诉阿萦,还借此瞒着来控制阿萦,可惜阿萦还不知道,否则也不会为赫钦做事。”
  乔钺道:“那你去告诉阿萦。”
  “好。”容妆点点头,起身出去,正打开房门,就见到封铭正过来,风吹起积雪纷纷,容妆喊了一声让封铭赶快进来,然后关山了门阻挡了寒风扑身。
  封铭目光扫视一圈道:“阿萦不在?”
  容妆和乔钺对视一眼,容妆皱眉道:“阿萦?我正要去你们房里找她。”
  封铭脸色一黑,又问了一遍道:“阿萦不在这里?”
  容妆追问道:“阿萦不见了?”
  封铭这下子着急起来了,容妆也没好到哪里去,赶紧叫人去寻找,守城的将士们来报说阿萦出了城,并且出示的是封铭的令牌。
  封铭焦急万分,容妆突然想起了之前和阿萦的话,看来阿萦是带着布兵图去找赫钦了。
  布兵图之事封铭也知道,并且也同意,因为封铭也想让阿萦赎罪。
  乔钺道:“看来阿萦是觉得亲手把布兵图交给赫钦更可靠。”
  容妆叹息一声,“她怎么这么傻。”
  封铭平静了许多,眼里仿佛一潭死水,“她是真的悔悟了。”
  容妆喃喃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封铭派了人去打探消息,今晚注定又是一个无眠夜,深夜时分消息传了回来,道是阿萦确实去了敌军营帐。
  容妆躺着想了很多,阿萦聪明,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一定会维护好和赫钦的关系,而她在敌军营帐,未尝不是好事,至少有些消息,她可以传递出来,她在赫钦身边,所能得到的消息可不是那些小兵小将能比的。
  可是容妆只是觉得,阿萦完全不必去冒这个险,布兵图由信鸽传递给赫钦就好,也不必管他是否怀疑真假,能起到作用固然是好的,能少些牺牲自然也是好的,但是总之,他注定要输给阑廷,眼下容妆唯有期盼着阿萦无事,希望她能保护好自己,将来阑廷大军大胜之时,她还是封夫人。
  ***
  决战在即,众将领布置防守,四处越发肃杀,而容妆的心里也越发的担忧起来,离决战之时越发的接近,战场阵势诡谲,刀剑无眼,难保不会有意外,叫她怎能不担心。
  阿萦那头还不知如何了,又是黄昏时分了,乔钺也不会这么早回来,容妆去煮水打算等他回来好让他盥洗之用,把刚煮好的倒进浴桶里,外头有人敲门,容妆还疑惑谁来找她,手还湿着,顺手捡了棉巾擦了擦,就走到门口开了门,容妆刚瞥见守门的两个护卫都已经倒在地上,容妆正要呼救,对面的黑衣人便向她劈来一掌,容妆的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意识失去之前感觉到被人扛起来,后面有兵将追赶的声音,这个人的武功极好,容妆感觉的到,几乎感觉不出他走路的声音。
  容妆被扛着颠簸的有些恶心,直到醒来时也是难受的不得了,容妆缓缓睁开了眼,这里是营帐,看摆在正中央的舆图,战甲与剑,应当是主将的营帐。
  容妆听见了外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顿时紧张起来,容妆清楚,这里是敌军营帐,走进来的人是赫钦,时隔两年,容妆再次见到这个男人,他的面庞还是一如既往的棱角分明,透着刚毅狠戾。
  赫钦坐在木榻上,看着被绑着扔在地上的容妆缓缓笑了,招手示意手下来解开容妆的绳子,容妆盯着他,半晌才开口,“赫钦,你抓了我两次,怎么我一见你就是这种场面?”
  赫钦缓缓的笑了出来,“只能说你我注定敌对。”
  容妆揉揉被绑痛了手腕,已经勒出了红痕,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也不顾忌什么,直盯着赫钦道:“大晚上的把我折腾到这里,我也饿了。”
  赫钦笑笑,让人上了食物,容妆见到了阿萦,在阿萦进门的一刹那,容妆眸子一紧,赫钦在旁盯着容妆的神色,容妆感受的到,容妆故意震惊道:“阿萦,你怎么在这里?”
  阿萦没说话,瞥了容妆一眼,对赫钦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容妆问赫钦,“阿萦怎么在你这里?”容妆缓缓点了点头,故意装模作样的道:“是不是被你抓来的?”
  赫钦嗤笑道:“还用抓?她本来就是本王的人。”赫钦从腰间抽出白绢,抻开正面,示意容妆看,“你看,这是什么?”
  容妆故意瞪大了眼,作震惊状,“这不是我阑廷的布兵图?”
  赫钦道:“正是,是我让阿萦临摹下来的。”
  容妆摇摇头,“你太狡诈……直接偷走还有办法改变,如今被你临摹下来,神不知鬼不觉……难怪,难怪阿萦这么关心布兵图之事……”
  容妆知道,赫钦在试探她,赫钦也迟疑于阿萦带回来的布兵图是真是假,容妆需要配合阿萦,给赫钦吃个定心丸。
  容妆疯了一般的扑过去,一把扯过赫钦手里的布兵图,转身跑向炭盆里,扔了进去,转身对赫钦哈哈笑起来,“哼,我阑廷的布兵图怎能让你拿到,这下好了,都化为灰烬了,看你拿什么去对抗阑廷!”
  赫钦不温不火的笑了出来,目光盯着火里焚烧的布兵图灰烬,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容妆,你倒还是一如曾经我见过的那样,直率聪明。”
  在容妆得意的笑着时,赫钦缓缓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会不备上几份?”
  “……”
  赫钦嗤笑,指了指桌上的食物,“你赶紧吃吧,吃完了休息,今晚你就住在我这里,天色晚了,一切明日再论。”
  “……”
  容妆看着赫钦走出营帐,瞬间软了下去倒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拍拍心口安抚自己。
  她方才真的就是在赌,她赌以赫钦之智,如此重要的东西,肯定会小心对待,留存翻版以备不时之需,如此一来,赫钦见她为布兵图这般拼,大抵多半是相信了布兵图的真实性。
  容妆瞧了瞧桌上的食物,一路颠簸还真饿的很,赶紧吃了些,洗漱过后便睡下了,虽然睡不着,也不知道乔钺现在急成什么样了。
  折腾了许久还真是睡不着,披了外裳,出了营帐冷意顿时袭来,抬头望晦暗不明的月色,乔钺此刻在做什么,怕是在极力派人寻找自己吧。
  容妆分析了赫钦抓自己来的目的,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自己回去了,否则也不会轻易将布兵图之事告诉自己,起码在决战之前,是不会放自己回去了,赫钦大抵想让她当他的保命符吧,容妆眼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阿萦也在这里,看来得找个机会带着她一起逃出去才行,如此才不能拖累乔钺。
  ***
  翌日清早,容妆早早起来,一夜没休息好,整个人恹恹的,头也有些疼,烦躁的很,赫钦来了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容妆问道:“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赫钦道:“你暂且安心留在这里吧,不要指望我会放你回去了。”赫钦笑的诡谲,“你是我的保命符,也可以是我的粮草,甚至可以拿你换城池。”
  赫钦身后跟随的手下武功极高,容妆知道他就是将她抓来的人,容妆暗自将此人和封铭容徵对比,想来武功不相上下,只是这个人轻功极高,怕是世间都少有人能比,否则他也不可能顺利将容妆掳来,而兵将竟都追不上,这点,封铭和容徵皆比不上。
  容妆白了他一眼,“你也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女人,怎么会换的来粮草。”
  赫钦嗤之以鼻,“阑廷举国上下皆知,承衍帝和皇后感情甚笃,鹣鲽情深,你当然能。”赫钦目光紧紧锁着容妆:“在我看来,你甚至有让他为你亡国的能力。”
  容妆脸色一变,冷喝道:“闭上你的嘴,你当谁都是你这等无能之辈,我夫君骁勇睿智,岂是为女子亡国的昏庸之君,你说的怕是你自己吧,赫钦。”
  那手下喝道:“你胆敢直呼我们将军名讳!”
  赫钦抬手阻止他继续说话,容妆瞪那人一眼,冷笑道:“赫钦,你的手下真是规矩啊。”
  赫钦笑的很平常,落在容妆眼里却觉得阴险之极,容妆厌恶极了,赫钦道:“你是故人,唤我名讳我便当成我们亲近了。”
  容妆冷笑,“你还真是会给自己面子,拿我一个女人当筹码,你丢人不丢人?”
  赫钦道:“既然好用,我为何不用?少拿你们那幅伪善的嘴脸说辞来对我评头论足,乔钺爱你之深,他此时想必已经方寸大乱了吧?哈哈哈……”
  容妆皱了皱眉,“不可理喻。”
  容妆开始打从心底厌恶赫钦,拿一个女人当筹码,他还挺高兴,乌合之众,注定败寇。
  不过容妆倒开始回忆起赫钦的话,乔钺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甘愿为了她放弃些什么,其实容妆不看重这些,她不想和他的江山相提并论,没有必要,乔钺无论做什么,她都毫无怨言,毫无意见的支持他。
  闲下来的时候容妆开始想念乔钺和乔执,心里又烦的很,恰好阿萦从外头进来了,阿萦来的急,看来是背着赫钦来的。
  容妆连忙把她拉进来,问道:“你怎么样?”
  阿萦抱着容妆,“姐姐,你被抓来的时候简直吓死我了。”
  容妆松开她,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怎么样?赫钦有没有为难你?”
  阿萦摇摇头道:“没有,我总觉得将布兵图亲自送来他会比较相信,我就谎称是怕被怀疑,将布兵图临摹好了以后偷了封铭的令牌出来了,他没有太怀疑我,我打算留在这里探听消息然后想办法传回阑廷军营。”
  “你自己千万小心。”容妆道:“不要逞强,保命重要知道吗?”
  阿萦点头道:“我知道,姐姐放心,我错过一次,这次我要想办法弥补,姐姐,赫钦想拿你换粮草,阑廷不能受制于他,你得逃出去。”
  “这里兵将重重。”容妆眸子黯了黯,“要逃出去谈何容易。”
  阿萦道:“我尽快将消息打探出来,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容妆皱皱眉,“我总觉得不妥,你还怀着孕,在咱们大军那边总有封铭照顾你,在这陌生地方,我担心。”
  阿萦无奈道:“姐姐,你就别这么犹豫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还不知道我,我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拂晓,总会想办法周全自己的。”
  容妆露了一个笑容道:“你照顾好自己就好,我这里你也别担心,我还不熟悉这里,让我先熟悉熟悉再想想办法,别急,我们还有时间。”
  阿萦总算笑道:“好。”她又问道:“姐姐,我走以后,封铭怎么样?”
  容妆回道:“还不是担心极了你,封铭那性子有些急躁,派了人来这边探听消息,他这个人算是被你牢牢困住了。”
  阿萦目光沉了沉,叹息道:“这次赎罪,也是对我自己的救赎,只要能过去,我一定好好和他在一起,不枉费他这两年来这么真心真意的对我。”
  容妆叮嘱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为了他和腹中的孩子,也千万小心谨慎,宁可放弃机会也不要和赫钦硬碰。”
  “是,我知道了,姐姐你放心吧,我先离开了,再找机会来看你。”
  容妆点点头,送阿萦到营帐门口,目送她离开,叹息一声,回来坐下思忖着该怎么做才好,眼下对这个陌生环境一无所知,还得先熟悉好了才行。
  至于赫钦那,暂时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阿萦,那么接下来重要的就只是计划着如何逃出去,乔钺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乔钺和封铭一定会计划着来营救,可是这里到底是敌军大营,若是想要进来的话,只能是很少人,也很容易被发现,容妆觉得,看来还得尽快想办法逃出去才好,赫钦这个人喜怒无常,留在他身边总是太危险。
  
  第171章 夜逃之计
  
  容妆打定主意,开始去熟悉这里的环境,所幸的是赫钦并没有绑着她囚禁她,只是派了两个兵将时刻跟随着。
  旌旗飒飒迎风,烟尘缭乱,铠甲冷寒,北风呼啸着,雾凇沆砀,刮在脸上有些疼痛,容妆看着来来去去的兵将,眺望远处连绵隐在雾气里的山岚,一点点走着,把附近的地形都记在心里,可是这里兵将把守重重,要逃跑,几乎无门,越是出来走动,容妆就越是绝望,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乔钺那边怎么样了,乔钺该是多担心,容妆望向远方的天际,有些怅然,不禁叹息一声。
  心里不断闪现乔钺的面容,继而是乔执,尤其是当入夜里时,思念便尽数清醒,占据着一整颗心,容妆几乎有些忍不住了,她想回到乔钺身边想的发疯一般,情绪已经接近崩溃,容妆打算全力一试……
  尽快,就在今晚。
  容妆回了营帐里,坐在炭盆边上沉思,手里是阿萦上次给她带来防身的匕首,眼里闪过狠戾,迫在眉睫的情况下,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夕阳西下,夜渐渐的深了,苍穹漆黑一片,朦胧的半月悬挂在天边,墨蓝色的阴云漂浮过泛白的月上,森然而诡谲,有野兽嘶鸣的微弱声响传来,远而空寂,容妆撩开了营帐帘子,外头守着的两个兵将立刻举刀拦在她身前,问道:“这么晚了,阑廷娘娘哪里去?”
  容妆冷傲的问道:“你们赫钦将军在何处?”
  其中一人答:“将军在大营商议事情,不在后营这。”
  容妆眸子转了转,复又冷冷的瞥二人一眼,随手指着一个小将,因这人和她身形差不多,容妆道:“你进来,我有封信,你拿去送给赫钦将军。”
  那二人对视一眼,其中那人点点头,跟随容妆进了营帐里,容妆去桌边作势拿了一封信,招人过来,那人靠近桌边,眼里往桌上的张望着,容妆从袖中抽出了那把匕首,心下一发狠,对着那人脖颈就抵了上去,容妆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容妆心里也怕的很,她的手都在颤抖。
  她身前的小将瞪大了眼看着她,容妆低声喝道:“不许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那小将低头看了看匕首锋芒正抵着自己的脖子,连忙点点头,容妆侧目看桌上准备好的砚台,拿起来一把砸向他,人顿时就昏了过去,额头上都出了血痕,容妆看着他皱皱眉,把他外头穿的赫军装束扒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幸好是数九寒天,棉帽足以遮盖容颜两侧,夜色黑暗,容妆熄了灯,冲着外头高喊了一声,“你出去吧,赶紧把信给我送到了,否则拿你是问。”
  容妆一身高大的战袍装束,压低了帽檐,撩开几重厚重的帘子出了外头,余光瞥了一眼,守门的另一个将士道:“早点回来啊。”
  容妆点点头,没说话,直接转身离开,加快了步子,幸好她已问了那守门的兵将,原来赫钦还在大营里商议事务,眼下她得先去找阿萦,阿萦还怀着孕,不管是否能够离得开,她都不能够丢下阿萦一个人,赫钦这个人喜怒无常,留在他身边真的太过危险。
  容妆早已把这附近的地形熟悉好,并且记在心里,哪怕是夜晚,她也能很快的摸索到阿萦所在营帐附近,阿萦的寝营和赫钦的就挨着,容妆左右看看,阿萦的门口只有一人守着,看样子已经冻的难忍了,也无暇顾忌容妆,本来阿萦也不是囚犯,容妆还穿着赫钦军营的战袍,容妆心想大抵不会有人阻拦,容妆定下心神,便加快了步子,和大营离得越发的近,容妆突然看到赫钦带着一队人回来了,容妆一惊,慌忙就转身要离开,步履甫才落到地上一只,那边赫钦的声音已经顺着寂寂寒风吹进容妆耳中。
  “容妆,要去哪里?”
  “……”
  容妆所有的慌乱在这一瞬间都静寂了下来,许是尘埃落定,哪怕是不愿的结果,也是要比悬着心好的,容妆一边缓缓转过身,一边扯过帽子扔了,顺手脱下那套在自己衣裳外头,那厚的笨拙的战袍也同样扔了,容妆嗤之以鼻,若非情势所迫,赫钦军营这难看的破东西,她才不屑穿。
  见到容妆转过身来,赫钦缓缓走过来,又问一句,“容妆,要去哪里?”
  容妆瞪着他,冷漠一笑,带点嗤讽的意味,“如你所见,逃跑未遂。”
  赫钦也不恼火,反而笑道:“你方才穿着我赫军衣袍,还真挺好看的。”
  容妆不耐烦的回了句,“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没事我回营帐了。”
  容妆说着抬步就要走,赫钦在后道:“等等,有些话想和你说。”
  容妆头也不回的道:“那就一同去吧。”
  说罢了,容妆也不理会赫钦是否应答,便兀自走向自己营帐的方向,容妆听着夜里窸窣的脚步声,知道赫钦跟着她身后走着,却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容妆满心的懊恼烦躁无处宣泄,心下迅速将眼下形势分析了个遍,眼下她尚占着上风,赫钦拿她做筹码,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她也势必不会给阑廷,给乔钺丢人,她不会向赫钦低头一分,便是死也不会。
  营帐旁的篝火照亮周围,容妆一进去目光便扫了一圈,那被自己打晕的兵将早已不见,赫钦让随从留在帐外,赫钦一进去撂下帐帘,容妆余光瞥他一眼,冷冷转眸,去给炭盆里已经快熄灭的炭火中添了炭,容妆抬手拂理了发丝,幽幽坐在椅子上,平静的面目毫无波澜的看向赫钦,冷漠道:“不知道你在我这映照附近安排了多少人?埋伏的这样深,我竟都未曾看出来端倪半分。”
  容妆说罢,与赫钦一对视,双双一笑,赫钦道:“所以,你就别想着逃跑了,你的一举一动,时刻都有无数人看着,你这样重要的人,我对付乔钺的筹码,我怎会轻看了去?”
  
  第172章 她最重要
  
  夜色依然深沉,风雪依旧凛冽。
  炭盆里哔啵哔啵的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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