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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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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乍听到暖阁内传出一声宏亮的婴孩啼哭,有宫女喜滋滋地迎出来回道:“皇上大喜,我们娘娘生了位阿哥。”皇帝脸上堆满了笑意,迭连拍了张之鼎的肩膀以示赞赏,“这一回你们太医院众人的功劳,朕不会忘。”
满院里喜庆非常,骤然产房中棉帷一动,皇后身边的新晋大宫女韫玉急忙打了毡帘出来,“下红了!皇后娘娘出大红了,院使大人在哪?院使大人!”
听此噩耗,皇帝遽然一惊,张之鼎连滚带爬连忙吆喝声在,一道箭似的钻进了暖阁,前去为皇后诊治,眼目前儿一个个宫女端着水盆拧着毛巾把端进端出,一往一来迭连不止,皇帝看着盆内那一汪血水,一股股腥血之气直捣心肺,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一层薄汗冷渍渍地沁满了额头,梁九功扶着皇帝劝道:“皇上咱在外头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您一向畏寒适才又过了风,这头疼病又发作了,皇后那里吉人自有天相,不如移驾偏殿稍事歇息可好?”
皇帝的面容煞白如纸,只听里面婴儿啼哭不止,宫女嬷嬷呼声悲音乱烘烘,真真是忙忙卒,犹尤未休,如在三千世界作炉,炙得通身焦灼中。
皇帝一把推开梁九功,未待他呼一声,“血房不吉。。。。。。”已见皇帝直挑了帘子冲进去,众人见皇帝进入阁中,均停了手里的功夫卯在地上迎驾。
皇帝怅了神,一颗心悬悬地浮空散乱,“不要停,尽全力给朕医治皇后!”
榻上皇后面色枯黄清癯,气息如丝,她仄起头伸着羸弱的手伸向皇帝,他心里慌了,宫里女人产子他是看惯了的,可遇着难产便是极要命的,皇后如漆的长发泻于榻前,那粹然金玉一般的颜容下,阴晦千般,往事如烟,当年那个清隽柔嘉的女子,如今再也回不去了,他与她一步之遥,当年的情意都已被她消磨得轻疏萧索了。
此时,药气氤氲满室,一碗一碗的加味归脾汤灌入皇后口中,张之鼎隔着纱屏为皇后切脉,凝眉哀愁道:“臣等无能,皇后娘娘血出不止,脉弦细数,重按无力,皆一派气不摄血之象。”很显然血已耗涸,药石无灵。
此时,乳娘将孩子放在皇后枕侧,一见着襁褓中的孩珠子,她便哽咽啜泣,连伸手抚摸孩子的力气也没有了。
“咱们的承祜去了,如今你又为朕诞下了嫡子,朕心甚慰。”皇帝心下一沉,缓缓攥住她的手,“朕为他一早想好了名字,叫保成可好?朕会将这孩子视为掌珠,留在身边亲自育养。”
皇后泪沁衾枕,如摧心肝,她费了好大力气拉着皇帝的手,抬着头两行清泪从面颊上,无声无息地滑落,唇角蠕动,似有若无地呵一声,“皇上,这么多年您和臣妾生了隔阂,只因碍着年节那三日的祖宗规矩和老祖宗。。。。。。您才肯愿入这坤宁宫与臣妾一见。。。以往诸多是臣妾在乎您,才做了恁多错事。。。。。。可臣妾心中恋慕皇上,因爱生妒,平生恨刚褊,全然都是臣妾的一片拳拳之情啊皇上。。。。。臣妾知道您恨极了我,单则一件,臣妾从未吩咐锦葵联合那查昆去害舒穆禄雪梅,臣妾知道她是您最钟意的女子,臣妾并不想要她性命,臣妾只想。。。只想挪她出去罢了,皇。。。皇上您要信我。。。。。。”皇后拼尽全力揪住皇帝的衣袍,吁一口气瘫回了榻上,眼角的泪水悌然落下,“果然,这天地之间因果不虚,自造恶业重重,又怪得了谁。。。。。。争争忙忙乖造化,一呼一吸,性命云泥。。。。。。”一口气不来,皇后痰涌便瞠目不语了,霎时冰胶雪肌,双睫沉垂,就此溘然长逝。
冷月如霜,魄散魂飞,皇帝嘴唇微微颤抖,“芳仪——!”他紧紧握着皇后的手愕然大恸,皇帝轻轻将皇后的眼合拢,在重徽迭照的灯影下,眼眸忽就蒙上一层清透如云的叆叇,“皇后,赫舍里氏,毓自名门,躬全懿范,雅化于闺闱,表芳型于海宇。乃正位之中宫,勤两宫之孝养,婉以承颜,实是朕之良配。自古贤后,柔嘉天亶﹝dǎn冢丈崂锸峡顺峡诵ⅲ瑦呈缫侵该溃讼院乓园铮匾圆岜Γ秩市⒒屎蟆!敝谌撕崴嗌砉虬荩つ衷诒糁小!
这数年来,自皇帝亲政再未唤过皇后闺名,当初的稠浓恩爱不过轻云片羽,淡淡一抹,恩爱难偕。入世,出世,孑然一身,人生萍梗,不过悲辛交集,注定这场政治婚姻无法纯粹。
云板声连叩四下,正是丧音,整座紫禁城哀声连绵,赫舍里皇后生前尚佛更重汉传佛教,遂迎请明末隐居山林的高僧慈云法师,重返京师为皇后做斋超度,丹陛两旁均由僧众结跏趺持法器点板,称诵佛号,乾清宫内设几案焚香,罗列香花灯烛,灵前扎素花白布灵帏,棺上设陀罗尼经被,桌上设闷灯及斋供,下放矮桌设锡奠池,池左放有执壶、奠爵,以备奠酒致祭。
梵云楗槌'奸 chuí'①,法鼓裁鸣,僧众擂鼓持引磬齐集,皇帝举香插于炉内,向法师作礼一拜,引磬鸣击四声,法师着木兰色袈裟,身戴一百零八颗沉香绿松石珊瑚金匾及翡翠水滴佛珠鱼背儿,慈云法师拈袍,上迎请法座,双手齐眉举香赞云:“戒定真香,焚起冲天上,弟子虔诚,爇在金炉放,顷刻氤氲,即遍满十方,昔日耶输,免难消灾障。”法师接唱四句偈:“觉海虚空起,娑婆业浪流,若人登彼岸,极乐有归舟。”。。。。。。
作者有话要说: ①楗槌:释义为钟鼓,铃铎。
②天亶:蔡沉 集传:“亶,诚实无妄之谓。言聪明出於天性然也。”后因谓帝王的天性为“天亶”。
第68章 时情狭隘
题记:琴声三弄,泠泠入云间; 偏是回风自经年。迷空风泪解相留; 含影溪上偃叠月,心期无恒处。翛然世事嗟轮云,从此笙歌烟霞。
是年五月初三日仁孝皇后崩; 奉安梓宫于乾清宫; 设奠献几筵; 悬挂丹旐①于乾清宫门之右。皇帝辍朝成服五日; 并陈皇后仪驾于乾清门至隆宗门外,王以下、入八分公以上进内于丹陛上,公侯子爵、左右翼官员各依班次在景运门外集处举哀,于宫廷内停灵三日,斋戒、禁屠宰四十九日及一切笙乐婚嫁,京城自大丧之日为始,各寺、观皆鸣钟三万杵,以示痛悼弥深。
一灯如豆; 殿中焚香暗香缕缕; 那金莲水滴促漏迟迟,皇帝袭了素服晏坐在蒲团上; 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皇后的神牌,一霎五内酸涩,身同渡江横舟,往事如涂泥,自临深覆; 把得一盏茶坐冷了,把得一缕月光坐沉了。
皇帝活得一向濬哲,为何容忍鳌拜窃弄威权,为何将赫舍里册立中宫,为何来?为何去?又为甚的(dǐ)跌。一步步从东宫储君称帝,为何对一个人赤子畴依,又为何要心摩意揣?皇帝自问对大清拳拳之心,上对得住列祖列宗,下对得住黎民百姓,一个帝位固守不易,感怀祖德,不忍轻倍,专权意气不为帝德,稍有含怒生忿,心犹不足。可每个人都可怨憎恼怒烦,可他却不明白,一个皇帝富有黎明,为何还要背负这诸多权谋,没踪由,恍恍惚惚入了这波橘云诡的金堂,皇后又为而死,是自己莫衷一是,还是他人调歪助澜?这偌大后宫久不治理,竟纵得稂莠盈畴。宫中宠人竟争俯,宫妃掩口笑喤喤,王上帝号声煌煌,是笑喤喤还是声煌煌,为何强颜为何骄矜,为何痴心为何冷漠,为何生又为何死?昨日因何喜,今朝又为甚悲?
这恁多年来,他知道的不知道的,在紫禁城中丽晴新暖,是春到垂杨还是秋到芙蓉,他眼光里隐隐晨露泫然,皇后的一颗锦心,爱得太过窒闷,似无意又似有意,自心原上便想逃离那份纷杂不堪。
盛夏已近,行花未开,当年那地湿燕泥中,吟罢清风,皇后怯生生地腼貌姡然:“梦里浮生,且得韶光,笑问东君,可年年依旧得君意?”
皇帝想到伤心处,不禁黯然垂头,往事似螺旋,鋩锷波起,刮落了嚣华,再回首仍是在这世事长空中自己踽踽独行罢了。
一月在天含影如水,悄悄地映入隔窗上,他身后併入秀逸颀长的身影来,皇帝心中不大畅快,只诶笑了一声,大有感时抚事的惋伤,“你来了,事情查的怎样?”
苏逸堂在身后躬腿插秧,“皇后生前所言不虚,那查昆得以在尚方院狗活了性命,不日便带着锦葵逃离京都。”
皇帝满脸严然,“可有发现曾与什么人接头?”
“如皇上所想,当初主子有意留了查昆一条性命,只为放线作饵,那查昆离宫后不久就与慈宁宫二总管董成海打了碰头,奴才看到董成海掖给查昆一包银子,在那之后这二人便销声匿迹了。”苏逸堂垂手喟叹,“可以想见是有人从中弄鬼,主子果然有先见之明。”
皇帝若有所思,微微沉吟,“皇后懿德有亏,虽是做了诸多错事,但不至如斯,能有这般狡谲。”
苏逸堂继续道:“奴才顺着董成海这条线索追查下去,才知道董成海本是河间府出来的民人,自行阉割进了京,买名投效,托人挂了内府的旗档子上来,只是这缺德包办事的竟是遏必隆的外戚子侄富灵阿。”
“富灵阿。。。。。。就是那个由鳌拜举荐上去的河务总督?”皇帝展了展眉,眸中微寒凝冻,“你的意思,此事与淑妃也脱不了干系?”
苏逸堂嘬了嘬唇,悄悄觑着天颜,竟见皇帝脸上一瞬黄一瞬白,再想说什么似乎皇帝又一时不能承受,抽冷子像是说到了皇帝最钻心之处,一旦言语有失便是裹胁皇妃之罪,遂将一切真相打得粉碎,哽在喉中,他垂首一揖,“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皇上是明君自然窥一斑而知全豹。”
“你倒是会说。”皇帝呵一声,“富灵阿真是个庸才,朕对其印象着实深刻,还记得朕才亲政之时召见过他,问他河务他却谄事逢迎,如丁谓溜须又有何分别!如今此人尚在何处?”
“因鳌拜一党他尚在其列,自他上任贪墨成风又全无治河之才,遂工部三审定谳,已将其参劾革职,就等着皇上发落了。”
“河工乃极险之处,看守亦难,今具呈愿往河工效力之人甚多,这等臣工若无所利,何故踊跃前往?此人公然贪黩,如若后继官员诸多效法,岂不是国帑之大漏卮②,又至百姓于何地?”皇帝正色道:“梁九功,传朕旨意将此奸宄之徒交由刑部锢禁,先保住他的小命,朕还有用处。只将此人籍没家产,若其子孙有官者皆贬夺,待三法司会审一并裁决,今后如有以国帑供其浮冒③等事,严惩治罪,绝不姑息!”
话正说着,只见淑妃甫入殿中,气氛骤然窘迫了起来,苏逸堂进退罔躓,立在下首,一时竟也不知如何了,皇帝给他递了眼色,忙下了马蹄袖给淑妃请了安,皇帝吩咐了一声,“回安。”
苏逸堂顺理成章脱了身,一溜烟儿的下去了。
皇帝眸中沉敛幽深,看上去无波无澜,只闲适地踱了几步,便朝她背过身去,负着手立在皇后的神牌前免抑哀情。
淑妃见此一阵心酸,只觉着皇帝的心思太过复杂,总是对自己若即若离,“皇上,嫔妾知道您是极重情义的,仁孝皇后去了,在嫔妾心中也是莫不哀戚。只是听闻您这几日鲜少进食,嫔妾担心您如此日复一日的熬着,总会吃不消。”她随手打开黑漆描金花果万福缠枝的食盒,捧出一碗薏米莲子粥,“皇上如若不思饮食,不如先进些薏米莲子粥罢,这薏米健脾清热、莲子又有养心安神的功效,除烦安神治夏热及体虚火旺不受温补之人的清凉之物,这可是嫔妾亲自去御膳房为皇上做的呢,万望皇上莫拂了嫔妾的一片苦心。”
灯火微茫下,看不清皇帝的神色,“皇天眷命,朕富有四海,可皇后骤然薨逝,朕始终留不住她。”
淑妃听了这样感伤的话竟一时噤住,轻轻地走至皇帝身侧,将众宫妃抄录成册的经卷递给皇帝,“皇上,这是六宫妃嫔为仁孝皇后以夜继昼抄录的经卷,嫔妾无能,只能看着皇上如此哀痛过甚,伤及龙体,却不能为皇上分忧,想以仁孝皇后贤德施惠,贤德如欲太姒,事懿德任天下,想往日仁孝皇后桩桩件件厚泽兼容,嫔妾及众宫妃也是哀痛未尽,思慕未忘的。”
“淑妃能如此仁德贤惠,仁孝皇后身在天国自然感佩,朕也甚是欣慰。”皇帝将抄录的经本接在手上,“梁九功,将经文供于佛前,延请法师为仁孝皇后回向。”
梁九功迈着缓步,垂着肩捧接经文前去佛堂供奉了。
皇帝冲她挥挥手,“你若无事便可跪安了。”
淑妃没有走的意思,“皇上。。。。。。”顿了顿,欲言又止。
“淑妃还有事?”皇帝垮下肩来,有些不耐,“既是有话便直说。”
“自皇后薨逝,那懿妃从未露面,众宫妃去宝华殿祈福超度,似这样大的宫室卑辞尊礼,她竟不曾前来,嫔妾不是擅生是非之人,只这懿妃行事有恃无恐,后宫众人已对其生有异言,说什么盖后宫之患,莫大于有所恃,亵慢祖宗礼法,亏礼废节,不敬仁孝皇后。。。。。。”
梁九功深谙皇帝脾性,近着殿门侍在下面暗自喟然,抑首促促翻了个白眼,果听得皇帝泼天之声,“够了!懿妃身子一向孱弱,初入宫廷实为忧思惊惶,兼之恋家,愁与闷一齐来,别有幽愁暗生之心罢了。淑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朕还记得,你初出入宫,也是这样。”
淑妃有些忧心了,一脑子七上八下地促得她绞着帕子,忙俯身蹲踞下来解释,“皇上,不是您所想的,您误会嫔妾了,嫔妾只是。。。。。。”
“眼见之事犹然假,耳听之言未必是真。”皇帝近身上来,在她那莹净剔透的面颊上轻轻一拂,“朕与尔等宫妃同事一体,惟恐因承宠之事互存介蒂,只盼众妃笃生柔嘉,弘深容人,自是感得天降纯嘏'gǔ'④,如若私心为己,恣于情性,既犬马不如矣,此颛'z花n'蒙⑤不堪之人,朕亦弃之。”
皇帝此话似有告诫的意思,淑妃竟有几分不安了,“皇上。。。嫔,嫔妾只是担心懿妃被众人诟病,近日您为大行皇后绎祭'yì jì'⑥不恤国事、不进后宫,嫔妾才向您遂具告知这后宫诸事的呀。”
皇帝垂睫凝眸瞧着她,一把攥住她的手,忽然冷颊讫笑,“哦,如你所愿,朕已悉知。”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淑妃,“梁九功,请淑妃跪安——”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丹旐:即用写有死者姓名的旗幡,竖于柩前或敷于棺上,出丧时为棺柩引路。
②漏卮:比喻国家利益外溢的漏洞。
③浮冒:取自清朝工部则例的术语,大抵是指在各项大小工程的荒估、约估、销算、计算(相当于现代工程会计部门的估算、概算、预算、决算)直到报销等各阶段,应用实用物料工价的数字虚假不实。其具体做法五花八门,一言难尽。
④纯嘏:大福。
⑤颛蒙:愚昧。
⑥绎祭:古代祭祀的一种仪式。设祭于堂;为祊乎外。――《礼记·礼器》
第69章 堂影难平
题记:堂影难平过东阡,朔风瑟瑟倩魂犹。梦里花蔼蔼; 万象总森罗。无端陌上砂; 瞑色转乌啼。倒枕无眠绪,奈何天已明。
皇帝身旁,由是寝殿之中; 愿意谁在侧侍奉; 不愿与谁在旁; 完全有权让谁退下; 更何况是在大行皇后的行祭之日。如此明点儿下逐客令,已是对淑妃最扫脸的事。
皇帝一气之下进了东耳殿,将淑妃干凉在大殿上,心中有怨,可她又能怨谁呢?当初哭着喊着要嫁皇帝,蓄意谋取中宫皇后之位,好不易熬得皇后薨了,按着后宫资格来论; 最属贵重的便是自己; 如今冀望皇帝能有一丝恩重长情,谁曾想到; 伴君如伴虎,恩爱险中求,不知何时她眸中蒙上一层水雾,看不清了昭仁殿前那座紫檀玉字五经云蝠翠围屏,眼前凝结一团蒙尘; 使之遥裔阒然。
皇帝对自己情不深,意不浓,鳌拜势败,阿玛也跟着殁了,真是树倒猢狲散呐,再恁如此,依我钮祜禄东珠现在的地位也等同副后,普天之家室,以皇室为最尊,本想就此宜室宜家,息事宁人,如今看来若想日日承平稳坐中宫之位,必要曲尽帝意,兴起这六宫后妃捭阖争心。
梁九功讪讪地搓了搓手,偻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淑妃娘娘,您请吧。皇上熬了好些天都没能歇上一觉,加之大行皇后丧仪,心情烦闷了些也是有的,您还不知道万岁爷么,歇不好就闹地儿磨人,您还是回去吧,说不准过些日子就想起您得好来了。”
梁九功打断了她的思绪,正欲踅身回去,只见殿外一女子身着略嫌素简的云芝瑞草月色长衫,头上梳了惯常的小两把头,并不簪花只戴了一支月圆福寿玉钗插在头上,她眼中如黑耀石一般玄珠升尘,精微无涯。
淑妃眉痕约弯,神色并不吃惊,只信步走上去自她周身旋行,方呦一声才道:“赫赫之名,熠熠生光啊,本宫当懿妃谁是,原来是你舒穆。。。。。。”
梁九功陪在一旁,连声欸叹,忙冲淑妃摆手,“娘娘,您尊口留神,皇上不叫提那个名,皇家私密,皇家私密啊。。。。。。”
“哦,不叫提啊?依着皇上的,那咱就不提。”她猛然回手,视之蔑如地衔住雪梅的下巴,“懿妃,你是咸鱼翻身,鲤跃龙门呐?本宫倒想请教请教,你是如何颠倒乾坤,蛊惑皇上的?”
雪梅拧着眉看向她,“淑妃娘娘,您失心疯了吧?”
梁九功慌了神,脸色煞白,忙挥着手上去劝,“淑妃娘娘啊,这是乾清宫不是您的翊坤宫啊——”一扭脖儿往东耳殿里望了望,“没得叫皇上瞧见了,咱都得吃瓜捞呦!”
雪梅见她没松手的意思,瞬即从自己头上拔出玉簪来,干巴利脆地在淑妃钳制她那只手上划拉出一道血痕。
淑妃徒然一惊,她手上吃了痛,似闪如电缩了回去,“大胆!你竟刺伤本宫?”
雪梅不可置否,嗤然一笑,“不这么做,您淑妃娘娘肯松手么?”
淑妃气急,“你——”上手便要掌掴她。
“闹!您继续闹,嫔妾还怕您不嚷嚷呢。”她依旧用敬语,一半实因她在宫中位分极高,另一半因她同是女人,如今失了家族的庇护,不失为鳏寡孤独的可怜人。
“淑妃娘娘我敬您,可是人和人相处不是应该互相敬重吗?如果您专拣软的捏,那嫔妾今儿就给您撩句实底儿,我——佟佳天心自进宫以后,只奉行一句真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好哇,胆敢威胁本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当初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小小女官,如今忝居人上,你就成事儿了,竟还妄想和本宫分庭抗礼,你也配!真是上不得台面的狭心贱婢!”
淑妃就势屈身前倾,正要把帕子往脸上一搭,隔道殿门欲唤皇上。。。。。。
“皇上——淑妃娘娘疯癫啦!娘娘无端欺辱嫔妾,皇上。。。。。。”只见雪梅上下齐手,将自己的纽襻、衣襟拉扯乱了,上手也将头发弄松散了,把玉钗横在脖子上打算给自己加点料儿。
唬得梁九功目瞪口呆,见她似要划破自己的颈子,忙醒过来冲她摆手,“呦呵——懿主,别往脸上弄啊,设若毁了容,皇上可怎么处?”
雪梅回给他个眼色,梁九功会意甩着拂尘,颠着步子赶去东耳殿里寻皇上去了。
淑妃不防如此,怔在当地很是讶然,见她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堂堂皇帝妃嫔,竟污遭猫似的,大没个体统。
殿外绀湘见势不妙,一步跨进殿内,悻悻地搀住淑妃,“懿妃,你真颟顸,你都吓着娘娘了!”说着护主子出了大殿,回翊坤宫去了。
站在一旁瞧事儿的小太监魏珠,早已惊得无魂,他在额上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哎呀,我的娘——”
雪梅一面正整饬衣衫,一面嘴里咕哝着,“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忽听侍在身后的魏珠叫了声娘,回首瞧了瞧他,遂直愣愣地朝魏珠跟前走去,她瞧着他那黑灿灿的瞳仁称心又称意,冲他咧嘴兴了一笑,心说这小太监的眼孔能当镜子用,就手对着他的大脸盘子,理起她那乌七八糟的鬓发。
魏珠傻了眼,头遭与宫妃近距离相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她那桃换艳冶的雪肌,差一些就冒了鼻澄泡儿,登时汗出赧然。
他不大好意思地噎噎口津,用手掩额虚眯着眼道:“懿。。。懿。。。懿主,您,您这是唱的哪出啊,您别拿奴才玩笑啊。”说着仰首就要跪地道饶。
雪梅道声诶呀,一把拦着他,“你别动啊,我浑身乱糟糟的,这就要面圣呢。正好瞧着你眸,映着我的影儿,我重新拾掇拾掇,免得殿前失仪,借个光。。。借个光哈。”
魏珠不敢上觑宫妃,只得槑'méi'怂①,分瞥着两只眼,支棱着给她当镜子照,垂着两手桩子似的讨好她,“伺候懿主是奴才的福分,您可劲儿照。”
不一会儿,东耳殿红漆大门阖然而开,昭仁殿内金昭玉粹,皇帝远远站在殿中,朗月怡然地朝她伸手,“天心,到朕这儿来——”她笑颊粲然地迎了上去,皇帝与她携手入了殿中。
梁九功骄睨地昂着脖儿,问他:“我说小子,懿主好不好看?”
魏珠也没过脑子,星星眼回忆着婉顺一笑,“好看。。。。。。”
“瞧你这嘴脸!”梁九功抱着拂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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