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阿蛮-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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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可是海魁，他敢只身前来狄族聚居地的腹地就已经代表了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多少信心……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丽丽真希望海魁能当场亮明态度或者目的，至少让自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但丽丽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第三百零五章　暗流下的暗流
海魁这一次当然不是专门前来帮助丽丽的，他有着自己的目的。
五年之前，鲛人族上一任族长突然身亡，年纪刚满十五岁的海魁以一己之力，不但护住了尚且年幼的妹妹海螺，更是一举格杀了所有心怀不轨的族内长老，因那一夜其杀人无数，致使族内血流成河，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在鲛人族内部，一直有人叫他“屠夫”，更有甚者，曾公开挑战海魁作为新晋族长的威严，却从没有人能活过当天。
以这种血腥手腕镇压同族，其实并不是海魁的真实愿望，他深深的爱着自己的族人，但是基于一些无法说出口的原因，他只好将所有的杀孽揽在自己的身上，与这些杀孽一同被他嚼碎了咽进肚皮当中的，还有五年前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情的真相。
但那件事情他已经答应了去世过的鲛人族老族长，说不得去找狄族的麻烦，——毕竟促进狄族与鲛人族两族和平，是老族长一生的心愿，海魁看着眼前那奄奄一息，却依然念叨着和平的自己的亲爹，当然没有拒绝对方的可能。
在那之后，海魁还真就做到了像他所答应自己阿爹的那样，努力维系着两族之间已脆弱到了崩溃边缘的和平，并没有将真相捅穿。可自己的丧父之痛又如何是能够轻易化解的，于是海魁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做着低调的调查，毕竟当年的事情，自己也没有掌握所有的情况，海魁只希望自己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与资料，然后请狄族的老族长做定夺，——谁叫灾难的源头是出自他狄族内部的呢。
不过，叫海魁万万没想到的是，调查的进展是出乎意料的缓慢，只因为那埋藏在狄族内部的祸根太过于狡猾，早在鲛人族内出现剧变之前就已经掐断了联络，而稍微知道些许内情那些个长老都已经被……
那时候，海魁其实就已经动了放弃调查的念头，——事情终归已经过去了不短的几年，自己的妹妹也已经渐渐长大，每天能够看着她开开心心的样子，海魁觉得还有比这更重要呢……大不了就继续维持着和平，这终究也是自己父亲的遗愿。
但偏偏、偏偏，几乎决定着两族命运走向的海螺，她在前一阵子离奇失踪了。
海魁真真是将整个无尽海都快给翻了个遍，从沿海到深海，他不放心族人的搜索便亲自去找，当时是整整半个月不眠不休，到最后，活活是累晕在了深海当中，被随后搜索到了深海当中的族人给带回了海底洞穴。
陷入昏迷当中的海魁就始终在叫着海螺的名字，清醒了以后更是神不守舍，每天只知道念叨海螺，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三天左右，第四天一早，海魁就悄悄上了岸，找到了狄族老族长，要他将自己的妹妹给交出来。
被海魁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的狄族族长当然是没办法将他的妹妹交出来，可当时的海魁已经认准了死理，自己的妹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海底已经被自己翻遍了，所以海螺只可能是上了岸，如果她真的上了岸的话，那就必定会经过狄族的地盘。
这言论听起来没错，但狄族老族长真的没见到过海魁的妹妹，那一次会面最终以不欢而散结束。
回到了海里的海魁是越想越气，自己这么多年来只将一口恶气硬憋在肺子里，完全就是因为不想让妹妹的生活再起波澜，现在可倒好，海螺肯定是被对方给捉走了，自己都找上门去了对方竟然还死不认账，那还维持个屁的和平。
怒火越烧越旺，当天晚上海魁就带着两个心腹再度上了岸，连夜屠尽了一个距离无尽海很近的狄族村落，以此稍泻心头怒火。
那两个心腹，一个叫做巴鲁兀，鲛人土语中“海蛇”的意思，长着一颗海蛇样的脑袋，手段狠辣但心思更毒；一个叫做鄂格台，鲛人土语中“青鲨”的意思，生着一颗恶鲨的脑袋，脑筋虽然有些慢，却勇武非凡，而且对海魁最是忠心耿耿。
而海魁之所以带着这两名鲛人，却不是召集族内其他勇士一齐上岸，也是有他的打算的，——海魁只是希望以此向狄族族长施压，向他亮明自己的决心，毕竟海魁还不希望两族立即开战。
一连屠了好几个狄族村落之后，狄族族长果然找上了海魁，可人家的话也说的很明白，——海螺真的不在他们的手上。
这叫海魁如何肯信，已经被怒火烧得快要丧失理智的海魁当即决定，要叫鲛人族全族上岸，这一次，必须要跟狄族较出个你死我活才行。
于是就有了两族之间的碰撞。
刚开始的时候，海魁还能保持极大的克制，他只是想要进一步施压，好让狄族将自己的妹妹还来，可随着战争愈演愈烈，两族之间那早已融在了血液里的仇视再度被点燃，战争局面渐渐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就在那个时候，海魁得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狄族老族长突然陷入了昏迷，而狄族的公主也意外失踪了。
起先，海魁倒有些不怎么相信这个消息，直到他亲自深入了狄族腹地之后，才了解到所言非虚。随着海魁获得的信息越来越多，一条不怎么起眼的线索被他给抓在了手中，——这是一条直指五年前那一场鲛人族内乱的线索。
海魁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再没有收手的可能，那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一切都给查个水落石出，解开自己的心结。
于是海魁就将两族前线的战事给稳住，自己则只身行走在狄族聚居地中，只为一边寻找海螺的下落，一边调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海螺的下落是一丁点进展都没有，可调查的进展却非常之大，而且所有的矛头都一齐指向了狄族中的大长老，——事到如今，海魁知道自己该找谁了。
但人家毕竟是狄族的大长老，尽管海魁自忖身手了得，却也没有只身一人对抗整个狄族的信心，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能够接触到对方的机会。
最近这些日子里，狄族内的动荡是一波接着一波，海魁感觉到机会就快要来了，于是他隐藏得更加耐心，更加不露痕迹。
果然，在今天的时候，海魁得知了前一阵失踪的狄族公主又回来了，并且挟着大势要与大长老分个高下，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海魁看着才这么一会儿就脸色几变的大长老，富含深意的一笑，开口说道：“狄族的大长老，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数月之前就已经死了的人，是如何做到像你今日一样，站在这么多活人面前说话的？”
说完话，海魁也不管在场的这么多狄族人是作何想，他一手指着大长老，然后面向丽丽说到：“这个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大长老，真正的大长老已经死了许久了。”
“海魁！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丽丽还没有说话，站在她身边的乌兰察布就已经开了口。
其实乌兰察布也已经觉察到了大长老的不对劲，可在乌兰察布看来，这怎么说都是狄族的内部事务，还轮不到他海魁，一个鲛人过来指手画脚。
“乌兰察布……”海魁负了双手，“我有没有信口雌黄，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你们好好看看站在那边的，他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大长老，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
闻听此言，乌兰察布再也没有话说，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狄族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朝着那大长老投去了目光，就连站在大长老身边的图颜，看大长老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了。
“哼哼哼哼……”
大长老低垂着脑袋，发出一声声的冷笑，他笑了一会儿功夫，然后才慢慢止住笑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想要做什么，那才重要。”
“我想要你们死。”
大长老抬起了头，面色平静的说出了那句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长老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灰败的苍白，相反他的眼珠子却只剩下了墨黑，看不见一丁点儿的眼白，那一张面孔黑白分明，看起来有些恐怖。
丽丽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所有内幕，但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只看到了浮在表面的一层，至于最深处的暗流，现在才刚刚冒出了头。
“公主，怎么办。”
乌兰察布也没有想到暗流下面居然还有暗流，而且看这态势，似乎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隐藏在黑暗的最深处……
难道……
乌兰察布看着脸上表情越来越冷的海魁，心说难不成那大块头知道些隐情？
“咱们……”
丽丽才刚张开嘴，忽然觉得天色一暗，猛然抬头时，却发现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在一瞬间布满了黑云，那黑云之厚，连正午的日光都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第三百零六章　愣头青
海魁的到来，大长老扑朔迷离的身份，让本就成了一滩浑水的局势变得更加难以看清了，而此时此刻，又有了这遮天异象，每个人心中都是惴惴不安，场间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蓦地响起，几乎所有人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石头萨满左手捂着脸，低头含胸的站在大长老身边，而大长老兀自怒气未消，圆睁着一对漆黑如墨的眼珠子，恨恨的看着石头萨满。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大长老骂了一句，抬手就想再扇石头萨满两个耳光，但他似是觉察到了众人都在看着他，便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慢慢垂下了手，目光阴寒刻骨的扫视着旁人。
在场诸人也就只有海魁没有被那边的动静所吸引，他一直在看着远方，因为他发现这阵遮天蔽日的黑云不是无故生出，而是应了某处的异变……
除了海魁，丽丽也好，乌兰察布也好，包括领着一众狄族战士的呼伦，他们都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大长老跟石头萨满，好像刚刚大长老那一记耳光不止是扇在了石头萨满的脸上，也扇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这其中最为惊讶的恐怕就要数丽丽了。
她身为狄族萨满，场内所有人也就数她与石头萨满相处的时间最长，当然也就最为了解石头萨满的脾气秉性，在丽丽的印象当中，石头萨满的脾气可是在倔强中夹着孤傲，平素里就是少言寡语，认为谁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但为什么今天，他能够在大长老劈脸一记耳光之后没有当场翻脸？
就算他现在投靠了大长老，可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不成那大长老真有什么诡异手段，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子？
“混账东西……”大长老咬牙切齿的看着石头萨满，“交给你的事情你就给我办成这样！”
“我……”
石头萨满面色尴尬，那一日他的确是向着眼前这位大长老禀报说，自己已经彻底地废了跟在丽丽公主身边的那个南阿蛮，而且为了稍稍表现一下，他又将“废了”给改口成“杀了”，——毕竟大家都是看得真真的，那一棍抡在阿蛮的脑瓜顶上的力度有多大，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看样子好像还没死……
只是……石头萨满不明白，大长老是如何知道事情被自己给办砸了的……
“一切都是命……都是命啊……”叹完这句话，大长老忽的放声狂笑起来，状若疯魔，“可我偏偏就是不信命！”
“把丽丽给我杀了！”
就听大长老怪叫一声后便一个纵身向前，直取还在那傻戳着的布尔干，而石头萨满这次则没有立即随着他一齐发难，他抬起头，略透着些迟疑的目光正与丽丽那清澈的目光对上了，——但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下一刻，石头萨满就提起自己手中的棍棒，随着大长老一起向前冲了过去。
就是石头萨满迟疑的这么一个片刻，大长老早已经闪身到了布尔干的面前，那速度非常之快，以至于布尔干只来得及眨巴两下眼睛，整个人就已经被干净利索的击飞了，——还洒出了一蓬血雾。
大长老伸出舌头舔尽了溅到自己嘴唇上的鲜血，那神情与动作哪里还像个人，分明就是一头闯出地狱的恶鬼。
更叫人吃惊的是大长老的双手，那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手，叫爪子或许更为贴切，而他先前就是用那一对爪子挠开了布尔干的胸膛，——现在还有几条碎肉挂在他那爪子上呢。
大长老只轻轻一下就将布尔干给击倒在地，后者目前已是生死不止，这份实力说不吓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就有些令人作呕了。
舔干净了自己嘴唇上的鲜血还不算完，大长老又将自己的爪子送到嘴边舔舐，直至他一下一下地舔干净了指甲间的鲜血与碎肉，这才满意的一笑，然后再度朝前扑去，——这一次他直指丽丽。
虽然方才海魁已经说过，这个大长老已经不是原先丽丽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但直到现在，丽丽才真正的接受了这一现状，——原来那个真的不是大长老了。
脑中思绪一闪而逝，丽丽看着直朝自己扑过来的大长老，首先想到的就是后退，可她只被大长老的目光一扫，整个身子登时开始发软，别说迈开步子躲避，就连继续站直都有些困难了。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丽丽清清楚楚得记得，上一次在碰到那些食魂恶鬼的时候，自己被它们目光盯住时也是这种感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始终站在丽丽身边的乌兰察布似是察觉到了丽丽的异样，情急之下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将丽丽往自己身边一扯，算是救下了丽丽。
可大长老又哪里会如此容易打发，他见乌兰察布将丽丽护在了身后，于是也不客气，抬手就是一爪子挠在了乌兰察布的后背上，直挠得是鲜血飞溅，更是将年老干瘦的乌兰察布带倒在了一边。
如此一来，他的面前又只剩下惊魂未定的丽丽了。
从大长老放倒了布尔干，到现在又挠飞了乌兰察布，站在靠后一些的呼伦才刚刚来得及将箭搭在弦上，可想而知那大长老的速度都已经快到了什么地步。
眼见着呼伦的那一支箭已经帮不了丽丽，而大长老那泛着妖冶红光的爪子又再度高高扬起，忽的有一只大手凭空生出，一拳正捣在大长老的腰眼上，直将大长老击得如风中败叶，一下子横飞出去老远。
细看那拳，比寻常人的脑袋都要大上几圈，再顺着胳膊去看，原来是海魁突施援手，在间不容发之际轰飞了大长老，从他的爪子下救回了丽丽。
还没等稍稍缓过神来的丽丽说些感谢海魁的话，后赶而至石头萨满早已经将手中棍棒抡出一片残影，兜头就往海魁那硕大的脑袋上砸去。
海魁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身后所逼近的偷袭，他先是对着丽丽点了点头，然后才猛一挺直腰板，双手跟着就是捏紧双拳，任由石头萨满一棍子砸了下来。
一声闷响，石头萨满手里的那根棍子都险些折了，整个人被反震之力震得后退连连，再看海魁，魏然不动如山，——压根就一点儿伤也没受。
一击一抗，海魁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他伸出右手，轻轻摩挲着被石头萨满敲得有些发懵的脑袋，咧开大嘴，露出了一种热血沸腾样的笑容。
“不愧是海魁……”
被海魁一拳打飞出去五六丈的大长老站在原地直拍手，看他那意思，是被海魁给勾起了真火，要来再跟海魁战上几个回合了。
海魁自是不怵他，于是微微偏转身子，以正面迎接大长老，将侧面留给了还在那揉捏着自己双手虎口的石头萨满。
“住手！”一个底气十足的少年声音突兀响起，“放开那个姑娘！”
没人知道这声音是从那冒出来的，就连一脸阴刻狠毒的大长老也是突然一惊，他也想不通究竟又是哪个愣头青来了，于是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一弱，大家都只顾着去找那声音的来源了。
“在那边。”
最后还是目力过人的呼伦最先发现了那声音来源的所在，——是在狄族议事堂顶端，也就是这里最大的那顶蓬包上。
果然是一个少年，而且还是个第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他嚣张无比的少年，——长发披散在肩头，袒胸敞怀的，却偏偏斜斜裹着一条兽皮在身上，小小年纪，却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放浪形骸之气，再加上他那很是清秀的面容，这么些东西堆在一起，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油然而生。
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柄剑，呼伦自恃也算有些见识，知道剑是中原人比较常用的兵器，可他却从来没见过还有这么粗制滥造的剑，——歪七扭八，对敌之时只怕一下就被会变成渣渣吧。
突然，那少年动了。
他右手持着那柄破剑，高高跃起，然后整个人就像一片没有重量的浮萍样从高处飘然落下，直落在了议事堂前。
乌云滚滚，微风阵阵。
那少年脸上挂着略显做作的笑容，手中剑上泛着若有若无的光芒，他四处一看，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身前一丈左右的那图颜身上，酝酿一下，淡淡吐出四个字：“请让一下。”
图颜一愣神，他至今才刚刚从先前的连番震惊当中稍稍恢复过来，抬眼看时，正见一个十分面生的少年朝自己说话，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那少年眉头一皱，“你管我是什么人。”
图颜心说我就随口问一下，怎么你这少年变脸变得如此之快，不禁心头火起，一瞧对方也不是狄族人，于是便抄起了匕首，朝着那少年的胸口就攮了过去。
一抹寒光闪过。
图颜最先觉得胸口一凉，紧接着浑身上下各处都凉了一阵，然后再往前一看，哪还有什么少年的影子，再然后，图颜立马转过身来，——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少年是闪身到了他的后面，却没有趁机攻击图颜，而是将后背卖给了他。
既然你如此托大，那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图颜在心中一阵发狠，可真等他将手中的匕首扬起来时，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了，想低头看看究竟，脑袋却从脖子上滚落了下来。
脑袋还没落到地上，图颜的身体就支离破碎得成了十多个肉块，最后并作一处，落在了地上。
“我叫你们放开那个姑娘。”
那少年一甩手中长剑，似是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还犹自喷着鲜血的尸块，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略显做作的微笑。




第三百零七章　戏谑姜炎
“是你！”
站在丽丽这边，位置十分靠后的阿武似是认识那少年，双手拨开人群，几步就奔到了前面。
他之前曾被大长老诓出去，寻找在狄族地盘上大肆烧杀的一队鲛人，却被大长老手下的图颜一匕首扎在腰眼上，那匕首上涂了雪蛛之毒，阿武当即就昏死在了冰天雪地当中。
亏得被一位路过那里的少年出手搭救，不然的话阿武肯定活不过当晚。
以后的事情自是不必赘述，阿武在那少年的照顾下养伤，等到伤好了之后就辞别了对方，回到了聚居地，将大长老的劣行禀告了高柱，可他在交代那少年的时候只说对方并非狄族人，至于那少年的体貌特征以及姓名之类俱是没提，——这当然是那少年反复叮嘱他的。
“姜炎！你怎么来了！”
阿武一把拉过依旧直面着海魁的丽丽公主，将她掩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冲着狄族议事堂前的那名少年叫了一声。
没错，他就是在那个暴风雪夜当中，因为遭受一群发了疯长角野牛冲击而与同伴失散了的，来自白虎山庄的姜炎。
姜炎这一段的经历也颇为传奇，——有关这一点，看他如今的精气神就能得出结论，因为今时今日的姜炎再不是昔日里那浑身透着股莽撞气息的少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手风范，沉稳、笃定、自信十足。
在送走了阿武之后，姜炎心里是越想越不踏实，——在于阿武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听阿武将他自己为何会昏死在冰原上的前因后果给说了好几遍。
心念及此，姜炎认为既然自己救下了他，那便算是一种缘分，不然这广袤无垠的冰原上自己哪里不走，偏偏要走那一条路，然后还正好一脚踩在了已经被雪埋了一半的阿武胳膊上，致使自己险些被绊倒，——这些都是缘分使然。
反正都已经救了他一次，那就再帮帮他好了。
姜炎是作这样想，可紧接着他又开始担心起来：毕竟狄族是个异常排外的种族，自己贸然插手人家的族内事务，好像不怎么合乎情理……所以在送走阿武的时候，姜炎千叮咛万嘱咐阿武不要跟他的族人说起自己，正是出于这种担心。
不过到了最后，姜炎终于还是不忍心任由阿武去送死，于是他就找来了这里，——狄族聚居地，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结果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姜炎一直伏在身下这顶蓬包上，他在高处虽然视野开阔，但因为距离太远，有些听不清场内诸人口中究竟在说什么，反正直到现在，姜炎只弄懂这些人大概是有什么矛盾想要解决，而是还是那种不亮刀子就没办法解决的矛盾。
这倒也还罢了，姜炎心说自己只是来看看阿武会不会有事的，又不是专门来蹚浑水的，所以他就安安心心的躲在那里，时不时的伸头往下看看。
可是，姜炎看着看着就来了兴致：没想到极北冰原这种蛮荒之地，狄族这种野蛮种族，竟然会有这么水灵的姑娘，——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丽丽。
别人死也就死了、活也就活了，但那姑娘可不能跟他们这些毫无美感可言的浊类相提并论，谁叫自己最会怜香惜玉呢。
所以姜炎站了起来，所以姜炎振臂一呼：“住手，放开那个姑娘！”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