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阿蛮-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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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炎拉住了正要说话的阿蛮，然后一挺身走到了众人之前，说道：“叶狂师兄，那些话我也不想再说了，总之今天你拦不住我。”
“笑话，”叶狂却是没笑，而且在这个时刻，场间诸人谁也笑不出来，“你那点本事还都是我教的，拦不住你？拦不住你我也不是叶狂了。”
“叶狂！”姜炎被叶狂激起了脾气，忍不住大声喝道，“我死我活与你何干，我今天就是要把蛮哥给送出去，你想要拦，就直接杀了我好了！”
阿蛮眼看着这即将动手的局面，只恨自己现在是一点儿也催动不了戾气，不然的话早就操刀上去跟叶狂拼个你死我活了，也省得在这里废话。
谁知叶狂瞥了阿蛮一眼，随即话锋一转，对姜炎说道：“你小子是不是脑子不灵光，阿蛮他是走是留，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说的是，我得要拦住你。”
“拦住我？”
姜炎一愣，不知道叶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炎，你就跟叶师兄回去吧。”
反倒是阿蛮最先明白了叶狂的用意，——叶狂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阿蛮可以走，但是姜炎必须得要留下来，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叶狂想要最后拉姜炎一把，将他从阿蛮的这堆事里面拽出去。
姜炎稍微一思考，旋即也明白了叶狂在说什么，他看看阿蛮又看了看百灵，内心忽然动摇起来，因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姜炎，你就留下来吧，”百灵也开口说话了，“咱们可没时间再在这里耗下去了，而且……而且我跟着阿蛮一起走就行了，你留在这里，就别跟着了。”
“我……”
姜炎还想要说什么，阿蛮已经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对他说道：“我知道，你不怕跟着我去闯九死一生的险境，但是姜炎你有没有想过，这白虎山庄是你的家。”
看姜炎半天没说话，阿蛮就继续说道：“这一次你跟我走了，就等于是叛出了家门，从此之后天下再没有你姜炎的归宿，我南阿蛮是注定没有归宿的人，明白无所依从的感受，所以我不希望你，我唯一的好兄弟跟我一样，你能明白吗？”
“跟着叶狂回去吧，”阿蛮叹口气，“还有百灵，你俩都回去吧，以后的路我可以自己走，你俩要多多保重，咱们早晚还会再相见的。”
阿蛮的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恳切，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却忍住了没说的，时至今日，自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阿蛮实在是不想再连累自己的这两位亲人了。
亲人……
人说血浓于水，血缘关系或许能够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为亲密无间，但是阿蛮却发现了一种比血更能连接情感的东西。
从百花山“私奔”开始，百灵与姜炎就因为自己，而承受了许多他们本不该承受的东西，说是命运难勘也好，造化弄人也罢，总之他俩是真真切切地在为自己分担一次又一次突如其来的苦痛与折磨，说实话，阿蛮真觉得自己欠他们太多太多了。
再反观自己，除了给他们带来无尽的灾难之外，曾为他们做过的太少太少，所以阿蛮才会想道：那至少这一次别再祸害他俩了，至于自己欠下的恩情，假如日后自己还能侥幸留有命在，那就到时再偿还吧。
“回去吧。”
阿蛮对着百灵和姜炎最后说了一遍，然后看向了叶狂，一躬身一行礼，说道：“有劳叶狂叶师兄了，烦您费心。”
叶狂将阿蛮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中又高评了阿蛮一层，心道这孩子能有如此觉悟，倒也当真难得，不禁动了要帮阿蛮一把的念头，可是他也知道阿蛮即将要面临的境况何其艰险，就算自己跟着掺和到了其中，那也只能是一同被绞为粉碎的结局，所以长叹一声之后，叶狂回道：
“无妨。”
阿蛮眼皮一跳，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便朝着白虎山的山间小路走去，临上山之前，他又回头看了身后三人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百灵的脸上，微微一笑，阿蛮轻声说道：“再见了。”说完话，径直奔山巅而去。
山风拂面、月光清冷。
阿蛮不知道自己做出的决定究竟对与不对，可这却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让百灵与姜炎能够抽身事外的办法，若是在以往，阿蛮或许会动起跟他俩一起抗争的念头，毕竟三个人已经携手走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但是这一次不同了，这一次要面临的狂风骤雨实在太过猛烈，对于阿蛮而言，能够粉神碎骨都算是比较好的下场了。
白虎山虽然是座不太雄伟的山，却仍然让阿蛮爬的上气不接下气，奈何身后的追兵随时可能追上来，在没有到达西边大荒原之前，阿蛮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够停下。
足足向上爬了一个多时辰，阿蛮终于是到了山顶的祠堂，但是阿蛮也没有心思再多看上一眼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姜炎所说的小道，阿蛮是往小道上便蹿，一路迂回向下，又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才下到了虎跳崖底。
虎跳崖底是白虎山庄内的清修之所，只有那些资质上佳的弟子才能在这里修行，也不知是不是魔教教主前来拜庄的缘故，反正阿蛮现在是没在这里看见有人走动。
估计这些人都在外庄呢吧……
阿蛮心想外庄的盛事闹得越大越好，这样自己就可以多有些时间用来逃跑了，等到那些人折腾完，估计自己都已经逃到了荒原中了。
穿过一间又一间各具特色的小屋，阿蛮一心只想要尽快找到姜炎所说的，能够让他攀上虎跳崖的地方，心急火燎地又朝前了走了一阵子，果然，阿蛮发现了一处凸石颇多，能够徒手攀爬的地方。
此时阿蛮已经听到崖口有人声传来，大概是追兵以至了吧，阿蛮抬头看了看万仞绝壁：这就是自己最后的生路了。
从天色擦黑时，百灵将自己从小屋里拽出来，到现在黎明将近，过了起码有将近三个时辰，眼瞅着黑夜还有一阵子就要过去，白虎山庄以及魔教的那些人发现自己不见了踪影也很正常，自己都逃到了这里，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咬紧了牙关，阿蛮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绝壁上攀行，现在的他只恨自己没多生出几条胳膊腿儿，不然的话攀登起来肯定更方便。
也不知道究竟爬了多久，阿蛮只知道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碎石给磨的鲜血淋漓，但这些都不要紧，因为阿蛮已经能够看到尽头了。
当阿蛮一双血淋淋的手掌终于搭上虎跳崖另一边绝壁的边缘时，距离破晓已只剩下了片刻，阿蛮仰头看着天边即将穿透云层的朝阳，身体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
孤身站在广袤无垠的荒原之上，任由晨风吹干自己流了一夜的汗水，阿蛮缓缓闭上了双眼，沉浸在了这一片祥和当中。
但是自己还不能够停下……
阿蛮猛然睁开眼，后面的追兵随时可能追上来，自己只有逃进了荒原腹地，才能彻底摆脱他们，想到了这里，阿蛮迈开沉重的步子就要继续逃下去。
“你要往哪去？”
还没等阿蛮的脚步迈开，就有一个人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阿蛮的身边，一件宽大的麻布袍子之下，还套着一件纯黑色的带着兜帽的斗篷。
“你是什么人？”
阿蛮边说话边将黑面鬼给握在了手中。
“慕容归。”
这三个字好像是一柄重锤，一下子击碎了阿蛮心中的反抗念头，因为这名字虽然对于阿蛮来说有些陌生，可阿蛮还是知道这三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他就是屠忌的大哥。
“唰唰唰”又有几道流光穿过了虎跳崖上空的罡风阵，破空而至。
当先一人正是白虎山庄的姜太极，以他为前锋，后面又跟了几个实力也是顶尖一流的高手，一众人等结为一体，这才是强行闯过了罡风阵。
落地之后，这些人自动围成了一个弧形，将阿蛮给堵在了正中间，——阿蛮的身后就是万丈悬崖。
仔细一扫视面前的这些人，阿蛮发现只有一个眼熟的，——百花真人，其他都不认识。被阿蛮的目光狠狠盯住，百花真人也只是面色微变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作。
“回去，庄主等着见你呢。”
姜太极看着阿蛮，语气冷得几乎结冰，这倒也是难怪，在迎接了魔教教主之后，双方坐下交谈了没多久，便谈到了南阿蛮，于是姜伐就叫人去把阿蛮给叫来。
不多久，那人回报说南阿蛮逃了，这就等于是让姜伐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而姜伐本身又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顿时怒不可遏，叫姜太极立刻带人去把阿蛮给抓回来。
“可我不想见他。”
阿蛮忽然笑了，却笑得颇为无可奈何。



第三百五十六章　求死之心
还是差了一点……
阿蛮一边苦笑一边在心里嘀咕起这句话，自己分明都已经逃出了白虎山庄，眼瞅着就要遁入广阔的西部荒原当中，结果却最终还是没能逃掉，到底还是差了这么一点。
差一点就差一点吧，其实阿蛮打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能成功过，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叫百灵跟姜炎不要跟着自己了。
身前是无路可走，身后是悬崖万丈，阿蛮稍微歪了歪脖子，慢慢抽出了腰间的黑面鬼，整个人沐浴在初升的阳光里，却油然生出无穷的落寞之感。
“今天，只有身死的南阿蛮，没有屈服的南阿蛮，想带我回去？行，不过你们只能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阿蛮静静地站在这一众高手面前，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有的只是一种全力以赴之后的坦然，还有其中夹杂的些许不甘。
“阿蛮，别犯糊涂！快跟我回去吧，”百花真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姜庄主他对你并没有恶意，有什么话咱们回去之后再说。”
阿蛮朝着百花真人投去一瞥，说道：“掌门真人，我叫你一声掌门，是因为我现在还自认为是一名百花门弟子，你若以掌门的身份命令我，我自然是要听命。”
“但是！”阿蛮加重了语气，“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一丝昔日掌门的样子，他青城能耐再大，不还是没绝了百花门的根吗，可是你呢，这些日子里我也有所耳闻，你一心只想要接着白虎山庄的力量东山再起，你有没有想过，凭借他人势力而再起的百花门，还是往日的百花门吗！”
百花真人虽然等于是被阿蛮指着鼻子骂了，却只是不停地摇着头而已。
阿蛮笑了两声，自知今日怕是自己活着的最后一天了，索性也就彻底放开，痛痛快快地把想说的都给说出来，也省得死了以后有什么遗憾。
“你们魔教，”阿蛮抬手指住了慕容归，“自己做那些投机取巧的勾当，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想要把脏水泼在我的身上，真是好歹毒，你以为你们做下的那些破事，天底下就当真没人知道吗！”
“哼……”
慕容归可没有百花真人那样的好性子，他听了阿蛮的痛骂，忍不住怒上心头，身子一动就准备上去结果了阿蛮，却被姜太极给拦下了。
“慕容前辈，这南阿蛮是庄主吩咐我带回去的，你老人家要是坏了他的性命，我可不好交差。”
姜太极话说得客气，但他的语气、神态可完全没有丝毫客气的模样。
阿蛮本来被慕容归的动作吓了一跳，正要挥刀去迎对方呢，没想到姜太极话一说出口，那慕容归就不再向前了，便抖着胆子，再朝面前那一众高手放起了狠话，“还有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凭什么来抓我，我与你们本来素无恩怨，你们却要帮着白虎山庄一起做这违心的勾当，也好意思自称是名门正派，真是不知羞耻。”
短短几句话，阿蛮已经将前来捉他的这些高手的火气给撩拨了上来，要不是有姜太极在那压着，恐怕众人早就一拥而上，过来将阿蛮给活撕了。
满胸的怒火、怨恨都发泄得差不多了，阿蛮突然又是一笑，挺刀指向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说道：“就是你，有种的就过来杀了我。”
“好小子，想死还不简单吗。”
那人本是西边佳灵山谷的谷主，名为单千峰，看外貌是人已中年，自从青城放言要一统修道界之后，佳灵山谷就举谷迁移到了白虎山庄附近，也就是说，现在的佳灵山谷只是白虎山庄所统辖势力的其中一股。
尽管如此，单千峰还是凭借一身过硬的实力，在联盟当中颇具地位，此时被阿蛮这样的小角色所挑衅，当即按捺不住怒火，左手两手各自向前一抛，便有两道闪耀着夺目光芒的金轮，齐头并进地朝着阿蛮呼啸而去。
阿蛮与单千峰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两丈不到，一见对方出手，阿蛮却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而是把眼睛一闭，竟然是想要就此等死。
“叮叮……”
两声脆响过后，阿蛮睁开了双眼，——果不其然，是姜太极出手了，他两剑挑飞了单千峰的两个金轮，此时正挡在阿蛮与单千峰之间。
“单前辈，南阿蛮是庄主他亲自……”
姜太极原本准备再次强调庄主姜伐的命令，却没想到阿蛮是一心求死，见被姜太极挡住了一边，便立马挥刀朝着另外一边劈砍过去。
尽管阿蛮不能催动戾气，可他还有一膀子的力气呢，又经过了前面一阵的废话，阿蛮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趁着姜太极在跟单千峰说话，阿蛮一刀就劈向了慕容归。
之所以选择慕容归，是因为阿蛮知道慕容归的杀性应该是这里最大的，——毕竟他也曾听叶狂说起过慕容归的往事，而一个暴脾气的绝世高手，正是阿蛮现在所想要的。
因为已经彻底豁出去的关系，阿蛮的这一刀里面蕴含了无穷的一往无前，气势无两地，阿蛮冲到了慕容归的面前。
结果还是一刀劈了个空。
阿蛮与慕容归之间实力的差距岂止是一点两点，所以慕容归自然是能轻而易举地躲过阿蛮的攻击，看看阿蛮一刀劈在了地上，急切间拔不出来，慕容归顺势一脚踏在了阿蛮的后脖颈处，将他给踩在了地上。
“慕容前辈！”始终面不改色的姜太极有些急了，“还请手下留情。”
慕容归看着姜太极，眉宇之间的阴沉之色一闪而过，他不在乎姜太极说什么，更不在乎姜伐的命令，可他却不得不在乎教主之前的吩咐，于是他脚底下一松，就准备放过阿蛮。
但是阿蛮的求死之心显然被低估了。
慕容归才刚刚往后退出去一步，阿蛮便从原地站了起来，手中黑面鬼划出道弧线，根本连顿也没顿，兜头就朝着慕容归砍去。
由于阿蛮是偷袭，再加上他与慕容归之间的距离十分的近，在那一瞬间，阿蛮几乎以为自己能够得手，但那终究只是错觉而已。
本来慕容归只要向后一闪身，就可以躲过阿蛮的攻击，可他偏偏不这样做，右手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光芒，然后就听“叮”的一声脆响，阿蛮的刀便被一把剑给抵住了。
剑尖顶着刀刃，慕容归冷笑一声，然后右手猛一用力，就将阿蛮给推了回去。
“蹬蹬蹬”，阿蛮连退三步，身形尚未站稳，那慕容归已经追到了阿蛮的身前，整个人凌空一跃，手中长剑带出一抹血光，直往阿蛮的脑袋上劈了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连姜太极都来不及反应，——其实也不完全是没反应过来，主要是因为姜太极认为慕容归只是想要教训教训阿蛮而已，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对阿蛮痛下杀手，等他再想去拦住慕容归，已经是来不及了。
阿蛮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慕容归一剑劈成两片，内心里又不知从哪冒出了一股求生的欲望，横刀于顶，准备接住对方的攻击。
慕容归脸上狰狞之色大作，他始终没能看破自己的心魔，却因此而错打错着，开辟了一条独属于他自己的修炼之路，不过这也让他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旦拔剑就必然饮血，此时的慕容归双目之中已经再无他物，现在的他只想要杀人，痛痛快快地杀人。
一剑劈在阿蛮的刀上，阿蛮被那股巨力压得立马跪倒在地，强忍着虎口挣裂的痛苦却死死不肯松手，阿蛮还要跟慕容归做最后的抵抗。
一声刺破耳膜的锐声突兀响过，阿蛮手中的刀断了。
黑面鬼是段水流赠与阿蛮的，曾陪着阿蛮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俨然成为了阿蛮的一位伙伴，可是今天却断了。
早在数天之前，阿蛮在看到黑面鬼上那莫名其妙出现的裂痕时，就已经意识到它怕是跟不了自己多久了，却没有料到会是今天。
不过，也应该是今天吧，毕竟今天是自己的最后一天了。
慕容归手中的长剑斩断了阿蛮手中的黑面鬼，却还没有停下的趋势，继续向下、向下，一直从肩膀斩进了阿蛮的身体当中，——约莫一寸。
“住手！”
姜太极终于在慕容归一剑劈死阿蛮之前拦住了他。
也亏得之前阿蛮拼死抵挡了慕容归一下，不然就算是以姜太极这样的修为也只怕是赶不上趟了，一想到这里，姜太极忍不住动起真火来，这慕容归也太不给自己白虎山庄面子了吧！
但慕容归哪还有心思去管姜太极在想什么，他见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用剑杀了这南阿蛮，可满胸之中的怒火还没有发泄尽，便抬脚踢中了阿蛮的面门，将阿蛮踢得向后仰飞出去。
鲜血如长虹。
这边姜太极已经跟慕容归拼在了一处，阿蛮已经被慕容归那一脚踢得几乎要失去意识，迷迷蒙蒙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会如此凄切，又为什么要如此凄切，但这声音好熟悉、好熟悉……
“阿蛮！”
百灵站在虎跳崖的另外一段，正泪眼婆娑地呼唤着阿蛮。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可逆转
满心但求一死的阿蛮在面对着慕容归的时候，居然被对方那彻骨的杀意激起了内心当中，最后一抹的求生欲望，——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于人。
但是这已经来不及了，阿蛮先是被慕容归一剑劈中了肩膀，尽管剑势为姜太极拦下，可阿蛮还是被慕容归飞起一脚踢中了面门，整个人口喷鲜血向后倒飞出去，意识已经处在了消散的边缘。
阿蛮跟慕容归之间实力的差距又岂止是云泥，再加上现在阿蛮还没有办法催动体内戾气去自我保护，所以没被慕容归一脚踢死已经算是万幸。
眼瞅着阿蛮就要失身坠入后面的虎跳崖，——虎跳崖两壁间的罡风阵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阿蛮即将陷入昏迷，就算是他清醒着脑袋，在那阵法里也撑不过一时三刻就得被罡风吹成一道道肉丝。
幸亏百花真人伸手扯住了阿蛮的脚踝，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拉，终于是在间不容发之际止住了阿蛮继续倒飞的势头。
就在这个时候，百灵隔着悬崖的一声大喊，引动了所有的目光。
“阿蛮！”
虎跳崖两壁之间的距离约莫有几十丈，百灵正站在另外一侧极目眺望这边，而她的身边，则是体型堪比巨熊，并且透体白光闪耀的豆子。
“不要过来！”
别人不知道百灵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是百花真人最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他一看到百灵出现在了那里，登时就明白了那丫头打着的是什么主意，——横穿虎跳崖。
她太想要来救阿蛮了，但先不说她能不能穿过虎跳崖，就说她过来了以后又能怎么样，这里高手环伺，她一个小丫头有能做些什么。
不过百灵已经管不到那么多了，之前她在岔路口被阿蛮一番话说得懵在当场，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阿蛮都已经走远，而姜炎又被叶狂强行带回去之后，静下心来的百灵反复思量之后，才明白了自己的本心。
百花门已经没了，自己的爹也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百花真人，——现在的他，满脑子里思考的都是如何借助白虎山庄的力量，来让百花门东山再起，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了，所以百灵决定这一次哪怕是九死一生，也要跟着阿蛮一起走。
她本想沿着阿蛮所走的路径去追上阿蛮，可是现在姜伐已经彻底封死了虎跳崖下山谷的入口，百灵没得办法，只好攀上了白虎山的山腰，隔着一道悬崖去看阿蛮到底逃走了没有。
结果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她眼中所见的却是阿蛮横刀去挡慕容归的剑，结果不但黑面鬼被一剑劈碎，阿蛮更是被对方一脚踢飞，鲜血横流之际，百灵也不知道阿蛮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看到了这里，百灵再也忍耐不住，决定拼将一死也得要闯一闯这个什么罡风阵，不然的话，就叫她这样眼睁睁看着阿蛮去死，真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夏季清晨的阳光原本应该是暖融融的，可是现在被那明晃晃的阳光照在身上，虎跳崖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颤，——气温在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就降得极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百灵动了，她伸手向前一引，豆子腾身往半空中一跃，而百灵也跟着跳起，踩在了豆子的背上，朝着罡风阵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
百花真人惊得是手足俱乱，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百灵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做出这等明知是死却还要为之的蠢事。
“嗖！”
一道比百灵人还要高出一大截的风刃突兀地出现在了虎跳崖两壁之间，打着旋儿的绞向了百灵，而百灵则是躬身伏在了豆子的背上，再看豆子，蓦地于半空中做出了个不符合它那种身材的灵巧滚翻，便躲过了那道风刃。
没有击中百灵跟豆子，那风刃在即将劈中另外一侧崖壁的时候消散于无形了。
还没等百灵跟豆子喘口气，霎时间，又有数道风刃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分别袭来，豆子载着百灵左躲右闪避过了五六道风刃，却还有两道实在是避无可避。
眼看着那两道风刃直直的就要削到面前，豆子忽然大嘴一张，从中“咚咚咚”喷出三四个光团，那些光团才一撞到风刃之上便猛然爆炸，虽然没能击溃风刃，却好歹拖延出了一个空当。
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