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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第9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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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瑕月盯着她,缓缓道:“慎嫔说水不值钱,事实上,对于正饱受旱灾之苦的百姓来说,水比油更贵,慎嫔有没有想过,你每日随手挥霍的水,能解多少百姓干渴之苦,甚至能救多少性命?”
  宁氏万万没想到瑕月会说这些,一时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极是尴尬,好一会儿方才小声道:“他们归他们,宫中归宫中,两者并不相干。”
  “百姓是国之根本,若没有百姓,何来大清,何来你我?”瑕月肃然道:“再者,久旱未雨,你所用的那些水,皆是百姓辛辛苦苦从外头挑来送到宫中的,怎么与他们无关?”
  宁氏被她问得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有些不服气地道:“既然这水送来了宫中,就是给臣妾们用的,若是不用,岂不是更浪费。”
  “你若能省一些,他们就可以少挑一些水,余下那些,便可以缓解旱情,即便不多,那也是好事。”说到此处,瑕月加重了语气道:“身为皇上嫔妃,当竭力为皇上分忧解劳,你说是不是?”
  “是。”这个字,宁氏说得心不甘情不愿,声音僵硬地道:“那从明日起,臣妾就让他们不要再洒水冲地了。”
  瑕月盯着她的双眼,挑眉道:“明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气魄

  宁氏暗自咬一咬牙,无奈地道:“臣妾回去后便让他们不要再洒水,以免浪费了那矜贵的水。”
  “这事儿只是暂时的,等上天降下甘霖,解了各地的旱情,一切自然恢复如常。”瑕月知道她心有不甘,不过世上本来就没那么多心甘情愿的事,只要宁氏肯依着她的话去做便可以了。
  “是啊。”宁氏皮笑肉不笑应着,心里却是暗骂不停,忧复如常,说得真好听,等那个时候,天都凉了,她还要洒什么水。
  宁氏心里不愉快,自然也不愿与瑕月多说,随意应付了几句,欠身离开了坤宁宫,齐宽在送她离去后,有些担忧地道:“看慎嫔的样子,怕是对主子有所不满。”
  瑕月抚着扇柄下的杏色丝绦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本宫既是知晓了,就不能由着她浪费;另外,传本宫的懿旨去内务府,从今日起,宫中一应用度,皆尽量节省用水,不可浪费了。”
  齐宽为难地道:“一直以来,莫说是宫中主子,就连奴才这样的人,对于水都是想用就用,早就习惯了那个用法,如今倏然传令下去,只怕他们皆会如慎嫔那样,对主子起了怨心,这对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瑕月不在意地道:“她们要怨,就由着她们去怨,莫说是宫里,就算是天底下,也没有一个人是不招人怨的。”
  “可是……”不等齐宽说下去,瑕月已是道:“总之现在节约用水最是要紧,或许对于整个旱情来说,咱们所做的只是杯水车薪,改变不了什么,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齐宽知道自己说不动她,只得叹了口气道:“是,奴才这就下去传主子旨意。”
  瑕月这道旨意,在宫里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动,节水二字,对于那些用惯了水这种最寻常之物的主子奴才而言,实在不是一件易事,而且许多人与宁氏一般心思,认为那些平民百姓的生死离他们太过遥远,根本扯不上关系,为何要为了他们的死活而节水;当然也有一些明白瑕月的苦心,知晓他们如今所有的一切皆是建立在百姓的身上,百姓有事,他们亦不会好;只是……这样的人太少;所以宫中众人虽面上不敢言语,私底下没少抱怨,尤其是被瑕月唤去训了一顿的宁氏,满腹怨言,几乎是见一个说一个,将自己说得极是凄惨,瑕月则成了那个专横霸道之人。
  这些话,自然传到了瑕月耳中,不过她心中知道这是难免的事,只要她自己认为这是该做之事便可以了,余下的,无谓去在意。
  这日,她去慈宁宫请安,自打去年开始,凌若身子就不是很好,精神不济,极少管宫中之事,虽有周明华为其调养身子,效果始终甚微。
  瑕月到慈宁宫的时候,时辰尚早,凌若尚未礼完佛,不论她身子如何不好,只要醒着,寅时必然去佛堂诵经,从不间断。
  “娘娘您坐一会儿,待太后礼完佛,奴才就去通禀。”杨海一边说着一边奉了特意为瑕月冲泡的蜂蜜茉莉茶,如今的他已经两鬓斑白,所幸身子骨还硬朗。弘历念在他侍候凌若多年,赏了他一所宅子,且每月依着正七品官员的俸例发给他,让他可以安度晚年,但杨海说侍候了凌若一辈子,只要他身子还干得动,就想继续侍候着,再说凌若身边也离不了人,那些新来的宫人,始终不如原来那些用得顺手。
  “多谢杨总管。”瑕月客气地说着,待得杨海下去后,她望着摆在长几上的博山银炉,不断有缕缕轻烟从那些池洞中升起,弥漫在空中的檀香味正是由此而来。
  她记得,几乎每次来慈宁宫,都可以闻到檀香的味,好像自从先帝过世后,太后就格外喜欢檀香,所以内务府每逢来了好的檀香,弘历都让先送到慈宁宫来。
  说起先帝,她想起,先帝在位时,京城也曾遇到过旱情,当时执掌后宫的太后与先帝一起携手度过了难关,至于是何法子,她未曾听闻。
  世人皆说,先帝爱太后成痴,在皇后尚在位的情况下,追封当时假死的太后为皇后,在礼亲王将太后从准葛尔迎回来后,又不顾众人的反对,立其为贵妃;先帝会传位在弘历,多少也是因为太后之故,为了让弘历登基之后没有后顾之忧,他亲手处死了弘时,不惜背上弑子的骂名。
  先帝一走,最为难过的莫过于太后,若非当年先帝留下遗旨,不许太后自尽殉葬,太后如今……怕是早已不在人世。
  瑕月想出了神,连凌若何时进来的都没有发现,直至听到一声咳嗽,方才回过神来,见凌若已坐在上首,连忙扶着锦屏的手起身,笨拙地屈身行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
  凌若掩唇咳了一声,道:“坐着吧,你身子沉重,无谓再来给哀家请安,龙胎要紧。”
  瑕月笑言道:“儿臣还走得动呢,再说宋太医说总是待在屋中,也不甚好。”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这般说着,凌若剧烈咳嗽了起来,水秀连忙替她抚背,又喝了口茶方才平息了气息。
  瑕月关切地道:“皇额娘最近咳得很厉害吗?”
  凌若摆手道:“不碍事,老毛病了,是这样的,这人越老就越是不中用。”顿一顿,她道:“刚才看你那般入神,在想什么?”
  瑕月连忙答道:“回皇额娘的话,儿臣刚才突然想起皇阿玛在世时,也曾遇到过一场大旱情,与如今差不多。”
  凌若一怔,旋即眉宇上染上了愐怀之色,徐徐道:“是啊,就像现在这样,那一场大旱,先帝也熬得很艰难,哀家还记得,先帝为了调水,想尽了办法,后来哀家想着能省些水,便撤了内务府的用冰,让他们可以化了水救济那些灾民。”
  凌若的话令瑕月眼睛一亮,“儿臣怎么没想到,是啊,那些冰也是水,同样可以令受灾的百姓一解干渴。”
  凌若微微一笑,带着一丝赞许道:“你传旨内务府的事,哀家都听说了,身为皇后,当有这份仁心与气魄。”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慎嫔

  杨海皱了眉讶然道:“太后,奴才明白仁心之意,但是气魄……是指什么?”
  凌若睨了他一眼,道:“下令内务府控制各宫用水,就等于间接得罪了各宫之人,若是明白事理的还好,否则……还不得记恨于心吗?”
  在杨海恍然大悟后,凌若又道:“不管他们怎么想,该做的,你仍然要去做,因为你是皇后,位愈高,责愈重,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是,儿臣一定会竭尽所能,与皇上共度这个难关,待儿臣回去后,便撤了坤宁宫的用冰,好让……”
  不等她说完,凌若已是道:“你不必学哀家当初的做法,你如今身怀六甲,而孕妇又最是怕热,撤了冰,只怕会影响你胎气安稳,到时候,反而令皇帝劳神。”
  瑕月应了一声,道:“那儿臣再想别的法子。”这般说着,她朝锦屏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地将捧在手中的锦盒打开后递上去,“太后,这是主子特意为您寻来的檀香,香气最是纯正,而且余香极久。”
  凌若看了一眼,道:“哀家这里的檀香还有许多,皇后自己留着就是了。”
  “儿臣一向不怎么用香,怀了龙胎之后,更是用得少,放在儿臣那里只会蒙尘,送给皇额娘才是物尽其用呢。”说着,瑕月笑道:“说来也真怪,儿臣在自己宫中不喜欢闻檀香,到了皇额娘这里,却是喜欢得紧。”
  凌若笑道“你这张嘴儿,倒是越来越会哄人了,不过檀香是好东西……”她伸出手,锦屏会意地将锦盒递下去,凌若抚过那些檀香,低声道:“只有闻着檀香的时候,哀家才会相信当真有满天神佛,也相信……哀家百年之后,可以再见到先帝。”
  “皇额娘与皇阿玛鹣鲽情深,百年之后,定能见到先帝,不过儿臣私心总盼着您不止能活到百岁,还能活到千岁,让儿臣与皇上多孝敬您一些日子。”
  “千岁……”凌若笑言道:“真到那时候,你就该嫌哀家活得太久了。”不等瑕月言语,凌若望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道:“哀家如今最盼望的,就是能够见到哀家的嫡孙,你一定要护好这个孩子,知道吗?”
  瑕月抚着腹部,道:“儿臣知道,就算要舍弃这条性命,儿臣也会护着这个孩子。”
  凌若欣慰地点点头,在叮嘱了瑕月几句后,便因为身子疲乏而由水秀扶着去内殿歇息,瑕月亦起身离开了慈宁宫。
  在这宫里头,除非刻意保守,否则便没有什么秘密,就像这次,瑕月才从慈宁宫出来不久,便已经有许多人知道她一早去了慈宁宫请安。
  景阳宫中,宁氏听了宫人的禀报,讥声道:“不必问了,一定是去向太后邀功,说她为了这次的旱灾,多辛苦,多尽心尽力,本宫真是听着都恶心。”
  站在宁氏身侧的宫女,小声道:“其实……这次旱情,皇后娘娘是很尽心,奴婢听说,坤宁宫原本问内务府要了一些锦鲤打算蓄养在宫院后,皇后为了省些水,把已经送到坤宁宫的锦鲤又送去了临渊池,一条都没有留下。”
  宁氏盯着她,在宫女忐忑不安之时,她忽地笑道:“剑兰,你以前在坤宁宫侍候过吗?”
  剑兰摇头道:“没有,奴婢入宫不久,便被遣来侍候主子。”
  宁氏点点头,又道:“那你收了皇后多少银子?”
  “银子?”宫女愕然重复着这两个字,旋即再次摇头,“没有,奴婢从未收过坤宁宫一分银子,主子为何这么问?”因为宁氏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所以剑兰并未过多害怕。
  然没等她反应过来,脸上已是挨了一掌,耳边传来宁氏森冷的声音,“既没收过银子也没在坤宁宫侍候过,为何处处帮着她说话,到底谁是你主子?!”
  剑兰没想到宁氏说变脸就变脸,慌忙捂着脸跪下道:“奴婢只是据实直说罢了,并没有帮着……”
  “你还敢说!”宁氏一声暴喝,打断了她的话,胸口剧烈地起伏道:“你存心要与本宫做对是不是?”
  剑兰被她喝斥的不敢出声,极力垂低了头,以免再触怒宁氏,后者恨意难绝地指着剑兰道:“你说皇后尽心,那一切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实际上谁知道怎么样,只有你这种蠢人才会上她的当。”
  “哟,慎嫔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在宁氏惊讶的目光中,叶赫那拉氏扶着春桃的手推门走了进来。
  宁氏一怔,她没想到叶赫那拉氏会突然出现,待得回过神后,上前施礼,“娘娘来了怎么也不让通传一声,好让臣妾迎接您。”
  “不碍事。”叶赫那拉氏打量了剑兰一眼,道:“这个宫女如何惹慎嫔生气了?”
  宁氏虽然气愤,却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这么直截了当的与叶赫那拉氏说,随口道:“回娘娘的话,没什么要紧的,就是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所以臣妾有些气恼。”说着,她瞪了剑兰一眼,低斥道:“还不赶紧滚下去。”
  待剑兰急急下去后,宁氏勉强挤了一丝笑容道:“让娘娘笑话了。”在请宁氏坐下后,道:“娘娘今日来,不知有什么事?”
  叶赫那拉氏抚着褂裙道:“没什么事,就是在景仁宫待得有些气闷,所以来找慎嫔说说话,说起来,这些日子本宫的心情就没好过。”
  宁氏訝然道:“这是为何?”
  叶赫那拉氏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春桃在一旁道:“慎嫔有所不知,自从皇后娘娘下了那道懿旨后,景仁宫的用水就倏然减了六成,仅仅只够平常所用,其实的,实在是捉襟见肘。”
  叶赫那拉氏瞪着她道:“多嘴,谁许你说这些的!”说着,她对宁氏道:“慎嫔莫要听这奴才胡言乱语,虽说水少了一些,但也没什么影响,皇后娘娘这样做,亦是为了百姓着想,实在乃大善之举。”
  宁氏此刻最听不得这些,脱口道:“什么大善之举,根本是她自己要博善名罢了,所以就变着法子折腾咱们。”待得话说完后,她才惊觉自己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然说出的话等于泼出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只能一脸尴尬地愣在那里。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人性

  叶赫那拉氏并未出言训斥,反而长长叹了口气,“这些话本宫听到就算了,慎嫔千万不要再在任何人面前提及,否则只怕会惹祸上身。”
  宁氏听出叶赫那拉氏言语下的不满,眼睛一亮,道:“娘娘,您对皇后,也……”
  叶赫那拉氏苦笑道:“其实宫里与你有一般想法的,岂止少数,但大家都碍着她是皇后,为免遭她刁难,皆是敢怒不敢言!”
  宁氏深以为然地道:“原以为她做了皇后,能待咱们好一些,原来,都是一样的,一切皆是为她自己考虑,咱们……哼,不过是她的踏脚石罢了,用过了,就扔到一边,理都懒得理。”
  “人心如是,虽说这个道理咱们都明白,但每每想起,仍是令人心寒。”叶赫那拉氏叹息片刻,道:“本宫听闻,慎嫔曾单独被唤去坤宁宫说这件事,是真的吗?”
  叶赫那拉氏原与魏氏走得极近,所以宁氏与她并不熟悉,那件事也未曾与她提及过,这会儿见她问题,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她,当即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都倒了出来。
  “您说说,臣妾不过是拿些水洒地消暑罢了,就被她好一顿训斥,任臣妾好说歹说,也不许臣妾再拿水洒地,还给臣妾戴了好大一顶帽子,说臣妾用来洒地的水,可以救活多少多少人的性命。不错,如今京城周遭用水是紧张一些,但他们一个个有手有脚的,就不能去远一些的地方挑水吗?非等着别人来救济,要臣妾说,那些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臣妾以往在家中,也不曾受过这样的苦呢,想不到进了宫,反倒是连个水都用不痛快了,真真是好笑!”
  叶赫那拉氏眼底掠过一丝讽刺,面上却是深以为然地道:“正是如此,可这些话,皇后听不进去,咱们也没法子。”
  “娘娘错了,皇后不是听不进去,而是不愿听。”宁氏声音微尖地道:“若不这么做,她如何在皇上面前表现她爱民如子,恩施天下的皇后风范,又如何讨好太后;这不,今儿个就巴巴地去慈宁宫领赏了呢。”
  “唉,或许这就叫人心不足吧,其实她已经贵为皇后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百姓固然可怜,但咱们呢?咱们也是人,还与她相识多年,怎么着也该顾一顾,如今可倒好……”叶赫那拉氏摇头道:“真是越说越苦闷,往后的日子,也不知会怎么样呢。”
  宁氏眼珠子微转,“其实……娘娘位列四妃,何不试着向皇后娘娘进言呢?另外,还有婉妃娘娘,臣妾上次与她提及的时候,她也是一样的心思呢;您二位若是一起进言,或许皇后会听着些。”
  叶赫那拉氏苦笑道:“慎嫔想的太简单了,皇后一向不喜本宫,哪会听本宫的劝,若真去了,必然会是一顿训斥,甚至可能去皇上面前编派本宫一顿,说本宫冷血自私,为一已之欲,枉顾万千百姓的性命。”
  “这倒也是。”宁氏失望地道:“这么说来,只能是由着她一手遮天了?”
  叶赫那拉氏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咱们势不如人,只能由着她为之,忍着些吧。”
  宁氏愁眉苦脸地道:“臣妾明白,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而且,她就快临盆了,到时候若是生下阿哥,就是众阿哥之中的第一人,皇上更是要将她宠到天下去了,哪里还有咱们的容身之地。”此时的宁氏,完全忘了瑕月曾给予她的恩惠,也忘了自己能够从常在爬到今日一宫之主的位置,也多是瑕月之恩。人性……往往不能细看,否则会发现,当真是丑陋得紧。
  叶赫那拉氏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放心吧,没有一个人可以隆宠不衰,只要咱们耐心等下去,总会有机会的。”
  宁氏没有听懂她话中隐含的意思,愁眉道:“希望这样,否则这日子真是过得无趣。”
  在后宫之人,为了一已用水而怨声载道之时,弘历却为万千百姓的用水而忧心,水,平日里并不放在眼里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却比黄金更加矜贵,人可以无金,却不可以无水;如今形势已是越来越不妙,永平府、保定府、天津府已是无水可循,若是再不下雨,外地的灾民随时可能涌入离他们最近的京城,待到那时,京城非得大乱不可!
  然,不论弘历怎么殚精竭虑,皆无法算计上天,只能想方设法找地方运水,然,随着旱情的加重,能够运水的地方越来越少,原本几个有水的地方都变成了旱地,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知的水源最多只能再支撑半月,半月之后……他不知能怎么办,偏偏西藏那边一直传来警戒的消息。
  弘历面前摊着一份今日才呈上来的奏折,同样是一份禀报旱情的折子,请求朝廷赈灾,他拿着朱笔许久,始终不知该如何下笔,能调的水源用来支撑现有的灾区都勉强,再加一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若是放任不管,那是成千上万的百姓,他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挨渴受饿而置之不理。
  思索良久,终是想不出解决的法子,反而心情越发烦乱,将朱笔重重一搁,起身在殿中来回走着。
  四喜静静站在一侧不敢出声,自从旱情日益严重后,弘历这心情就一日比一日差,以前极少训斥他们,这阵子稍有些不对,就招来一阵喝斥。
  这个时候,殿门突然被人推开,未等看到进来的人,弘历已是厉喝道:“谁许你们进来的,都滚下去!”
  推门的是小五,听得这话,赶紧跪下请罪,与此同时,有一个极为悦耳的声音响起,“皇上连臣妾也不愿见吗?”
  听到这个声音,弘历一怔,旋即怒意瞬间消散,走过去道:“你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瑕月,她屈膝道:“臣妾做了一些点心,拿来给皇上尝尝。”
  弘历扶住她,怜惜地道:“朕不是叮嘱过你吗,不要劳累,为何就是不听朕的话?这种事情让宫人去做就行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旱情加重

  “只是些许小事罢了,哪有什么劳累的。”瑕月柔柔一笑,转而道:“倒是皇上,似乎心情不太好,可是还在为水源之事烦恼?”
  弘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有,已经……找到了一条新的水源,应该能解决饮水问题,朕刚才,只是因为天气燥热,所以心情有些不好罢了。”
  瑕月抬眼相望,轻声道:“皇上不必瞒着臣妾,虽然臣妾居于深宫之中,但也知道一些事情,这段日子,老天爷迟迟不曾降雨,水只会越来越少,您能去哪里找新的水源?”
  被她说破了心思,弘历敛了脸上的笑容,沉声道:“水源……江南那边是有的,但是太远,根本不可能调过来,偏偏如今受灾的地方越来越多,朕与傅恒他们算过了,现有的水源,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月,若是到时候再不下雨,民变是迟早的事。”
  瑕月轻轻握了弘历冰凉的手掌,道:“皇上可曾找钦天监问过最近是否有雨?”钦天监专司观察天象,推算节气,若上天有降雨之兆,他们必是第一个知晓的。
  弘历疲惫地道:“问过了,皆说近日无降雨,朕自问不是一个昏庸无道之君主,为何上天要这样难为朕?就算……朕真的做错了什么,那也是朕一人之事,怪罪于朕也就罢了,何必牵连那些无辜的百姓。”
  “皇上……”不等瑕月说下去,弘历已是走到御案前,将累在上面的一堆折子一份份打开,奏折上所写的,不是请求朝廷赈灾,就是叙说受灾情况,除了农田干裂,作物枯死之外,还有一条条人命,皆是活生生被渴死的,触目惊心!
  “瞧见了吗?”弘历指着那一本本折子,痛声道:“几个地方加起来,总共两百七十一条人命,皆是被活生生渴死的,有些人,甚至一家四口一起被渴死,朕虽不识这些人,但看到这些数字,亦是心痛不已,朕……”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又或者说……他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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