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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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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婉兮今晚上全部的精神都用来妆扮那几个孩子了,便没有心思用在自己身上。她只是为了方便掩人耳目,这才穿上太监的衣裳罢了,并未格外的修饰。
可是皇帝还要故意这样问,婉兮便咬住嘴唇,瞟一眼那窗内直直朝这边望来的林贵人,小心借着皇帝的身形挡住她自己的脸,这才抬眸迎上皇帝的眼。
“奴才扮的……是……”她略作思量,便狰狞起面目来,两手更是举高在头侧,成爪形,龇牙咧嘴道:“今儿是大年三十,奴才当然扮的是年兽!”
。
皇帝也没想到,一个愣怔之间,已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情不自禁伸手,将婉兮的小手攥在了掌心,轻轻揉搓。
“嗯哼,果然很凶恶,爷要小心对付才是。”
婉兮却垂下头去:“切,爷才没工夫对付奴才。”
婉兮说着索性转过身去:“总之,今晚上奴才的心意也已经送到了,爷欢喜也欢喜过了。这会子时辰也不早了,奴才便不打扰皇上,这便带着皇嗣们告退了。”
皇帝伸手给扯回来:“你哪儿去啊?不是说给爷做煮饽饽么,你送来的这都是什么呀?”
婉兮拧头回眸瞪他:“御膳房的饺子,不是都送来了么?”
☆、三卷263、共处一室(4更)
三卷263、共处一室(4更)
皇帝倒是装傻,回眸只问李玉:“哦?御膳房的饺子已经送到了么?朕怎么不知道?”
李玉一边抱着八阿哥,一边小心地瞟着婉兮道:“……御膳房的按着每年的惯例,自是按着时辰早给送到了,不敢耽误皇上子刻明窗开笔的工夫。只是皇上今年不是吩咐奴才了么,说御膳房的送来就搁一边,单等着令主子的送来。”
婉兮秀眉轻扬,眼角终究还是飘出一缕星芒来。
李玉便含笑又道:“这会子御膳房的饺子八成早就凉透了。总归皇上是不吃的,就等待会儿皇上用过了令主子亲手包的,这便赏克食,给了奴才们嚼用了便罢了。”
皇帝倒是垂首做沉吟状:“也不好,今年不可赏你们了。”
皇帝说罢回身朝窗内看了一眼:“今年,好歹养心殿里多了个林贵人。她跳了好一会子的舞,这会子怕是也饿了。”
皇帝的长眸在这样的夜色里看起来,更为狭长深邃。他眸光一转,叫李玉:“还不把御膳房的饺子给林贵人送过去?饿坏了,朕可心疼。”
李玉微微一怔,便也急忙躬身去了。
。
皇帝又亲自点燃了些焰火,与四个孩子笑闹了好一会子。三十八岁的人了,因保养极好,这会子抱着八阿哥,跟着四个大孩子一起欢蹦跳跃,举着焰火在庭院里奔跑如龙……看上去自己都像个孩子。
若不是殿内那西洋钟不停打鸣儿,提醒皇帝今晚的时辰不能耽误,否则看样子他能跟孩子疯一晚上都不嫌累。
还是婉兮上前拉住了他:“皇上,该用煮饽饽了。别耽误了子刻的明窗开笔之典。”
皇帝便点头,问怀里的八阿哥和手上牵着的四公主:“你们饿了么?”
八阿哥拍着肚子使劲点头:“饿!”
这帮孩子在永寿宫里也闹腾半宿了,斗鸡摸狗的,早就饿了。可是婉兮控制着,没叫宫里人给他们饽饽吃,就是怕他们吃饱了贪睡,或者晚上就没胃口了。故此这一会子,五个孩子根本就是五头小饿狼!
。
皇帝带着孩子和婉兮呼啦啦都进殿去吃饺子。
这会子共处一室,灯光明亮,林贵人才看清竟然是婉兮。这便一惊,赶紧跪倒下去:“原来是令妃娘娘!妾身方才,方才……”
林贵人小心瞟着皇帝。刚刚她那句“奴才”若是皇帝不向令妃说,那她便不用致歉。
端的这会子就看皇上究竟是说不说破了。
皇帝眯眼也望回林贵人去,顿了顿,却只是点点头:“算了起来吧。朕说过,今儿好歹是大年夜,不必问罪。”
林贵人这便松了口气,只向婉兮请安罢了,却未曾致歉。
婉兮反正也不知道林贵人方才说了什么,也只淡淡一笑:“林贵人起来吧,何必这样多礼。皇上说得对,大过年的,大家都乐呵才好。”
不过婉兮还是特地上下瞄了林贵人一眼:“林贵人这身儿海棠红穿得可真好看。”
林贵人面上微微一红:“多谢令主子夸奖。”
小小的四公主却依偎过来,扯住婉兮的手,颤声道:“令娘娘,我怕~”
☆、三卷264、那颜色不适合你(5更)
三卷264、那颜色不适合你(5更)
婉兮一怔,急忙蹲下,将四公主拢在怀里,柔声问:“拈花怎么了?告诉令娘娘,令娘娘打它去!”
终究已是深更半夜了,虽说是过年,但是终归小孩子的眼睛净,说不定能看见些什么。
况且这紫禁城啊,已是几百年,多少人在这里头生死轮回过,每一间宫殿,甚或每一根廊柱旁,说不定都有些什么影子去呢。
婉兮作势朝空中使劲拍打,便是皇帝也走过来拢住四公主:“你是朕的女儿,什么都近不了你,不怕!告诉皇阿玛,你看见什么了?”
四公主含着眼泪,怯生生抬手指向林贵人。
皇帝和婉兮都纳罕地转向林贵人。
林贵人自己也惊了一跳,赶紧走过来蹲下,尝试着靠近四公主。
“四公主,别怕,啊。”
四公主却还是掉泪,就是指着林贵人不放手。
还是她亲哥哥永瑢走过来,单腿跪奏:“回皇阿玛、令娘娘、林贵人,四妹她是被林贵人身上的颜色给吓着了。”
皇帝便也是一皱眉:“可不是!这深更半夜的,穿这样一身红,难怪孩子害怕。”
林贵人双颊一红,不由得深吸口气望向六阿哥永瑢:“六阿哥怎么知道是四公主怕了我身上的颜色?四公主一向与令妃娘娘亲睦,令妃娘娘的永寿宫里便植西府海棠,令妃娘娘也爱穿这海棠红,四公主又岂会害怕?”
永瑢微微耸了耸肩:“令娘娘穿,四妹自然是不怕的。可是这宫里四妹只看惯了令娘娘穿这颜色,且令娘娘从不在深更半夜穿,故此四妹这冷不丁看见旁人穿,又是这样黑灯瞎火的,便害怕了。”
四公主听着六哥说,这便将身子伏在皇帝怀里,将头依偎在皇帝肩上,小声地哭泣起来。
皇帝心疼,皱眉叱林贵人:“还不快换了!”
林贵人咬住嘴唇:“可是……妾身这身上穿的都是这个颜色,养心殿内又并未预备妾身的衣裳,故此……”
皇帝倒是扬了扬眉,“你是贵人位份,养心殿的确还没有你的房间。不过倒是有旁人的。”
皇帝说着看李玉。李玉便也忙道:“回皇上,耳房里倒也还有几位主子的衣裳。只是……”
皇帝哼了一声:“是分位分,不可混用,不过总归还有她们传旧了的、不那么分位分的普通衣裳。去随便找一件来就是。”
李玉这便忙去了,到了东耳房里,终于挑出一件皇贵妃的旧衣裳来。
林贵人不情不愿地换上,出来见皇帝已经带着婉兮和五个皇嗣盘腿坐在了炕上,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摆上了桌。
林贵人便行礼,也想上炕。
皇帝倒点头一笑:“方才朕先赐给你的煮饽饽,你可吃了?吃得可香甜?”
皇帝赐下的克食,谁敢说没吃完、不好吃呢?即便是冷的,那林贵人也还是都吃了。这便含笑道:“十分香甜。”
皇帝点头:“那分量也不轻,是御膳房按着爷的分量来预备的,叫你一个女孩儿家吃了,倒要叫你撑着了。”
皇帝指指地下:“这会子若再叫你吃,必定难为你。不如你消化消化,这便继续方才那没跳完的舞吧。也给令妃、孩子们,好好乐呵乐呵。”
☆、三卷265、都留下(6更)
三卷265、都留下(6更)
林贵人便一怔。
皇上的意思难道是,这会子他跟令妃,带着五个孩子在炕上吃饺子,而她,在地上给他们跳舞助兴?
她是贵人,这位分虽不高,可也是内廷主位。以她今日身份,她可以单独给皇上跳舞,可是她没有给嫔妃、皇嗣跳舞的理由。
若要宴会上献舞,那也只有南府戏子来献,绝没有叫内廷主位当众跳舞的道理!
若有后宫敢当众以歌舞邀宠,那得来的不是宠爱,只会是“失却体统”的叱责!
林贵人咬住嘴唇,含泪跪倒,不敢说不跳,也只敢道:“回皇上,小妾方才更衣时,不小心扭到了脚踝。这会子怕是不敢跳了。”
婉兮静静垂眸,给八阿哥和四公主将饺子吹凉了,送到嘴里。
皇帝扬了扬眉:“哦?原来是这样。也难为你,那旗鞋足有七八寸高,稍不小心便难免扭了。”
皇帝抬手叫李玉:“你林主子既扭了脚踝,这便送你林主子回宫歇息吧。叫皇贵妃知道,由她替朕好生看护着林贵人,不管什么药,尽管用就是,务必叫你林主子早些好起来才是。”
。
林贵人虽万般不愿,还是去了。
那旗鞋声笃笃走过窗边,婉兮这才抬眸,透过窗玻璃去看。
林贵人那小小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那么孤单。一边走,肩膀还在一边轻颤,便从这一点上都能猜得出,她是在抽泣。
同样都是后宫女子,说不上来谁同情谁,可是这一会子,婉兮的心下并无胜利者的欢乐。
她自己何尝不也是这样年幼无知,这样受人摆布,这样地不由自主过?
如今再看过去,她看见的又何止是林贵人一个人的背影,她同样也看见了自己,那个刚进宫时还不满十四岁的魏婉兮。
“别看了。”皇帝拉住婉兮的手,将她的神思也给拉回来。
婉兮便垂首笑了笑:“原本从窗外看见林贵人舞姿曼妙,腰若弱风扶柳,甚觉好看。可惜这会子到了殿内,倒无缘细看,就这么错过了。”
婉兮挑眸望向皇帝:“皇上……林贵人方才跳的是什么呀?”
皇帝不由得勾起唇角。
这小丫头又给他挖坑呢。
皇帝却不跳坑,只是左右看向五个孩子:“都吃饱了么,嗯?”
三个年岁大的阿哥还是言行守礼,可是年岁小的四公主和八阿哥,便是吃着饺子,都已经半垂了眼帘,开始打起瞌睡来了。
婉兮连忙将两个小的给拢进怀里来,生怕这两个摔倒了。
西洋钟又打点儿了,皇帝得去更衣,预备明窗开笔了。
婉兮便小声道:“皇上忙去吧,奴才带皇嗣们先回去了。今晚上各宫门都下钥了,奴才便留他们在永寿宫里睡一晚。天亮了再各自给他们额娘送回去。”
皇帝先下地,由孙玉清给穿靴子,却回眸瞪她一眼:“又跟爷显摆你那用永寿宫里屋子多,是么?你那永寿宫里屋子再多,还能比得上爷这养心殿里的屋子多?”
婉兮倒给说愣了,“爷这又是小心眼儿什么呢?”
皇帝便笑了:“瞧他们一个个困成这样儿,便别回去了,都留下。”
☆、三卷266、睡龙床(7更)
三卷266、睡龙床(7更)
皇上什么不好说呢,偏偏说了个“都留下”。
最简单的三个字,却实在是内涵里包罗万象了。
婉兮不由得脸红:“……爷这养心殿里是不缺屋子,可是孩子们总得安置到东西围房去。今晚并无嫔妃侍寝,故此那东西围房可曾事先熏炕了?”
便是皇家,也知物力维艰,故此即便是皇帝的养心殿,也只是在住人的屋子里烧炭熏炕。若是又嫔妃预定了夜晚留宿,这才会提前烧炭,否则屋子里就是个寒窑。
皇帝便又哼了一声:“自然没有。”
婉兮叹口气:“那爷是这大年夜的,叫五个孩子去睡那冰屋冷炕不成?”
皇帝便瞪她一眼:“他们都是爷的亲身骨肉,爷有那么狠心么?”
婉兮抱起手肘,“那怎么睡?”
皇帝站起身来,试试靴掖舒坦不,这才又转身面向婉兮:“爷这养心殿里,难道只有东西围房么?虽说按着规矩,他们应该睡在围房里。可今晚是大年夜,他们都是爷的亲生骨肉,自然可以都留在爷的寝殿里!”
皇帝的寝殿是养心殿的后殿,后殿分左右,东西两边都有暖阁,都有床榻,皇帝平素可以从中选一个睡。
后殿再往左右,更有两边的耳房。
因这整个后殿都是皇帝的寝殿,故此这边是整个都烧着炭火熏炕的。
“睡得下么?”
婉兮情知今晚皇上是不可能睡了,子刻便要明窗开笔,接下来就要到宫里各处供奉的神像处拈香,接下来还要去给皇太后请安……可是即便是皇上将自己的两个暖阁都让出来,这五个孩子,加上她一个大人,怕也是挤不开的。
夏天还好,这好歹是大冬天呢。
皇帝白她一眼:“还嫌爷这里屋子少?那左右耳房,不能睡人么?”
婉兮张大了嘴。
皇帝这便满意了,径直整理好黄带子,吩咐孙玉清:“陪着你令主子,将五个皇嗣分别送到东西暖阁、东西耳房安置。”
婉兮便忙下炕,躬身送皇帝。
皇帝凑过来捏了捏她肩膀:“你别睡。”
皇帝说罢这便大步流星过了穿堂,朝前殿去了。
婉兮愣了一刻,这才跟着孙玉清,以及皇嗣们各自的嬷嬷,带着五个孩子朝四个卧室去了。
三个年岁大的阿哥,自然是每个人睡一间;其余四公主和八阿哥反正年岁也小,这便挤在一间。
在房间的安排上,婉兮还稍费了一点心思。终究是作为皇上寝殿的两处暖阁地位最高,这便安排了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终究他们两个年岁居长。
后头两个耳房,以东为贵,这便安排了六阿哥永瑢去;西耳房里才是四公主和八阿哥。
安顿好了,几个孩子也都困倦极了,简单洗漱,立时就躺下了。
婉兮又看了一圈儿,几个小的还好说,心里没什么事儿,躺下就睡着了。偏四阿哥永珹和五阿哥永琪还没睡。
因这两个孩子大了,婉兮也不方便直接走近床榻去,只在隔扇门外含笑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为什么睡不着。这是你们皇阿玛的龙床呢~”
☆、三卷267、只能有一个(8更)
三卷267、只能有一个(8更)
婉兮本意是想打趣,可是话已出口,却也心下忍不住悄然叹一声。
虽说四阿哥、五阿哥这会子的年岁还不算大,不过也不小了。一个十一了,一个九岁,再过几年都可以指婚了。
而身为皇帝的儿子,哪个会不对这龙榻别有感受呢?
没人喜欢看见皇子争位、手足相残,可是既然生为皇帝的儿子,便哪一个能不去寄望那个大位呢?身为皇嗣,生下来的那一天,便已然注定身不由己了。
有时候甚至不是为自己争,也要为自己的额娘争,为了那一班支持自己的大臣争……
这感觉,其实与后宫嫔妃争宠,道理是完全一样的。
四阿哥永珹那边没出声,倒是五阿哥永琪自己披衣出来,向婉兮恭恭敬敬跪安:“谢令娘娘今晚带儿子们来陪皇阿玛守岁。儿子给令娘娘也拜年了。”
这些皇嗣的额娘里,婉兮与愉妃交往相对最少,这会子倒没想到偏是这五阿哥永琪最为懂事。
婉兮不由得忍住一声叹息,将永琪拉起来,含笑点头:“五阿哥,你有心了。令娘娘也祝你新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听得这边永琪有了动静,那边永珹便也披衣起身,同样给婉兮见礼、拜年。
婉兮望住两位年长的阿哥,点头微笑。
“经历了六月那会子的事情,如今皇阿哥里便以你们二人居长,你们能这样懂事,我便也替你皇阿玛,替你们额娘欢喜。”
婉兮拢住两个孩子,轻声道:“其实这世上的床榻呢,尤其是这养心殿里的,彼此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们两个今晚睡的虽是龙榻,却也看起来跟旁的床榻并无太大分别。”
“之所以它们叫龙榻,只是因为它们是你们皇阿玛的床榻。也即是说,只有真龙天子睡过的,才是龙榻。即便简陋如草庐,那也同样是;可是若不是真龙天子,便是堆满黄金,雕满金龙,那也不是龙榻。”
两位阿哥互视一眼,都向婉兮作揖:“儿子们多谢令娘娘的教导。”
婉兮欣慰点头:“总归呢,今晚上你们皇阿玛不会在此安歇了,那么这两架床榻便也都不再是龙床,而是普通的床榻了。你们不必拘束,便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吧。明日天亮起身,眼下没有乌黑的,才能更叫你们皇阿玛安心呢。”
两位阿哥都急忙行礼:“儿子们明白了。”
两个阿哥各自回去了,婉兮听着两边暖阁里都渐渐没有动静了,这才安心一笑。
如此天地凝寂,万籁无声,婉兮当真在这一刻有一点点的庆幸,自己尚没有孩子。
否则这一会子若是自己的儿子也在其中,她的心如何能放得这样平整、安稳,如何能说得出方才那一番话来?
兴许她也会与纯贵妃、嘉贵妃、愉妃一样,无法逃开一颗母亲的心,无法不为自己的孩子去谋那个天下唯一的前程了吧。
通往前殿的穿堂月洞门处,李玉已在躬身迎候。
婉兮含笑点头:“叫谙达久等了。皇上的明窗开笔之典,已经完毕了么?”
☆、三卷268、夜不冷(9更)
三卷268、夜不冷(9更)
李玉躬身含笑道:“皇上那边行礼已毕,正等着令主子呢。”
婉兮点头,走上前来,李玉又问:“小主子们,都已安歇了吧?”
婉兮颔首:“只是还要劳谙达多派几个得力的太监在窗外守着。终究他们今晚刚换了生地方,怕睡不稳妥。”
李玉忙道:“令主子放心。”
。
穿过穿堂,婉兮走到前殿的时候,皇帝已经立在殿门处等她。
婉兮上前行礼,含笑道:“阿哥和公主们都睡下了。那奴才呢,这会子是不是也可以回自己宫里睡下了?”
皇帝轻哼一声:“今晚上我都没的睡,你凭什么要去睡?”
婉兮便也笑了,上前轻轻挽住皇帝的手。
“那皇上要奴才做什么呢?”
皇帝上下打量婉兮这一身太监的衣着,轻哼一声:“既然穿了这样的衣裳,便好歹办些穿这衣裳的人该干的事儿!”
婉兮挑眸望他。
却见皇帝径直从太监手里夺过一盏玻璃明灯来塞进婉兮手里:“给爷掌着灯!”
。
刚过子时,是乾隆十四年最早的时刻。
这会子的宫里,静得叫人都不忍心大声喘气。
这会子便连宫外也都安静了下来,百姓们也都守过了一岁,各自歇息了。
这是这个国家的帝王却要独自一人清醒着,离开那温暖的寝殿,独自披着寒风,走进这冥静的天地里。
婉兮身上被皇帝裹了一件大披风,这便掌灯,随着几个御前太监、侍卫,一同陪着皇帝走在这样的夜色里。
远处九重宫阙,斗拱飞檐,象征着皇家的庄严。而眼前、耳边,却只是皇帝独自一人孑然的身影,飒飒细碎却坚定的脚步声。
这一天,皇帝要表达对这漫天神佛的崇敬,故此这样的清夜里便舍了轿辇,徒步穿行在这宫城夜色间。
婉兮一手提着灯笼,一手与皇帝握着手。尽管身后不远处就是跟随的太监、侍卫,可是宫城这样大、天地这样静,便仍旧觉得宛如只有两人执手而行一般。
因是各处拈香,皇帝这一路面上都是肃穆,极少说话。婉兮便小心寻了几个话题,低低说与皇帝听,一来驱散这夜色里的肃穆感,二来也能博皇帝一笑。
“……奴才进宫来也八年多了,却是在今天才知道,原来宫里供奉着这么多的神像啊!”
皇帝偏首,轻哼了一声。虽然没跟她一样说些这样略带不庄重的话去,不过唇角倒是勾起来的。
婉兮便垂首认真想想,又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番,这才道:“好像但凡这世上能叫上名来的神佛,宫里都有供奉哎!”
不说别的,方才在墙根下头一间不抬起眼的小庙里,她还亲眼看见皇上给关帝爷上了香呢!
从前总觉着,关二爷只是汉家的神,这会子才知道,皇上在这大年初一最早的时辰里,将这天下所有的神都拜了一遍。
皇上他,果然是立志当这整个天下的皇上,而不只是满洲人的皇上。
皇帝挽住她的手,将她向他身侧带一带,为她挡住这冬夜的寒风。
借着肥大端罩的遮挡,在转身的当儿,将她揽在臂弯里,偷偷地亲她。
☆、三卷269、都是她的错(10更)
三卷269、都是她的错(10更)
这样的凌晨,新一年最早的时分,天地皆欢,那拉氏却坐在自己的承乾宫里盯着林贵人,眉眼五官都已经僵住,便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
“别哭了,快起来吧。”
她疲惫地抬手,却也得强忍着,不得不安慰
“你说的话,我也都听明白了。今儿的事,不是你的错。你言行全都得当,半点错处都没有,所以如果令妃不带着那帮孩子去搅局的话,你今晚上是必定能侍寝的。”
林贵人听那拉氏这样说,便哭得更加伤心。
两次三番主动到养心殿邀宠,皇上的表现明明都是十分喜欢她,爱听她说话,也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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