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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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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了,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就能瞧出你根本没把玉叶当回事过!”
玉蕤的面色刷白,盛夏七月,玉蕤的身子却抖如秋风中的叶。
“五妞,你含血喷人。你给我闭嘴!”
“咱们两个有话,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说。只是这会子我没工夫搭理你……主子这会子是什么时候,你若还记着与主子打小儿的情分,你现在便给我消停些!”
“待得主子平安生下小主子,你还有多少话要说,我奉陪到底!”
玉蕤说着从火上霍地将煮粥的陶罐端起,直接朝五妞走过来,“你若再拦着我,这粥锅无眼,烫了你可别找我!”
五妞连忙往旁边一跳,却不甘地直叫,“哎哟哟,端出粥锅来吓人!你何必不直接端出你那当总管内务府大臣的阿玛来?我是内务府女子,他正管着我,我更怕他呢!”
玉蕤紧咬牙关,不肯再回眸看五妞一眼,不再出一声,迈出门槛就走。
有些小人便是如此,越给脸便越是蹬鼻子上脸,越不要脸。最好的法子,便是别给她脸,干脆就不搭理她!
五妞有些意犹未尽,在后头还喊,“哎,玉蕤你给我站住!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你只是二等女子,我却是头等女子,我有话还没说完,没叫你走呢,你怎么敢擅自就走了?”
玉蕤回眸,实在按捺不住,狠狠给了五妞一个大白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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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迈出了门槛来,瞪也狠狠瞪完了,玉蕤心下稍微松快了些。正想着赶紧调整心绪,尤其是面上还得端出含着微笑的模样儿,待会儿到主子面前伺候,才能不叫主子给瞧出来了。
就这么一个犹豫的当儿,隐约瞧见一角藕荷色的身影从花叶之间那么一转,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那光泽自然是丝绸,那颜色也不是官女子也用的颜色,玉蕤站在原地想了想,那总该是宫内哪位内廷主位才是。
因妃位的寝宫里并无资格药房、茶房;故此婉兮这会子用的药茶膳房也只是在小岛边儿上,临时辟出一间屋子,方便御医、厨役等人当值。因在小岛边儿上,靠着通路,故此这周围进进出出的便也难免有旁的宫里的人。
玉蕤想了想,倒也没有什么疑点,这便赶紧端着粥回去了。
……其实她一向是谨慎的人,今儿若不叫五妞给拦住耽搁了这么长一段工夫,她必定应该能看见那人的正脸。
若不是叫五妞给气了这么一回,脑袋有些发热,她也不至于之前耳朵连半点动静都没听见。
。
七月初七,七夕令节。
本是民间的女儿节、乞巧节,皇帝却还是亲自到“西峰秀色”,亲自拈香。
连婉兮的母亲杨氏都忍不住笑,“……皇上便是到哪处拈香都罢了,这女儿家的乞巧节,皇上何苦也亲诣拈香去了?”
婉兮也顾不得疼,便急着红了脸替皇上辩解。
“……瞧额涅说的~这七夕节在西峰秀色庆贺的规矩,先帝时便有了。皇上这不过是延续先帝爷的旧事。”
杨氏便笑了,促狭瞟了女儿一眼。
“为娘好歹在先帝的时候儿,也已是内管领福晋。这宫里但凡女眷参加的仪式,哪一样我没参与过的?便是那七夕庆宴,我也亲眼见识过的!”
“那会子啊,先帝是举办宴席,接嫔妃过去乞巧庆贺罢了。又何至于堂堂天子大男人,非要在这个日子也要去拈香呢?”
婉兮便也“扑哧儿”笑了,侧过身儿去,不肯看向母亲。
杨氏心下自是暗暗欢喜,又难得女儿今儿心情好,这便又逗婉兮道,“……不过倒是有一个理由,能说得过。这个呀,就是‘种生求子’喽。”
婉兮垂下头去,终是忍不住悄悄含笑。
想象那堂堂大男人,高高在上的天子,却要在七夕节去拈香祭拜……便倒当真叫人忍俊不已。
可是笑着笑着,鼻尖儿却一酸,眼中已是被水花儿模糊。
——这样的男子,竟然肯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他自己纵一个字都没说过,她心下又如何会不懂?
可是啊,她却也当真是不想叫人知道,皇上竟然为了她去七夕供前拈香。她心下唯暗暗希望——“就是个小女儿吧,便如奴才从前与爷说下的。这样儿将来若有人再提起爷今日七夕拈香之事,奴才便可说是爷为了咱们的女儿所做的。”
“只叫世人知道爷是如此疼爱女儿的阿玛就够了,不要叫人说是天子竟然偏宠后宫若此……”
说也有趣儿,不知是不是这日心情愉快,婉兮这个晚上竟然没怎么疼。
。
七月十二,正值秋分。
虽说天儿还是有些热,可是秋分却代表秋日的来临。便也从这日起,秋日凉风正式从后湖上吹来,叫人心头的烦躁都散了。
皇帝这几日正为喀尔喀郡王青衮杂布之反叛而忙碌,可是每日或者午时,或者傍晚,必定来陪婉兮用膳。
这日皇帝陪婉兮用完了膳,又要离开,去“生秋亭”拈香。
对于皇上这三不五日各种的拈香致祭,婉兮早已习惯了。这便也含笑垂首,轻轻松开了手,只嘱咐,“秋分日了,奴才觉着后湖上已是起了凉风。皇上记着多加件衣裳。”
皇帝又将她的手给捉回来,小心问,“……今儿,可有动静没?”
婉兮想了想,含笑摇头,“奴才觉着从前那股子疼法儿,好像已是从七夕那晚停了。从七夕到今儿,倒没再那么生拉硬拽一般地疼过。”
“奴才私下问过额娘和守月姥姥,她们都说那股子疼结束了,便是奴才临产前全身的骨缝儿已经开了。接下来要是再疼,便是骨盆再开缝儿,以及宫缩,那才是要临盆了呢。”
“奴才这几天难得觉着轻松了些,倒是还没正经有宫缩那种疼法儿呢。这样想来,奴才怕还是要再过些天才能临盆。皇上便放心去拈香吧,奴才好着呢。”
皇帝这才捏了捏婉兮的手,“既然好容易不疼了,那你正好趁着这几天,多睡几觉,好好养足了精神。等宫缩了再疼的时候,便也禁得起折腾了。”
婉兮便配合地大大打了个呵欠,“……爷说得真准,奴才这会子就困了。爷劲儿拈过了香,也早些安置。不然等奴才临盆那会子,爷也得跟着耗神。”
皇帝这便笑了,忽地凑过来贴着婉兮的耳朵,低声呢喃,“……你放心就是。爷这些日子,满心思里只有准噶尔战事,平日要去见的人也唯有是给皇太后请安而已。”
婉兮的面上便是一红,轻轻推了皇帝一把,“爷快去吧……拈香之事,别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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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拈完了香,便又去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
母子连心,有些事皇帝便是不曾说破,可是心下又如何能不明白?
而皇帝为何赶在这个时候,披着夜色还要前来请安,皇太后心下何尝不也是清清楚楚的么?
母子相对,皇帝只是先回今儿秋分祭的事儿。
秋分祭,有家祭的内容,故此皇帝要将拈香的种种都与母亲回奏。
皇太后听完,吧嗒吧嗒抽烟,良久才缓缓道,“……今年总归是八旗女子挑选之年,你既已是选中了人了,倒没听你下旨何时才叫人家进宫。”
“既然已是选定了,总不能叫那孩子在宫外无期无望地这么漫无边际地等着吧?”
皇帝倒是微微一笑,“不急。终究她年岁还小,再说宫里选看,本就有屡屡复看的规矩在。儿子就算记名了,叫她多学学规矩,多在家中盘桓些日子,也是对她好。也省得她进宫之后,便会想家。”
皇太后倒笑了,“规矩是有的,只是从前这些年,好歹新人多是选中当年就进宫的。猗兰这个孩子好歹是钮祜禄家的格格,总不能在外等待太久。”
“依我看,既然令妃本月就将临盆,她至少几个月内都不能再侍寝,不如就叫那孩子这个时候进宫来吧。”
皇太后眼中透出一丝疲惫,语气中也不无妥协,“我这当额娘的,如何不明白你。你喜欢令妃,可是她这时候终究不能侍寝不是?你堂堂天子,难道要几个月都找旁人?不如就叫那孩子进宫来,在这几个月间代替令妃陪陪你。”
皇帝便笑了,“瞧额涅说的,就好像儿子当真每个晚上都找人侍寝似的。尤其是这会子,西北用兵待平准噶尔,北边儿又要防范反了的青衮杂布……儿子啊,白天晚上都要忙,只想自己睡个囫囵觉才好。”
皇太后便忍不住有些不欢喜。
终究今年挑中的新人,是与她同出一门的镶黄旗钮祜禄氏的格格,若儿子迟迟不叫这孩子进宫,岂不是叫外人以为儿子是不顾她的颜面?
“你忙,为娘的自然清楚。但是再忙,总也不至于连下旨叫一个新人入宫的时辰都没有。你只需拟一道旨——或者你忙你的,便由我这个当娘的来下懿旨也可,只需你将旨意颁下去即可,不耗费你什么的,这总行了吧?”
皇帝还是但笑不语。
皇太后的脸终是沉了下来,“今年……跟往年又有什么不同么?为何连选个新人进宫,你也要如此推三阻四?”
皇帝依旧笑意淡淡,“皇额涅别急,新人总会进宫的。便不是今年,也在明年。不过一年之晚,又何必这样着急?”
皇太后将烟袋“啪”地摔在桌上。
“皇帝!你当真要为了这样一个辛者库的汉姓女,便叫镶黄旗钮祜禄氏的格格都不准今年入宫了么?!”
听皇太后将话挑开,皇帝反倒笑意更浓。
他长眉轻挑,含笑凝视母亲。
“……挑选女子的规矩,不是一次挑中便可入宫进封。总要屡屡复看,且即便初看时留牌子,复看时亦可撂牌子。”
皇太后瞪住儿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儿子是想说什么?是说她再逼他,若急了,他便索性将猗兰那孩子撂牌子去么?
这样本来选中了,却在复看里被撂了牌子,对那孩子来说才更是奇耻大辱。将来那孩子怕是连人家都难找了……
皇帝见皇太后没说话,这才满意一笑。
“额涅问那钮祜禄氏猗兰进宫的日子,儿子这便定了——过了今年,明年再入宫吧。”
。
皇帝告退而去,皇太后坐在殿中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反了,反了……皇帝竟然为了一个辛者库下的汉姓女,为了叫她安心生下孩子,便连挑中的新人也不准进宫了!”
“安寿啊,你瞧啊,皇帝他不仅不叫新人进宫,而且这一整年,宫里遇喜的,也唯有令妃一个吧?”
安寿也只能叹口气,“皇上这些年为令主子改了的祖宗规矩,还少么?又哪里只有这样一宗啊……主子见惯不怪才好,何苦又要这样动气?”
皇太后用力摇头,“便如平民百姓家,哪个老爷少爷的宠幸家里个丫头奴婢的,怎么宠都不要紧,只要不乱了嫡庶尊卑就好。”
“总归丫头奴婢是能为妾,不可扶为正室;总归丫头奴婢的孩子轮不到继承家业——若皇帝也能做到这一点,我便也都由得他。我只是怕,他到头来连百姓家都能维持的这点子尊严,也都给弃之不顾!”
☆、第1978章 241、小七(六千毕)
七月十二这天,婉兮还没有动静。婉兮便也听了皇上的话,索性好好儿睡几天觉,也好养精蓄锐。
永寿宫内外也都做足了防范,不仅小心防备着素来与婉兮有过结的那些人,自己宫内关起门来也格外防备着五妞。
那日玉蕤将与五妞吵了一架,之后又恰好撞见一角藕荷色身影的事儿,当晚便小心与杨氏说了。
玉蕤也是自责不已,“我便是小心防备着五妞,我今日可以保证五妞绝无机会接近主子的吃食;可是我却因为五妞而分了神去,没能防备住那人。”
“便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防得住五妞,却没防住旁人。”
杨氏点头安慰五妞,“这世上最难的,便是防备人心。终究咱们只能是一个心眼儿,而那想要害人的,心思却是千变万化。便如五妞是明白摆在咱们眼前的,若有事儿,便也注定不会出在她身上。否则到时候咱们尽管拿住五妞交给皇上,皇上便自然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之人。”
杨氏含笑拍拍玉蕤的手,“五妞该防,可是反倒不必将过多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玉蕤便也一个激灵。
“一叶障目!五妞是明摆在咱们眼前的,咱们若只盯着她,便自然瞧不见旁人了。那旁人自然可躲在她后头办事!”
杨氏点头。
“倒是那藕荷色……依你看,寻常宫里爱穿藕荷色的,都是谁?”
玉蕤蹙眉,垂下头去细想。
“藕荷色倒是宫里常见的服色,尤其年纪轻的几位贵人、常在什么的,寻常都穿过。便是忻嫔,当年还没诞育六公主的时候儿,也曾穿过。”
杨氏微微眯起眼来。
“如此说来,这藕荷色便也与五妞一样,怕就是人家故意摆在咱们眼前的。若有人趁着五妞分你的神的当儿前来动手脚,她如何要蠢到还穿自己素常穿的服色,然后叫人一眼认出来的?”
玉蕤心下也是恍然大悟,“这必定又是一重障眼法!”
杨氏虽与玉蕤一时分析不出什么结果来,但是杨氏和玉蕤还是分头带人,在七月十三、七月十四两天,将“天然图画”的药茶膳房,分药、茶、膳三类,逐一再细细查验过一遍。
举凡药材、茶叶、食材,每日经手的人,甚或盛装着这些材料、烹煮这些药茶膳的器皿,杨氏也与玉蕤一件一件仔细查过。
并无问题。
玉蕤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将忙碌之下被汗水湿透的头发都撩起来,既疲惫又欣慰地笑,“福晋,兴许是奴才想多了。主子吉人天相,咱们里里外外防备得也严,自不该有事。”
。
可是就在永寿宫上下悄然松下一口气来的当儿,七月十四的晚上,婉兮忽然出了意外。
原本无事,婉兮本来都该就寝了。可是她总归惦记着即将临盆的孩子,这便想再下地多走动几圈儿。守月姥姥和额娘都说,这会子不能懒,得多走动,生的时候才能不叫大人和孩子遭罪。
婉兮伸脚穿鞋,刚站起身来,还没等迈步,忽然脚底便是剧痛,婉兮忍不住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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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自有了身子之后,穿鞋原本小心。厚底的“寸子鞋”早就不穿了,如今只穿平底鞋。故此按说穿上鞋站起身儿的刹那,不可能站不稳。
玉叶和玉蕤一个搀扶不及,婉兮竟跌坐在地!
这样的夜晚,杨氏也不在,便是守月姥姥、守月大夫们也没在身旁。玉叶和玉蕤两个姑娘家的,都惊得已是手足无措。
婉兮跌倒的瞬间,脑袋里还是乱的;可是当身子着地,她的心已是登时清明下来。
要当母亲的是她,将来要亲手护住孩子的也是她自己的责任。
身边的人,无论是自己身边的女子、太监,还是额娘、语琴等姐妹们,都终究是旁人……她要承担起一个母亲的责任来,首先还是要学会自己承担起这一切来。
她垂首望一眼自己。
她冷静地捉住玉叶的手,短促喝道,“别慌!这便去立即通知守月姥姥,就说我破水了。”
。
玉叶和玉蕤都被婉兮的话惊住,却也同时被婉兮的镇定慑住。
婉兮松开手,推一把玉叶,“快去知会人。叫玉蕤陪着我!”
玉叶这才转身就撒腿跑了出去,玉蕤小心扶着婉兮,紧张得满头是汗。
“……主子,可要起身,上炕躺下?”
婉兮按住她的手,“我总觉着这时候不能擅动。先坐着吧,终究还是大七月的,地上也不凉。”
玉蕤望住婉兮——这一刻的婉兮已是满头汗下,发丝都被汗水洇湿。
玉蕤的眼泪都快跌出来了,便紧紧握着婉兮的手,轻声问,“主子,疼了,是么?”
婉兮大口大口地吸气,却努力镇定地朝玉蕤微笑。
“不怕。这世上哪个当额娘的,没经历过这些呢?一世母子缘分,若连这样的疼都没疼过的话,岂不是母子的缘分便有些太浅薄了去?”
玉蕤只能用力攥着婉兮的手,真想替婉兮分担,却这会子毫无经验,什么都分担不了。
“主子……刚刚究竟怎么了?趁着守月大夫和守月姥姥们还没来,主子先给奴才一个示下。”
婉兮悄然转眸望住自己的鞋。
玉蕤心下一动,忙褪下婉兮的鞋来。伸手进去仔细摸那鞋帮、鞋底。
“别动!”
婉兮忍着剧痛,想要喝止玉蕤,却还是晚了一步。
玉蕤的手触到了尖锐的东西,因毫无防备,指尖儿竟被刺出血来!
玉蕤一惊,也顾不得什么了,两手生生起了蛮力,竟然将那只鞋给活活扯开!
——鞋底上,竟耸出一根针尖来!
玉蕤又惊又痛,忍不住落下泪来,“主子是被这针给扎着了,这才受了惊吓?!”
婉兮点头,却已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玉蕤只得暂且将那只鞋收到一边,起身奔到殿门口去,着急地喊,“姥姥们来了没?御医来了没?快些,老天啊,求您老人家千万保佑主子和小主子平平安安。”
。
皇帝在九洲清晏,还没安置,还在与傅恒进行“晚面”。
这一年来,傅恒身边多了个人——军机处新从内阁中书里选拔来的军机章京——赵翼。
天子与领班军机大臣之间的召见,许多重大之事便在这面见之时定夺下来。许多时候,谕旨便要立即拟就。
故此傅恒每日晚面,身边都要带军机章京,或者军机处擅长文笔的同僚。
从前傅恒最为倚重的“笔杆子”是汪由敦,只是如今汪由敦另有任用;傅恒便向汪由敦提起了赵翼这个人。
因彼时赵翼曾经在汪由敦幕署,与汪由敦又有师生之谊,故此傅恒向汪由敦问起赵翼来,自是最正常不过。
而汪由敦又极爱重赵翼之才,这便向傅恒大力推荐赵翼。
这一年,军机处从内阁中书中选拔军机章京,赵翼顺利中选。
赵翼从此便取代了汪由敦,成为傅恒军机事务中不可缺少的“笔杆子”。傅恒每日与皇帝晚面,皆由赵翼相陪。一旦有汉文的谕旨、文书需要起草,赵翼能立即伏地便书,每每文不加点、一气呵成,叫傅恒越发倚重。
今晚君臣两人正在议事,赵翼伏地握着墨笔等着拟就文书……忽然李玉便冲进来。
身为太监,是绝不准在皇帝召见大臣的时候,擅自迈进门槛来的。李玉伺候了皇帝三十年,何曾如此不顾莽撞过。
皇帝便自知有事,这便腾地站起身来,只盯着李玉,“可是你令主子有事?”
李玉年岁终究大了,这一惶急,竟是说不出话来。
跪在地上的傅恒,纵然拼命压抑,却也无法再藏住脸上、心里与皇上同出一辙的紧张去。
便连那匍匐在傅恒身后的赵翼,手里本来握得登紧的墨笔,竟然也一惊之下落地。笔毫杵着地砖,留下一个墨点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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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点头,半晌才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令主子有些不好……皇上,快去!”
皇帝头也没回,径直一个健步便冲出门外去。
傅恒拼了命地在后头大声呼喊,“……主子!”
皇帝身影已是到了寝殿大门口,忽地停步回身,眯眼盯住傅恒。
傅恒不知该说什么,却不能一声不吭就叫皇上去了,故此这会子他只能用力向地面叩首。
他想说什么,他相信皇上明白;可是他自己心下也更清楚,便因有这点子心意,他已是该死!
皇帝心口起伏,深吸一口气,“朕上岛;你,到岛上门坊外听着吧。”
傅恒喉头一梗,一眨眼,男儿泪已是跌落地上。
若说从前的小九,娇生惯养又年岁小,还曾经在皇帝面前掉过几次眼泪的话;大金川之战后,亲身出生入死过的傅小九,已然再不在人前落泪。
可是这一会子……他却无法自控。
皇帝心下也是不忍,叹一口气,“传你福晋今晚就进宫伺候……朕只能做到此处了!”
皇帝话音未落,人已然冲了出去。
。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赵翼自从跟随傅恒以来,还从未见过傅恒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会子殿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他总不能坐视傅恒如此。
赵翼便将那墨笔给捡起来,用自己的袖子感激将地砖上的墨迹给擦了。然后小心地将毛笔给倒过来,用笔杆一端轻轻捅了捅傅恒。
“……公爷,听卑职给公爷讲个狐祟的故事呗?”
傅恒便是再好脾气的人,这会子也忍不住凌厉一个回眸,冷冷盯了赵翼一眼。
“云崧,对不住,这会子我当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赵翼却垂下头去,眸光静静落在地砖上,带一点执拗,低声坚持道,“……卑职没见过有哪个柔弱女子敢往坟圈子里跑,还面不改色的。她连日暮时分的坟圈子都不怕,自然是一身正气。便是神鬼,都不敢伤害她的。”
傅恒听得皱眉,却隐约感觉到赵翼意有所指,这便回头定定盯住赵翼。
只是赵翼深深垂着头,不叫傅恒看见他的神色。
他只自顾继续道,“……其实她也不是不害怕,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那是因为她身边还带着小孩子,她想保护他们,故此那一刻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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