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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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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皱眉,“看样子舒妃倒是帮衬着你说话,倒叫我松一口气。可是若我和颖嫔都走了,那忻嫔在园子里,谁知道会不会闹什么妖儿出来!”
婉兮却是含笑摇头,“姐姐听我说,因西北战事,君臣上下一心。正月里,浙江商人率先筹措二十万两白银,已经送到甘肃去了;这便在前几天,山东商人又筹措白银三十万两,‘稍备屯饷之需’,也将送往甘肃去。”
“姐姐瞧,从乾隆十九年那会子前朝群臣皆反对皇上用兵,到如今的天下商人资源捐资助战……天下的人心向背,已然彻底向朝廷转变过来。”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人和才最是关键。即便天上这连着日食、月食,但是有这般的众志成城,何愁西北不赢?天下商人都能如此,姐姐怎么就不能陪皇后去行个礼啦?”
“在这会子,皇上叫姐姐与高娃陪着皇后一起去行亲蚕礼,这是好事儿。姐姐一定要欢欢喜喜地去、心念至诚地去……今年的亲蚕礼意义绝非往年可比,姐姐万万心平气和才是。”
语琴被婉兮说得脸都红了,两手赶紧捂住脸,“哎呀,我知道了,你再别说了——我都惭愧死了。”
婉兮含笑点头,“皇上的心,我不敢随意猜度。可是啊,我就是觉着今年这个年头,姐姐和高娃能一起跟着皇后去,只有好事儿,绝无坏处。姐姐放心去吧。”
语琴便也轻叹口气,“既然是好事儿,原本怎么都该你去的。还不是皇上怜惜你这又有了双身子……也罢,我就当替你去了。”
语琴定下了心意,随即微微眯眼,瞟住婉兮。
“你方才这话儿,我倒听出些旁的滋味儿来——你说浙江商人正月里率先捐银,这可与那忻嫔的姐夫安宁,瓜葛得上否?”
婉兮这才轻轻笑了,“姐姐真是耳聪目明,我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去。”
语琴啐了声儿,“方才不是正与你说到忻嫔的事儿么?我怎么还能半点都联系不上去?”
终究当年语琴的父亲便是吃了安宁的大亏,语琴当真锥心刺骨,怎么会给忘了。
婉兮点头,淘气地抬眸朝语琴眨眼,“这样的好事儿,安宁倒是想跟他拉上干系呢。只可惜啊,他是江苏布政使;而捐银的,是人家浙江的商人!”
“不但这事儿跟他拉不上干系,皇上前儿还下了道旨意,叱责江南三织造所呈进丝缎等物,过于靡丽。那浙江商人捐银的事儿,与安宁扯不上干系;可是皇上这道旨意,却是与安宁直接相关——他当江苏布政使,官所在苏州,故此他也兼管着苏州织造呢。”
语琴也是松了口气,“如今忻嫔的阿玛作古多年,她家里最顶事儿的,就是这个大姐夫。她上回在江南还我父亲,也是这个安宁具体干的。皇上这会子敲敲边鼓,自也是警告。若忻嫔因此而知道收敛,便也是给她自己积福了。”
。
三月里,那拉氏带着嫔妃去行亲蚕礼,皇帝则于西苑瀛台北的丰泽园,行“演耕礼”。
男耕女织,寓意又是一年春来,人心与万物一同复苏。
江山一统,百业待兴,叫人心下也不由得跟着一起欣欣然。
园子里因少了皇后和那几位嫔妃,安静了下来。愉妃这日与鄂常在共坐,不由得说起一起去亲蚕的舒妃。
愉妃道,“依你瞧着,那日舒妃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她仿佛也有与令妃解冻的意思去?”
鄂常在垂首思忖,“……那倒也说得过去。终究这会子傅恒的三阿哥就在令妃宫里呢,那可是舒妃的亲外甥侄儿;况且舒妃抚养永瑆,而永瑆打小儿是在令妃宫里的。”
愉妃点头,却也忍不住轻叹口气。
“是啊,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便都摁下自己的心事,与令妃靠近罢了。”
鄂常在知道愉妃担心什么,这便也是淡淡一笑,“愉妃娘娘不用担心。那永瑆,终归是高丽女的孩子,跟咱们五阿哥是没得比的。”
“也是。”愉妃倒也松了一口气,“不说旁的,就说刚刚逆了龙鳞,将皇上气得亲拟长旨批驳的那个汉大臣孙灏,他啊在上书房里,就是八阿哥永璇的师父。师父被皇上这样批驳,八阿哥自然也是面上无光,永璇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八阿哥永璇是淑嘉皇贵妃的次子,与永瑆是本生兄弟。故此永瑆刚进上书房念书,刚开始的不少课程也是由孙灏来给带着。
愉妃说是这样说,只是心里却始终还有一个结——终究淑嘉皇贵妃是已经葬入孝贤皇后陵(皇帝葬入之前,只能依照宗法称呼为“孝贤皇后陵”,登皇帝百年之后才能正式称“裕陵”)地宫的了,那便始终还有一个理论上的可能去。
——终究将来能承继大位的那个皇子的生母,也将葬入地宫的啊。
愉妃轻轻眯了眯眼,“淑嘉皇贵妃留在世上三个皇子:长子永珹,无论从皇子谒陵的排位上,还是皇上的态度上,都比不上咱们永琪去;这八阿哥永璇,天生腿是那个样儿,如今师父又被叱责……怕也是不中用了。”
“说到底,如今金静凇的孩子里,唯一能叫我担心的,也就剩下这个永瑆了。既然永瑆这会子由舒妃抚养着,若舒妃想争,我倒是不能不防备着些。”
舒妃终究家世贵重,是叶赫部的部长之后,身份足以成为帝母;若舒妃要为永瑆争,倒是比令妃的永珹,更加有底气和资本的。
叫愉妃这样儿一整,鄂常在心下也跟着有些敲鼓,“若这么想来……那皇上今年忽然叫舒妃代替令妃,陪皇后一起去行亲蚕礼——难道说是皇上格外有旁的意思?”
愉妃抬眸静静看了鄂常在一眼,没说话。
鄂常在心下便又是咯噔一声儿,“我记着,前几回愉妃娘娘也是陪同一起去的……可是今年,便是令妃去不了,皇上却没叫愉妃娘娘您去,反倒是叫了舒妃同去——那,那难道是说……?”
愉妃心下有些惶惶地长草,这便皱了皱眉,“不管怎样,那永瑆还小,跟咱们永琪比不了;再说,他跟皇后的永璂又是同岁。便是不用咱们防着他,皇后便要先防着他的。”
。
三月里,傅恒的侄子、富文的嫡长子明瑞,从西北军营奉旨归来,向皇帝面奏库车之战、黑水营之围、和阗之战等具体情形。
因连次大捷,明瑞身为西北军营的参赞大臣,也是累立军功。皇帝因明瑞“宣力军前,奋勉可嘉”,赐封号“毅勇”。
因富文死后,明瑞已经承袭了承恩公的爵位,故此明瑞的爵名儿全称为“承恩毅勇公”。
此时,虽傅恒同为一等公,可是因为明瑞的封号已为四字,傅恒为“一等忠勇公”,封号还是两字;且明瑞是傅家大宗嫡子,故此这会子至少从世爵名衔上来说,明瑞的地位已经超越了傅恒去。
若此,九福晋兰佩的心上,便又沉坠了去。
福灵安在西北,一直是跟在明瑞麾下;明瑞回京陛见,皇帝也特地嘱咐,叫明瑞带着福灵安一起回来。故此虽说明瑞回京不会多做停留,陛见之后还要立即驰回西北军营去,福灵安也还是要跟着一起回去……可是福灵安终究要回家里来呆两天。
福灵安回来,傅恒自是这几天凡事皆以长子为重。傅恒重视福灵安,那芸香也自然要在一旁陪着。
傅恒便连着这几天都宿在芸香房里……
便是兰佩自己不想着急,碧海和蓝桥都急得火都要上房了,连日里在兰佩耳边嘀咕个不休。
篆香在畔瞧着,不好多说什么,只静静转身回书房去,问女儿福铃:“那日你与我说,康哥儿自己说的,预备要回来种痘了?”
福铃便也点头,“妈,您这怎么还有疑问啊?那自然是招娣他自己说的。终究他七月满了五周岁以后,就得进上书房念书了。他再不种痘,皇上也不能叫他进上书房啊!”
篆香点点头,这才又转身回了九福晋的房里。寻着个别无旁人的空儿,低声道,“康哥儿说,他自己也想回家了。一来是听说福晋病了,他虽说年岁小,却也不放心;二来康哥儿自己心下有数儿,今年怎么也该预备进上书房念书去,便得该张罗着种痘了。”
兰佩微微一怔,“他自己当真愿意回来?”
篆香点头,含笑道,“……福晋这病,就是从思念康哥儿上起的。康哥儿一天不回来,福晋这便才缠缠挂挂着总不好。等康哥儿回来,那福晋的病,就也该大好了。”
篆香这话,兰佩听懂了。
兰佩垂下头去,半晌,也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这病啊,是该好了。”
。
三月底,婉兮的肚子有些隐隐凸起来时,九福晋递牌子进宫,想要来接福康安回家去。
婉兮将事儿也一并告知了婉嫔。终究福康安随着小七一起,在婉兮和婉嫔这两边儿跑着,婉嫔那边也有不少福康安的体己之物。
婉兮是知会婉嫔,提前收拾收拾。
婉嫔这日收拾完了,来婉兮宫里坐着便笑,“不收拾不知道,真是一收拾就吓一大跳——麒麟保虽说是在宫里暂住,可是这一二年来,竟然也积了那么一大包物事去!”
“这么瞧着啊,哪儿像是在宫里暂住的,倒像是来占窝儿的!”
婉兮也笑,“可不,我这边儿,玉蕤也给收拾出一大包来。我忖着,这怕是得派个大马车了才行。真赶上搬家了。”
婉兮虽然在笑,可是眼角眉梢还是流露出了舍不得。
婉嫔细细看着,这便伸手来,轻轻按住了婉兮的手。
“从前,他哥哥隆哥儿也在你宫里出来进去的,却也没见你这样儿地舍不得。”
婉兮扬起脸来,努力一笑,“终究不一样儿。隆哥儿是五岁大了进宫来念书,也不住我宫里,我就是寻常经管经管罢了;可是麒麟保他是两岁就进了宫,在我眼前儿长大的。”
“刚进宫的时候儿,还怕黑呢,晚上习惯了攥着他额娘的手才睡得着。我便正正儿陪了他小半个月去,叫他攥着手,等他睡着了,我才走。这情分上,倒如同自己养了个儿子似的,总归比隆哥儿还更深些。”
况且这福康安,相貌上与九爷相似最多。叫婉兮每日里看着,就如同看见小时候的九爷一般——那是一段,她与九爷相遇之前的年月,得以窥见,总觉珍惜。
婉兮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泪盈于睫。她不好意思了,抬眸望一眼婉嫔,“陈姐姐别笑话我。”
婉嫔便笑,“怎么会呢?你本就是心思细腻、情深义重的人;况且你这会子是双身子,就更容易多愁善感些。”
当着婉嫔,婉兮心下没什么负担,这便也任性地叫泪珠儿落了下来。
“不瞒陈姐姐……我心下,对这孩子,还有另外一重歉疚。”
婉嫔便也笑了,点头道,“我何尝就看不出来?虽说还都是小孩儿,可是他对咱们小七那模样儿……我啊,也只能庆幸着,这三个孩子年岁还小。尤其咱们小七,这会子三岁还不到呢,什么懵懂着呢。”
“若早早分隔开,咱们小七心下也必定什么都落不下的。麒麟保这回出宫,不在内廷住了,不用再每日耳鬓厮磨的;便是将来还是在宫里念书,便也不打紧了。”
婉兮这才抹抹眼睛,“我也是这样想。幸好,孩子们还都这样小,咱们这操心啊,怕也是没溜儿的。”
伦珠进来请安,婉兮点头,“这两包东西都是麒麟保的,我交给旁人也不放心。等你这几天当值完毕,放假可出宫家去,这便由你亲自带回去吧。”
伦珠含笑应了,一张雪域孩子那般黧红的脸上,一笑便显得那牙齿白得像雪。
“奴才还得悄悄儿地偷着往回运才行……若是麒麟保知道了,他八成还是宁肯将这些物事都继续留在宫里,继续占着那个窝儿。”
伦珠耸耸肩,“他嘴上总是说,他去不了几天,很快还得回来的。还嘱咐蛐蛐儿,不准去伺候旁人了,还得等着他回来。”
。
伦珠抱着包袱去了,婉兮从窗口目送伦珠,眼圈儿又红了。
婉嫔轻笑,“哎哟,怎么看着伦珠,也又想掉眼泪?可又是想念玉壶了?”
婉兮深吸一口气,“没有,是被皇上的谕旨给闹的……明瑞回来陛见,皇上叫他不日便驰回军营去。可是明瑞回去不是自己一个人儿回去,也不单还要将灵哥儿带回西北军营去,还要再带上大内的侍卫去。”
皇帝刚刚下旨,命赏乾清门三等侍卫塔玛鼐,整装银一百两。随参赞大臣明瑞,驰驿前往军营。
两天后又下旨,御前二等侍卫扎拉丰阿,著加恩赏整装银一百两,令其驰驿前往军营。
婉兮深吸一口气,“从前我还以为大内侍卫只是在宫里保护皇上就够了,却原来大内侍卫也要驰赴军营效力的。”
“陈姐姐瞧,这二位侍卫还不是普通的蓝翎侍卫、三等侍卫呢,这二位一个是乾清门侍卫,一个是御前侍卫,都是在皇上身边儿当差的……皇上也舍了他们去,叫他们去前线杀敌。”
婉嫔缓缓点头,“我懂了,你是想到伦珠的将来去了……皇上赏给伦珠侍卫的出身,可是他终究还没被傅家认祖归宗,故此他只凭这一个侍卫是不够的。他若想有个好前程,就还得靠军功。故此啊,他将来怕也是会被皇上派上战场去的。”
婉兮点头,忙别开头去。
一想到这个孩子,婉兮就忍不住想到他父亲傅清,想到那个也是死在战场上的雪域男孩儿苍珠。
婉嫔轻叹一声,“哎哟,可是他今年才几岁啊!才七八岁的孩子,便是将来要上军营,也还是好几年以后的事儿去。你这么早便难受,可不太早啦!”
婉兮这也才破涕为笑,“可不是,我傻了……都是因为伦珠这孩子生得高大,明明只比永瑆大一岁,可是看上去竟然像十一二岁的身量去。叫我总恍惚觉着他再没几年就可上战场了。”
婉嫔含笑点头,“孩子多了是好事儿,可也有不好的……你因孩子多,便将你宫里所有的孩子,都当成自己生的去了。可是你的心终究就这么一个儿,难不成还真要分成十瓣儿八瓣儿去啊?”
“婉兮啊,听我的话,别想那么多。你连着四年诞育四个孩子,本就伤身子;你再为了这个担心,为了那个担心的,当真是太叫人心疼。”
婉兮明白这个理儿,这便也笑了,“谁说我要挨个儿担心呢?小七就委给了陈姐姐去,有陈姐姐替她担心,我才不管了呢!”
婉嫔定定看着婉兮,“……有句话我舍不得说,可是这会子却不能不提醒你了。本来去年、甚至前年啾啾刚坐胎的时候儿,咱们就说过,小鹿儿怕是也要委给人去的。”
“你舍不得,一直留着;先前只多了一个啾啾还好,可是这会子,你又多了一个孩子了,便怎么都得重提那句旧话去了。”
婉兮心下轻轻一跳,收敛心神,便也沉静点头。
“不瞒陈姐姐,我心下早已有了主张——我必定是要将小鹿儿委给陆姐姐去才能安心。”
婉嫔张了张嘴,“可是,语琴这会子终究还只在嫔位啊。”
婉兮轻轻咬唇,“……即便陆姐姐就是在嫔位,我也设法求皇上破个例。位分之事我不敢乱说,但是至少争取叫皇上准嫔位也能抚养皇子。”
。
三月间,帝后各自忙碌;时光倏然流转,四月来得好快。
今年三月以来,京中少雨,皇帝十分忧心。四月初八日,皇帝便为了祈雨而行雩祭。皇帝斋戒三日之后,赴寰丘祭天,皇帝下马步行至寰丘行礼。
四月初九日,皇帝回到圆明园,下旨复位祥常在为祥贵人。
因四月以来,皇帝都不在圆明园中,这样的消息祥常在是半点知会都没有。
好消息忽然传来,她欢喜得简直不知道如何才好。
婉兮听见消息,也只是淡淡一笑。
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终究祥贵人是厄鲁特蒙古的格格,在今年这样一个年份,自然不能还叫她屈居于常在的位分。再说祥贵人进宫初封就是贵人,时隔一年给复位,算不得荣耀,其实反倒是委屈了她去。
虽说多贵人也只是在贵人位分,可是多贵人好歹有了皇嗣。祥贵人便是复位,终究也还是比多贵人矮了一头去。
语琴也轻声叹息一声儿,“何止祥贵人一个儿呢?今年注定是属于蒙古格格们的。除了郭贵人遇喜,祥贵人复位之外,还有皇后宫里、纯贵妃宫里那两位学规矩的蒙古格格呢。皇上今年必定正式给位分的。”
婉兮点点头,抬眸望向颖嫔,“不管怎么说,祥贵人终究是延禧宫的贵人。祥贵人复位,对高娃你也是好事。”
颖嫔却是轻叹一声,“我都烦死她了!就因为她,我都不好意思进令姐姐宫里来了。我真怕因为她,令姐姐再与我生分了。”
婉兮便笑,伸手向颖嫔。颖嫔忙走过来,攥住婉兮的手。
婉兮眨眼,“那忻嫔还曾经在我宫里住过呢,你说我也要为她担责否?”
颖嫔这才终究笑了,“……令姐姐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婉兮含笑眨眼,“都说了今年是属于蒙古格格们的,你也是蒙古格格呢。人家遇喜的遇喜、复位的复位,初封的初封……你啊,今年也该有好消息的。快别愁眉苦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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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7章 332、叫人嫉妒疯了(六千字毕)
颖嫔自己倒也是看得开,“咳”了一声道,“我虽是蒙古格格,可今年的事儿,与我干系又不大。总归朝廷讨伐的,是厄鲁特各部,立功的主要也是喀尔喀各部。他们都是外藩蒙古,我母家是八旗蒙古的,也没立什么功。”
“再说就算皇上不分内外蒙古,一并赏赐了宫里的蒙古格格去的话,那这后宫里,也理应以愉妃为首。终究啊,目下愉妃的位分最高,又是唯一有皇子的。若是有晋位之说,也该从愉妃开始。”
语琴不由得抬眸,“若这么说,愉妃再晋位,就是贵妃了。如今贵妃位分上,还有一个空缺。”
婉兮自己倒是淡淡一笑,“愉妃是乾隆十年封妃,到今年已是身在妃位十四年。她是潜邸的老人儿,又有永琪那样一个皇子,实在是委屈了她。若是皇上趁着今年这个年头给她晋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语琴轻轻一笑,“只怕皇后娘娘不这么想呢。”
颖嫔也是皱眉,拉住婉兮的手,“虽都是出自蒙古八旗的格格,可是我心底下还是不希望愉妃晋位的……终究,若愉妃晋位为贵妃,那妃位以上便没机会再晋位了。这后宫里,总没有活人越级晋位的规矩去。”
婉兮轻轻拍拍颖嫔的手,“你对我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可是我是辛者库汉姓女,生子才可封妃。我的位分到妃位,已是到头儿了,我已再无旁的念头去。”
语琴也怕婉兮难过,便也劝说,“不说怕人,皇上的亲祖母、孝恭仁皇后乌雅氏,那还是满洲格格呢,结果生了六个皇嗣,都没能晋位为贵妃……若婉兮不能晋位为贵妃,虽说可惜了,倒是不委屈。”
“况且咱们皇太后,也没当过贵妃啊。从前不过是份例比照贵妃待遇而已,却并无正式册封,故此从名分上,只停留在‘熹妃’而已。”
倒是婉嫔笑了,朝语琴温暖点头。
“庆嫔这例子举得真好。便是孝恭仁皇后、咱们皇太后,从前都没当过贵妃;可是不耽误这二位的儿子,继承大宝,登上皇位,成为天子啊!这二位后来啊,最后的名分自然都是皇后。”
婉嫔伸手过来轻轻握住婉兮的手,“故此,便是这会子贵妃不贵妃的,当真不要紧。只要福泽深厚,便是暂时委屈那么几年去,迟早啊,老天爷也能帮着给找回来,甚至反超其上去。”
。
四月十五这天,皇帝带领后宫,赴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
因大清皇室都笃信佛法,故此四月初八的佛诞日,皇帝原本要陪着母亲吃斋;只是因为雩祭总是与浴佛节撞在一处,皇帝便将为浴佛节陪母亲的吃斋,改在了十五这一天。
虽是茹素,因是皇家,排场依旧不小。
这日御膳房的膳单为:豆瓣炖豆腐、口蘑炖面筋、素杂烩、水笋丝、台蘑爆腌白菜炒面筋;又特别为皇太后上了一道蘑菇炖人参豆腐。
这样的全素席面,皇太后老人家吃着尚好,六宫嫔妃初尝几口尚可,多吃下去便难免有些过于寡淡了,这便都撂了筷子。
那拉氏与皇帝两人亲自站在地下伺候着皇太后,皇太后瞧众人都不吃了,便含笑点点头,“我年轻的时候儿啊,牙口好,自也是不耐烦吃这些素的。你们年轻,也不必拘束,按样儿都挑两筷头子,也不失礼了。”
众人都起身谢过皇太后。
皇太后便笑,“多贵人吃得倒是香甜。也是,怀着双身子呢,这时候儿断吃不得油腻,还是这样清汤寡水儿的,最容易克化。”
皇帝只笑笑没说话,只放下手中的牙雕素银镶嵌的筷子和青玉小碟儿,空出双手来,从桌子上端起一碟子饽饽来,摆在皇太后眼前儿。
“额涅尝尝这碟儿野意油煠果(油炸果)。”
皇太后扬眉,“油炸的饽饽?”
皇帝含笑道,“今儿是茹素,儿子便是呈进油炸的饽饽,自然也都是素油的。”
皇太后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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