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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4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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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婉嫔一起去……”
  婉兮垂下眼帘,咬住贝齿,努力地笑,“多亏婉嫔姐姐没去。否则若是婉嫔姐姐也去了,也同样染上了纯贵妃的病气去,那此时出事的怕便不只是小十四;连小七她也……”
  这会子回想起来,才当真心寒至极。有人不止用这一件事儿来瞄着小鹿儿,其实反倒可能是一箭双雕!
  皇太后面色也是一变,“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拉氏跪倒在地上,身子微微发颤,眼角已是垂下泪来,“媳妇还要多谢皇额娘点明此事,还有令贵妃的这一番话……媳妇才知道,怕自己也是被人设计了,而不自知!”
  婉兮立在地下,高高抬眸,睥睨跪在身旁的那拉氏。
  她心下并无“真相将白”的欢喜,这会子反倒只如隔岸观火一般。那火苗看似跳跃得热闹,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那拉氏、愉妃,都是皇子之母。她们两个为了各自的儿子来,便谁都说得过去;可是也因此,这会子的情形倒是变成了可能是愉妃设计,一石二鸟同时算计了小十四和皇后去;不过,却也可能是皇后拉着愉妃,同样想一石二鸟将愉妃母子拉落马下。
  便连皇太后也只是幽幽转眸,盯住眼前的两人,半晌只说,“此事牵涉重大,你们先回去吧。回头,我自会与皇帝说。”
  。
  那拉氏与婉兮是一起来的寿康宫,可是回去,终究道不同了。
  那拉氏出了寿康宫,恶狠狠瞪了婉兮一眼,这便气冲冲先走了。
  婉兮倒不想坐轿,叫太监们抬着轿子在后头跟着,她自己由玉蕤扶着,一步一步走回永寿宫去。
  长街幽静,左右红墙像是鲜血涂成。这一片皇家的煊赫,却也永远摆脱不了骨肉相残的阴翳。
  婉兮半晌没说话。喉头里似乎是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也只化作一声叹息,重又咽了回去。
  玉蕤轻声道,“……姐缘何倒这般冷静?”
  婉兮听了笑笑,“是啊,旁人怕是这会子也正期望着我闹起来。或者是扯住皇后,或者是扯住愉妃,或者是同时扯住她们两个,一起到皇上面前去闹个天翻地覆。”
  玉蕤眼角已是被风吹出了水意,“为了十四阿哥,这便也是值当的。”
  婉兮点了点头,“如今这东西六宫里,纯贵妃病重,最高位者就是皇后、我与愉妃了。若因为这一件事儿,我们三个大闹起来,皇上震怒之下,将我们三个一并处置了去;同时再饶上纯贵妃的病气去……那这个后宫,才当真是要天翻地覆了呢。”
  玉蕤想来也觉不妥,便轻轻点头,却问,“那姐你特地拉着皇后闹到皇太后面前来,难道不是为了给咱们小鹿儿寻一个公道?”
  “公道?”婉兮轻叹一声,“公道自在人心。尤其是在身居高位、可以主持公道之人的心里。那人的心若一碗水端平,才有公道;若那人总有轻重,那便哪里还有什么公道?”
  玉蕤听着也是愣住,“那姐又何苦要到皇太后面前来?皇太后明摆着这些年总是偏袒皇后,菲薄姐……”
  婉兮停住脚步,回眸望住玉蕤,紧紧攥住玉蕤的手。
  “你说的没错,除了宗法礼度之外,皇太后便是她最大的靠山!因为有皇太后的庇护,便是皇上都不能对她怎样!——当年立她为继后,皇上都曾与皇太后冲突那么多回;皇上迟疑了那么久,才不得不屈从于皇太后……”
  “所以若想与她算这些年的账,我便要首先一瓣一瓣剥掉皇太后对她的信任去。”
  玉蕤微微一怔。
  婉兮缓缓转身,目光从血红的两列宫墙间,仰起向湛湛青天。
  “皇太后虽是守旧的老太太,但是皇太后却并非糊涂不分是非的老人家。她是要顾着满洲世家的体面,不待见我这样儿的汉姓女,但是皇太后却不是不顾及皇家子嗣的老祖母。”
  “故此这样的事儿,我便宁肯到皇太后面前来说,叫皇太后也一点一点看清楚,这位坐在皇后宝座上的正宫皇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是皇太后也开始对她起了疑心和不满,那咱们就算赢了这一局。”
  玉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婉兮轻轻垂下眼帘,转回身来,“所以今儿,我到皇太后面前来说这个话,倒不是指望皇太后给我、给小鹿儿主持什么公道去……这终究还只是一个开始,我要为的不只是已经走了的小鹿儿,还得为了小七、啾啾,为了我肚子里又一个新来的孩子着想。”
  “我要他们以后在这后宫里,都能安安稳稳活下去;不再出现小鹿儿这一回的事儿。”
  。
  玉蕤听得忍不住涌起泪水,“姐便是为了以后,那这一回也不能饶了她们去!不管是皇后,还是愉妃,总归不能饶了她们去!”
  婉兮轻叹一声儿,“……她们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永琪的生母,难道能叫皇上将她们都关进慎刑司去,严刑拷问?”
  “不能的;况且我所说的也只是个推测,并无实证。而且皇后与愉妃之间,必定会互相指责,倒叫这件事儿无法问个明白。”
  婉兮缓缓伸出手来,握了握玉蕤的指尖。
  “况且这件事儿还要直接指向纯贵妃的病去。纯贵妃如今已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儿,如何还能叫人到她宫里去折腾,甚或再去问她的话去?”
  婉兮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年,我虽然与纯贵妃也有过多次龃龉,可是终究后来有了拈花。因为那个孩子,叫我在无法生养的那些年里,体尝到了身为母亲的快乐去。她出嫁走时,是将纯贵妃托付给了我啊。”
  “况且纯贵妃此时的身子,怕是也没几天了,我又何必要连她最后的日子也不肯体谅去?”
  婉兮说出这些话来,又何尝容易。每一个字,都扯动着心下生疼。
  “总归纯贵妃虽然时日无多,我与她们却还是来日方长。便是这会子不便即刻算明白的账,咱们便也都记下来,慢慢算。”
  。
  这一日回到宫里,便传来消息,说和婉公主病重了。
  婉兮便又忍了忍,没有到养心殿去与皇上说开此事。
  次日,皇帝便奉皇太后,带着那拉氏和婉兮,重又回到圆明园。
  重回园子里,这才是几天之隔,婉兮朝自己岛上去,心下终又是浮起感伤。
  终究“五福堂”里就是小鹿儿离去的地方;而那岛上,处处还都留着小鹿儿的音容笑貌。
  皇帝一把拉住婉兮,“你走错了。”
  婉兮怔住,当着皇上,努力含笑,“皇上错怪奴才。奴才还不至于几天没回来,就忍不得园子里的路了。”
  皇帝却哼了一声儿,又叫住了那拉氏,“皇后也走错了。”
  那拉氏和婉兮齐齐惊住,都抬眸望向皇帝。
  皇帝看一眼胡世杰,胡世杰忙上前跪倒,“奴才启皇后主子、令贵妃主子,奴才已经奉皇上口谕,将皇后主子寝宫的一应物件儿,都挪到长春仙馆了;令贵妃主子的一应物件儿,也都从‘天然图画’挪进‘天地一家春’后殿。”
  。
  这样一番挪动,便是那拉氏和婉兮两人一起挪宫了。
  两人都是毫无防备,双双愣住。
  倒是那拉氏先轻笑一声,“皇上这是为何?倒不与妾身说一声儿?”

  ☆、第2353章 13、皇后下屋(七千字毕)

  皇帝眸光微转,嘴角轻轻一勾。
  “朕就是觉着你原来那处后殿最好,合适她挪过去。朕已经下旨挪动好了,就没什么好商量的。”
  “长春仙馆岛上本就有‘皇后下屋’,合适你住。那处所在从前孝贤侍奉着皇额娘也住过。如今也该你挪过去了。”
  那拉氏闻言不由得一眯眼。
  。
  “长春仙馆”并非孝贤皇后的寝宫,而是皇太后驻跸圆明园时的寝宫。皇帝为皇子时曾赐住在那里,那时候原本用名为“莲花馆”。
  皇帝登基后,将该岛改建后作为皇太后驻跸圆明园时的寝宫,改名“长春仙馆”。
  皇帝给“长春仙馆”的御制诗写的明白:
  “常时问寝地,曩岁读书堂。秘阁冬宜燠,虚亭夏亦凉。”
  “欢心依日永,乐志愿春长。阶下松龄祝,千秋奉寿康。”
  皇帝还为此诗特地做了题注:“循寿山口西入,屋宇深邃,重廊曲槛,逶迤相接。庭径有梧有石,堪供小憩。予旧时赐居也。今略加修饰,遇佳辰令节,迎奉皇太后为膳寝之所,盖以长春志祝云。”
  这一首诗已经明明白白写明了“长春仙馆”乃为皇太后膳寝之所,便是“长春”二字都是为给皇太后祝寿之心,实在与孝贤皇后半点都无关联。
  而孝贤皇后在世时,之所以也曾住在长春仙馆,都只是因为按着满人的规矩,儿媳妇是必须要与婆婆一处居住,伺候婆婆的;这个道理也跟皇帝历次出巡,都是皇帝单独居住,而皇后则要与皇太后一同居住,是相同的。
  “长春仙馆”牌匾所挂的正殿一路宫苑,从正殿到后殿“绿荫轩”,都是皇太后的寝宫;孝贤皇后所居的,只是那岛上最西边儿的一列西厢房,并无特别命名,只简单称为“皇后下屋”。
  这“下屋”二字,着实是委屈了孝贤这位元妻嫡后;凭皇帝这样一个最爱吟诗题词挂匾的人,竟然也能只以“下屋”二字为孝贤的寝宫名之,实在是半点心思都没用在这上了。
  故此皇帝这会子叫那拉氏搬进“长春仙馆”去,那拉氏心下倒不抵触。终究那处是皇太后的寝宫,里头一应陈设物件儿便是也曾留下过孝贤皇后的影子,却终究都是人家皇太后的物品。
  她在意的,是皇帝竟然叫婉兮搬进“天地一家春”的后殿里来。
  。
  那拉氏深吸口气道,“园子里一应宫苑,皆与宫里对应而设。‘正大光明殿’对应太和殿,‘勤政亲贤殿’对应养心殿,安佑宫对应太庙……那这‘天地一家春’便是对应东西六宫。”
  “天地一家春,正殿是升座、供佛之处,不住人;那后殿,地位便相当于坤宁宫,乃为中宫寝居所在。”
  那拉氏还是忍不住盯住婉兮。
  “令贵妃虽为贵妃,却终究是妾室。皇上为何将令贵妃挪进本应唯有我居住的中宫里去?!”
  那拉氏这话说得没错,故此婉兮心下其实也不无忐忑。
  便连纯贵妃,同是贵妃,又在贵妃位上这么多年了,都只能住在“天地一家春”后头第三道院子里的后罩房里,不敢住后殿。
  ——今儿,皇上怎么忽然要将她挪进原本唯有皇后才能居住的后殿里去了?
  。
  皇帝倒是面上始终淡淡。可是那淡淡里,却有着帝王那恩威难测的平静和坚定。
  便是对着皇上这样的神色,那拉氏心下才最恨!
  “皇上便是顾着那‘天然图画’岛上,刚刚走了小十四,皇上怕令贵妃睹物思人,故此要为令贵妃另外挪个地方住,我当然可以体谅;”
  “只是这园子这么大,便连后湖边儿上便有九个岛呢,皇上另外给指一处就也是了。又何必要将令贵妃挪进这中宫里来?倒叫人觉着,有些嫡庶不分了似的~~”
  。
  皇帝静静听着,唇角还噙着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就仿佛那拉氏这时说的这番话,他早已没有半个字意外的;而且他心下,也早知如何应对。
  皇帝耐心听那拉氏抱怨完,这才不慌不忙抬起眸子来,静静望住那拉氏。
  “皇后说得有理,‘天地一家春’的后殿,就是相当于后宫中宫。故此,朕就是觉着,这园子里除了皇额娘的寝宫‘长春仙馆’之外,便哪儿都没有那儿好。”
  “朕既然要为令贵妃挪一处居住,便自然第一处就想到了那儿去。”
  那拉氏听得直咬牙,这便嗤然冷笑一声,“可是即便如此,‘天地一家春’里又不是没有旁的屋子了,皇上尽可以指一处偏殿给令贵妃住就是了。怎么都没有叫嫔御居中宫的道理!”
  “哦?朕瞧着,皇后仿佛是不愿意挪过去与皇额娘同住,还想继续留在天地一家春喽?”皇帝长眸倏然扬起,凝注那拉氏。
  那拉氏不肯退让,“我倒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中宫就是中宫,便是皇后暂且别宫而居,也没有叫妾室入主的规矩!宁愿叫那屋子空着也就是了!”
  皇帝眯起眼来,微微想了想,却反倒笑了。
  “不如这样儿,朕便依皇后心愿,就不必挪动了。总归这会子纯贵妃病重,和嘉又厘降出宫了,纯贵妃身边儿也没个人照料——还是留皇后在‘天地一家春’里,就近照顾着纯贵妃好了。”
  那拉氏果然面色骤然一变。
  肝病又岂同旁的病去?昨儿才跟婉兮在皇太后面前议论完肝病是否会过给人去的事儿,如今若要她每日里都在纯贵妃身边儿照料着不成?
  皇帝却不肯松口,依旧含笑盯着那拉氏的眼睛,“皇后是中宫,这会子照料嫔御,倒是你中宫应尽之责。”
  。
  那拉氏心下一虚,下意识向后退开两步,避开皇帝的凝视。
  “皇上说的自然有理。只是纯贵妃的身子需要照料,可是皇太后难道不需伺候了么?妾身倒担心,若是镇日照料纯贵妃,若皇太后回圆明园来,妾身倒抽不出身儿来伺候皇额娘了。”
  皇帝便笑了,无声,却笑意浓重。
  “皇后孝心可嘉,朕自然不该拦着。那就算了,皇后还是安安心心挪进‘长春仙馆’里的‘皇后下屋’处居住吧。朕另外派人照料纯贵妃。”
  皇帝说着眸光轻转,望向婉兮,“和嘉厘降那日,临行时与朕拜别,曾含泪请求朕叫令贵妃前去照料纯贵妃……朕与和嘉父女情深,自然舍不得不答应她。
  “故此还是叫令贵妃搬进来照料纯贵妃吧。皇后那后殿,本与纯贵妃寝宫最近,最是方便。朕这便定了:令贵妃挪住‘天地一家春’后殿。”
  皇帝说着含笑走到婉兮面前,眸光凝视着她,轻轻点头,“什么都不要想,也什么都不必管,自管搬进来住着。安安心心地,住着。”
  。
  婉兮心下轰然地震动,抬眸望住皇帝,心下如春江水解,潮头拍岸。
  这些年来,多少事,他曾经与她说过的多少话,这会子便都汇聚在了一起,随着那潮头轰然而来,无法阻挡。
  曾经盛京的大清门——那是大清历史上第一座大清门,是比京里此时这座由“大明门”更改而来的大清门,更为纯粹的大清门;如今的中宫,虽是园子里,却叫皇上一年中燕居日子比宫里更长的夏宫里的后宫正宫……
  只是这一刻还当着那拉氏的面儿,婉兮不想叫她瞧出来,这便连忙垂下头去,轻轻含笑。
  虽是刚失去小鹿儿,虽是时隔刚刚这几日便又回到园子来,难免睹物思人、独自伤情;可是有皇上对她这样的心——那一切的痛,便都可迎刃而解了去。
  婉兮只蹲礼,“妾身谢皇上、皇后体恤之恩。”
  。
  皇帝将话说死,婉兮又已经谢过恩了,这件事儿便已经成了定论。
  即便那拉氏是皇后,可是她这会子再说什么,也没人听,更已然更改不了什么了。
  那拉氏惊愕望住皇帝,又恨恨瞪一眼婉兮,不甘心不情愿,却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地跺脚,愤然转身,朝着“长春仙馆”的方向去了。
  目送那拉氏走得没了踪影,此处唯有她与皇帝两人,婉兮这才上前轻声与皇帝嘀咕,“……爷的心意,奴才自然深铭于心。只是这些形式上的事儿,奴才其实并不计较,皇上又何必当着这样多人,叫奴才搬入中殿去~”
  皇帝伸手过来,轻轻捏了捏婉兮的手,“爷早说过,那些形式与名分,你自己可以不计较;可是爷,却不能不计较。爷该给你的,必定给你,谁都别想拦着;便是你自己不要,都不行。”
  婉兮心下已然如融化了的饴糖去,甜软得不成个形儿了。
  婉兮深深垂眸,轻声问,“……爷今儿忽然这样决定,可是皇太后已与爷说了什么去么?”
  皇太后曾经答应,要与皇上说起此事。那么这会子皇上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怕是皇太后已经将这事儿与皇上说了。
  虽然不知道皇太后究竟具体是如何说的,可是瞧着皇上今儿这模样,想来皇太后也并未怎样过分偏袒了皇后去——终究,皇子才是皇太后牵心连肉的嫡孙,儿媳妇总要远一层的。
  皇帝轻轻点头,“那‘长春仙馆’本是皇额娘的寝宫,若不是皇额娘点头,便是爷也不好直接将皇后给挪过去……你啊,放下心吧,就是皇额娘说,该叫皇后寻个僻静的地方儿,自己冷静冷静了。”
  婉兮心下呼啦一暖。
  ——老天有眼,皇太后终于肯做出这样的评判了!
  婉兮欢喜之下,忍不住调皮,歪头瞟住皇帝,“……这真是皇太后她老人家自己个儿说的,不是爷添油加醋来哄奴才的?”
  皇帝嗤然一笑,啐了一声儿,“偏你还不敢信!难道你这二十年的用心,全都白费了不成?皇额娘虽是守旧,可她不能接受的也只是你这汉姓女的身份……又如何是她不明白你为人如何了?”
  “人便是装好,又岂能装得二十年的?这二十年来,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她又哪一样儿没紧盯着看着呢?”
  婉兮心下更甜,用力点头,“奴才此后,必定加倍孝心,孝敬皇太后。”
  皇帝含笑轻轻点头,却又悄悄儿捏了捏婉兮的手。
  “你这会子已有喜,自是不便再亲去照料纯贵妃。只是方才爷不想太早叫外人知道,故此才没提及此节,依旧说叫你去照顾纯贵妃。”
  “不过爷说的,你自己可别当真了。你目下身子劳累不得,更不能叫肚子里的孩子沾染了纯贵妃的病气去……纯贵妃的身子,朕另外安排人就是。”
  婉兮含笑点头,却忍不住问,“倒不知皇上要安排何人?”
  皇帝抬眸望了望天,“就叫愉妃来吧。”
  “不是潜邸里的老人儿,情分深厚么;愉妃这会子也没有孙子要带,自己一个人在宫里也是闲呆着!人若太闲,心底便会长草,不定能生出什么胡思乱想来。于她自己也不好。”
  “便叫她将这份儿闲心善加利用起来,做点儿有益的事儿吧~~”
  。
  皇太后和皇上将此事做到这儿,婉兮的心下已经敞亮开了。
  婉兮含笑点头,却又还是眉眼之间略微有些惆怅。
  皇帝便瞧见了,忙问,“……你心下,可还有什么不痛快?这便都告诉爷,爷记着;便是此时还有些委屈了你和小鹿儿的地方,可是这笔账爷自然记着,总有一日都算清楚了。”
  婉兮忙笑,急忙摇头,“爷别着急,奴才没想那个。皇太后和皇上能为奴才做到这般,奴才已然心满意足。”
  婉兮回眸,望向这万物复苏的园子,“奴才就是有点遗憾,‘天地一家春’里有些拘谨,倒是不如天然图画岛上那么活泼。这会子三月春归,奴才本该在岛上带着人张罗着种花种菜、等着采竹笋了……可在‘天地一家春’里,却没这些花花草草。”
  皇帝望住她,便也笑了。又是回想起当年便是由她起头儿,将这园子里闲置的地、竹林和荷塘都包出去的。如今已是多年过来,园子里日常的开销,都已经不必额外花银子,便是这些收入就都够了。
  皇帝便轻哼一声儿,“那岛上自然还是你的去处,你若心下平复了,跟爷保证再上岛去不会因为想起小鹿儿而难受,那便依旧由得你去!”
  “再说就算‘天地一家春’里没那么些花草,可是你离着爷的‘正大光明殿’和‘九洲清晏’也都近。‘正大光明’那边有‘芳碧丛’那大片的竹林;‘九洲清晏’又挨着湖边儿,哪儿少得了荷花?你便都去侍弄起来就是!”
  婉兮这才开怀而笑,“这样说来,奴才便要当爷的花匠了?”
  皇帝轻啐一声儿,“花什么匠?管家的婆子还差不多!”
  。
  次日,皇帝在同乐园,赐回部王公们看戏。随驾看戏的有:哈密郡王品级贝勒玉素布、和阗郡王品级贝勒霍集斯、阿克苏贝勒品级贝子鄂对等四十六人。
  席间,皇帝赐这四十六位大小伯克棉衣茶果。
  这依旧是朝廷平回部之乱的延续,可是皇帝却莫名在这一天颁下另外一道与此事毫无相关的谕旨来:
  “行宫周围附近田地不许耕种,原为扈从人等安营起见。遇朕巡幸之期,自应遵照办理。但永远荒芜,亦属可惜。”
  “如朕巡幸木兰皆在秋令,麦苗等项,原可早为耕获。朕恭谒二陵如在春季,车驾已过,秋谷尽可耕种;如在秋季,春花亦已收成。”
  “著交总管内务府衙门,将此次圈出各行宫附近田地,即行赏给各行宫千把兵丁等。遇朕经过之时,留为隙地;于经过前后,分拨耕种。则田地不至废弃。而于官兵生计亦大有裨益。”
  总管内务府大臣们接了旨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浑没想明白,今儿皇上看着看着戏,怎么忽然想到这些事儿去了。
  ——皇上看着戏呢,那些戏台上的热闹,又或者是戏台下与回部王公们的交流,难道都不能拢住皇上的心思去么?那皇上眼睛看着戏,嘴里说着回部的话,心里却是想着谁呢?
  。
  三月十日四,至三月十六日,连着三日,皇帝都是在同乐园,赐回部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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