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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4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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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猪肉。”
  “皇后主子怕是也猜到这是令贵妃叫人送来的,故此这才非要闹起来。皇后主子表面儿上是冲着和贵人,实则是想将令贵妃牵连进来才是。”
  和嘉公主便是微微一眯眼,“原来如此!也是,如今我额娘去了,令姨娘已然成了皇后之下的第二人;我这位皇额娘终究不用再防着我额娘,这便将所有的精神头儿都转移到令姨娘身上了。”
  “只是她再想闹,也不该选在今晚上!她今晚上这么闹,那便明摆着又不将我额娘放在眼里了……”
  和嘉公主眼神一硬,这便要向外去。
  清芬惊得一把扯住和嘉公主,“公主这又往哪儿去?”
  和嘉公主盯着院子里,唇角冷然一勾,“我便去告诉她,这样肉是我叫人预备的。我倒要看看,今晚这个场合,她便再是正宫皇后,又能拿我怎样!”
  清芬惊得急忙撩袍跪倒,一把抱住和嘉公主的腿,“我的公主主子,万万不可啊……她终究是皇后,终究是皇后啊……”
  四公主抬眸怒视院子里,眼中恼恨得浮起泪光。
  殿门口人影一晃,却是舒妃走进来。
  舒妃是四额驸福隆安的亲姨妈,四公主便抹一把泪,屈膝给舒妃见礼。
  舒妃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势,上前也是一把攥住了四公主的手臂,“你这是干嘛去?她终究是皇后,日后想要拿捏你虽然不容易,可是她尽可拿捏在隆安和你们将来的孩子身上去。”
  四公主含泪点头,“我明白。可是,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闹。她再闹下去,岂非又要连累到令姨娘?”
  舒妃轻叹一口气,“你不必担心,你皇阿玛在呢;或者话又说回来,便是你皇阿玛没在,她又能如何奈何你令姨娘去?在这宫里二十年的相处,你看她何曾有本事将你令姨娘怎么着了?”
  四公主含泪点头,“我额娘是汉女,令姨娘也是汉姓人,在眼里总归都是卑微之人,没资格与她相提并论,更不该晋为贵妃、皇贵妃的高位!如今我额娘去了,她自是将对我额娘的怨恨,也全都一股脑儿宣泄在令姨娘身上去。”
  舒妃点点头,“那你便看着,看她这回有没有本事当真伤到你令姨娘去?我倒说句怕你不爱听的话——你别以为你令姨娘是你额娘,你额娘是吃了她多年的亏去,可是你令姨娘别看生得柔弱,可是倒比你额娘本事更多。”
  “将来啊,若说这后宫里,谁能叫她真正吃个大亏去,也唯有你令姨娘了。”
  四公主回眸凝住舒妃。
  有些记忆,在她脑海里未曾埋没。虽说她当年的年纪还小,可是她还是隐约记得她曾经在很小的时候儿,穿着红衣裳,在一艘大船上奔跑过……她后来知道,孝贤皇后就是那个晚上半夜里莫名死的。
  四公主想起这个,终是缓缓笑了,“舒姨娘说的没错。谁说当上皇后的,便没人撼得动了?只是等着时机罢了,待得时机到了,自然算个干净!”
  。
  外面院子里,那拉氏已经撒开了脾气,逼问和贵人未果,这便问周遭人,是谁端了盘子来的。
  眼看就要牵连到蔓柳去,这会子忽然只听两声拍掌声。
  登时院子里便是一静。
  众人都明白,这是皇上来了。
  拍掌声沉静下去后,片刻,皇帝便握着婉兮的手,徐步而来。
  那拉氏深深吸一口气,上前躬身,“皇上来了。”
  皇帝朝周遭看了一眼,“这么闹腾,是怎么了?”
  那拉氏忙道,“按着祖制,今晚守夜众人都该分吃福肉。偏和贵人自行悄悄儿更换成了羊肉……这羊肉哪里是供神所用?她这便是有违祖制,更是叫祖先神们不安。”
  “我是中宫,理应规束六宫;况且她还是我宫里的贵人,一应规矩都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那我就更是责无旁贷,必定得叫她吃个教训,从此改过。”
  皇帝倒是意态轻松,点了点头,“哦,羊肉啊,你不用问旁人了,是朕叫人送来的。”
  。
  整个第三进院里,登时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那拉氏面上神色几番周转,最后化作一片苦笑,“哦?怎么会是皇上赏下的?”
  那拉氏面上虽勉强苦笑,心下却已怒火中烧。
  她今儿这样当众呵斥和贵人,想要揪出背后的令贵妃来,本是想当众叫这两个人难看;可是皇上这样一来,便成了所有人都看她的笑话儿了!
  可她,是大清**、正宫皇后啊!
  她便有些不肯服输,忍不住问皇帝,“我倒有一事不明,还请皇上点拨:这婚丧嫁娶,家人同食福肉的规矩,本是祖宗传下来的,谁都不能改。皇上自己也是谨守这规矩,一向都是亲自率领咱们一起吃福肉的。”
  “那今儿皇上怎么会格外赏给和贵人羊肉了?试问羊肉何时成为我满人供神的福肉去?”
  夜色灯光,明暗交织,隐约勾勒出皇帝的眉眼来,却看不清他究竟是在笑,还是在愠。
  皇帝只是依旧不慌不忙,点点头,“皇后身为大清**,亲自主持坤宁宫家祭,故此这煮福肉的事儿,一向都是皇后亲力亲为。故此皇后这么说,便连朕都不能反驳。”
  “只是,这羊肉朕已然赐下了。皇后看,可怎么办呢?用不用朕到坤宁宫去跪一晚上,向祖先神请罪?”
  。
  众人全都大惊,纷纷看向那拉氏去。
  那拉氏尴尬得张开了嘴,半晌无法合拢。
  好容易终于挤出话来,“妾身岂敢!皇上是天子,皇上的言行就是规矩;便是与祖宗规矩不同,想来这世上也唯有皇上才可更改这些规矩去。”
  皇帝便点点头,“皇后说得好,真是好,朕都想击节而赞!”
  皇帝说着,眸光幽幽,瞟住了那拉氏,笑了一会子。
  “那日后,再发生诸如此类的事儿,相信皇后便不会那么惊讶了。没什么好惊讶的,就如皇后所说,朕是天子。便是祖宗规矩不可变,但是这世上也还有一个人好歹可以稍作改动——这个人,就是朕!”
  “朕改动了的规矩,自然会到安佑宫,抑或奉先殿、太庙去行礼,禀告祖宗知晓。祖宗们若不答应,自有法子托梦、降神给朕。这只是朕与祖宗们之间的交感之事,便无需旁人再说三道四。”
  皇帝目光直直盯着那拉氏,缓缓变凉,“皇后说,朕说得对么?”
  那拉氏扬眸盯住皇帝,两人的目光对撞在一起。
  那拉氏的目光,起初也是桀骜不驯的,也带着强大的压迫力;却终究怎么都抵不过皇帝的。
  那拉氏在皇帝的眸光逼视之下,不得不缓缓垂落下来,最终扭开了头去。
  “皇上说的自然对。”
  皇帝这便眸光一闪,点了点头,回眸去看和贵人,“那盘羊肉,你吃着可好?”
  和贵人忙蹲礼答,“妾身吃着好。谢皇上的赏。”
  和贵人与皇帝说话,这一起一落之间,却是抬眸悄然望了婉兮一眼。
  婉兮留意到了,和贵人之前虽是不肯用旗下的礼数与那拉氏行礼,可是这会子给皇上谢恩,却是用了旗俗的蹲礼的。
  婉兮欣慰而笑,朝和贵人眨了眨眼。
  皇帝便也点头道,“你既吃得好,那朕就不仅赐给你一盘羊肉——朕更要指给你一名来自你们回部的御厨,叫他以后每日都伺候你这么吃去。”
  “朕早下旨给回人佐领,叫你叔叔额色尹去寻合适的厨役进宫来备选。如今已是挑选好了,名叫‘努倪马特’的,便指进皇后宫里的膳房,专门伺候你的膳食。”
  和贵人一双艳丽的眸子里登时漾满灿烂的光。
  婉兮也是欢喜不已。
  皇帝便又盯住那拉氏,“皇后宫里自有膳房,这便辟出一半儿来,中间儿砌道墙,单独给和贵人使用。从今日起,和贵人的膳食全都交给努倪马特,皇后便不必费心了。”
  皇帝说着又吩咐身边的胡世杰,“传旨内务府,叫内务府给和贵人膳房里挑的厨役、听差苏拉和内管领,皆从回人佐领里选。一应全都交给努倪马特,由他选中了,报给朕知。”
  和贵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扬起脸来,满面灿烂地问,“皇上,那是不是说,从今往后,妾身都可以只吃羊肉,不用再被逼着吃黑子肉了?”
  “黑子肉?”皇帝扬眉。
  和贵人面上微红,却不肯解释。婉兮明白内里缘由,和贵人是连“猪”字都不愿提的,故此不愿解释。
  婉兮便在皇帝耳边轻声代为解释,“奴才听说,回部人厌恶猪,连将那个字说出口都觉脏污;故此以‘黑子’代称。便是有些回人恰好汉姓是‘朱’字,都要改称姓黑~”
  皇帝点头,“原来如此。倒也没错儿,这宫里的福肉,可不都是黑猪的么~~”
  叫皇帝这么一联系,婉兮便也垂首轻轻一笑。这一个院子里的紧张和尴尬,倒也因此而缓缓散开去了。
  。
  众人都放松下来,那拉氏却忍不住抬眸横住了婉兮去。
  在她看来,今晚上这情势的陡转,自然都是婉兮的心眼儿,都是针对她。
  那拉氏便轻哼一声,盯住了婉兮,“令贵妃今晚上都在哪儿啊?今晚是皇贵妃的头夜,便连我都跟着一起守夜呢;怎么,令贵妃凭着一个贵妃之位,便觉着高贵到不用为皇贵妃行礼了,是么?”
  婉兮守礼,不慌不忙向那拉氏蹲礼下去。却是皇帝给一把扶住,生怕她崴了。
  婉兮声音柔缓,“回主子娘娘的话,不是妾身不肯为皇贵妃守夜,只是因为妾身不适合守夜;若妾身非要守夜,那才是冒犯了皇贵妃的亡灵去。”
  满人丧俗,怀着孩子的妇人,不宜参与。
  之前那些用红布来蒙镜子等的事儿,若不是愉妃袖手旁观,和嘉公主又年纪轻不懂得,婉兮其实都应该避开去的。
  那拉氏便一眯眼,“你说什么呢?”
  婉兮侧眸轻轻凝视住皇帝,俏皮眨眼,“皇上……奴才是否可以说了?”
  。
  皇帝凝着婉兮那神情,便轻轻地哼了一声儿,“说吧。”
  那拉氏不由得莫名紧张起来,紧盯着婉兮,“令贵妃,你又要说什么?!”
  此情此景,那拉氏不至于想不到婉兮又有喜的可能;只是,她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终究婉兮这会子年纪也不小了,刚掉了一个孩子不过七个月;又刚失去永璐,按说自然应该心力交瘁了去,如何还能又是按着一年一个儿的频率,再有了孩子去?!
  婉兮静静瞟着那拉氏,从那拉氏的神色里,已然看得明白那拉氏的内心活动。
  婉兮便更加不慌不忙,更加带着柔韧的喜色,一句一声缓缓道,“回主子娘娘,妾身啊,已然又有了喜;太医说,胎气已经有三个月了,已然坐稳,可以往外说啦~”
  。
  那拉氏宛若顶梁盖儿上劈响了一个炸雷!
  她呆呆望住婉兮,半晌眼前还是一片炫目的白,有些回不过神来。
  其余后宫,如忻嫔等,也皆是变色。
  皇帝也与婉兮并肩而立,长眸斜睨着那拉氏的神色,缓缓道,“至此,皇后总该明白,朕为何执意要让令贵妃从‘天然图画’挪出来,住进原本唯有你住的正殿去了吧?”
  “朕啊,一方面是想叫令贵妃暂且忘了刚刚失去小十四的伤心;另外一方面,更是要让这正殿的福气来护佑着此时这个新来的孩子,叫他福泽绵长,健康成长。”
  “皇后所居的正殿,福气自是这后宫里其它的宫殿都无法相比的。故此朕便一眼就挑中了这儿……”
  “令贵妃这个孩子,若养得好,朕也愿意相信,这也是托了皇后的福。故此朕相信,皇后必定会每日都为这个孩子诵经祈福,是不是?”
  那拉氏原本眼前的白光还没散尽,叫皇帝这话说得,更觉着两耳旁都轰鸣了起来。
  可是她却不能不顾着中宫的身份,当着这众目睽睽,不得不朝皇帝缓缓躬身施礼,“妾身,恭喜皇上。”
  皇后行礼,在场所有的嫔妃、皇子、公主、宗亲、福晋们便也都呼啦全都跟着跪倒,齐声道“恭喜”。
  皇帝这便笑了,拉过婉兮的手来轻轻拍了拍,“今晚虽说是皇贵妃的头夜,咱们心下难免哀戚。可是皇贵妃一向都是深体朕心之人,她若知道令贵妃这个喜讯,那她今晚在天上,也必定是含笑看着的。”
  “若此,丧事虽叫人哀伤;可是喜事却能接踵而来,那这丧事,便也可变成一场欣慰之事。咱们如此送皇贵妃一程,也必能叫她含笑重入轮回。”
  皇帝说着将婉兮托付给了婉嫔,自己上前拉住了和嘉公主。
  父女一同入内,皇帝走到皇贵妃榻边,静静凝视她遗容良久。
  继而,从自己腰间的活计荷包里,取出一枚赤金的花钱儿,亲手塞入了皇贵妃的口中……
  守过这头夜,子时便要将皇贵妃遗体挪至吉安所停灵,等待殡宫造成,再挪至静安庄殓葬……故此皇帝此时此举这便是,送葬之前的,最后一份心意了。
  这一枚金钱含在口中,可帮皇贵妃守住一缕命气,期待她葬入地下,便可转生了。
  (活的皇贵妃跟皇后一样,独一无二,所以不需要封号哈。一般不称作“纯皇贵妃”,只叫“皇贵妃”就是了。)

  ☆、第2357章 17、五月宜除毒(七千字毕)

  皇贵妃的遗体于当晚午夜,移至吉安所停灵;数日后便将正式奉移至静安庄装殓。(当晚都要挪走,因为满人旧俗,婚丧嫁娶都在晚上进行哈~)
  只是皇贵妃苏婉柔的情形有些特殊,在她之前,所有得了皇贵妃位号的,都已经葬入了皇帝百年之后的地宫;皇贵妃苏婉柔是第一个不能与皇帝合葬的皇贵妃。
  而她的位分又是皇贵妃,已是“二妻”,不同于妾室,故此不可直接葬入妃园寝。
  《钦定礼部则例》载:“妃园寝规制,总建琉璃花门三,前为享殿五间,东西庑各五间,燎炉一。前为门三间,覆以绿琉璃,绘五采,饰以金,缭以周垣。大门外东西厢房各五间,守卫官军班房各三间,均朱饰。门前石桥一。”
  “如特建皇贵妃园寝,添建明楼一座。”
  “内营圹,妃以上用石,嫔以下用砖,各按位次安葬。”
  皇帝因此下旨,将现有妃园寝进行改建,按着皇贵妃规制,添建绿瓦明楼一座。
  宫中凡事皆等级森严,便是从这“绿瓦”一事上,便已确定皇贵妃园寝将永远低于皇帝陵,连锁棺石都不能用帝陵中所用的龙山石;而皇贵妃苏婉柔也因此,丧仪规制低于同眠于帝陵中的几位皇贵妃去。
  生,皇子皆为她亲眼所见,失去继承大统的资格;死,她成了第一位无法祔葬的皇贵妃。
  而按照旗俗,侧室不可祔葬,便由此,皇帝已是明白将她归入“侧室”,即便有皇贵妃的位号,也都枉然。
  这一番添建,又要额外需要一两年的工夫去,故此皇贵妃苏婉柔在静安庄中,要安睡久一些,等待最后的奉安。
  。
  四月,就这样,随着皇贵妃苏婉柔的薨逝,而伤感地落下了帷幕。
  五月,这一番哀伤仿佛还不肯远去。五月初一日,又逢日食。
  皇帝下旨修省。
  日食为上天对帝王的最大示警,此时又经历了三月、四月间接二连三的皇子夭折、皇贵妃薨逝之事,无论前朝后宫,无人敢不恭谨。
  “真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宫里接连两个月已经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去,怎么这刚到五月,就又日食了呢。”语琴走进来,边走边叹息。
  语琴的病终于渐渐好了起来,只是病虽好了,身子依旧还是懒懒的,神情更是恹恹的。
  婉兮抬眸看一眼窗外。虽说是日食,可并不是暗黑如夜。今年这一场日食,天光尚好。
  婉兮便点头,“钦天监的禀报说,京师的日光分数原本要比山东、山西二省还少呢,可是姐姐看,这天光仍旧明亮;那山东、山西二省所见日光,必定比咱们这儿更亮。”
  “若此,便是日食,便也没什么好忌惮了。兴许也是上天只为这三四两个月的事儿,做一个最后的总结吧?”
  语琴便笑了,“你啊,果然是朵解语花儿。什么不好的事儿,叫你这么一解说,谁的心下便都纾解开了。”
  婉兮明白,语琴是说皇上。
  “我啊,总不及你,我便总是想着,这上天必定还是在示警给皇上,就是说这后宫里虽然已经故去了这么多人,可是还有该死的人没死呢!”
  “皇上也是太过仁厚了,总以为上天示警,是说他这身为天子的有哪里做的不好;可是依着我看,上天根本是在降罪给那个身在中宫之位的人!”
  语琴眸光幽凉,玉蕤等听了,便也不由得都是扬眉。
  经过了皇贵妃苏婉柔头夜那晚的事儿,婉兮如何不明白语琴心中的愤慨去。
  “那今儿的日食就是好事儿,这说明苍天真的有眼。那咱们便只需等着就是了,总有一天,她将欠咱们的,都还回来!”
  。
  日光虽幽暗些,但是借着窗外天光,婉兮还是看见了跟在语琴伸手的女孩儿。
  十三岁的女孩儿,年纪尚小。却有语琴的几分风度,娉婷秀丽,楚楚可怜。
  婉兮忙问,“这位,可就是姐姐说到的那位妹子?”
  语琴这才轻叹一声,“可不就是她么?忙过这阵子的事儿去,我今儿也觉着,是时候带她来给你行礼请安了。”
  那小陆氏忙怯生生上前。显见着刚进宫来,对于宫里的礼数还不熟稔,这便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行礼。
  语琴叹口气,“行万福礼就是。”
  那小陆氏却惊着,回眸慌乱地望向语琴去。
  婉兮便也明白是什么事儿了,便含笑抚慰,“汉人的万福礼,与旗下的万福礼,名儿虽然一样,实际上却不一样儿。汉人的万福礼,只是颔首低眉、躬身屈膝而已,你便觉着不够大礼,在我面前儿是失礼了去——可事实上,旗下的万福礼,与汉人的全然不是一回事。”
  “旗下的万福礼,是从唐代的肃拜大礼传承而来,需以两手按腿,行三叩首。若是福晋、女子因为头上的首饰越来越多,不能叩首,便以抚鬓礼、抚翅礼、举手礼来代替叩首——故此啊,你姐姐说要你给我行的万福礼,便是旗下的规矩,是半点都不失礼的,你别怕。”
  语琴也是抬手捏着额角,显得有些头疼,“可不是!好歹如今也因了我一起入了旗了,便该按着旗俗行旗下的礼数。英廉当日引荐你时,却都没教给你去么?”
  婉兮倒是颔首微笑,伸手按住语琴的手。
  她明白语琴的心情。语琴母家当真是这些年没少了出罗烂,语琴自己也最不愿这个妹子进宫来;可是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又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何苦吓坏了她去。
  “你多担待吧,”语琴叹口气,“虽说跟着我母家一起入了旗了,可终究是从小在苏州长大的。也是这一二年才从苏州来京里,旗下的规矩一应的都还不懂。”
  那小陆氏忙跪倒就叩首,婉兮忙笑着叫玉蝉给扶起来,松开语琴的手,腾出手来去接过那小陆氏的手来,上下仔细打量了,问,“小名儿叫什么?”
  那小陆氏便红了脸,悄然抬眸偷偷瞟一眼语琴。
  婉兮便垂眸轻笑,“叫我猜猜,既然是一家的姐妹,又是同一辈儿的,必定名字里也有个‘语’字。”
  那小陆氏百年整张脸都更红了,羞涩垂首,轻声道,“回令贵妃娘娘,奴才小名儿叫——语瑟。”
  婉兮便笑了,朝语琴悄悄儿眨眨眼。
  如今的语瑟才十三岁,语琴却进宫都二十年了,这语瑟便是出生在语琴进宫之后的。陆家既然已经出了一个语琴,自然会希望家中的女孩儿都有如此贵重的命格,这便猜都能猜到,是按着语琴名字的路数走的。
  所谓大琴小瑟,琴下头就是瑟。其实都不必语瑟自己言明,婉兮也早已经猜到了。
  婉兮不想惊着语瑟,便含笑点头,“语瑟,好名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又有‘半江瑟瑟半江红’,瑟瑟者,绿珠也。瞧,语瑟你的名儿里便当真是‘有声有色’。”
  语瑟笑了,抬眸怯生生却是明亮亮地凝视住婉兮,“实则,庆妃娘娘的名儿才是最好,注定了与令贵妃情同姐妹。”
  婉兮扬眉,“哦?这话儿又是怎么说的?”
  语瑟有些怯怯,又偷偷瞟语琴一眼。
  婉兮拍拍她的手,“便说吧。总之这会子有我替你做主呢,你姐姐好歹给我三分薄面。”
  语瑟这才笑了,“庆妃娘娘的‘琴’字,测字先生说过,上头为二王,本为相争之势;可是二王下头却是‘今’字,‘今’比‘令’字少一点……便妙在这‘少一点’上,注定庆妃娘娘不会与令贵妃娘娘二王相争了去,而反倒会成为一辈子最过命的好姐妹去。”
  婉兮听得也是张大了眼睛。
  语琴的名字,可是打小就有的;而她这封号的“令”字,却是封嫔的时候儿才有的。可是这解释却当真是妙,回眸想想,倒仿佛当真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注定。
  也怨不得她与陆姐姐这些年相依为命走过来,虽说也曾经险些中了旁人的计而闹起来,却终究全都逢凶化吉了去。
  语琴也是红了脸,自己虚弱着,便吩咐晴光和潋滟,“你们两个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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