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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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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便抿嘴笑:“主子的明白,这六宫上下无人能比。”
陈贵人垂眸笑笑。
可不,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皇上那段日子又怎么会忽然连着翻了她多日的牌子?又何必叫她跟婉兮说巧不巧地遇见?
皇上是悄没声息引着婉姑娘往她这儿来,就是要她用这份明白来开导着婉姑娘呢。
婉姑娘终究年纪小,在这宫里难免有迷惘的时候儿。可是皇上却又不能天天都进后宫来,总有一眼看不到的时候儿。这时候,就靠婉姑娘自己心眼儿开得大大的,自己将这宫里上下,都瞧得明明白白了。
。
芸香有喜的事,是隔了一个白天,到傍晚时分才传到婉兮这儿来的。
终究还是献春告诉她的。其他如素春等人,在她面前,嘴都是登紧的。
☆、290、撞心(7更)
290、撞心(7更)
原本献春也是没想跟婉兮说的,是顾及着婉兮跟九爷之间的那一层情谊,也心疼婉兮。
只是献春终究是皇后陪嫁的家下女子,对九爷的感情也是深厚,故此九爷有了血脉,献春是忍不住开心的。故此这眉眼之间浮动的一点喜色,便没逃过婉兮的眼。
婉兮缠磨着献春,说出许多笑话儿来哄着献春说实情。
献春努力绷着。
婉兮便使了坏:“姑姑不说,我便自己猜了就是。算算姑姑年岁,也是要到出宫的年纪了,依我看定然是姑姑想着出宫嫁人的喜事了~”
献春被唬得满面通红,急忙伸手去掐婉兮的手:“姑娘别乱说嘴去!我可没计算着日子,我更没急着要出宫嫁人……我这一体一身终归都是听主子做主,主子都没提过这个话儿,我可半点都没动这个心思!”
婉兮便慧黠地眨眼:“……是么?可我当真担心,管不住自己的嘴,出去胡说了可怎么办~~?”
入宫这些日子,除开陆姐姐,还有起初跟念春的情谊之外,婉兮便是跟献春最亲。说些玩笑话也都不当真。
献春便叹了口气,“我若说了,你可别伤心。”
婉兮便是一愣:“姑姑这话儿怎么转到我头上来了?”
她说着又是一笑莞尔:“不过也对,若姑姑放出宫去了,兴许咱们就再也没机会见着了。那我是真真儿要狠狠伤心些日子的。”
她说着鼻尖儿竟是已经酸了,攥住献春的手:“姑姑,我舍不得你……”
。
婉兮的情谊叫献春更不忍心隐瞒。她便咬着嘴唇,将芸香的事说了。
婉兮听得有些怔怔,一时仿佛有些回不过神来。
献春便有些担心,急忙晃着婉兮:“婉姑娘,你回神儿啊!都怨我,该过些日子再告诉你,这冷不丁说出来,难怪你要怔怔了。”
婉兮被晃得回神,本来想乐,可是说不清是怎的了,一眨眼便是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收都收不住。
她尴尬得不行,却又控制不了自己,只得一边落着眼泪,一边冲献春使劲地笑。
“太好了,九爷要有小九爷了……真想不到,那个还长不大似的九爷,我本来以为比我还小的九爷,这么快就要当阿玛了!这么说起来,我也要长一辈了,我要当姑姑了。”
献春却只盯着她那满面的泪珠子,心疼得不知该怎么帮上忙,只得抓了帕子替她拭泪。
“姑娘这是傻了,说什么姑姑……长一辈儿也不是这个长法儿。”
婉兮自己又袖头子狠劲抹一把脸:“姑姑别悬心,我这不是难受,我当真是欢喜的。我的泪珠子……只是为九爷掉的。”
她只是不知道九爷于这些事儿上,他自己是不是欢喜的。一想到九爷知道这些事儿上的反应,她就忍不住心疼,这泪珠子便自己掉下来。
九爷……惟愿你这一回总能欢喜些。
毕竟,那是一个崭新的小生命。他无辜纯净而来,便谁都不该为了他的到来而心怀恼恨吧?
婉兮回头就去抓自己的针线笸箩:“姑姑你说我送点什么当贺礼才好呢?给小阿哥缝个兜兜好不好?又或者是做双鞋袜?”
“姑姑你瞧,我可有多差劲儿,九爷大婚的贺礼我还没送呢,这就要送给小阿哥的礼了。我真对不住九爷。”
☆、291、待发(8更)
291、待发(8更)
一直到八月初五,负责围场布围的八旗营房皆已准备就位。整个围场依着山势和鸟兽走向布下的六十七道柳条边皆已布好,前方请旨,请皇帝起驾赴围场。
皇帝这才从狮子园回到热河行宫来。
只是,皇帝走的时候是奉着皇太后凤驾一同去的;回来的时候却只有皇帝一人归来。
回来只道皇太后因思念先帝,故此决定留住在狮子园中。
皇帝回到热河行宫便下了旨意,叫内外诸人预备三日,初八日一早起驾赴围场。
。
其余诸人各自忙碌,并未从皇帝这一去一回的举动里解读出什么。
可是置身事中的皇后和婉兮,又如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皇后原本预备亲自迎接皇太后,可是接到的却是皇帝这样一句解释。皇后便忍不住苦笑着望住素春:“你瞧,皇太后这样欢欢喜喜、路途迢迢地来了这热河,却要独自一人留在狮子园里,连围场也去不得了。”
素春也不忍主子难受,便只能开解:“……太后既不在,主子也乐得自在些。否则太后跟前规矩那么大,主子也跟着受累。”
皇后疲惫点点头:“只是你瞧啊,皇上回行宫来了,皇上的万寿亦不远了。我又该给皇上呈进些什么心意呢?”
素春也跟着难过:“但凭主子拣选就是。就算主子索性节俭,可是但凡是主子的心意,皇上无不喜欢的。”
皇后垂首:“既是来哨鹿,我便亲手以鹿尾捻线,替皇上做个燧囊吧。正好儿皇上行围时用得上。”
素春便笑了:“主子这个主意甚好!一来更凸显主子节俭,二来也可提醒皇上不忘祖宗在关外的旧俗。皇上一定欢喜极了!”
皇后垂首淡淡笑笑:“但愿如此。”
。
当晚皇帝似乎兴致颇浓,到皇后宫里来用膳。
皇后既与纯妃一处住着,便不免也请旨叫纯妃一处作陪。
定了定,终究还是吩咐叫婉兮也一并来伺候。
一时膳桌摆开,皇帝居中,皇后和纯妃一左一右作陪。
侍膳太监用银牌挨个试着菜肴,另有两个尝膳太监一一尝过,这才呈给三位主子。
皇帝端正坐着,目光却不时瞟向立在对面的婉兮去。
他与皇后心照不宣,可是却要避忌着纯妃些。
皇帝用了几品,忽道:“这些菜都有些燥热了。朕刚从狮子园驰马而归,想用些酸凉的。皇后,你宫里可有人会做酸汤子?”
酸汤子是满洲旧俗,曾在关外的时候用的小食,对于皇家来说略有些粗陋了。御膳的膳单里便不设这一品,在宫里顶多用了酸梅汤来代替。
皇后便垂首一笑:“只需皇上开口,妾身这宫里便什么都有。”
皇后转眸朝向婉兮:“婉兮,你去替皇上制备来。”
纯妃也含笑看过来,便是轻轻一讶:“哟,原来是这位姑娘。”
她忙亲自起身,朝皇帝告个罪,便亲自走到婉兮面前来,拉住婉兮的手,上上下下地瞧:“姑娘身上可好了?那日受了那些委屈,本宫还担心姑娘躺在炕上起不来了,此时要叫姑娘来立规矩,又要做活计,当真是委屈姑娘了。”
☆、292、芙蓉(1更)
292、芙蓉(1更)
纯妃人如其名,在人前说话做事都是婉约柔媚。她是汉女,命运却与贵妃不同,同样从多年的后宅、后宫争斗中走过来,贵妃已然重病缠身,没能也难再有机会生下一儿半女;可是纯妃却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更有机会诞下皇四子永珹来。
若说福气,她位分虽不及贵妃,可是福气却着实在贵妃之上。
婉兮虽与纯妃交集不多,但是每每开解陆姐姐时也总不免将纯妃当做可以效仿的例证。
于是婉兮急忙福身:“奴才谢纯主子挂念。那事后,皇后主子已嘱咐御医来看奴才;且这些日子的活计都免了,故此奴才已好了。”
婉兮谢纯妃,却还没忘了提一嘴皇后,叫皇后坐在皇帝身边,也终于浮起一抹微笑来。
纯妃便点点头:“姑娘好了那便好了,只是姑娘也别看表皮上无碍了便大意,素常别忘了多泡泡热水,将那深入腠理去的都赶出来才好。”
婉兮忙道:“谨遵纯主子教诲,奴才记下了。”
纯妃从袖口里取出一枚掐丝珐琅的精美小蛤蜊形的盒子递给婉兮:“这是些芙蓉珍珠生肌膏,化瘀增颜,是本宫素日用的。这里还剩大半,你若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婉兮忙道:“既是纯主子素日用的,奴才岂敢收着?”
纯妃便笑了:“原本我既是要送姑娘,是该送一整盒的。只是这膏子制备起来不易,总要积攒整年的芙蓉花瓣,用珍珠粉滋养过半年,淘澄出来再换新的珍珠粉养三个月方得。于是我手边就这一盒了,才好意思将剩下的半盒送给姑娘,姑娘可别嫌弃。”
婉兮便更不敢收了,倒是皇后抿嘴一笑:“婉兮,这既是你纯主子的一番厚意,却之不恭,你便收下吧。”
皇帝也含笑瞧着。
婉兮不好再这样往返推还,只得跪倒受了。
一时婉兮出去制备酸汤子,纯妃笑意吟吟走回皇帝身畔。有些走得急了,脚下五寸高的旗鞋有些猜空了,皇帝忙伸手一把攥住纯妃的手,将她扶稳了。
纯妃登时一张芙蓉般圆润秀美的面上,也如晚灯照芙蓉一般,堆满了柔媚的羞红。
皇帝笑笑,扶着纯妃坐下。对面,皇后将这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她面上含笑,倒没显露出什么来。
。
因此处是行宫,后宫各主位并无单独的膳房,整个后宫的膳房总归在一处,距离皇后寝宫还有些距离。婉兮到膳房忙着和面、烧水、攥汤子;又拜托膳房的谙达帮着用五花肉、鲜韭菜鸡蛋,各自做一品酱卤儿。
虽说酸汤子制备起来没那么复杂,可是这一通忙活也小半个时辰了。她跟毛团儿一块提着食盒,沿着一段林荫儿小道往回走,刚走到树荫儿处,忽然起了风,她鬓边的发被吹散了些。
她刚一抬手整理鬓发的当儿,手却被横下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攥住了。
婉兮刚想叫,耳边便是温热的呼吸,是那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低语:“……是爷。”
婉兮便不敢动了,只木木盯着前面毛团儿的背影。
“爷……毛团儿在前头。”
“嗤,”他笑了,促狭着朝前轻喊:“毛团儿,立在原地,不准回头。”
☆、293、更想(2更)
293、更想(2更)
他就在她身边儿,他体上的温热传遍她周身,宛如缠裹着她。
婉兮心下莫名地跳,眼睛瞟着远处的毛团儿,低声羞涩又懊恼地叫:“爷既不是真心要吃酸汤子,又何苦支使奴才,要奴才这一顿好忙!”
“谁说我不吃了?”他拥着她,沙声呢哝:“……爷只是,更想吃你!”
婉兮对不上这样的话,只能立在原地,脚趾尖儿在鞋内都勾起。
“爷……又浑闹。此时皇后主子和纯主子还等在席间呢,爷这么偷溜出来,时辰若久了,皇后主子和纯主子能不起疑?”
她抱怨她的,他还是忍不住轻咬住她耳珠儿,将她的耳钳都咬进嘴里去含着:“你既然担心她们起疑,不如就叫爷干脆全挑明了。”
婉兮悄然吸一口气:“爷……别。”
皇帝便忍不住加了力道,狠咬了她一下:“还想出宫?”
婉兮垂下眼帘:“……爷,我怕。”
从前在园子里被怡嫔整治,她还只当是一次偶然,毕竟是怡嫔错将她当成了嘉妃身边的女子,事实上是跟嘉妃使气而已;可是这一回被皇太后整治,她心下却如何再不明白,也许有些事原本就不是偶然,只是看起来凑巧罢了。
所有的巧,都是有心人使了心机给凑在一起的才是。
她只一个人,如何防得住那么多人?况她进宫刚刚一年,如何比得过那些人手段的炉火纯青去?
她还未得宠,便已如此;若来日当真受宠于皇上,有了位分之争、皇嗣之争,她又当如何?
她并不胆小,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生起惧意来。
便如贵妃,位分那样尊贵、母家又是富贵,皇帝也曾盛宠,如今不过落得如此下场。扪心自问,她真的就能比贵妃做得更好么?
。
皇帝听了,收起戏谑,站直了身子,却反将她更紧的圈进怀中。
“爷知道你怕,实则爷自己也怕。爷虽然是天子,爷自问有本事统御这天下,自然也有本事驾驭这后宫……可是爷总归不能天天都在这后宫里盯着,总不能时时与自己的嫔妃斗着心眼儿,于是爷也怕会有一刻的疏失,叫你又受了苦。”
“爷的担心也一次又一次变成了现实,园子里如是,行宫里又如是。爷纵然能替你事后出气,可是爷也总难免自责,自责没来得及在事前就替你防范……”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爷何尝不懂你想要出宫的心啊,爷也思忖过,或者可以将你放在园子里,单辟出来个地儿,不与她们一处,便自然免了这些纷扰。”
“可是你看怡嫔,爷将她独个儿留在园子里,可是她的处境并不快活。宫中人心世态,总归要看她有否皇宠,若爷也将你独个儿丢在园子里,势必叫人以为你不受宠。那你的日子便一时一刻都不好过。”
他扳过她的脸来,要她看他的眼睛。
夏风练练,树影婆娑,缤纷落在她玲珑的面上,便仿佛水墨轻点,俨然若画。
她的眸子清灵流转,坚定迎着他。
他便一声轻叹:“终究也还是爷舍不得你。原本在身边,也要几日才能见着一回;若把你单辟出去,又不知要多久才能见一面。”
“爷受不了。”
☆、294、推心(3更)
294、推心(3更)
其实婉兮也从未想象过,一个至高无上的天子,会与她推心置腹说这样的话。
得君若此,夫复何求。
她便嫣然一笑,滤去面上的惊扰,转而又是那个明丽快活的她:“四爷不如给我讲讲,方才是寻了什么由头,才避席而出的?”
她妙目轻转:“……难不成是出恭?”
皇帝见她如此,便也笑了,哼了一声:“就不能寻些新鲜些的么?况且爷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难不成要她们都当爷是生了痔?哼,你个小妮子,惯会编排爷!”
婉兮忍俊不住,俯身捂嘴:“那爷究竟是寻了什么由头?”
他瞟她一眼:“爷是她们眼里的天子,爷自然要寻个衬这天子身份的、正大光明的由头去。”
婉兮想不到了,便忍不住伸手扯住他袖口:“爷便告诉我吧。”
她个子高,借着树影掩映,朝她眨眨眼:“嗯哼,是李玉办事济事,朕给他个眼色,他就懂了,于是上前回话,说军机处送进一份急件来,需要朕立时批复。”
“于是,便多耽搁一刻,亦不妨。”
婉兮便低低笑着,却高高挑起大拇哥来:“爷这由头果然——金碧辉煌!”
他便也笑了,上前扭她一把:“瞧你用的什么词儿!”
。
婉兮笑一刻,轻轻收了笑:“可惜爷的情由再金碧辉煌,若是跟我一块儿回去,那不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瞪她:“爷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要叫爷现在就回去。你不想跟爷在此处再多待一刻了。”
婉兮只能柔声劝:“爷先回去吧。我再外头再逛一圈儿再回去。”
所幸这时是盛夏,那酸汤子和酱卤儿本就要凉的,于是就算多逛一刻,也不露太多破绽。
他知道她说得有理,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她腰眼儿上缠滑了一记。
婉兮吓了一跳,退开一步,脸已是尽红了。
“爷!”
她不厌恶他这些时而的小亲密,可终究还是个小丫头,这些亲密的触碰叫她除了偷偷的欢喜之外,更有一层说不清是什么的慌乱和惧怕。
他得逞,自知理亏,便也轻哼一声含笑:“爷是想更近地碰触你……不过爷方才不是故意唐突,爷是想瞧瞧你那伤处,可都尽数好了。纯妃说得对,即便是表皮瞧着无关大碍了,可是说不定腠理之下还有伤处,总得散尽了才能放下心来。”
婉兮这才悄垂臻首:“是还有点隐隐的疼,不过我会记着纯主子的嘱咐,多泡泡热水,都给赶出来就是了。”
论理也可以用些膏药贴敷,只是在主子身边当上差的,自然不可以染了一身的膏药味儿去伺候着,故此宫里给上差女子用的药剂里,膏药倒不常用。
皇帝伸手:“纯妃给你那芙蓉膏子呢?拿来,给朕瞧瞧。”
婉兮噘嘴:“爷要怎样?”
说着也还是掏出来交给皇帝。
皇帝借了一点月光,将那盒子扭开了细看里头。果然见里头已是用过了小半盒,而那一层层用完之后的岔口亦是自然褪色,可见果然是曾经每日毒用的。皇帝又凑到鼻息闻了闻,这才放心搁回婉兮手里。
“夜照芙蓉好颜色……你今晚俏生生立在那灯影里,已叫爷分了好几回的神,几回把最不爱吃的姜片都当成肉给嚼了~”
☆、295、躲猫(4更)
295、躲猫(4更)
皇帝又缠磨了一会儿,不过还是听了她的话,先回去了。
皇帝走之后,那终于敢动敢回头了的毛团儿,便堆了一脸的坏笑。婉兮打熬不过,便先撵了他走。她自己绕着湖边小路再兜片刻。
毛团儿终于走了,她自己方宁静下来,前方忽有高挑的灯笼,一对护军在两名侍卫率领之下,正按着湖边巡视。
婉兮急忙避到一边。
可是衣袂碰着树丛,发出簌簌之声,便被人听见了。
“谁在那里?”一个侍卫提着灯笼朝这边吼。
那声音,竟是傅恒。
婉兮便两手拢在唇边,学了声猫叫。
从前她陪着傅恒一起查旗地私售之事时,也曾这样与他闹着玩儿过,故此傅恒也听见了。
傅恒按着刀柄,回首吩咐其他人:“是猫儿,不打紧。你们继续朝前去,本官亲去查看。”
其余众人领命继续朝前去了,傅恒望着他们灯影走远,这才低声唤:“九儿,是你么?”
。
婉兮这才从树丛里闪出,伸手攥住傅恒伸出来的手,迈上路基去。
方才躲在树丛里那一刻,她心下也是百转千回,忖着该如何面对傅恒。此时来到傅恒面前,她已然打定了主意,于是在夜色之中只是笑靥如花。
“给九爷道喜了!我也同喜,我是要当姑姑了呢!”
傅恒没说话,只凝着她的笑靥。
婉兮一叹,轻拍他手臂一记:“九爷又想多了!九爷你是不知道,我听见信儿后,心里是有多欢喜。”
婉兮侧过身儿去,望湖面上宛若层层水墨勾勒的隐约的亭台:“人生在世,总难免觉得孤单。父母终将老去,儿时玩伴将来又难免各奔东西,可是唯有自己的血脉是深深刻印着自己的印记,只会绵延下去,永远都不会消散。”
她转过身来,又含笑注视傅恒:“九爷,你想象一回,这世上很快就又仿若要有了另外一个你呢。你看着他的眉眼,陪着他一天天的长大,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一样。那时候儿,你既一定再也不会觉得这人世间,孤单一人了。”
傅恒听见自己绵长的叹息。
她的话虽然不是他最最想要听见的——他其实想听她冲他怒吼,至少也是埋怨一回;可是他却不能否认,她的话是叫他的心豁然开朗了。
尽管这个孩子并不是在他期望之下来的,可是既然这是他该担起的责任,是他无从推卸的人生,那他不能不承认,他还是爱着这个孩子的。
如九儿所说,这个孩子宛若这世间的又一个他。从此他便不再孤单。
他努力地笑,迎着她的目光:“九儿,你……不生我的气么?”
婉兮一愣,却又不意外。她上前拍他手肘一记:“九哥哥说什么呢!你我兄妹一场,我是最希望九哥哥能幸福的人哪。”
傅恒心中翻涌,翻腕攥住婉兮的手:“……我不得不如此!我想叫你明白,这不是我自己想要的。兰佩和芸香,都不是我心里的人。”
婉兮缓缓微笑:“九哥哥,其实咱们谁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心里的人是什么样的呢?总归遇见时,心下才会涌起朦胧轮廓;甚至于即便乍然相遇时,也因为陌生,而并未找到心上的共鸣。”
☆、296、认情(5更)
296、认情(5更)
她垂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她是在劝解他,却也仿佛是在说着自己。
便如在花田里便与四爷的相遇。彼时的一眼,知他肯不顾性命危险来顾着她,知他纵然身份尊贵却肯用嘴来替她清理伤口,知他……因为她的不爱惜自己而动了怒。
更知他,临离别那一刻,果如毛团儿所说,真是叫将身上带的都给她留下来。
她便懂了,这世上果然有一见投缘、一眼钟情之事。更何况他都是实实在在做给她看,并不是以巧言说给她听。
于是那日他那一走,她便知,她彼时虽然身在宫墙之外,然心却已早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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