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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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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是皇帝,若被他抱着回到御营去,那便乱了。
不等皇帝多说,傅恒已然拍马到了近前。婉兮高高扬手:“九爷,皇上和我都在此处。皇上无恙,九爷安心。”
傅恒奔到眼前,不等马匹停稳,他便甩镫离鞍,几乎从马背上滚下来一般,跪倒在地:“奴才护驾来迟,奴才该死!”
皇帝轻哼一声:“她不是说了么,朕无恙。”
他只垂眸凝视她:“……要叫朕选,朕宁愿你再来得迟些。”
婉兮的脸腾就红了,回头瞪他,悄然隔着袖子拍他一记。
就算她自己跟九爷已是将话说开了,可是他也不能跟九爷这么说话呀。
他便笑了,长眸凝视着她,不自觉地柔情流动。
“小九,她伤了。朕将她交给你,你稳稳妥妥把人给朕带回御营来!”
皇帝眯眼再回望那头熊的死处:“那黑瞎子亦带回去,剥皮剜胆;还有那匹马,给朕活生生拖回去!”
。
傅恒一震,目光望住婉兮。
他想知道她和皇上都经历了什么……就算皇上方才的旨意已经大致说了明白,可是他还是想知道——皇上怎么就赶到了?
她跟皇上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便是在皇帝面前,他也压抑不住关切,急忙细细看她:“伤到哪儿了?可要紧?”
婉兮没好意思说,可是那血痕是明晃晃地放着的,傅恒便也瞧见了——原来那黑瞎子两只蒲扇大的熊掌左右拍下来,已是伤了婉兮的手臂外侧和脊背。
便连脸上也有一道,血痕滑过唇角,掠过下颌而去。幸好这一道只是熊掌尾风扫过,没叫皮肉翻卷起来。
饶是如此,傅恒却还是惊心动魄,伸手攥住婉兮的手肘,一时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皇帝看不过去,轻哼了几声,这才提醒了二人。婉兮忙抽回手臂来,淡淡一笑:“九爷,有劳了。”
。
傅恒将婉兮扶上马背,此时跟在后面的侍卫和护军也到了。
大批人黑压压跪满一地,皇帝淡淡抬眸:“都起来吧。”
他忍着没再看婉兮一眼,一马当先,在众人簇拥之下回到御营去。
傅恒带着婉兮稍微落后,待得回到御营,正想回后宫所居的小山坳去,却在旌门前就被李玉给拦住。
“回九爷,皇上有旨意,叫将救驾有功的婉姑娘送到龙帐,以便御医诊治。”
☆、316、干净(1更)
316、干净(1更)
一直到进了龙帐,婉兮脑袋还是晕晕的。
怎么变成她救驾有功了?
傅恒请安,婉兮也想行礼,却被皇帝扶起:“魏女子救驾有功,且为救朕而受伤,着从今日起,免请安。”
一时,御药房太监陪同归和正已是到了。皇帝叫李玉将人都引进后帐去,放下帘子,避开外头的扰攘。
皇帝刚想起身也进后帐去,外头通传,说皇后主子到了。
皇帝便坐下来,等皇后进帐:“皇后来得倒快。”
皇后进帐忙请安:“妾身方听说皇上遇险,不知皇上可安?妾身当真恨自己不能策马皇上身畔,来不及救护圣驾。”
皇帝点点头:“皇后纵然没能救驾,可是救驾的还是皇后宫里的人。这便与皇后救驾没有什么分别。”
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
皇后这才悄然松一口气,起身望向后帐:“婉兮可在里间?妾身想去看看她。”
“那是应当的。”皇帝挑眸望住皇后:“只是不忙于一时。御医正在为她诊治,朕倒有几句话要问皇后。”
皇后微微一顿,便也站下来:“不知皇上有何要问妾身的?”
皇帝眯眼盯着皇后:“你宫里来的人本不少,太监、女子会骑马的当不止她一个。怎地这回上马的唯有她一人?”
皇后心下微微一颤,忙又行礼:“都怪妾身。因今日还是皇上的万寿之日,妾身自当留在御营打点,故此妾身才决定不亲自上马陪皇上行围了。”
“妾身手下人都知妾身心意,便也都留下伺候妾身;且妾身打点诸事总要用人,这些人都是用惯了的,也离不了,故此妾身便允准他们都留下。”
“妾身宫中……这回跟出来的二等以上女子里,唯有婉兮年纪最小。妾身想,年纪小难免爱热闹,若叫婉兮也留下,倒是叫这孩子冷清了。不如叫她去玩儿,况她手上也没有要紧的活计,这才叫婉兮一个去了。”
皇帝听着眯了眯眼:“皇后倒说的十分周全。”
皇帝说罢起身,将皇后撂在一边,径自叫李玉为他用温水净面。
皇帝一身的灰尘,一脸干涸了的血痕,很有些狼狈。皇后便起身,想接过李玉手上的巾子,亲自替皇帝擦拭。
皇帝却倏然一睁眼:“撂下,叫李玉来。”
皇后立在原地怔了一刻,这才缓缓回到座位坐下。良久才说:“皇上是怪罪妾身了。此时此刻,妾身惟愿受伤了的是自己,方能叫皇上不再怪罪吧。”
皇帝瞟了她一眼:“皇后言重了。你是一国之母,她不过是一个二等女子。她就算死了,又如何能与皇后一根寒毛相比?!”
皇后心下咯噔一声,抬眸望过去,已是满面苍白:“果然……是妾身错了。妾身宁肯自己死,也不想叫皇上对妾身说这样的话。”
皇帝也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些,只扭头盯着她:“她骑的那匹马,性子极烈,你可知道?”
皇后倒是一怔:“马?妾身因自己早已决定不上马行围,故此并未关注此次分配的马匹。这些马都是内务府直接送来的,他们做事一向妥帖,怎会给后宫送烈性的马匹呢?”
☆、317、不走(2更)
317、不走(2更)
“哦?”皇帝微微眯眼:“依皇后的意思,纰漏当是出在内务府咯?”
皇后忙起身:“妾身不敢妄测。妾身只是循着他们素常办事的规矩来推断。他们办事一向谨慎,断不至于送进烈性的马来才是。”
皇帝眯眼瞧着皇后,缓缓点头:“你说的也有理,朕自会查问。你跪安吧。”
皇后愣了愣,却不肯跪安:“皇上……妾身要看看婉兮再走。否则妾身心下也是不安。”
。
内帐,归和正已为婉兮搭完了脉。
内帐的气氛有些严肃,婉兮便故意说笑:“归爷爷倒说说,我伤得要不要紧?”
归和正哼了一声:“姑娘幸有天佑,那伤都在皮肉,未伤及筋骨。”
“那不就好了?”婉兮甜甜地笑:“归爷爷又何必这样板着脸?方才冷不防见了,我还以为我活不过这一回了呢!”
归和正却严肃地瞪她一眼:“虽说没伤及筋骨,但是这些皮肉上的伤也不能小觑!那黑瞎子的爪子,日日都撕扯兽类生肉,外兼爬树、掏蚂蚁窝,故此它的指尖上年深日久早染了多样的毒。姑娘这皮肉的伤,也并不容易痊愈。”
婉兮便吐了吐舌:“我也明白。小时候在家被猫儿挠了,郎中也是这样讲说的。”
归和正吩咐手下几个妈妈里,再去将婉兮身上伤痕的情状看清了,描述给他听。他听完沉吟良久,这才下笔开方子。
这时门帘一挑,皇后走进来。
归和正连忙回避。婉兮则想起来请安。
皇后忙道:“免了,免了!快好好倚着吧。”
皇后走过来坐在榻边,拉过婉兮的手,亲亲热热拍着:“这回你救驾有功,可是给咱们长春宫立下一个大功。连皇上都说,咱们长春宫尽管就派出了你一个出去,却也是最长脸的!”
婉兮垂首淡淡一笑:“幸没给主子丢脸。”
皇后上上下下亲眼仔细瞧过婉兮的伤:“还好,并未伤及筋骨。将养几日,便也可好起来。”
她说着回头吩咐素春:“还不叫人回去立时吩咐了,叫挑着婉兮素日爱吃的,都给按样儿做了!”
素春便也赶忙回身出去传话。
皇帝在外看完归和正的方子,这才一挑帘子进来:“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皇后便也笑容满面:“妾身是叫人赶紧回去传话,今晚上将婉兮素日爱吃的都做出来,妾身今晚陪着婉兮一并用膳。”
皇帝瞟了皇后一眼:“不必了。”
皇后微微一颤:“皇上的意思是?”
此时帐内仅有他们三个人在,婉兮便尴尬得脸红过耳,小心向皇帝摇头。
皇帝却只当没看见,淡淡道:“她今晚不回去。”
。
皇后惊得噌地站起,愣愣望住皇帝。
“可,可是皇上……婉兮她,她今日重伤在身,她如何能……?”
皇帝瞟她一眼,不自禁地面上也微微有了赧红。
“皇后!你想哪儿去了?她为救朕受伤,朕岂能为难她?朕留下她,是为了方便御医诊治;况且,受伤当晚最是难熬,朕总要亲眼看着她熬过去才能安心。”
皇后嘴唇又嗫嚅了几下,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最终还是都咽下去,含笑福了福身:“那妾身也跟皇上请旨,今晚妾身也陪皇上一起照料婉兮就是。”
☆、318、热闹(3更)
318、热闹(3更)
“好啊。”皇帝不怒反笑:“想来皇后既已来了,稍后纯妃、嘉妃等人便都会来向朕问安。这样一来,便每个都留下好了。叫这帐外的臣民们都瞧瞧,我大清的后宫,今晚都为了一个二等女子而齐聚到朕的的龙帐里来了!”
皇后的面上也是一红一白。
果然外面李玉进来回话:“回皇上、皇后主子,纯主子、嘉主子求见。”
皇帝一声冷笑:“好极了!便都叫进来,朕的万寿,正好热闹它一回!”
皇后忙起身:“皇上,妾身知错了!妾身这便告退,稍后叫人将饭菜挪过来。”
皇后望住婉兮:“婉兮你可需要什么替换的,我也叫献春一并送过来就是?”
婉兮轻轻咬唇,在榻上也是向皇后叩首:“奴才谢主子体恤。请献春姑姑帮我拿过一套内外替换的即可。”
皇后黯然走向门口去,却在帐门处又停下,转头望了婉兮一眼。
“婉兮你好好歇着吧,本宫看过了你,也要去看看陆答应了。”
。
婉兮这便一怔:“皇后主子请留步……陆小主她,怎了?”
皇后没回转来,只是侧着头:“彼时你的马冲进围中去,旁人都未留意,陆答应却瞧见了。一时看不见了你的去处,便急得已是晕倒了过去。”
“陆小主可要紧?”婉兮急得便要起来。
皇后淡淡道:“倒没什么打紧,不过是替你悬心。早已醒过来了,只是一直都在念叨着你罢了。这会儿本宫便亲自去告诉她,你没事了。”
婉兮回来并未自己的伤掉过一滴泪,这听见语琴竟然为她晕倒了,眼窝便控制不住地热,一眨眼已是滚落了一滴泪来。
皇后说完朝皇帝福了福身,便黯然走了出去。
。
内帐之中,只剩下了婉兮和皇帝两个人。
婉兮便朝皇帝哀求:“……四爷,我想去看看陆姐姐。”
皇帝眯眼盯住她,却没准:“我叫李玉去瞧,你歇着。”
皇帝挑帘出去,嘱咐李玉几句,带了些滋补的去了。
。
这一天既是皇帝万寿,又是秋狝首日,更兼婉兮此事,便一整个午后都不得消停。
不断有人前来问安,又不断呈进万寿节礼单,领侍卫内大臣、内务府等一干相关人等又都进来请罪……皇帝想陪婉兮多坐一刻都做不到,总是刚坐下又要出去;前面一拨人刚走,后面一拨人已经等在帐外。
当皇帝一点都不好玩儿——这成了婉兮这一个午后最大的心得。
一直忙活到晚上掌灯,皇帝该用晚上的饽饽了,他才抽了个身回来。
婉兮倒是嫣然一笑:“皇上别为奴才悬心,毛团儿给奴才说故事呢,说得正酣。”
皇帝顾不上婉兮,便叫毛团儿伺候着。取的就是毛团儿鬼机灵,能陪着婉兮解闷儿。
皇帝瞟了毛团儿一眼:“给你家魏姑娘说什么故事呢?”
毛团儿不敢说话了。
皇帝心下情知有事儿,便哼了一声:“快说!”
毛团儿便吐了吐舌头:“奴才脑袋里是存着不少故事,可是哪儿成想姑娘都听过。奴才也没辙,只得现编一个。”
皇帝瞟一眼婉兮,便坐下正儿八经问毛团儿:“还不说?”
毛团儿只得垂下头去:“奴才给姑娘讲……半夜鬼掐人的故事。”
☆、319、故事(4更)
319、故事(4更)
皇帝连忙瞟婉兮一眼,见她果然大盛夏的,却将被子裹住全身。
显是给吓着了。
皇帝便抬脚,没用实力,踹到毛团儿身上去,笑骂:“你编排什么不好,非要大夜晚的说叫她害怕的故事!”
旁的倒还算了,怎么还偏是掐人的故事?她刚被那二喜拧完几天,心里还落着那噩梦呢,这被毛团儿又讲了这么个故事来,晚上还怎么睡得着?
毛团儿也机灵,那一脚原没有什么,可是他故意就地一个翻滚,跟给踹得五脏六腑都挪移了似的。
他伏在地上朝婉兮求饶:“姑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帝无奈摇头:“滚!”
。
毛团儿从地下爬起来,拍拍衣裳滚出帐外去。李玉在门口听着,等毛团儿出来后,却是忍不住笑模样儿,给了他一下子:“你小子,偏拣这么个故事!”
毛团儿知道自己这点小伎俩瞒不过师父,便笑了:“皇上不罚徒弟,徒弟就知足了。”
因是在草原上,飞虫多,此时李玉难得也抱了个拂尘,一甩一甩地笑:“嗯哼,皇上非但不会罚你,回头怕还是要赏你。”
毛团儿挠挠后脑勺儿笑了:“徒弟和师父好歹都是御前的人,自然是要早早揣摩了皇上的心意,替皇上打好前站。”
今晚儿魏姑娘是不走的了,就是用脚趾甲他也能猜出来皇上想做些什么。可是魏姑娘那头儿的倔强他也一直都瞧在眼里,他都担心皇上的心事不容易成。
于是就故意选了这样半夜鬼掐人的故事,在这夜色降临草原的时候儿讲出来,晚上姑娘能不害怕么?姑娘一害怕……嘿嘿,不就离不开皇上了么?
。
皇帝好不容易捞着与婉兮独处的时辰,便不等御膳房太监将膳盒摆开,便打发他们都下去。
只叫李玉勾开小炭炉,将草原人常用的砖茶煮进鲜奶里去,熬成浓浓的奶茶,吹凉了些,这才就了两口饽饽。
婉兮瞧着有些心酸。
今儿是皇上的万寿,他却忙得只来得及这样简陋地啃一口饽饽。
她围着被子,便小心说:“……爷,少顷还要出去么?”
他端着纯金的奶茶碗喝茶,眸光染了奶茶的热气,氤氲地瞟着她。
“你在爷的帐里,爷还有心思出去么?”
“不去了,大宴和杂戏都改在秋狝末日再续就是。”
婉兮垂下头来,沉沉道:“都赖我。”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这万寿兼秋狝首日便应当是万事顺遂的。这个时辰他要不是在宴请宗室和各旗王公们,就应该是在看贺寿大戏了。
他挑眉向她:“既然知道赖你,光这么空说着又有什么意思?若你有半点诚心,也该做些实际的,给爷补回来!”
他说罢,目光如火,灼烫地凝视她。
婉兮便不敢接,连忙垂下头避了开去。
“爷……不该万寿当晚还把我留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我,爷也不会再遇着那黑瞎子。爷难道不担心,我是不吉利的?”
皇帝盯着她,怒极反笑:“要说熊瞎子,哪里是你刚给爷引来?”
他从袖口里抽出一幅丝绸丢给她去:“你早把个熊瞎子给印到爷身边儿了~~”
☆、320、任性(5更)
320、任性(5更)
婉兮是直到此刻才知道,原来自己这幅绣品竟然是辗转落在了皇帝手里,且就被他掖在袖口儿里,便是这秋狝也随身带出来了!
熊瞎子……还真是,不知道该说是“一语成谶”,还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捉起那熊瞎子瞧,心下却翻涌起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愫。
熊瞎子原本有两件,她绣给九爷的荷包,不知下落何处;而这一幅竟然始终好端端地藏在四爷的袖口儿里。
婉兮忍不住用力眨眼:“爷……怎么好端端地,还收着这个?”
他哼了一声,抬眸瞟她:“爷想你的时候儿,你又不在爷跟前儿。爷搂着这个熊瞎子,倒也像是拥你在怀了。”
。
婉兮原本是想感动来着,可是……他说的这叫什么?
婉兮登时红了脸:“爷是说,我跟熊瞎子是一回事?”
皇帝自己便也乐了:“嗯,一样瞎。都是睁眼儿瞎。”
婉兮便说不下去了。
她明白,他是说她明明眼清目明,却总是装作看不见他的情意。
婉兮垂下头去:“爷……怎么会那么赶巧儿就来了?”
他哼了一声:“爷在高台之上,始终只盯着你瞧罢了。”
“噢。”婉兮心下暗自责备自己:早该想到如此,何必再问呢,真是的~~
“……早上奏的大乐,我听说叫九九大乐。”
皇帝便哼一声:“本来没有在草原过万寿的旧例儿,爷这是头一回。他们现编了大乐叫爷给取名儿。爷也懒得多想,便心里念着什么,随口说出来就是了。”
果然如此……婉兮又向被子里钻了钻。
像一条幼虫,想要缩回自己的蛹里取暖。
“爷说什么我救驾?倒吓了我一跳。”
他轻哼一声:“不如此说,我怎好把你留在龙帐?况且爷也没说错,爷将那短刀刺进它心口时,如果不是你拼力用石头砸了它眼睛,你当爷那会儿能讨得什么好处去?”
婉兮别开头去:“……实则爷就算用了‘救驾’的引子,可是留我下来,也终究还是注定引人侧目了去。”
“爷知道。”
皇帝搁下赤金的奶茶碗,走过来坐在榻上,从她被窝卷儿里将她的手给挖出来,攥在他掌心里。
“可是今儿终究是爷的生辰。爷晚上想跟你在一起,你就叫爷任性一回。”
。
这话说得就又叫婉兮生起心酸来。
他是天子啊,却原来在她眼前儿,连这一个生辰里的小小愿望,都变成了“任性”。
她便仰起头,迎住他的目光,俏皮一笑:“成,寿星老儿最大。”
皇帝便笑了,深深凝视她:“……不怕爷?”
婉兮想了想,认真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怎么说?”
婉兮深吸口气:“奴才害怕……奴才又要忍不住倚小卖小一回,因为额娘不在身边儿,奴才便当真怕那些奴才还不懂的事。还怕这晚上若留下之后,奴才就更没有了退路,原本名头上都已是官女子,若再在皇上帐内留宿过一晚,便更难出宫了。”
她抬起头来:“可是奴才却又没那么怕……因为一步步走到此时,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而来。四爷从未为难过我,我今晚儿……也是自己肯留下来。否则我之前死死抱住皇后主子就是。”
☆、321、寿礼(6更)
321、寿礼(6更)
皇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攥着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你再说一遍。”
婉兮羞怯难当,只得歪开头去,徒劳地盯着那灯烛。
“爷今儿万寿,当收了堆山填海的贺礼吧?奴才没机缘见着旁人的,却是瞧见了皇后主子的。皇后主子为了给皇上亲手绣制那个燧囊,当真是费足了心意。”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她是用足了心,我心下自然也是明白。”
“我每日里都有晨起之后先去读一卷先祖实录的习惯,看见当年祖宗在关外时,衣着简朴,便是袖口之上都无用金线装饰,只用鹿毛捻成线略为花饰罢了。我心下感念先祖创业之艰难,曾说给皇后听。皇后便记下了,特地于此次秋狝为我做了这个燧囊。”
皇帝目光不由得下滑,落在腰上的黄带子上。
那燧囊此时正戴在黄带子上。
靛蓝素净的缎子面儿上,只以鹿尾毛捻线绣成素淡两朵花儿;便连燧囊的抽绳和垂下的穗子,亦是用鹿尾毛线做就。
绣工自然比不上宫内造办处的工匠,可是胜在古朴雅拙,更显关外风格。
婉兮认真点头:“皇后不送金银,送给皇上的是她的一片心意。也唯有这样的贺礼,才堪为一国之母之凤仪。”
皇帝哼了一声:“谁叫你给爷缝的褡裢,偏要好端端刺上‘斋戒’二字?你就是想为难爷,叫爷没法子每日都戴出来!”
这点子心事被他给说破了,婉兮便也笑出来。笑完了才幽幽道:“皇上的万寿,贺礼收了那么些,可是奴才一没外头那些大臣们的银子,二也没有皇后主子这般的手艺和心意……奴才唯有轻飘飘一句话。”
。
婉兮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可是皇帝却微微一震。
他的掌心倏然灼烫了起来,烙着她的手指。
“但凭什么话,你说就是!”
婉兮却还是淘气,故意歪了头瞟着他,妙眸闪着星子般的光,娇俏地笑:“可是方才爷说要些实在的。奴才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自然算不得实在的——于是此时倒说不出口了呢!”
“你个小妮子,又逗弄着爷玩儿!”皇帝登时又是气,又是恼,早已心痒难耐。
捉住了她两只小手,将她困在被窝卷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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