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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5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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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下又是明白,又是震动。
这样熟悉又陌生的震动,每两三年就会有一回。按说这几十年过来,这事儿早已司空见惯了;可是说到底,谁心下也不愿意已然习惯了去啊。
——官女子学规矩,便是不久就要进封的意思了。
“新吉勒?”那拉氏的声调都陡然一寒,“哪个新吉勒?”
豫嫔自己都有些迷糊,而伺候在她身边儿的新吉勒更是丈二的和尚了去。
豫嫔见皇后问起,暂且也顾不上旁的,只得回手一把将新吉勒给拉过来,低声道,“还不给主子娘娘正式行大礼参拜?”
新吉勒的腿都吓软了,来不及稳稳跪下,而是膝弯一软,整个人就软塌塌地匍匐在了地上。
豫嫔忍住一声叹息,只得代为介绍,“妾身位下官女子新吉勒,来自新巴尔虎。”
“新巴尔虎”是相对于“陈巴尔虎”而言,意思为“后到巴尔虎的蒙古人”之意。陈巴尔虎是早两年到的呼伦贝尔地区,新巴尔虎则是从原喀尔喀车臣汗部迁移到巴尔虎去的蒙古人。
因豫嫔的父亲带领家人从准噶尔东归,皇帝赐居住在呼伦贝尔地区,这便恰与巴尔虎旗同在一片大草原上。又因豫嫔的母家是成吉思汗后裔的博尔济吉特氏,她家原本是喀尔喀蒙古,后被准噶尔征服,不得不臣服成为厄鲁特的,故此她母家与这批原本由喀尔喀蒙古转归巴尔虎旗的“新巴尔虎蒙古人”,有天然的维系。
这便在豫嫔晋位之后,皇帝由巴尔虎旗中为她选了新吉勒进宫伺候。
那拉氏屏息盯住新吉勒,心内几个翻涌。
此次她与豫嫔一同随驾南巡,她也没见着皇上对这个官女子有过什么青睐去,怎么忽然回来就叫学规矩去了?
皇上竟是从何时起,看上这个官女子的?还是说是豫嫔在途中,推出自己身边儿女子,主动向皇上邀宠的?
那拉氏这么想着,便忍不住上下冷冷打量起豫嫔来。
豫嫔进宫的时候已是三十岁了,如今年纪就更大了。豫嫔三年前失去那个孩子之后,便也跟失宠没什么分别去……难不成是豫嫔不甘心就此沉寂下去,这便在自己身边儿挑了年轻的官女子,主动推给皇上去了。
那拉氏心下便十分的膈应起来:终究豫嫔那年那个孩子没的,是她的手脚。那这个豫嫔不甘沉寂,那是不是还想借着这个新人,回头还要报仇去啊?
。
那拉氏想的是三年前的旧事,忻嫔却想的是眼前的事儿。
忻嫔一颗心跳得砰砰的,这便更紧紧盯住了豫嫔的肚子去。
——豫嫔此时已是嫔位,而妃位没有空位,难道说就是豫嫔有了喜,而皇上暂且没法子进封豫嫔,这便“爱屋及乌”要进封了豫嫔身边的官女子去?!
今儿的情势原本就够热闹的了,此时再忽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就连婉兮都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
待得众人散去,婉兮回到自己寝宫,竟还忍不住打了两个饱嗝儿。
——今儿的事儿发生得太多,叫她都有些噎住了。
玉蕤也是叹了口气,“今儿可真够热闹。我便是只盯着皇后、愉妃、忻嫔的脸色变化看,我都目不暇接了。更何况还不光她们三个,在座的各位也同样都心绪起伏不宁,个个儿脸上都有粉墨一般。”
婉兮倒是笑笑,“那你倒是描述描述我。我那会子心下也是不宁来着。”
玉蕤不好意思地笑,“……我自己何尝不也是如此。”
婉兮点头,握住玉蕤的手,“这后宫里的女人啊,不管年纪多大、资历多深,待得遇见这样的局面,也总归是都沉不住气的。新进封的新人啊,总归都是那么年轻,叫咱们都自惭形秽。”
玉蕤小心地望住婉兮,“姐……难道说皇上在江南的时候儿,新宠了这个女子去不成?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呢,皇上要是在江南新宠个汉女,我还觉着有情可原;可怎么会跑到江南去新宠个蒙古女子,还是个巴尔虎的?”
婉兮含笑垂首,“我也想不明白呢。”
这一路南行,婉兮是将皇上的每日经历看得最近、最清楚的不过。皇上为海宁海塘的殚精竭虑,皇上因徐州河工的小心筹划,婉兮全都刻在心上。
她都实在想不出来,皇上何曾有闲暇去宠幸一个从不引人注目的官女子去了。
玉蕤听婉兮这么一说,终于缓缓笑了,“……不管皇上是怎么想的,不过今儿倒是因为这个人、这件事儿,而整个热闹起来了。所有人都盯着豫嫔和她位下这位新人去了,今儿竟难得没有一个人冲姐你发难;姐今儿便也连一句话都没捞着说。”
婉兮便也扑哧儿笑了,“可不嘛。我今儿这么‘受冷落’,我自己也颇有些‘不习惯’呢~”
玉蕤攥住了婉兮的手去,“不管怎么说,姐这会子都什么都别往心里去。这会子最要紧的是如何养好肚子里的胎,叫外头她们谁想闹就闹去,总归别来招惹咱们就好!”
婉兮垂首,倒是轻轻咬了咬唇,“……我倒不知道,这会不会反倒连累了豫嫔去。她刚出京上船那会子,就将计就计用了晕船的呕吐来帮我挡着忻嫔她们去。可是这回,因为这新吉勒的事儿,豫嫔便是回京来,也要有些日子不得安宁了。”
玉蕤点头,“那咱们便更该别辜负了豫嫔的心意去!姐好好儿养育着皇嗣,将来自有报答豫嫔的时候儿去!”
。
五月二十一日,皇帝命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兆惠为正使、礼部侍郎伍龄安为副使,册封慎嫔、容嫔。
册封礼上,慎嫔、容嫔都应穿着礼服朝衣,戴朝冠。
但是慎嫔、容嫔都特别一些。因慎嫔也是出自厄鲁特蒙古,原本有厄鲁特的朝衣,皇帝特准叫慎嫔依旧穿厄鲁特的服饰行册封礼;唯有朝冠按着豫嫔的样式,重新预备了,顶戴而行礼。
容嫔就更特殊一点,不但衣着依旧可以穿回部传统衣装,便连朝冠都免了,依旧还是戴着回部自己形制的冠帽。
此二人行册封礼的特殊之处,恰恰体现了皇帝与朝廷对于厄鲁特、回部这两部的特别待遇。
二人由内管领下福晋为女官,宣册、受册、行礼。次日又分别由女官引领至皇太后宫、皇帝面前、皇后面前,各行六肃三跪三叩之礼,册封礼成。
一众内廷主位们都给二位新嫔道贺。婉兮给慎嫔准备的礼,是循着当年豫嫔的指教,按着厄鲁特蒙古的独特服饰,预备的黑天鹅绒“辫套”,下坠银链;外加一双厄鲁特样式的翘尖、缕花的靴子。
婉兮是先给慎嫔道贺,后给容嫔道贺。
偏到容嫔面前,婉兮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哎呀你看我竟然没带些贺礼来……阿窅,你可怪我?”
容嫔与慎嫔都与皇后一个宫里住着,自是都瞧见了婉兮给慎嫔是带了贺礼的。
可是容嫔非但没恼,却是那深邃艳丽的眸子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彩来。
“贵妃什么都不带,我反倒最是合心意的!倘若娘娘带了,我反倒要流眼泪了!”
☆、第2437章 97、哑火(毕)
见容嫔心下如此澄澈,婉兮自然也是欢喜。
婉兮握住容嫔的手,抬眸凝视容嫔那无与伦比的美丽的眼。
“……因为我已经没有更珍贵的礼物。在一个当娘的眼里,这世间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比不上那个小人儿啊~”
容嫔的眼中霎时涌满了欢喜的泪水,激动得已是说不出话来,唯有嘴唇颤抖。
婉兮垂首含笑道,“阿窅你晋位为嫔,按规矩已是有资格抚养皇嗣。只是这会子妃位之上尚且有庆妃、颖妃两位膝下还没有皇嗣,皇上这便还不能正式下旨将啾啾交给你抚养。”
“可是我的心意,你总该明白,便如你从前还是和贵人之时,我的心下已是早就将啾啾托付给了你去……”
容嫔含着欢喜的泪,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自然明白!别说宫里一切都是尊卑有别,妃位之上尚且还没有皇嗣的,便怎么都不该叫我一个新晋位的嫔便捷足先登了去。”
“况且从私里来说,庆妃、颖妃两位与贵妃娘娘您多年相伴,情同姐妹,那情分自是我比不上的。便是贵妃娘娘想要将啾啾托付给人去,也怎么都还轮不到我……可是贵妃娘娘却实则早就默许了啾啾与我相伴,我这心下如何还能不知感恩去?”
“便没有皇上正式下旨又何妨?总归,我在乎的是啾啾能在我身边儿,这才是最要紧的。”
婉兮放下心来,也是含笑点头,“若此……我这瓣儿心可就正式托付给阿窅你去了。那孩子与小七性子还不同,更调皮活泼些,若有不听话的地方儿,你该管就管,便不必如从前一般,凡事都先报给我知。”
婉兮拍拍容嫔的手,“总归,我信得过你,放心让啾啾跟着你长大。”
婉兮说着眨眼,“倘若啾啾若是跟着你,也能出落得如你这般明**人,那我自是再欢喜不过了……”
容嫔便红了脸,忙垂首避开婉兮的目光,含羞道,“亏贵妃娘娘还这么说~~这世上却都说‘各花入各眼’,我便是如何相貌,皇上也并未多看我一眼去……”
容嫔也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儿,抬起眸子来,反过来打趣婉兮,“要不这次南巡,皇上为何不带我去?而这次南巡途中……又为何独独叫贵妃娘娘您有了喜去?”
婉兮自红了脸,忙打了容嫔的手一记,已是扭过身儿去,佯作不搭理容嫔了。
容嫔轻轻叹道,“娘娘还与我生气……亏我替娘娘担了‘后宫盛宠’的名头去,叫前朝后宫都以为我如何独得圣心的份儿上,娘娘这会子也不该与我计较才是。”
婉兮这才轻叹一声,转回身来,收起笑谑,认真望住容嫔的眼,“傻阿窅,皇上对你何尝不上心去?便说你的册封礼,从头到脚都只用你回部自己的衣着、冠帽的,你还是第一人。便连慎嫔,身上虽可穿厄鲁特的衣着,可是冠帽还是按着宫里的规矩……皇上对你,也是独一无二。”
容嫔努力地笑,“贵妃娘娘这样说,自然也没错。可是凭着贵妃娘娘与我的情谊,我便也不怕说句实话——咱们都是女人家,又何尝不明白,这样的‘独一无二’,与皇上对贵妃娘娘您的‘独一无二’,何尝是一回事了?”
容嫔的笑容里,终究还是渗出了苦涩,“皇上对我的独一无二,那是做给世人看,做给我族人看的;而皇上对贵妃娘娘你的独一无二,才是两人私下里最真实的情意去。”
“若要我选,我宁肯放下这些摆在明面儿里的独一无二;去换贵妃娘娘这不为人知、却情意心知的独一无二去。”
都是女人,后宫里的女人,婉兮便是实际上的胜利者,可是又何尝不替容嫔苦涩呢?
婉兮点头,轻轻拍拍容嫔的手,“我都明白……”
容嫔倒是自己笑了,轻轻摇头,“贵妃娘娘快回神来,别想多了!我啊,只是那么一说,可并未当真。贵妃娘娘千万别觉着在我面前抹不开了去——贵妃娘娘别忘了我是回部人,我有与皇上完全不同的真神,皇上若不肯改信我的神,那我就不能与皇上做那亲昵的事,否则死后都不能升天的。”
“况且贵妃娘娘已经给了我这世间最贵重的心意,我如何还能不知足,我又如何厚颜去与贵妃娘娘当真计较、争宠去?”
婉兮便也红了脸,“傻阿窅,那是你好性儿,不屑于争罢了。若你要争,我才争不过你。”
容嫔这便“咯咯”清亮而笑,“贵妃娘娘又想如何糗我?难不成也要跟皇后娘娘她们一样儿,说我的封号‘容’字,便是说我的容貌艳丽,到头来不过以色侍人?”
这样的话,婉兮也听到过。
是那拉氏说与慎嫔的。
慎嫔与容嫔一同进封,又都是皇后宫里的人,那拉氏便又要使出中宫手段,拉一个、踩一个。
慎嫔是蒙古格格,容嫔是回部和卓女,以那拉氏那老满洲的做派儿,她自然选慎嫔而轻视容嫔去。故此两人一同册封之日,那拉氏为向慎嫔表现出她的重视之意,才有那一番对“容”字为封号的解读。
婉兮垂首,却是淡淡一笑,“容,是容貌之美,却又何尝不是有容乃大?回部回归中国,中国又成天下一统,这岂非宽大包容之事?”
婉兮轻轻摇摇容嫔的手,“一个‘容’字,皇后娘娘看见的是阿窅你的容颜之美;可是在皇上眼里,却是天下一统之博大胸怀。故此在我看来,我看见的是‘心’,是皇上对回部的宽容包容之心,是阿窅你为容和朝廷与你母族所贡献的心意。”
容嫔终于释然而笑,眼中却已朦胧。
“能得娘娘你这一番话,我还有何委屈?”
婉兮轻轻点头,“我知道你跟随皇后居住这么久,着实也是委屈了你。可是你从前是贵人,怎么都不能挪出来。如今你已为嫔位,相信皇上迟早会为你打算。”
。
册封礼后,皇帝因夏至祭地,需要斋戒,故此从圆明园返回宫里。
皇帝既为斋戒而回宫,故此并未有后宫随行。
婉兮这才得了闲暇,这便还是留意到了玉蕤的恹恹不乐。
婉兮这日寻了个空,单独与玉蕤说话儿。
“……你这几日连用膳都不香甜,我又何尝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去?”
便是慎嫔、容嫔册封礼那日,皇帝下旨原任镶红旗蒙古副都统倭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
说起来这位倭赫与德保,也算内务府总管大臣这个职位上的“老对头”了。当年德保因那拉氏找茬儿的缘故,曾被革去内务府总管大臣的差事,便是这个倭赫顶替而上的;结果后来德保复职,这个倭赫便又被拿掉了。
“……而这会子我阿玛刚出了那事儿,这倭赫便又得了机会复起!”玉蕤咬住嘴唇。
婉兮轻轻叹息一声儿,“皇上虽说又用了倭赫,可是这回却并未革去你阿玛的内务府总管大臣之职。这便叫倭赫与你阿玛不必再犯向,共同尽职就是。”
玉蕤摇头,“姐何尝忘了当年这倭赫是如何出头,顶替了我阿玛去的?那是皇后的扶持……这回我担心,此事背后又有皇后的身影。”
婉兮轻轻一笑,“你是说,咱们的皇后娘娘又耐不住寂寞了,是么?”
婉兮想了想,倒也点头,“终究这回进封的慎嫔、容嫔都是她宫里的,叫她这中宫娘娘的风头又是一时无两。她自难免更要彰显自己的正宫威仪去。终究,永璂已是十一岁了,再过两年就要指婚,这便成人了。她便是为了永璂,这几年也得将中宫的威仪绷得高高的。”
玉蕤忍不住轻啐一声儿,“她这会子与愉妃斗还不够么?又要来招惹咱们做什么!”
婉兮垂首,“……她怕是从来都未曾有一天,当真放松了对咱们的警惕去。况且皇上在思永斋里挂那么大一幅贴落,这消息总归迟早都会传进她这位六宫之主的耳朵里去。”
玉蕤一想便也点头,“姐说得对!这样说来,我便益发相信这个倭赫又是她扶持起来的了!必定是她看我阿玛在前朝得咎,这便与皇上嚼了舌根子,要皇上也罢了我阿玛在内务府的差事去……若我阿玛在内务府被革职,那自然又是倭赫顶上。”
“而皇上这会子正是对我阿玛不满的气头儿上,若将我阿玛在内务府的差事也革了,倒也是情理之中……”
玉蕤轻轻哽咽一声儿,却是望住婉兮,泫然一笑。
“我该向皇上谢恩,皇上虽说恼了我阿玛,也用了倭赫,可是这回却并没有革去我阿玛所有的职务,依旧在总管内务府大臣的位子上,给我阿玛留了一线生机去。这必定是皇上念着姐你,故此才放我阿玛一马。”
婉兮听得心痛,忙攥住玉蕤的手腕,“尽胡说!皇上怎么能不念着德保是你阿玛,便是因为你,也自会给德保留一线转圜的余地去;况且这些年德保在总管内务府大臣的职位上,宣力有加,功劳苦劳都有,皇上自会体恤。”
玉蕤努力地笑,“不管怎样,皇上这次总归无论前朝还是内务府,都并未革去我阿玛的官职……叫我悬心之余,终于还能松一口气去。”
婉兮拍拍玉蕤的手,“告诉你阿玛,眼前的形势是与当年他的处境有些相像。可是其实,此时的情形又比当年好了太多——终究当年你阿玛才三十几岁,在总管内务府大臣的任上最年轻,资历最浅,便最容易出错儿;可是如今呢,你阿玛早已资历深厚,况且在前朝也有这些年为侍郎的经验去,这便是倭赫重来,却再已经不是当年的局面。”
“况且即便是当年,你阿玛还是旋即不久便打开局面;如今又有这样的根基,其后的情势只会比当年更好,只要他拿出当年的勇气和耐心来,又何惧不守得云开见月明去?”
玉蕤心下也是一亮,忙屈膝为礼,“我替阿玛和我自己,谢姐点拨~”
。
三日后,皇帝祭地大典完毕,便又从宫里回到圆明园来。
不过三天没见,婉兮便发觉皇上再瞧着她的神情,隐约有些儿不对劲儿。
婉兮便撂下了饭碗,歪头瞟向皇帝,“爷这是又偷着乐什么呢?难不成回宫三日,斋戒过后,已是灵台清明,便得了什么顿悟了不成?”
皇帝如何听不出这小妮子话中的讽刺,这便啐了一声儿,“三天的斋戒?爷哪儿有那么有福气,才只三天?”
皇帝故意瞄着婉兮的腰腹,“……总得又几个月去。总归三天是不够叫爷灵台清明的,不过几个月怕是够了。”
婉兮这便举袖掩唇而笑,“那爷倒是说说,回宫这三天,遇见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皇帝却故意矜持着,噘嘴瞪了她一眼,“你惹恼爷了,爷还偏就不说了!”
婉兮在脑子里将前后左右事儿想了一圈儿,也着实没想出什么能与她自己有关联的,这便也没多想。
只是故意叹口气道,“那奴才就明白了——今年可是八旗女子三年一选的年头,必定皇上是又看见什么好的了。”
原本这几届都是在二月前后就挑选的,只是因为今年皇帝正月间就起驾南巡了,五月这才回来,故此这件事儿便也都淡了下来。
况且皇帝今年都五十二岁了,便连记着这事儿的礼部官员们,也不至于非要巴巴儿地上前提醒皇帝来了。
故此皇帝今年便没怎么提这事儿,前头也只是象征性地赐了一个官女子学规矩,算是把今年该挑选女子的事儿给补上了。
皇帝瞧婉兮那哪壶没开偏要提哪壶的坏样儿,也是压根儿痒痒,“怎么着,自己有了身子,便贤惠到希望爷多挑选几个新人进宫来了?也好,贵妃既然如此贤良淑德,那爷自不能辜负贵妃心意,爷这就下旨礼部,叫今年挑选女子之事重新来过!”
婉兮便红了脸,一双眼珠儿紧紧盯住皇帝。
那脸上的红是臊得,可是又何尝没有气恼去?
皇帝这才轻叹一声儿,伸手一左一右各自掐了婉兮鼓鼓的脸蛋儿一把,借着便顺势将婉兮给揽入怀里来了。
“……明明不欢喜,还非强撑着往上说!今年爷哪儿有这个心思,这还千方百计躲着皇额娘,不想她老人家往这话茬儿上提呢,亏你还偏非要提!”
婉兮扁了嘴,软软伏在皇帝怀里,“爷不挑也不是事儿啊,总归爷挑选八旗女子,也不光都是为了充实后宫,还得为皇子皇孙、近支宗室们配婚呢。本就是三年才一挑,爷今年不挑,又要耽误多少宗室子弟的好年华去?”
皇帝轻哼一声儿,“今年总归永璇都已经完婚了;至于永璇下头的永瑆、永璂年岁还不到,这便还不急着给他们挑福晋去。这便左右难得趁着南巡而清闲一年,礼部没敢提,只要皇额娘那边儿忘了这个茬儿,那就晚一两年再说吧。”
婉兮小手轻轻攥着皇帝的手,“……那若不是因为挑选女子的事儿,那奴才都想不到爷回宫只三天,还是为了斋戒,便还能遇见什么好事儿,叫爷在奴才面前都忍不住偷着乐的了。”
皇帝佯怒,捉着婉兮的手,便照着她的手背儿上轻轻咬了一口。
“这笨!还想惹爷是怎的?爷到你眼前来乐,非得是因为旁人的事儿,是不?”
婉兮都听傻了,抬眸眨巴眨巴眼望住皇帝,“可是……可是奴才自己,这肚子里已是最大的喜了,便再没旁的事儿去才是~”
皇帝唇角轻抿,仿佛有句话已经快要冲口而出。
可是他却还是忍住了,偏首狡黠一笑,“那就不是你的喜事儿!爷便也不怕与你说明白了,爷是想折腾你,罚你今日之过去!”
婉兮才没被吓怕,只是却也当真想不到皇上那葫芦里又卖什么狐狸仙丹呢,总归她不上当就是。
婉兮便做了个鬼脸儿,“爷不说拉倒。总归等天凉快了,奴才也自然得从园子里回宫去,到时候儿自什么都知道了。”
总归这会子婉兮还顾不上想宫里的事儿,摆在眼前的若暂且没有了八旗女子挑选的事儿,那接下来还有七月里皇上秋狝木兰的事儿呢。
皇上已经与大臣议了此事,大约在七月十五前到热河。那这便七月初就要起銮。
而那时正是她的肚子正是显怀,再也瞒不住的时候儿。
今年刚刚随皇上南巡而归,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便不敢再折腾到热河去一回。故此她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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