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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5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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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手旁观,甚至反而助纣为虐么?”
高云从又是浑身一个激灵,伏在地上,半晌都起不来。
话是他自己说出口的,如今被贵妃娘娘给叨住了……他若不答应,这便摆明了注定作茧自缚。
他哽咽着豁了出去,“贵妃主子说得对,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更何况我心里是将二妞姑姑当成亲娘的!奴才,奴才选贵妃主子,奴才这条命都是贵妃主子的!”
婉兮微微垂首,缓缓抬头,朝高云从招了招手。
高云从膝行上前,婉兮低声问,“乌什的事,你与皇后也说了么?”
。
次日是闰二月初九,皇帝已然守口如瓶,并未针对乌什之事颁下半个字的旨意来。
就仿佛,皇上压根儿还不知道此事发生。
这日未正(下午2~3点)皇帝在西湖行宫进晚膳。
仿佛难得高兴,皇帝还特地召那拉氏、婉兮、语琴三人作陪。
此次随驾主位六人,两位常在没资格陪皇帝用膳;其余嫔位以上却是四人。可是皇上今儿单招了她们三人来,唯独缺了一个容嫔。
那拉氏和婉兮、语琴三人进来,一看这情形,其实三人心下多少都有了数儿。
语琴先打破沉默,含笑向皇帝蹲身行礼,“圣驾再抵江浙,便是到了妾身的娘家。妾身听闻江南大臣、商人等纷纷向皇上进献当地菜肴。妾身这便也凑热闹,特地亲手为皇上预备了一品‘全猪肉丝’,还望皇上不嫌弃妾身厨艺粗陋。”
皇帝含笑点头,命人摆上来。
那拉氏却不愿意听语琴这般主动献殷勤,这便哼了一声儿,“皇上今儿怎么没叫着容嫔啊?”
那拉氏得意地瞟了皇帝一眼,“难不成皇上也是因为她们回部又反叛了,故此皇上便也要迁怒于她去了?”
。
那拉氏话音落地,殿内微微一静。
婉兮与语琴对视一眼,婉兮垂首轻轻一笑,“妾身倒斗胆抢了皇上的话把儿,先回主子娘娘一声儿……”婉兮说罢妩媚望住皇帝,“皇上,可准妾身如此放肆?”
皇帝轻哼一声儿,“朕倒也好奇,你想说什么。”
虽说婉兮今年也三十九岁了,可是在座四人当中,婉兮还是年纪最小的。故此婉兮倒是不掩娇俏,“回主子娘娘,都是陆姐姐淘气!她今儿啊给皇上进什么菜不好呢,偏偏预备了‘全猪肉丝’……”
“主子娘娘听听,便是要用猪肉做菜,也不用非要做‘全猪肉丝’啊,那当真是半点儿旁的都不放了去了……”婉兮说着举袖掩唇,轻轻拍了语琴手臂一记,“就因为陆姐姐这番淘气,容嫔这便怎么都不便来了!”
容嫔出自回部,信仰之中,猪是这世上最为肮脏之物,故此不仅不食猪肉,便是触碰到猪,甚或就是闻着猪肉的味道,都是不洁。
若有容妃入席,那这桌上却摆了“全猪肉丝”去,那便是最最蔑视容嫔的做法儿。故此,既然有这样的菜在,容嫔便是豁出去违抗皇命,也是绝不肯来的。
皇帝便也笑了,冲婉兮点头,“嗯,不愧这后宫里是令贵妃最了解、最体谅容嫔去。也就是因为今儿的晚膳,便是没有庆妃进的这道‘全猪肉丝’,也还是有旁的大肉、大油做出来的菜。朕这便自不能叫容嫔来了。”
婉兮含笑道,“便是容嫔不能来,还请皇上别忘了容嫔去。”
皇帝一笑,这便吩咐叫随驾的回人御厨单独做一味晾狍子肉,赏给容嫔去。(狍子偶蹄,食草,与羊相似,故此狍子肉容嫔可以吃)
瞧婉兮这般了解容嫔,又在皇帝面前顾着容嫔去,那拉氏听得刺耳,这便冷笑道,“庆妃不是令贵妃多年的好姐妹么?怎么今日为了容嫔,令贵妃竟然连庆妃进的菜也给非议了去?”
“究竟是多年姐妹情都只如纸薄,还是令贵妃也是个喜新厌旧之人?”
婉兮眸光微微一寒,转头望过去,却是报以清亮一笑。
“今日主子娘娘却应该是高兴的啊,因为皇后是最爱吃猪肉的!皇上方才都说了,这席面儿上本不少猪肉、大油烹制的菜肴,皇上这么预备,自然不是为了容嫔,那便自是为了皇后娘娘的!”
“便是陆姐姐,今日特地准备这‘全猪肉丝’,何尝不是为了主子娘娘的喜好?”
那拉氏陡然扬眉。
虽说令贵妃的态度有些不驯,可是至少令贵妃这话说的,倒是叫她颇有些受用。
她便暂且不搭理婉兮,只抬眸望住皇帝,亲近一笑,“令贵妃说的可对?皇上今日预备的席面,当真是为了妾身么?”
皇帝扬了扬眉,虽说不置可否,却还是点了点语琴进的那道菜。
“皇后既然喜欢,那庆妃所进的这道‘全猪肉丝’,便赏给皇后。皇后留着一人享用好了。”
语琴在畔听着,仿佛事不关己。这会子才起身微微半蹲,“这是妾身的荣幸,还望主子娘娘不嫌弃。”
那拉氏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将语琴进的菜,就这么直接赏给了她去,倒叫她坐在座儿上咂摸了半晌,却也一时没法儿捋请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那拉氏这便只是讪讪清了清嗓子,“那妾身就多谢皇上厚爱。”
既是皇上赏下的菜,那拉氏当场就伸筷子品尝。
皇帝盯着那拉氏,不慌不忙幽幽道,“……皇后是如何知道西域又乱了的?”
。
那拉氏一口猪肉丝入口,还没等咽下,这便吓了一跳,猪肉丝便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她着急说话,肉丝偏又难缠,上不来下不去的,都缠绕在嗓子那了。
她被呛得咳嗽,咳得惊天动地。
婉兮和语琴都用“杯挡”向前,帮皇帝遮住,以免那拉氏喷出什么来,再溅了皇帝一身。
皇帝唇角还挂着微笑,可是长眸眼梢儿却已是凝了一点微寒。
“皇后慢慢儿说。朕有的是时辰,朕舍得工夫,必定等皇后一个字一个字都说清楚喽。”
。
那拉氏心下又是一颤,倒也一使劲将嗓子眼儿里堵着的猪肉丝都给吞下去了。
她大口吸气,不服输却又小心地凝住皇帝的眼。
“……皇上竟不高兴了?难道说皇上是觉着,我这个大清国母、正宫皇后,不应该不可以知道西域回部又乱了去的?”
见那拉氏又端出了她那张中宫的大盾牌来,连皇帝都忍不住笑了。
“朕只是好奇,这信儿朕还从未在外头说起一个字呢,皇后这样一个深宫妇人,又是从何得知的?难道说西域刮来一阵大风,恰好吹进皇后的耳朵里去,叫皇后远隔数千里之外,便生出了顺风耳不成?!”
☆、第2539章 八卷20 你们合伙儿欺负我!
婉兮听着皇帝的话,觉着有趣儿,不由垂首一笑,“既然主子娘娘有这样一双顺风耳,那也正好,倒是不用回部各城的办事大臣,还要六百里加急往杭州来给皇上送战报了。”
“杭州距乌什,地遥九千多里,便是用六百里加急,也要走十多天去。乌什出事,皇上此时必定忧心,正愁没办法立时得到西北战报呢。”
婉兮抬眸静静盯住那拉氏,敛起笑容,眉眼之间挂满凝重,“妾身倒也要请主子娘娘赶紧登高一听,帮皇上将西北军情听个清楚,也便皇上早定大计!”
那拉氏窘得满面紫红,怒而起身,指住婉兮,“大胆令贵妃,你诋毁中宫,该当治罪!”
皇帝长眸幽然,唇角轻挑,“皇后这是做什么?朕还在这儿呢!”
“况且方才令贵妃的话,朕也都听着呢,倒没听出来她哪儿说错了?”
。
皇上又这么当着她的面,罔顾她的中宫威仪,明明白白地偏袒这个辛者库汉姓女!
那拉氏紧咬牙关,“皇上难道没听见么,她叫我登高一听,代替西北六百里加急递送战报呢!”
皇帝倒是扑哧儿笑了,“哦,她这不过是就着朕方才说皇后有‘顺风耳’的话茬儿说呢。”
“这‘顺风耳’是朕说起来的,皇后要是觉得刺耳,冒犯到了你,那你也只管来跟朕说,又何苦找令贵妃的不是去?”
那拉氏怒火中烧,“那我便请皇上收回前言去!没的叫一个辛者库的贱人这般侮蔑我堂堂中宫!”
“贱人?”婉兮桀然而笑,“主子娘娘是将妾身这大清贵妃、皇子公主生母,称为贱人?那主子娘娘看不起的究竟是妾身,还是这大清后宫,抑或是皇上的血脉去?”
皇帝长眸之中也涌起雾霭,那雾霭是愠怒。
以皇帝的涵养和克制,此时却都已经无可掩饰了。
皇帝伸手,将手搁在膳桌上。有些不耐地敲了敲,“皇后,你还没回朕的话!你这般羞侮令贵妃,不过是为了顾左右而言他,想要避开朕的问了!”
。
那拉氏紧咬牙关,“我倒不明白,皇上为何非要追问此事?西北出事,回部辜负圣恩,再度反叛,这样的大事,我这个当中宫的,难道不应该关心,难道不应该知道么?”
皇帝长眉陡扬,“皇后,朕暂且没说你是否应该知道;朕这会子是在问你,究竟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的!这个信儿,朕还在留中不发,皇后既然抢先知道了,那必定是皇后在朕的身边儿安了眼线!”
语琴垂首轻哼一声儿,“都说夫妻同心,皇后却又为何要在皇上身边儿安排自己的眼线去?怎么着,皇后娘娘敢情是想监视皇上的一举一动,将皇上当成皇后娘娘的禁脔,还是囚犯啊?”
“你给我闭嘴!”那拉氏恼羞成怒,叉腰指住语琴,“令贵妃尚且没资格在本宫面前说话,你还只是身在妃位,又从无所出,你就更没这个资格!”
皇帝幽幽扬眉,“皇后错了,庆妃此时抚养小十五,情分上已是母子。”
那拉氏冷笑,“情分上已是母子?可是生下皇子,晋位、得赏的是谁呀,难道不是生母令贵妃,却反倒是庆妃不成?再说了,说什么养母堪比生母,皇上也不看看,如今每日早晚,那十五阿哥却是第一个给谁来请安!”
婉兮静静听着,倒是与语琴相视一笑。
她们之间的情分,早已经不是身在中宫之人,随便一句话就能挑拨得了的。这会子听起来,徒增笑耳。
婉兮笑着抬眸凝注那拉氏,“妾身斗胆提醒主子娘娘,这会子主子娘娘还没回完皇上的问话呢,还是请主子娘娘专心回完话,再来整治我们二人不迟。”
“身为嫔御,我跟陆姐姐都明白这尊卑的规矩,故此无论多晚,我跟陆姐姐都等得;倒是皇上却不该这么一而再地为主子娘娘久等。”
皇帝唇角悠然一勾,小心藏住笑意。
那拉氏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方又咬牙切齿,“令贵妃!你少说得这般无辜又无害,我倒不相信你在皇上身边儿就没有人,这个消息你就半点儿都不知道去!”
婉兮扬眉,眼眸也跟着清亮上扬。
“主子娘娘说的是,这个消息妾身当然想知道啊!便如皇上所说,妾身好歹与容嫔还有那么几分投缘,况且啾啾的额驸就是兆惠公爷的阿哥呢,故此但凡是西北的事儿,妾身全都想知道!”
“可是话又说回来,倘若妾身当真事先已经知道了……那妾身怎么会不去立时与阿窅谈论?不如主子娘娘这会子居下懿旨,请阿窅过来问问,看她是否也已经从我这儿知道了乌什哗变之事!”
“问就问!”那拉氏寒着脸转头,正要下旨。
“皇后!”皇帝眼含薄愠,“你眼前摆着全猪肉丝,你刚刚吃了满嘴的全猪肉丝,你就这么着宣容嫔过来不成?乌什已发生变乱,你这会子难道希望此时随驾南巡的回部王公们,也跟着人心不安去?”
那拉氏委屈得直想跺脚,伸手指着婉兮,“那是令贵妃说的!皇上要怪,为何不怪她去?是她说叫妾身下旨去宣容嫔来问话!”
皇帝无奈地摇头,“皇后,你的意思是,令贵妃叫你做什么,你堂堂中宫,终于肯纡尊降贵,言听计从了?”
“我没有!”那拉氏终是忍不住,狠狠跺起叫来。
她脚上那七八寸高的木底旗鞋,躲在地上,发出声声空想,便仿佛一声声的呐喊着“心有不甘”一般。
“没有就好。”皇帝幽然垂眸,“在朕还没有正式下旨之前,朕也不想叫容嫔和随驾的回部王公都知道了。故此朕早派了人在容嫔行宫外守着,就是不准这消息透露一星半点儿进去——故此朕可以打包票,容嫔绝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也就是说,令贵妃不可能在容嫔面前已经提起——也由此可见,令贵妃在皇后与朕说起此事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此事。”
婉兮心下漾起暖心的甜,这便含笑又对那拉氏道,“主子娘娘说,妾身在皇上身边儿也安着眼线。妾身猜,主子娘娘是想说毛团儿吧?”
“也是,毛团儿终究曾经是妾身永寿宫的首领太监,跟妾身有多年的主仆情分。如今毛团儿从皇陵回宫,又蒙皇上恩典,再度回皇上身边儿为近侍,也难怪主子娘娘会做如是想……”
语琴含笑接过话茬儿来,“却可惜,此时毛团儿留在京里,也没在杭州啊!西北的战报,是六百里加急刚送到杭州行宫里来的吧,毛团儿在京里自然也还不知道呢。”
皇帝凝着那拉氏,都忍不住淡笑耸肩,“毛团儿就算跟着令贵妃有些年,可是皇后怎么忘了,毛团儿却是朕的哈哈珠子太监!他从十岁就在朕的身边儿,他便是与令贵妃有主仆之谊,可是难道朕与他的情分不是更要深厚些么?”
。
这膳桌边儿坐着的,一共就这么四个人,可是却是那三个人一伙儿的,一齐冲着她来!
那拉氏迭声冷笑,“我算瞧出来了,今儿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这分明是给我摆的一出鸿门宴!”
皇帝神情之间难掩不耐,“皇后,这是朕的御膳,是朕宣你来的!你这句话已是不敬,可是朕暂时不与你计较,朕只想要你回话!”
“好,好!”那拉氏恼得伸手一划拉眼前杯盘碗盏,“皇上非要问,那我就告诉皇上——就是皇上身边儿的高云从,就是那个由毛团儿举荐进宫来的死奴才!”
皇帝静静扬眉,“哦?”
高云从本就在门外伺候着呢,一听见动静便连滚带爬地奔进来,趴地下就磕响头,“奴才冤枉,奴才冤枉!便是皇后主子之尊,奴才也不敢未经皇上的允准,便随便传话给皇后主子去啊!”
婉兮在畔听着,缓缓道,“主子娘娘,妾身倒是好奇,高云从是何时与主子娘娘说的这个话儿去?”
。
那拉氏霍地转头,死死盯住婉兮,“令贵妃,你这又是想要作甚?”
婉兮轻轻垂下眼帘,懒得看那拉氏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去,“高云从在皇上身边伺候也有年头了,怕是后宫里也都知道他是皇陵选过来的,这便自然都知道是毛团儿举荐进来的。故此妾身倒是担心,高云从实则是吃了毛团儿的挂烙儿去。”
“魏婉兮,你敢含沙射影,诬赖本宫堂堂正宫皇后冤枉一个没根的奴才去?!”那拉氏火冒三丈,已是恨不得要跳起来了。
婉兮唇角隐约噙一抹淡淡的笑,“终究在皇后娘娘眼里,内监们的性命不过是蝼蚁。故此主子娘娘如此情急之时,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我还不至于!”那拉氏咬牙指住高云从,“本宫说了是他,就是他!”
“皇上,你问我是谁,我都告诉你了。你只管治这死奴才的罪去,砍头绞刑,抑或是凌迟处死呢,我都由得皇上!”
高云从一听,也是脸无血色,几乎瘫软在地。
婉兮偏首望高云从,避开那拉氏的方向去,朝高云从轻轻眨了眨眼。
“主子娘娘,妾身斗胆求主子娘娘为妾身解惑——主子娘娘究竟是什么时候儿,在何处,得了高云从这些话儿去?奴才再卑微,奴才的命却也是性命,没的含冤而去。主子娘娘既然是心有成竹,这便直接示下可好?”
那拉氏冷笑,“本宫一向行的端、做得正!你是想诋毁本宫,这才质疑本宫,本宫听得出来!”
“好,既然你问,那本宫就告诉你——就在闰二月初七的晚上,刚用过晚晌,高云从自己到了我的行宫,进内阿谀讨好儿,主动将这事儿告诉给本宫的!”
婉兮也不由得幽幽回眸,瞪了高云从一眼。
高云从既尴尬又胆怯,身子只是如秋风中的树叶一般瑟瑟发抖,已然全不知所措。
婉兮深吸口气,进京转回眸子来,迎住那拉氏的目光,“闰二月初七那天,皇上晚晌用的是肥鸡火熏炖白菜一品。皇上用完,也赏了主子娘娘、陆姐姐、容嫔和妾身去。因为皇上赏菜的缘故,故此妾身倒是记着那会子的时辰的。”
“想来,怕是高云从也就是借着那会子送赏的机会,这才到了皇后的行宫去,将那话儿说给了皇后娘娘去吧?”
那拉氏眯了眯眼,这便缓缓道,“嗯,就是这么回事。”
婉兮垂首忍不住笑起来,“皇后娘娘当真?那便有趣儿了……那会子,高云从分明是在妾身的行宫里啊。”
俯伏在地的高云从霍地抬起脸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望住婉兮,几乎都要喜极而泣,“……皇上,贵妃主子说的是,奴才那会子分明是在贵妃主子的行宫里伺候着!”
。
闰二月的杭州,早已是吹面不寒杨柳风。
可是那拉氏面上却仿佛被凛冽的寒风吹过,那眉眼之间凝起的都是冰霜与冷酷。
“令贵妃,你今日这是故意要与我唱反调了?!”
婉兮只望向窗外湖光山色,她的眼波也淡淡轻袅。
“主子娘娘不想知道高云从那会子在妾身的宫里,跟妾身说什么呢?”
那拉氏缓了口气,“对,他是不是也在与你传话儿?”
婉兮含笑摇头,“主子娘娘多虑了。高云从在奴才宫里啊,是在与奴才讲说起他当年在皇陵的时候儿,与毛团儿和二妞在一起时的旧事……二妞不在了,妾身一日都不敢忘,故此想得锥心刺骨之时,只想寻着二妞的故人,哪怕说起她的旧事来也好,也能稍稍解一解妾身心下的思念之痛去。”
婉兮说罢抬眸紧紧盯住那拉氏的脸。
果然,那拉氏在听见她说起二妞时,脸色控制不住地倏然一变。
婉兮的心“咚”地一声便落下了。曾经心内那最后的一个疑点,也终于找着下落了。
婉兮便忍不住地笑,“皇后娘娘,我魏婉兮,今日愿为高云从作保——他那个时候儿根本就没去过皇后娘娘的行宫,根本不可能是高云从将西北那件事传给皇后娘娘的!”
。
那拉氏恨得牙根痒痒,无从发泄,这便不顾后果,从桌子上抓起一个酒盅来,照着婉兮的面门便撇了过去!
皇上身边儿便是有銮仪卫,可是这会子有后宫在,故此侍卫都在宫门外伺候着呢。
也多亏高云从手疾眼快,这便从地上一个鱼跃冲身而起,硬生生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前头。
那酒盅狠狠地刮在了高云从面颊边,一道血凛子倏然便现了出来。
皇帝狠狠一拍膳桌,“皇后,朕还在此,你放肆!”
那拉氏又羞又恨,咬牙指着婉兮和语琴,“她们两个狐媚子,挑唆着皇上不分黑白,怂恿着皇上身边的人全都与她们一心了去!他们都是汉人,果然蛇鼠一窝,没有一个好东西去!“
皇帝长眉陡扬,随即却是幽幽而笑。
“皇后这是累了,又或者是猪油蒙了心,这便口不择言了。高云从,你好歹再出一回差事,送你皇后主子回宫去。”
高云从便是一哆嗦。
皇帝倒是冷笑,“你是朕身边的人,没有朕的旨意,朕倒不相信还有人敢对你怎样。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凡事自有朕替你担待着呢。”
婉兮眼帘轻垂,“今儿皇后娘娘大发雌威,可是闹腾到这样儿却还是没将皇上的话给回明白了——既然不是高云从,那皇后究竟是从谁的嘴里知道的信儿?皇后娘娘摆在皇上跟前的眼线,又究竟是谁?!”
“你!”那拉氏恼得恨不得自己化作酒盅,扑上去撕婉兮的嘴!
皇帝倏然伸手,一把掐住那拉氏的手臂,“皇后,够了!别忘了你的身份!”
语琴也幽然道,“皇后娘娘便是在京里想怎么发脾气都好,妾身们也都忍着了。可是这会子却是在皇上南巡途中,咱们可都还在杭州呢。皇后娘娘发这么大的脾气,又将皇上摆在哪儿?难道就不怕江南百姓知道了,私下议论,那大清皇家还有何颜面去了?”
皇帝也是长叹一声,“皇后!好好儿去拜拜这杭州名刹的神佛,为你今日以及多年来的业障赎罪吧!”
。
那拉氏铁青着一张脸离开皇帝的行宫,回皇太后的行宫去。
她知道皇上今日大怒,她便是再气恼,在皇上的行宫里也还得忍着;可是待得回到了自己寝宫的近前儿,这便怎么都按捺不住了。
她吩咐停轿,自己下了轿子,伸手便拧过高云从的耳朵来,将高云从抡倒在地,拳脚相加!
高云从不敢反抗,连自己的脸也都不护着了,这便被打得嗷嗷直叫。
德格和另外两个女子果新和更根都忙上前,想要拦住那拉氏。可是那拉氏已是气疯了,这便所有的怒火都朝高云从一人来,三个女子竟然都没能全拦住,那拉氏还从三人的缝隙里伸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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