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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6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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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圣驾离了京,圆明园和宫里都安静了下来,叫人觉着有些惆怅。
其中惆怅更甚的,自是惇嫔。
如今后宫格局是明摆着的,嫔位上的年轻人里唯有她和顺嫔两个。
可是这回皇上奉皇太后巡幸天津,带了顺嫔去,却没带她去。
她对镜自照,心下懊恼,忍不住回想起那日顺嫔来找她“秋后算账”时候的嚣张来。
——从畅春园回来,她自知顺嫔不可能不知道消息,也绝不会饶了她去。她做好了准备,预备下了不少好东西,只等顺嫔兴师问罪的时候,也好为自己当当挡箭牌。
却不成想,顺嫔冲进她寝殿而来,竟嚣张到劈手就是一个嘴巴,狠狠甩在了她脸上!
“你将你自己当成个什么东西!汉姓蹄子、包衣奴才,竟敢到皇上和皇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嚼我的舌根子!”
☆、第2627章 九卷65 小喜
这毕竟是大清的后宫啊,这是满人征服的天下,故此在这后宫里,若将满汉主位摆在一处,总归轻重有别。
便如曾经的孝贤皇后与慧贤皇贵妃、那拉氏与纯惠皇贵妃,即便皇帝本心也许更体恤那个汉女,却终究这个汉女要在那位满人格格面前,许多事上不得不忍气吞声。
即便慧贤皇贵妃当年父兄皆得用,还是先帝亲赐给皇帝的侧福晋,家世原本不轻;纯惠皇贵妃的祖上已是江南封疆大吏的官职……却也不能更改。
就更何况如皇贵妃这样的出身了,随时可以被那些高高在上的满洲格格们一口一个“奴才”地叱骂。
若不是有皇上这些年一直用尽心思地护着,皇贵妃已是死多少个来回了。
惇嫔知道自己也一样。
终究是汉姓包衣人,不管阿玛是什么官职,在那帮子满人格格的眼里,她也依旧还是家奴!
惇嫔也知道这现实,所以她也忍过。
尤其是在皇太后跟前,她更是小心翼翼,将所有的光芒都留给人家钮祜禄家的那两个……甚至,当皇太后要求她帮着顺嫔的时候儿,她也都咬牙接受了。
那一件闪缎的披风,她送出去之前,恨得、嫉妒得好几次都想抓起剪子给铰了,不送给顺嫔去,不给顺嫔做那嫁衣裳!
可是最终,她还是忍下来了,将那闪缎的披风送了出去。
送出去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她不是向顺嫔讨好的。她便是讨好,也是在讨好皇太后;她也不是为了帮顺嫔的,她是为了自己复位,她帮的是她自己。
在这后宫里,她没皇贵妃那么好命,她没有皇上护着,所以她只有自己保护自己,自己扶持自己。
从前为了复位,为了在这后宫里能站稳脚跟,她可以摁住自己的性子,咽下委屈去。
可是此时,她已经成功复位贵人;甚至,已然晋位为嫔了。
如今她已经不是再被顺嫔踩在脚下,她已经与顺嫔平起平坐了!
那这会子,谁还有资格欺负谁;谁还要要摁着自己的性子容忍谁?!
她是阿玛的老来得女,父母家人全都宠着让着。她汪凌之活到二十八岁,她还没挨过谁的嘴巴子呢,她今儿凭什么挨一个位分跟她平齐,年岁甚至比她还要小的嘴巴子去?!
进宫十年,她忍过,也忍够了!
惇嫔没有一个嘴巴甩回去,可是她直接抄起桌上的茶盘,将满茶盘的茶壶、茶盅,全都一股脑照着顺嫔摔了过去!
——虽说顺嫔躲得快,顺嫔身边的奴才也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那茶壶和茶盅没能打着顺嫔,可是茶壶里的残茶还是泼了顺嫔一头一脸去。
看着顺嫔满脸挂着茶叶梗的狼狈样,她痛快地大笑起来。
“干什么瞪那么大的眼睛?这是水罢了,又不疼……别告诉我,脸上泼了点儿水你都受不了。要不,你每天难道都不洗脸么?”
终于骂出来了,终于将这几年在顺嫔这儿受的窝囊气都发泄出来了。这感觉可真舒坦!
这一刻她是感谢皇上的。
就算不是恩宠,皇上也至少给了她这么报复回顺嫔去的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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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嫔惊得抬手指着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就算她知道惇嫔也不是个好性儿的,可是她还真没想到惇嫔敢这么报复回来。
“好你个大胆的汉姓蹄子!”顺嫔终于一口气顺了回来,指着惇嫔咬牙切齿,“你在皇太后和皇上面前嚼我的舌头,你难道还不该挨我一巴掌?你竟然还敢用茶盘砸我,用茶水泼我?!你这就是摆明了死不悔改,这便要与我撕破脸了哈?”
惇嫔整了整衣裳,甚至歪头向镜子里去瞧了瞧自己的脸。
红了,隐隐留着顺嫔的指印。
她这会子已经不觉得委屈,反倒得意起来,“我这就到皇上面前去哭诉……瞧,你的手印还留在我脸上,你说皇上会怜惜谁,厌憎谁去?”
“况且你这样的性子,我说你诅咒皇贵妃,难道会有人不信么?再说我原本就没说错,你本来就说了那样的话去……”
惇嫔给扭曲了的,也只是顺嫔说这话的时间罢了。顺嫔是在月食之后说的,惇嫔到皇太后跟前,是给改成了说在月食之前,而且是故意就是在皇贵妃九月初九的千秋令节那晚说的。
顺嫔也被吓住,圆睁两眼,“你,你敢!”
惇嫔含笑眨眼,“我怎么不敢?而且,我这就去。”
惇嫔对镜将头发又扯掉了些,亲手将领口也撕开,叫自己看起来更狼狈,脸上的神情却更是凄楚动人,“……顺嫔,这个巴掌你觉着很得意是吧?可是我却要感谢你呢~~”
顺嫔恼得咬牙切齿,“汪凌之,你不要脸!你们汉人蹄子,都是这样么?”
惇嫔咯咯一乐,走过来盯住顺嫔的眼睛,“不要脸?顺嫔,你有种就只要脸,别要皇上的恩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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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天真的就闹到皇上面前去了,在皇上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她明明看见,皇上一脸的怜惜来着。
她知道顺嫔也去皇太后跟前去告状了,顺嫔自然要仰仗着皇太后的护持,逃避皇上可能的问罪。
皇上那天亲自将她扶起来,叫小太监如意去库房里选了一叠帕子来,足有二九十八条,各种颜色都有。
皇上用其中一条亲自替她擦泪,又将剩下的那些帕子都赏给了她,温柔地与她说,“每次想掉眼泪的时候,就用朕赏给你的这些帕子吧。相信这些帕子一定足够了,来承接你的委屈。”
皇上这样的温柔,叫她心下窃喜。可是她得小心藏住这些窃喜,脸上还要用力地继续掉下眼泪来。
唯有如此,才能叫皇上多一点的怜惜,也给自己争取多一点的资本。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接下来皇上却是叫顺嫔随驾出巡去了天津,而将她留在了京里!
她凝视着镜子,看自己那一边已经消退了红肿的面颊。
她相信皇上是怜惜她的,那么这次是顺嫔到皇太后跟前去说了她的坏话……皇太后这才影响了皇上,叫了顺嫔去而不带她。
惇嫔深深吸口气,缓缓攥紧手指,将一条御赐的紫色帕子揉在掌心里。
——顺嫔,咱们两个终究要势不两立,
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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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先在泰陵行完礼,然后中途接上皇太后,一并巡幸天津去的。
十五阿哥却是在这之后再去泰陵行礼。
婉兮与儿子擦肩而过,便是已经到了天津,心下也还是牵挂的。
终究今年是小十五第一次单独祭泰陵,婉兮担心仪轨繁多,小十五会有疏漏去,
瞧出婉兮放心不下,豫妃和容妃都含笑劝,“十五阿哥虽说年岁还小,可已然成年。况且十五阿哥从小就沉稳,必定一切都会顺遂的。”
豫妃更是含笑额外说了一句,“今年十五阿哥虽说是同一次单独拜祭泰陵,可是我瞧着呀,十五阿哥以后这样的机会怕是还多着。皇贵妃囊囊若这么担心下去,那又要悬多少年的心去呢?”
经历过朝廷平定厄鲁特之战、夫离子散、入宫为妃、被害落胎等事的豫妃,在拉旺迎娶小七,并且顺利承袭超勇亲王的爵位之后,终于可以用超脱的眼光,含笑望这个人世。
活到这个岁数她已是再无欲无求。这般的洒脱,倒是与婉嫔越发相像去了。
婉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垂首笑道,“瞧你说的。他终究还小,还有那么多位哥哥,以及宗亲王公呢,哪儿就纵叫他单独去了?”
豫妃却是含笑摇头,“若是旁人去都一样,那皇上为何今年只叫十五阿哥一个,单独去啊?”
皇子祭陵倒是不稀奇,当年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兄弟三人,就曾一同赴关外祖陵祭拜。
豫妃说得对,稀奇的,是今年小十五的单独拜谒泰陵。
皇帝此时并非只有一名皇子,若是皇帝因赴天津,需要派皇子再到泰陵行礼的话,完全可以叫小十五跟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等人同行。
可是事实是,皇帝偏偏只叫小十五一人祭陵。
而且,是雍正爷的泰陵。
秘密建储的制度是雍正爷创立的,皇帝这何尝不是叫小十五单独去给皇玛父看看去~
只是婉兮心下倒还轻易不敢这样想。终究,小十五才十三岁啊。皇上春秋正盛,皇太后也依旧矍铄……皇上理应不必这么早去想这事才是。
婉兮这便垂首淡淡笑笑说,“瞧你们,自是误会了。皇上这样的安排,怕是与小十五今年已然成年有关。还有,小十五既然已经成年,那婚事就摆在眼前了,皇上怕是就因为这个,才叫小十五去禀告皇爷爷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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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皇帝下旨命编纂《四库全书》之事,皇帝任命大臣来领衔。
三月里,皇帝下旨命英廉为《四库全书》副总裁。
英廉在前朝的官职是户部侍郎,在内务府是总管银钱之事的总管内务府大臣。皇帝叫英廉再担《四库全书》副总裁一职,英廉委婉向皇帝禀明,说年岁大了,怕有些差事忙不过来。
皇帝明知故问,淡淡问,“那朕就给你派个帮手去。依着你看,和绾危俊
英廉惊得连忙跪倒在地,叩首不断,“奴才岂敢!”
皇帝倒是淡然一笑,“所谓举贤不避亲……和歉鋈瞬牛薏呕嵫〉诫薜纳肀叨凶摺?銮宜苍缬斜ㄐе模ツ昃褪蜗螂耷胫迹胍八拇ňЯΑ!
“朕跟前儿不缺能到军营效力的侍卫,可是曾经参与科举,且能写出一手好文章,文章原本该中的……却只是他一人而已。朕若是叫他去了四川军营效力,倒是浪费了一个好人才。他的本事该用在文治之上,武功的差事便留给旁人吧。”
“况且他是你的孙女婿,自成婚以来就与你住在一起,耳濡目染之间,你那些赚银子的本事,他也都已经偷师了不少了。朕曾经旁敲侧击考校于他,发现他竟都对答如流。朕想,和馐且丫龊米急噶耍请蘧透桓龌帷!
“况且你如今年岁已大,兼差过多,的确叫你疲惫。不如你就用心教给和桑兴焕次次四阏飧龀け玻嗑∫环萘θァ!
英廉自是大喜,叩首不停。
从这一年起,和技喙懿伎狻4诱獠钍吕铮瞳|开始正式实践从英廉那耳濡目染学来的掌理钱财的本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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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三月,刚从天津随驾回到宫中,婉兮便听见陈世官委婉来奏,说是啾啾身感微恙。
婉兮便急了,连忙追问。可是陈世官却故弄玄虚,不肯将话说清楚。
婉兮盯着陈世官咬牙切齿,“好你个陈世官,今日在我面前,你也敢云山雾罩了~~”
陈世官忍住笑意,垂首道,“微臣绝不敢欺瞒皇贵妃娘娘……只是,只是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之身,微臣自不敢妄加论断。”
婉兮吩咐玉蝉,“去,将你们陈太医今儿在我面前这番模样,仔仔细细学说给玉萤去~~”
陈世官吓得忙叩头,婉兮却不管了,吩咐屈戌和马麟两个,“一人一边儿,将陈太医给我叉了出去~~”
婉兮将陈世官给撵走了,这便急招札兰泰入内。
札兰泰也是急忙入内请安,见了婉兮,便已是眉梢染笑。
“回阿娘,九公主她,她应是已经有了喜脉了……”
“哎哟!”婉兮一声惊呼,忙吩咐,“你赶紧回去将你家里那些冻梨啊、冻柿子的都给藏起来,可千万别叫她再找着凉的了!”
札兰泰含笑道,“若只是藏起来,公主必定心上牵挂。况且她会子又最是爱吃的时候,且口味难定,她若想要那一口,反倒是怎么都按捺不住。”
“不过请阿娘放心,小婿已经将那些都给偷换过了。纵看着还是冻梨的模样,实则已是上屉蒸熟过。去其寒性,确定不会伤了公主和孩子去。”
婉兮轻叹一声,“若说起能治她那些心眼儿的人,札兰你自是第一人。”
婉兮惦记着啾啾,这便没多留札兰泰,没说几句话就给撵回去陪着啾啾去了。
带着这个好消息等着皇上回来,婉兮心下也是一时欢喜一时忧愁。
——小七本是比啾啾早完婚的,可是直到这会子还没动静。反倒是晚成婚的啾啾,这样快就有了好消息。
她是替啾啾欢喜去啊,却又忍不住要为小七悬一会子的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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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回来,听说了,也是含笑不已。
婉兮这才看出端倪来,猛地一拍手,“哦,我瞧出来了,爷是早就知道了!敢情这是君臣一心,就只为瞒着我呢!”
婉兮这会子细想就也想通了——要不陈世官怎么会去给啾啾“诊治”呢。
陈世官如今越发受重用,已是御医了。
因了当年诊治戴佳氏、那拉氏的经验,他现在俨然已是妇人科的“大拿”去了。
御医乃为天逸园中身份最高者,即便啾啾是和硕公主,也不是能随便就叫御医前去诊治的。
总归得叫皇上下旨派去才好。
皇帝也是拊掌而笑,“怎会是故意欺瞒你,自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去啊。况且陈世官那厮,你也知道,办这样的事儿最能办出意思来,爷便叫他特地啦逗你开心罢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一起憧憬了一下啾啾与札兰的孩子该是什么模样儿去。
末了婉兮也是欣慰地叹息一声,“兆惠公爷家原本人丁单薄,兆惠公爷身故之后,他家里更是冷清了。如今终于要有个孩子降生,真是叫人高兴。”
婉兮捉着皇帝的手指头问,“爷说,将来那孩子长得像谁?是咱们啾啾啊,还是像札兰那孩子更多?”
皇帝却是歪头凝视着婉兮,“……像你吧。”
婉兮一愣,随即已是大笑,轻轻推了皇帝一下,“爷又笑话我。小孩生下来像阿玛、额娘,或者像玛父、玛母,哪儿有长得像姥姥儿的呀?”
婉兮说罢自己也是出了会子神,“也或者,将来莲生若有孩子,能像我些儿吧?”
小七和啾啾虽说是亲姐妹,可是性子自小就不同。小七更娴静、内敛,因是长女的缘故与婉兮的相貌和脾气秉性更加相似些;反倒啾啾是活泼和淘气一些的,倒是与皇上更有相似。
皇帝将婉兮的手包了起来,“不管那孩子像谁,总归都好看,也都聪明。你啊,就别担心了~~”
皇帝如何看不出来,婉兮是在遗憾小七直到这会子还没传来好消息呢。
实则,何止婉兮啊,皇帝自己心下又何尝不着急,不遗憾去?
小七是他与九儿的长女,更是第一个孩子啊……他给小七取名“莲生”,其后九儿果然连着生下这么多个孩子来,小七这名字里的吉祥,他多想也能传给下一代,叫孩子们也都能再连着生啊~~
可是这会子,他只能转而安慰九儿。
皇帝垂首,拍了拍婉兮的手,“……莲生与啾啾的情形又是不同。莲生刚成婚,拉旺的母亲和成衮扎布就相继身故,咱们莲生也跟着去了漠北;后来莲生归来,拉旺又留在漠北替成衮扎布治丧。“
“两个孩子新婚之际就遇见这些事儿去,自无法将心思放在子嗣之上啊。”
☆、第2628章 九卷66 渐悄
叫皇帝这样一劝解,婉兮心下便也宽慰了许多。
也是,小七跟啾啾的情形终究还不一样,兆惠将军是八旗世家,族人都在京师左近;而拉旺虽然自己常驻京中,且他家在京中早有超勇亲王府,可是终究他家是喀尔喀的,拉旺又承袭了扎萨克和硕亲王的爵位,便是扎萨克由兄长代掌,但是他的责任毕竟在那,每年总要回去看看。
拉旺这便与小七一年之中总有分别的时候,不若啾啾跟札兰是长相厮守。
如此,那小七得喜信儿比啾啾晚些,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婉兮放下了这一头的心去,便忍不住含笑憧憬,“爷快叫陈世官他们给算算日子,啾啾的孩子要几月出生去?”
皇帝含笑不答,却道,“……反正爷是已经决定,今年啊咱们还是五月初八就赴避暑山庄去。”
婉兮不由得挑眉,“今年还是提前去?”
婉兮暗地下已经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月份了。
——往年秋狝多在七八月成行,去年皇上就是提前到五月去的。结合去年啾啾八月厘降的吉期,婉兮明白,皇上原本是希望能在八月赶回京里来的。
只是啾啾的婚礼,赶上了土尔扈特部回归的大事,皇上不能不舍小家而全大家,这才没能赶回来。
那今年皇上又要五月去秋狝,且同样选在了五月初八日起銮,那这便自然又是皇上的心意所在了。
这么说的话,婉兮将指头一根一根地摁下——那今年皇上原定的归期,怕就是啾啾的临盆之时了。
皇上错过了啾啾的婚礼筵宴,那皇上今年必定不愿再错过啾啾的临盆之期了。
婉兮嫣然而笑,心下已是有了数儿去。
总归,那小小的外孙,或者外孙女,是要在天气凉快下来的时候儿降生呢。
所谓“瓜熟蒂落”,原本就该在那样的时节里去啊。
“爷不说拉倒,”婉兮转眸而笑,“我不求爷告诉我日子,只求爷多赏给几块厚缎子、好皮子去,我啊得开始为孩子预备些小衣裳了。”
一听婉兮要预备的衣裳的季节,皇帝便也笑了。
自不是皇帝不肯将啾啾的临盆的日子告诉婉兮,只是这个胎此时还小,尚不到坐稳当的时候儿,自不能轻易就说出口来。要不,可要冲撞胎神去了。
皇帝便含笑道,“那自然都是现成儿的,可着你预备就是。只是……”皇帝淘气地眨眼,全然不像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去,“……你确定你亲手缝制出来的,将来咱们的那小外孙或者外孙女儿的,能穿得进去?不会袖子缝在了一起,裤子都忘了给分裆吧?”
婉兮恼得举拳砸皇帝,皇帝大笑攥住婉兮的手,顺势将婉兮带进怀里。
谁说老夫老妻?关起门来,依旧是,年少缱绻的模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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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日,过完了端午节,皇帝恭奉皇太后安舆,幸避暑山庄。
皇帝著派諴亲王、裕亲王、大学士刘统勋、协办大学士尚书官保,留京办事。所有吏、兵二部应行引见官员,文职知县以上,武职守备以上,著于未启銮往木兰之前,每月汇齐,派该堂官一员,轮流带至热河引见。
婉兮临行之前,叫来札兰泰和当值太医嘱咐了又嘱咐,直到将心中的担忧都解开了,这才启行。
只是三月里出巡天津还随驾的豫妃,这一次却不能随驾而去,豫妃是身子有些不自在了。
因豫妃本是出自蒙古的格格,又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原本弓马娴熟,身子的底子比婉兮和语琴等一众汉女要好,可是今年几个年过四十的姐妹里头,偏偏就是豫妃先病倒了。
婉兮也是放心不下,倒是豫妃自己看得淡然,含笑说,“怕是三月里在天津的船上受了水风罢了,留在京里养养,就也过来了。”
同样出自蒙古的颖妃便也同意,“我们是蒙古格格,若说草原上的朔风、大漠里的黄沙,本是从小就习惯了的,当真奈何不得我们。偏是那船上的水风,又是三月乍暖寒凉时候的,看似吹面不寒,却反倒能透进我们骨头缝儿里去,叫我们抵抗不住呢。”
“不若庆贵妃姐姐、婉嫔姐姐你们。你们生长在江南,这乘船而行就如同我们在草原上骑马一样自如,那船上的风就更之时姐姐们鬓边的一抹点缀罢了~~”
叫颖妃这么一说,婉兮和语琴便也都放下心来。
婉嫔嘱咐,“若此,豫妃你便在京中仔细将养着。想来等我们从热河回来,你也必定都大好了。”
也是因为四月里亲眼看见皇孙绵志阿哥上学去了,全然看不出正月里刚出过痘,倒叫婉兮彼时的担心都是白惊慌一场。
这也叫婉兮再度正视人体的顽强,这便相信一点子小小的水风,必定伤不到根基原本她和语琴还都要好的豫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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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小孩儿们强健地熬过了种痘不成功而出的痘症去,三个月就又活泼泼地上学去了,叫人欢喜;可是老一辈的后宫女人们,却已经日渐凋零了去。
便是那曾经活着都没皇帝当成死了,而将所有的金银首饰都熔化了,衣物布料都收回,并且关进戴佳氏曾经居住的冷宫……都没死,依旧坚强活下来的祥答应,到了这一年却也终于熬不住了,于三月二十八日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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