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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妇-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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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国的前身便是他穆家的穆国,根据穆砺琛的人生经验,如果穆家人这么快便接触政治,不论傅柔是否真心接纳,最终,都与傅柔和铁奴的结局一样——猜忌,分裂!
为了不让穆建镐参加考试,穆砺琛甚至将穆建镐、穆建敏和方丛光、方丛茵送到了盛州,让他们远离户籍所在的曙城。
但是,穆砺琛没有想到,让他们远离曙城反倒给了他们更多的机会去撒野!
四个孩子原本住在肖长山为他们准备的宅子里,但方丛光和方丛茵兄妹想要借出门的机会来锻炼医术,所以请求可以多到盛州各地走走。
肖长山算得上是穆砺琛的弟子,性情上受穆砺琛影响很大,想到穆建镐远离曙城已然不能参加选拔,并没有约束他们,甚至对这四个半大的孩子抱着历练的心态,让他们自由外出。
没几日,他们便结伴到了盛州与闵州交界、隶属于闵州的小村子。
在这个村子里,方丛光与方丛茵兄妹救了一个身患重病、已被郎中认定必死无疑的少年。这个少年,叫吕亢。
吕亢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之人,家里实在太穷,无以感激方家兄妹,正要下跪磕头,却被穆建镐拦住。
穆建镐见吕亢谈吐有几分文雅,细问才知村里曾有一个先生开过一个学堂,吕亢躲在学堂的窗外偷听了很多知识。只是盛州在夷庚二年遭遇蝗灾,他们的村子也受波及,家家绝产,先生收不到学费无法维持生计,已然离去。
得知吕亢只比自己大一岁,穆建镐突然生出一个主意——要少年报名参加选拔,他要顶替吕亢的身份参加。若是成功,很可能会给吕亢一家赢得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这样,穆建镐以吕亢的身份一路从县里的初试,竟然走到了殿试。
然而,到了殿试便要面对傅柔,穆建镐怕被傅柔揭穿身份,自然便不能参加。吕亢这一年虽然得到了穆建镐和穆建敏赠送的书籍,奈何时间短,他还未能全部学完,为避免露出马脚,自然也无法参加殿试,只能错过。
原本以为不去参加便是自动弃权,并不是什么大事,然而,傅柔惜才,竟不惜调动州牧去查吕亢的身份。
闵州牧程群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细查之下便觉有异,追问吕亢一家后终于知道原由,于是,马上将此事告知了在闵州的翰章商铺当家人李贤。
李贤不想惊动沈弄璋,便偷偷去与肖长山商量。
肖长山果断叫他安排吕亢一家离开闵州,只说走亲戚去了聿国,叫人无法再继续追查。
最后,肖长山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写密信通过关门山转告了穆砺琛。
冒名顶替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就肖长山所知,这一次选拔不少富家子弟都找了替身,只是没有进入殿试名单内,所以没有被发现,只等明年国君安排一官半职,就可以混迹官场。
但是,肖长山与穆砺琛的想法一致,穆建镐参加选拔,事情便十分严重——因为他的身份。
所以,肖长山不能欺瞒穆砺琛,这是对恩师的尊重。
为此,从小到大没有挨过打的穆建镐被穆砺琛狠狠地抽了十鞕,以至只能趴在床上,竟不能起身。
十一月初十,傅柔带着傅建铮和齐眉到了沈宅。
傅建铮与齐眉的大婚是按照太子礼仪进行的,沈弄璋和穆砺琛没有官职,又与傅柔的“母亲”身份冲突,是以不论傅建铮如何请求,两人坚持不肯参加。
一个月过去,傅建铮坚持要带齐眉来沈宅,重新向自己的父母磕头,以民间礼仪,让新媳妇向公婆敬茶。
若傅建铮没有认祖归宗,他这样做,傅柔绝不干涉。然而,他现在是王子身份,更将是太子,带着妻子出宫,拜沈弄璋和穆砺琛,将她这个国君至于何地!
傅柔对此虽心中略有不悦,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做出大度的样子,随行而来。
傅建铮与齐眉向沈弄璋和穆砺琛行过礼后,始终不见穆建镐出现,便有些疑惑:“小镐呢,平时属他闹腾,怎么不见人?”
“二哥与我打闹,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来,受了点伤,正在自己的房间养伤呢,不好意思让大嫂看笑话,所以没有出来。”穆建敏小声解释。
顿了顿,微微缩了缩肩膀,又道:“二哥嘱咐府中上下,不能将他丢脸之事说出去。我知道大哥大嫂和姨母都是口风甚严之人,所以才说的,你们可不要说是我说的。”
这是穆建敏故意迷惑傅柔所做的说辞,听起来丝毫没有破绽。
“小镐终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么,带我去看看热闹。”傅柔饶有兴趣地哈哈笑着,不见外地起身便向后院走去。
她想去,谁能拦得住!
沈弄璋与穆砺琛交换一个玩味的眼神,没有拒绝,更是跟着傅柔一同去后院。
还在院外,便听到了穆建镐的声音自院中传出:“丛光,你拿来的药效力真好,涂了涂便不疼了。以后你开个药铺,我可以从启国给你弄药材,咱们兄弟联手可好。”
“你别出来乱动!伤筋动骨一百天,必须要卧床修养。”方丛光没有回答他,只是在极力阻拦活泼好动、一刻也停不下来的穆建镐。
傅柔一脸笑意地迈进了院中,扫了眼前的两个少年,尤其是穆建镐后,略带些宠溺地说道:“看来伤得不重,还这么调皮。”
“姨母。”两个少年在一瞬的惊讶后,齐齐向傅柔打招呼。
原本沈弄璋要他们必须称呼傅柔为国君,但傅柔却仍坚持要孩子们称呼自己为“姨母”,这样,更显亲切。
“摔到哪里了?”傅柔伸手扶起施礼的他们,更专注地将穆建镐从头打量到尾,问道。
穆建镐脸一红,尴尬又倔强地笑道:“哪里也没摔!”
“——只是摔了屁股而已!”穆建敏突然从傅柔身后冒出,接了一句。
“你胡说八道什么!”穆建镐神色大窘,追着穆建敏作势要打。
穆建敏身手矫健,立即躲到方丛光身后,格格地笑个不停,像树梢的黄莺。
傅柔仔细看着穆建镐的动作,发现他的腿脚不灵便,两只手的动作幅度不大,额头上有隐隐的水光。腿跛像是装的,上半身有伤倒是真的。
笑容虽然在脸上,但傅柔的眼底却是一片冷冽!
她得到的消息果然没错!
穆砺琛不知因何打了穆建镐一顿鞭子,并禁他在家中直到正月结束。
穆砺琛的鞭子,傅柔挨过!
她十分清楚挨了鞭子之后行动会怎样受阻,方丛光口中的穆建镐“伤筋动骨”,穆建敏口中的穆建镐“摔了屁股”,只是因为自己来得突然,他们没有统一说辞,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纰漏。
穆建镐为什么会挨鞭子,虽然沈府中的下人并不知道原因,因此无法给傅柔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傅柔已亲眼确认并猜出,是因为穆建镐冒了吕亢之名参加选拔。
虽然闵州牧给自己的解释是吕亢一家人因太过贫困而投奔了聿国的亲戚,但傅柔却没有完全相信。
葛静敷派王一辽重新调查,终于知道这其中的隐秘。
沈弄璋和穆砺琛有怎样的能力,傅柔最清楚不过,傅建铮被他们培养成文武全才,穆建镐作为他们二人真正的长子,其能力在此次选拔中可见一斑!
眼前这三个孩子显然猜到了自己来此的用意,所以替穆建镐遮掩伤情,只为瞒过自己。若不是自己提前知道内情,今日必会被他们唬过去!
这一家人,不,还有方烈和董心卿一家,着实有些可怕!
正想着,傅建铮与齐眉也进了后院。
“不是受伤了么,怎么还在这里胡闹!跟我进屋,我看看伤势。”傅建铮一如往常一样快步迎上去,扶着穆建镐便将他强硬推进房间里。
他是他们的哥哥,每个人受一点点小伤,都牵着他的心肺。
傅柔看着不明就里的傅建铮,又看了看正在与穆建敏小声说话的齐眉,一刹那,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铁奴始终不肯接回傅建铮。
瞬间,傅柔有些失神——
铁奴所怕的,正是傅建铮舍不掉亲情的羁绊,从而偏心于穆砺琛,或偏心于北国人!
也只有这一瞬的失神,傅柔马上便恢复正常。
她不是铁奴,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失望!
第199章 始料不及(下)
夷庚七年四月,沈弄璋与穆砺琛带着一家人回盛州穆阳县扫墓后,正打算就此返回启国外湖,却得到曙城传来的消息,曙城新开了一家文宝斋,专卖文房四宝,而且,将与翰章商队一起为王宫提供优质宣纸。
乔真在信中说,文宝斋的纸张售价比翰章还低一些。负责采买宫中用品的少府之人乃是去年选拔上来的新人,很想做出一番成绩,是以才将本属于翰章商队的生意分出了一半给文宝斋。这其中,也有对翰章商队的暗示意味——要他们降价。
去年被傅柔选定的考生们,今年陆陆续续上任,按照翰章商队在拓国、在曙城的知名度,只要打点到位,绝不至于出现问题。除非,经手之人私相授受。
那个文宝斋,沈弄璋倒是有所耳闻,说起来,他们的根基就在盛州。纸张质量比之翰章商队的略逊一筹,但价格也确实低一些。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反倒提醒了沈弄璋,该去各个州的商铺走一走,看一看新官上任后对商铺都有哪些影响,该如何应对。
原本想要返回外湖的行程就此更改,沈弄璋一家人转头向北,去了闵州。
肖长山已经是盛州牧,翰章商铺在盛州如鱼得水,沈弄璋放心得很,她要去闵州看一看,是否又有什么新上任的官员没有打点到位,暗中有些小动作。
五月中旬,一家四口于一早进了闵州州府所在的扬城后,落脚在一个热闹的小饭馆吃早饭垫垫肚子,同时听一听最近街头巷尾百姓热衷的话题。
首先听进耳中的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热议的一项王命——
“国君的政令没错。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因家中有钱,便可请家生子冒名顶替考试并获取名次,捞到官职,对咱们苦哈哈的人来说,就是不公平,该杀!”
“还以为国君并不知道这些,与先君一样也是放任这些蠹虫坑害我等,好在国君明察!”
“听说作弊之人有举家外逃的,还是被国君派人抓了回来,誓要将作弊之人处以极刑!”
“杀一儆百,总归对咱们是大大的好事。”
“这个女国君,当真是……开天辟地第一个!”
“快吃,别错过行刑时间。”
……
沈弄璋一家四口坐在酒馆的偏僻一角,听着旁边几桌人说得唾沫横飞,对傅柔竖起了拇指,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傅柔的政绩被百姓认可,等于作为国君的她被百姓接纳,古往今来,乃是女子之中第一人。
而且,这政令确实处于公心,既震慑了蝇营狗苟之辈,更激励了最底层的百姓,博得他们的尊重和人心,实在是用心之作。
既然正赶上行刑,沈弄璋和穆砺琛也放下筷子,打算将穆建镐和穆建敏送去商铺后,便跟着人群去刑场。
然而,穆建镐和穆建敏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不怕血腥,坚持也要去刑场,穆砺琛便不再阻拦,带着他们一同前往。
扬城的刑场在西城门外五里处的一个小山坳中,这里没有树木,只是一片石头围成的坳地,由于没有遮挡物,阳光直接照下来,竟比城中更热一些。
虽然今日所杀的都是作弊骗官之辈,论罪并不致死,但百姓苦贪官之久,历朝历代没有断过,因此,都将这场行刑当作是杀贪官泄愤,十分激动。
不到午时,刑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以至于十三个罪犯乃是被官兵推开人群拖进刑场的。
恨贪官恨得牙痒痒的百姓将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在这十三人身上,不少人从地上捡起小石子或小石块,对着十三人劈头盖脸地砸过去泄愤!
沈弄璋和穆砺琛拉着穆建镐和穆建敏,不让他们去凑这样无谓的热闹,直到十三人被推进刑场,才看到了他们的模样。
穆建镐和穆建敏从人群的缝隙中努力看着被打得血流满面的十三人,穆建镐突然如遭雷殛般身子一僵,呆在原地!
那十三个人中有一个瘦弱的少年,虽然满脸是血,穆建镐仍是认出了他——吕亢!
吕亢脸色惨白,精神萎靡,既没有表情也没有动,双目无神地看着面前的空地,仿佛一尊染血的白瓷人。
“吕亢!他怎么会在这里!”穆建敏也认出了吕亢,低声惊叫一声。
吕亢?!岂非就是穆建镐借了身份的那个少年——沈弄璋与穆砺琛对视一眼,神色一变。
“娘!爹!救他!他是无辜的!”穆建敏用力扯着沈弄璋和穆砺琛的手臂,急切得跺脚。
与此同时,穆砺琛已经察觉到穆建镐的异常——他的身体紧绷,显然是续了力,准备随时冲出去!
双手一抬,穆砺琛用力压住穆建镐的双肩,阻止他可能做出的任何不理智的行为。
穆建敏已看出父亲脸色不善,只好改为央求母亲:“娘!娘!”
刑场上,闵州牧程群正在宣读十三人的罪状,沈弄璋皱着眉抓住了穆建敏的手臂,暗示她不要说话。
穆建敏哪里还能冷静地分析沈弄璋的暗示,已急得红了眼睛,眼泪难以遏制地快速滑下,小声央求着:“娘,救救他!”
旁边有人耳尖,听到她的话,以为是孩子年纪小,还不能区分善恶,只会怜悯,竟耐心地解释道:“小姑娘,如果放任这些人不管,他们以后就会变成贪官,不停地压榨剥削咱们,没必要同情他们。”
“胡说……”穆建敏正要争辩,便迎上了沈弄璋冰冷的目光。
这眼神肃杀至极,穆建敏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一时被震慑得失了声。
彼时,程群已经读完了罪状,下令:“斩!”
穆建镐浑然忘我地向前一冲,双肩却传来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地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忿忿地转头,穆建镐抬起模糊的泪眼看着阻止自己的父亲,哽咽着咬了咬牙,才将“为什么”三个字艰难地咽回肚里。
耳旁突然传来穆建敏的一声压抑的叫声,穆建镐循声转头,看到母亲已经将手扣在穆建敏的双眼之上,不让她看到血腥的行刑场面。
人群突然爆发出欢呼声,在庆祝这场公正的刑罚!
穆建镐一惊,右肩忽然一松——不知父亲要做什么,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正要趁机挣脱,有力的手指已经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头强行拧过去,正视已然被斩头的十三具尸体上。
穆建镐看到吕亢纤瘦的尸身倒在血泊之中,头颅已离开躯体,跌在不远处,心中大恸!
气血翻涌中,忽地发出“啊——”的嘶声呐喊,转身挤出了人群!
穆建敏虽然没有看到吕亢的尸身,但从二哥的嘶喊中已知发生了什么。想到前年看到吕亢,他还是一个乐观的、努力活着的少年,如今,却已身首异处,不由得也失声痛哭起来!
周围人还在欢呼,淹没了穆建镐的嘶吼声,也淹没了穆建敏的哭声……
沈弄璋扶着穆建敏,穆砺琛分开人群去追穆建镐,一家四口在极度阴郁的心情中,离开了刑场。
穆建镐没有跑出多远,便钻进了路旁一小片树林中,发疯一样用拳头捶打着一棵小树,十几下之后,小树干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咔嚓”一声拦腰折断。
穆建镐显然还没有发泄完毕,扭身又转到旁边一棵树前,继续捶打细弱的树干。
穆建敏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二哥,有些慌张,有些担心,剩下的心思仍旧留在吕亢那张毫无留恋的惨败面容上。她不能想象吕亢是怎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罪名,这不是他的错,他是无辜的!
穆建镐虽然借了他的身份,却没有贪那一官半职,他们谁都没有伤害别人,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横祸与折磨?
越想越是伤心,哭声已完全止不住。
泪眼之中,看到父亲穆砺琛高大的身影到了穆建镐身边,一伸手,便扯着穆建镐的衣领,将他拖行到树林深处一棵足有一人抱的古树前,摔在地上!
“你穆二公子天纵奇才,这般厉害,怎么只拣弱的欺负?”穆砺琛冰冷又刻薄的声音在穆建镐头顶上响起。
“不要因为你的任性让更多的人和物为你牺牲!想发泄,来,打这棵!”穆砺琛指着眼前的大树,沉声道。
被穆砺琛拖行一段,又被痛骂一通,穆建镐已经恢复了理智,知道了自己的错处。然而,他仍旧无法接受吕亢的死,瘫坐在枯枝败叶的地上,肩膀微微颤抖着,一时有些无助地无声饮泣。
树林外有沸腾的人声慢慢经过,是围观行刑后散去的百姓。
穆建镐缓缓转头,努力望向树林外,眼神从哀伤慢慢变得清明,停了哽咽,低声问道:“那些……那些……”
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穆建镐长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去,终于鼓起勇气问向穆砺琛:“那些……尸身……官府会如何处理?”
穆砺琛见儿子的情绪渐趋平复,也不再摆出犀利的一面,温声答道:“会通知家人来收尸的。”
家人?!
穆建敏突然抬起头来,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低声惊叫道:“肖叔叔不是说安排他们一家去了聿国,怎么又会出现在扬城?吕伯伯和吕大娘不知现在哪里?”
“对!他们人呢?”穆建镐也意识到情况有异,立即起身便要出树林。
“别慌,在这里等一等。”沈弄璋伸手按住穆建镐的肩膀,柔声道。
言下之意是等待收尸之人赶来,便可知吕家父母是否安好。
一直等到太阳偏西,其他尸身都已被收走,仍未见吕家父母出现,穆建镐和穆建敏已经露出失望的神色,便是沈弄璋和穆砺琛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四人正要离去,便见一个老人和四个抬着棺木的青年出现在山坳中。
那老人沈弄璋认识,乃是扬城义庄之中专门为死去之人整理遗容之人,今年已将近七十岁。
老人手脚利索地将吕亢的尸身和头颅拼在一起,又掏出针线将头颅缝合在尸身之上,仔细地擦去他脸上、身上的血渍,最后,从身上背的包袱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为吕亢换上。
做完这一切,四个青年将吕亢的瘦弱尸体轻轻抬起,小心翼翼地装进棺木之中,向西而去。
在这刑场的西边,是一片坟地。
四个青年将棺木抬到一处早已准备好的墓坑旁,葬了下去!
沈弄璋等人远远跟着,看到那墓坑旁已经有两座墓碑,穆砺琛眼尖,已经看清了墓碑上的姓氏,正是吕亢的父母。
吕家这墓地所处位置算得上这整片墓地之中地势最好之处,穆砺琛和沈弄璋看着前面五人忙碌下葬吕亢的身影,已然猜出是何人所为。
“是李当家安排的么?”穆建镐也已看出异样,闷闷地脱口问道。
心中暗暗叹口气,沈弄璋没有回答,轻声道:“走吧,先进城。”
第200章 飞鸟尽(上)
重新进城到了商铺,扬城分铺的当家李贤见沈弄璋一家突然出现,一阵错愕。随即,神色暗淡地将吕亢一家遭遇之事说出。
“托耿介当家的关系,肖将军将吕家三人送到了聿国居住。程州牧在上报了吕亢一家搬走之后便没了下文,大家都以为此事就此完结,谁也没料到他们今年三月底回来扫墓,竟然就被官兵捉了去。”
说到此处,李贤扼腕,叹了口气。
“这政令是程群突然宣布的?”沈弄璋听出了不寻常之处,皱眉问道。
“倒也不算突然。”李贤略微思索一下,才缓缓答道,“大概是吕家回来三四天后,四月初一那日,州府就贴出了告示,当日吕亢便被抓了起来。”
“吕氏夫妇赶来求我救一救吕亢,我便带着厚礼去了程州牧家中,然而却吃了闭门羹,三次上门州牧皆避而不见,如此,我便知道了州牧的决心。”
“可怜那对夫妻,竟贸然去州府欲直接与程州牧诉原委,请求放过,却被官兵一顿毒打,我请郎中勉力救治,最终也只多留了一日,便撒手而去。所有方法都用遍,仍旧救不出吕公子,无奈,我只能买了一块上好的墓地,又请义庄的老先生带人去为吕公子收敛尸身。”
四月初一的政令,当时沈弄璋他们正在盛州的穆阳县,却没有看到穆阳县有此告示,这其中必有缘故。
“为什么不将此事及时通知我?我当时在盛州并没有上路,可以随时接到消息。”沈弄璋问道。
李贤沉默片刻,才慢吞吞答道:“不敢欺瞒大当家,此事已然无解,大当家知道,也不过是令二公子徒增烦恼而已。”
无奈的语气之下隐藏着更多的难以抗拒的因由,沈弄璋若有所思地仔细打量着李贤,忽然问道:“程群避而不见后,你没有去一品轩碰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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