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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妇-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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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章——原来是这个意思。

  偷偷扫了穆砺琛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穆砺璁心里有些矛盾。

  按穆砺琛的能力,本可以成为自己最好的臂膀助力,然而,穆砺璁却也打心底害怕他的这份能力!

  武将不同于文臣。

  文臣即便耍破了嘴皮子,到底缺乏武力支持,只要防止他们凑一起弄出滔天的舆论来蛊惑人心,便不会有动摇国本之事发生。

  武将则不同。眼下就有最好的例子——邛州的方是时!

  只要他们手里有兵有粮,就敢造反!

  穆砺琛比之方是时更加厉害,更让他难以心安——方是时不能在战时边战边抢粮食,但穆砺琛可以。

  那些恨他入骨,却又避他风头的蛮族已经替自己体验了穆砺琛的可怕,所以,在石弥生建议派废物石浩去北固关慢慢削减穆砺琛兵权之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如愿逼走了穆砺琛,却给自己惹来了棘手的翰章商队!穆砺璁不会忘记,他追踪许久,仍旧被翰章商队带着两千斤箭镞逃脱,甚至连痕迹都没有查找到。

  倘若穆砺琛还在北固关,至少沈弄璋也只是关中的一个奴隶营妓而已。

  穆砺琛与沈弄璋联手换走大量箭镞,不知那偏远的启部有什么秘密计划。

  本来国中官员勾连贪腐之事已如乱麻,让穆砺璁无处下手,又要提防这冷不丁窜出来的翰章商队——一瞬间,穆砺璁觉得身心俱疲,一直挺直的脊背很累,却只能死命撑着,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除去心中的胡思乱想,重新回到沈弄璋提出的交易上。如果沈弄璋所说不是脱身的权宜之计,启部与穆国茶农换茶,还是用穆国最紧缺的盐,这不仅解决了茶农不愿毁弃茶园种粮食的问题,更能稳定人心。

  沈弄璋与董心卿一样视自己为仇敌,怎会帮自己这样天大的忙!

  目光偷偷地多看了一眼穆砺琛,穆砺璁矛盾地暗忖:这是穆砺琛要求沈弄璋这样做的么?

  穆砺琛仍旧面无表情,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有什么阳谋?”穆砺璁心中不解,却镇定地问道。

  “我们的仇是私仇,但凡有机会杀你,我绝不会犹豫!”早在走廊里对峙时,沈弄璋便已经想好了对策,因此坦然说道,“但是,穆国百姓无辜,没必要为了报仇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绝境。”

  董心卿微微歪头打量沈弄璋,看不透她的心思。在她看来,只要让穆国这样乱下去,很快邛州的义军就有机会集结更多的百姓,届时,冲进曙城,打进王宫,就可以杀死穆砺璁!

  虽然不是自己动手,但只要穆砺璁死了,便达到了报仇的目的,穆阳县枉死的百姓也就死得瞑目了。

  沈弄璋昨晚说她有报仇的计划,怎么又会帮助穆砺璁。

  董心卿从不怀疑沈弄璋会因为儿女情长而放弃报仇,只是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但看沈弄璋此时侃侃而谈的样子,是穆砺璁说的,有阳谋?

  董庸之曾说过,人心最可怕。一旦自私起来,就会头昏目聩,将所有好意看成恶意,所以,做人做事要始终留一线。冷静下来后,通过这一线重复思考和观察,用来弥补自己可能存在的失误。

  对于沈弄璋,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实在太了解了。无论如何,她相信沈弄璋,相信这个姐姐一样让她敬重的人。

  相对于董心卿的摸不到头脑,穆砺琛却是知道沈弄璋的打算的。

  荼芺部反叛是铁衡的既定计划,但与宏穆关联手,一定是傅柔居中撮合,至于铁衡会不会这样做,当真不好说。

  先说铁衡若是如愿取代了懋合大部大酋长的位置,统治整个懋合部,总要有个休养生息的过程,这个时间不会太短。

  其次,新的蛮族大部仍旧需要与穆国交易布料、器具、茶等生活用品。而且其中,茶的交易量向来最大。为着这一点,蛮族应该也不会轻易与穆国开战。

  但是,沈弄璋将穆国的茶叶囤到启部,或者她就地转运到蛮族去,直接避免了蛮族与穆国的盐茶交易,穆国对蛮族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铁衡自然就可以配合方是时在边境骚扰,让叛军向内陆进击。

  沈弄璋的算计不需要方是时配合,却是最狠的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孤立了穆国!

  他与沈弄璋相约,不阻止对方涉及身份的守护和复仇,因此,明明看出沈弄璋的意图,也无法对穆砺璁说些什么,只希望穆砺璁能意识到沈弄璋为他设计的陷阱。

  然而,穆砺琛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穆砺璁从未主动与蛮族进行过茶盐交换,交换的都是穆国国内的行商,为的也是赚取盐的丰厚利润。在穆砺璁眼中,蛮族即便不是敌人,也是骚扰穆国的蛮匪,从不是可交之辈!

  这一点,只有常年四处走动、了解各种行情的商人才有足够的认知。

  穆砺琛在北固关时想到与蛮族换盐,出于他天性的洒脱豁达,不拘泥一时一地一势,是穆砺璁万万比不上的。

  就在他分心之际,沈弄璋的目光已经落到他脸上,似是考量一般。

  而他们这细微的动作又落到穆砺璁眼中,让他开始相信自己的猜测。

  “我怎么相信你们的诚意?”穆砺璁问。

  “签订契劵,这是商人的规矩。”沈弄璋答道。

  “我不是商人,你们首先要换取的是你们的命,也不是茶。”穆砺璁强势地说道。

  “我留下!”一直没有说话的董心卿淡淡地说道。

  “不行!”沈弄璋断然阻止,转而又轻描淡写地对穆砺璁道:“这就是交易,你若不同意,今夜不过同归于尽罢了。”

  穆砺璁冷哼,看向穆砺琛:“老三,你会杀我?”

  穆砺琛漠然一笑,温柔地看了一眼沈弄璋,答道:“在宫里,我最危险的时候,方烈陪着我;在外面,我最危险的时候,璋儿陪着我。大哥,我的大哥啊,此时你记得我是你三弟了?”

  语气轻松,言辞却辛讽无比。

  说过之后穆砺琛才恍然清醒,自己是不是被沈弄璋和董心卿的复仇之意感染,竟将自己压在心底多年的恨意说了出来!

  追源祸始,穆砺琛母亲早亡,便是穆砺璁一手造成!早在十年前,他便想在除了穆砺玮之时,顺道除掉穆砺琛,何曾顾念过手足情!

  穆砺璁眼神波动,感受到了穆砺琛对自己的恨意。

  但他何曾屈服过!

  扯起嘴角,穆砺璁露出残忍的一面,举起双手欲击掌,口中说道:“既然三位都无法做出实质的保障,便看谁能活着出这扇门吧。”

  “我留下!”董心卿再次说道。

  见沈弄璋又要说话,董心卿以眼神制止她,又道:“这是商业交易,不是复仇,能作为翰章商队的一份子留在曙城,没有什么不好的。”

  穆砺璁听到董心卿的话,心底蓦地一动,无关交易。仿佛嶙峋峭壁上挂着的一滴水,“嗒”地跌进平整如镜的深潭之中,无声地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心卿跟我们走,我会另外在曙城租间铺子,作为联络之用,够诚意了吧。”沈弄璋的声音打断了他脑中的一丝遐想,以至于一瞬间这感觉便淡得再也无法回味。

  “还是董姑娘留下,我更放心。”穆砺璁道。

  “穆砺璁,你个无耻……”

  沈弄璋正要责骂,忽听隔壁有人敲墙壁。

  下一瞬,门外的桑怀看向隔壁董心卿的房间,喝问:“谁在里面?”

  “我们一起留下!”方烈扶着双眼湿漉漉的秋雨自董心卿的房间缓缓走出,说道。

第104章 交锋(下)

方烈与秋雨因为担心董心卿,到底还是赶来倚玉楼,只因秋雨跑得太快稳不住重心,在雪路上摔了一跤,方烈才不得不减缓赶路的速度。
  两人进入偏院时,桑怀已经离开偏院,所以他们才能无声无息地进门。原本也想赶去琴室,正巧听到穆砺琛说“要谈谈”,方烈料想他们会来偏院,便带着秋雨躲进了董心卿的房间,希望关键时刻能帮帮忙。

  只是没想到穆砺璁会提出那样的条件,而董心卿更是主动要求留下。

  眼见着局势僵在这里,沈弄璋不可能让董心卿留在狼窝,方烈主动站了出来。

  他不是一时之勇,而是认真的。在去年为董心卿诊病之后,方烈便察觉出她的求死之心。

  只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执着的目标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活得十分煎熬。

  直到她与沈弄璋相遇,方烈才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昨夜她情绪激动晕倒后的喃喃自语,他守在一边听得清楚——很明显,是穆砺璁欺骗她,佯装沈弄璋在穆砺璁手上,以沈弄璋的性命威胁她就范。

  几乎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方烈便很是在意董心卿,心疼这个眉眼温柔却满心疮痍的姑娘。知道她的经历越多,越心疼!

  某种程度上来讲,董心卿与穆砺琛很相似,心底都有无法摆脱的伤痛,区别在于两人对待苦难的方式。

  董心卿默默承受一切,甚至从不发泄;而穆砺琛同样承受致命的勾心斗角,却选择用一种放肆而热烈的自由之态去宣泄自己的痛苦,但内心的苦楚并不会因此减损半分。

  与他们同样在心底有伤痛的还有沈弄璋和傅柔,但这两个女子敢于对抗命运,无论风浪多大,她们都敢于迎头冲上,而不是沉默不语或者随遇而安。

  抵不过董心卿和方烈的强烈意愿,沈弄璋和穆砺琛只能同意他们和秋雨留下来,一是做“质”,二是做翰章商队在曙城的负责人。

  三人不再住偏院,而是搬到了方烈的临时小院。穆砺璁更是托辞保护他们三人,而将桑怀也一并安排在方烈的小院之中。加上沈弄璋和穆砺琛,一时之间,小院里挤了六人,十分热闹。

  穆砺璁在十二月二十日与沈弄璋签订了契劵,允许沈弄璋和穆砺琛自由出入曙城,并尽最大努力隐瞒了他们的身份。

  沈弄璋和穆砺琛知道穆砺璁的算盘。他一直没有抓到赵必功,又知道他们曾经去找过赵必功,以为他们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联系赵必功,所以穆砺璁表面上再不提赵宅之事,但桑怀就在他们身边,一旦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穆砺璁都会知道。

  虽然不可能在曙城得到赵必功的消息,穆砺璁也不会告诉他们抓捕赵必功的原因,但沈弄璋和穆砺琛还是没有马上离开曙城,而是就地寻找更合适的宅子,既能让方烈他们四人住的舒服,又可以照顾翰章商队的商铺。

  沈弄璋所说租赁商铺不是戏言,她确实有此打算。

  方是时不可靠,几番请他代为寻找董心卿都没有下文,沈弄璋要自给自足,用自己的方法帮助自己。有商铺在此,一来可将启部的黄纸卖到更多的地方,二来可以探听更多的消息,不论是否重要,都是她了解曙城和穆国大局势的一个途径。

  穆砺琛陪着她风风火火地寻找、查看各个宅子和商铺的地段和环境,心里却是苦乐参半。

  苦的是他看得出,沈弄璋并不是一心扑在行商转坐贾的交易方式上,而是方是时彻底激怒了她,她要自己铺一条交易和消息网。凭她手中的货物和她的能力,此举现在已经不是难题。

  即便穆砺璁只是为了穆国的茶和盐与她勉强交易,但这交易一旦进行,就无法停下,今后会被沈弄璋以蚕食的方式慢慢渗透进更多的交易。

  乐的是沈弄璋与曙城、与穆国的牵连越深,今后穆国出现重大局势变化时,沈弄璋的商队伤的也越重。按她重情重义的性格,看在牵扯众多商队利益的情况上,可能会减少推波助澜和火上浇油。

  十二月二十六日,沈弄璋确定了一处铺面,前店后屋,住处够大,位置也好。请桑怀从中传话,向穆砺璁借钱,一次性买下。

  本以为来送钱的是曲燃,没想到却是穆砺璁自己。

  见到穆砺璁上门,去开门的秋雨一愣,不知该如何应对。

  “怎么?我不能进这里?”穆砺璁打量着方烈这处偏僻的破院落,不苟言笑地问道。

  秋雨自打知道这人便是太子璁后,心里对他既憎恨又害怕,还没有缓过神来,所以不敢说话。

  “我们这小破地方,可受不起穆大公子的光顾。”沈弄璋闻声已经出来,见是穆砺璁,立即上来应对。

  “还没过河呢,就打算拆桥?”穆砺璁转头瞥了一眼马车,说道。

  车厢里,是沈弄璋要借的钱。

  “你一个太子跑到我们普通百姓家来,如果被那些与你作对的人看到,暴露了瀚云的身份怎么办?”沈弄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还是,你就是故意的?”

  “等你的铺面开了,任何人都看得到你们,有心人自然会去查你们的底,何必我来暴露。”穆砺璁一边说一边已经挤进了院门,见沈弄璋直挺挺站在面前,毫无怯意地阻拦自己,才又道:“我经常在城中各处出入,那些人早已习惯了,根本不会在意。”

  说罢,绕开沈弄璋,径直向院中走去。

  沈弄璋转身两步追上,再次站到穆砺璁面前,伸出左臂拦住他,右手已经按到腰间的匕首上,面罩寒霜地低声说道:“穆砺璁,向你借钱只是生意上所需,生意上来还,不等于赋予了你进入我们家门的权力。这里是我们的私地,你再向前一步,我们就算算私仇!”

  “私仇?你射我的那支毒箭的仇?”穆砺璁抬起下巴,傲慢地用下颌指着沈弄璋的额头,凌厉且阴沉的眼神看也不看沈弄璋一眼,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

  穆砺璁知道董心卿恨自己,董庸之算是死在自己手上,但他经常会忘了,沈冠古也是间接死在自己手上。他只记得,他曾被一个女子射伤过,有损他的颜面,而那个女子,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

  房门突然打开,一块拇指大小、烧完的黑炭“嗖”地朝着穆砺璁的脑门飞来。

  穆砺璁偏头躲过的瞬间,看到穆砺琛已经踏出门槛,脸上带着少年时的惹是生非又洋洋自得的笑容,对着他说道:“穷得揭不开锅,连钱都要借,就不请大人家中吃饭了。这么冷的天,还请哪来儿回哪儿。”

  “哪里话,这钱本就是你的宫中的俸钱。”穆砺璁道,目光却从敞开的门中向屋内探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璋儿,你和他签什么借据没有?”穆砺琛已经走到沈弄璋身边,轻轻将沈弄璋的左臂放下,握着她冰凉的手掌,扭头问道。

  “还没。”

  “原来都是我自己的东西,那就有劳大人跑腿。”穆砺琛立即又变回玩世不恭的脸色,喊道:“大烈,快出来,大人看你看得都快望眼欲穿了,就等你出来抬了箱子,人家才好回家准备过年呢。”

  穆砺璁微微皱眉,不得不将目光撤回到穆砺琛脸上。

  这个弟弟,从小都不敢跟自己说一句重话,现在却是冷嘲热讽,极尽奚落。

  虽然这张脸还没有完全脱去少年时的稚嫩,但高大的身材已然给了自己一定的压迫感,自己竟震慑不住他,几乎便要后退半步,避过他的锋芒。

  咬了咬牙,穆砺璁到底还是站在原地,没有退去一分一毫。

  方烈出来,顺手关了房门。

  最后剩下的一人,到底没有出来,更没有出声。

  “小雨,跟你璋儿姐姐回屋去。”穆砺琛朝着还站在院门口的秋雨温声道。

  秋雨这才壮着胆子小跑回来,拉着脸色如冰的沈弄璋,回去屋中。

  只剩下两个自己最不想见的人,穆砺璁意兴阑珊,却还是收敛了心绪,说道:“方烈,城外受灾的村子我已命人搭了医棚,你若有时间,可以去帮忙,我听百姓说过有一位叫列先生的游方医者来为他们治过伤,想来是你。”

  “不怕我出了你的监视范围,问出一些消息?”方烈难得言辞犀利。

  方烈虽然不喜讨论时势,却不是不懂时势,他知道穆砺璁安排桑怀在这里的目的。

  他们这四人之中,若说在曙城的关系,还属方烈认识的人最多——他去年回曙城时便医治了不少百姓和城外的流民,今年亦是。

  街头巷尾的各种议论,最容易落到他这游方医者的耳中,包括穆砺璁为什么偷偷抓捕牙人等秘密之事。

  穆砺璁目光不动,停在方烈身上,没有马上说话。

  眼前是两个曾经最怕自己的少年,现在却并肩一起挡在自己的面前,让穆砺璁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愤怒。

  以为翅膀硬了可以飞了,就能与自己抗衡?幼稚!

  呵呵冷笑一声,穆砺璁道:“你们尽管去问,若能问出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方烈从不是逞口舌之能的人,被穆砺璁一句话便噎住,倒是穆砺琛将话头接过去,笑道:“你自己愿意杀鸡儆猴,因噎废食,我们自然乐意帮忙。”

  说罢又对方烈道:“走,搬我的东西去。”

  穆砺璁站在院中,看着桑怀站在另一个房门口处向自己施礼,不一会儿看到穆砺琛和方烈抬着重重的装钱木箱进了院中,又再次出去将另一箱抬进来。

  临了,一直后脑勺对着穆砺璁的穆砺琛还补充一句:“好走,不送了。”

  穆砺璁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破旧的土屋,仿佛这破败并不属于屋中的几人,反倒是自己的。

  “因噎废食”——穆砺琛是在暗示自己,大肆抓捕大牙人是做错了么?

  但他现在没有办法撼动藤蔓牵连的高官大贾,如果不杀一杀他们的气势,又该如何改变这个国家病入膏肓的时局呢!

第105章 踏破铁鞋

好不容易与董心卿相聚,沈弄璋与穆砺琛正月十六才离开曙城。
  出了城门,满眼花树和幽香都停在身后,再看外面仍旧被白雪覆盖的世界,突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不知眼前的荒凉和背后的繁华,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穆砺琛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沈弄璋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

  二月初五,两人绕路甩开穆砺璁的眼线,进入位于曙城之南的敦县县城——敦城。

  找不到赵必功,沈弄璋还是想去敦城转一转。那里到底是桐油私卖的流出地,也许还有其他的牙人在暗中活跃。

  距离北城门大约二十里地,看到了道路两边长长的临时草棚,草棚中间还停着两架囚车,一架里面关了四个人,另一个则关了两人。

  草棚中所住的都是被大雪压塌了房屋的灾民,在棚外,五十步距离便站立一个官兵,手拿兵器呵斥着从棚中走出的灾民——男女老幼——命令他们排好队伍。

  有拥挤推搡者,马上便被拖出去。有人马上便跪下求饶,有人则骂骂咧咧。另有官兵上前,对着骂人的百姓便是劈头盖脸十个耳光,直打得那骂人的满嘴是血,杀猪似地嚎叫,才将他们拖进旁边的囚车上,示众。

  人群听到惨叫声、殴打声、呵斥声,再看到囚车里始终没有断续过的“犯人”,各个瑟缩着脖子,佝偻着身体,乖乖服从官兵的命令,排好队伍。

  寒风依旧凛冽,大多数百姓衣衫单薄,在风中瑟瑟发抖,却没人敢多说一句抱怨。更有不少人点脚翘首,向着前面的食棚张望。

  很久之后,站在草棚后侧的沈弄璋和穆砺琛发现人群开始向前移动。

  前面,赈济的食棚开始放今日的晚饭。

  两人跟着百姓慢慢向前,直到食棚前,看到发放的是稀粥和咸菜。一碗的量只够小孩子吃饱,大人仅能勉强裹腹。

  没有人说话,官兵们看得紧,穆砺琛也不想多问,干脆和沈弄璋快步赶去城中。

  然而,刚走到第二个食棚,便听到一阵喧哗。紧接着,两个官兵分开人群,从里面拖出一个浑身无力的瘦弱男人,同时从人群中渗出了几声微弱的哭声。

  看那灾民身体软塌塌的,不知是饿晕了,还是病得太重。

  沈弄璋和穆砺琛驻足,从人群分开的裂口向食棚里看了看,一个妇人掩面哭泣,在她前面,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在对施粥的官兵说道:“官爷,我爹太饿了,能多给我一些吗?”

  不等官兵回答,周围的百姓已经争抢着骂道:

  “我们都要饿死了,是不是都要多给我们一份!”

  “你爹你汉子都快死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领粥,再不赶过去,哭都晚了!”

  “前面怎么回事?快点动一动!”

  除此之外,“是啊”、“是啊”的符合省此起彼伏。

  男孩与妇人低着头快速端了三碗粥退出来,跪倒在那昏厥的男人身边,两人一边一个,妇人扶着男人,男孩则端着粥碗尽力捏开父亲的嘴,喂他喝粥。

  旁边的官兵垂眼看了看他们一家三口,小声说道:“他死了,别浪费粥了。”

  就在不远处,一个二十多岁的高瘦青年快速喝光了自己碗里的稀粥,舔了舔唇边挂着的汤水,已经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快喝吧。”官兵看到了青年不怀好意的眼神,小声提醒这对母子。

  但少年还在坚持喂父亲喝粥,对官兵的提醒,似乎充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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