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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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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点了点头,浅呼出口气去,眼底闪过一抹坚定,“好,我们回王府。”
嬴纵笑着和她朝王辇走去,可刚走出没几步远处便有个小黄门走了过来,朝他一拜道,“秦王殿下,皇上宣您去一趟枢密院呢,您快请罢。”
那个小黄门嬴纵认得,便问一句,“所为何事?”
小黄门殷勤的道,“是因为北魏聘礼之事,北魏划了三座城池给大秦,枢密院的将军们为了如何布兵争个不休,皇上让您过去瞧瞧。”
嬴纵点了点头,看着沈苏姀有些无奈,沈苏姀眼底却尽是轻松,摇摇头失笑,“好了,你快去吧,我在宫门口等你可好?”
嬴纵一叹,“那群老臣最为纠缠不休,还不知要等多久,你先回府等着。”
沈苏姀便也点了点头,嬴纵交代容冽几句,而后看着沈苏姀上了王辇,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待看着王辇消失他才随那小黄门而去。
沈苏姀坐在王辇之中只觉得这几日以来的郁闷都被一扫而空,有时候无止尽的纠结需要做的决定其实只在那么一瞬,她既然信任嬴纵便不该瞒着他,她是信任他们的感情的不是吗,心底打定了主意,沈苏姀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似乎所有的困难只要和他站在一起就可以面对,沈苏姀想着那王府的满院炽烈妖娆想着自己身上的两枚令牌,忽然“嗤”一声笑了,自己这么多日来的纠结,眼下看来真有些庸人自扰……
马车之中的沈苏姀心思百转,心境却越来越开阔,眼看着还有不远就要出宫门了,马车之后却忽然响起一阵轻唤声,沈苏姀陡然回神,外头的容冽也听到不对劲停了下来,沈苏姀掀开车帘往后一看,却竟然是一身官服的宁微倾正提起裙裾小跑而来,沈苏姀眉头一簇,面上的笑意便淡了两分,不多时宁微倾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王辇之前,沈苏姀车帘不曾落下,口中淡淡道,“宁郡主若是找王爷,王爷眼下不在辇中。”
宁微倾喘了喘平复了下来,面色凝重的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沈苏姀便有些讶然了,便道,“这么说来郡主是来找我的,如果郡主还是来讲大道理的那本候眼下委实没工夫听,郡主请回吧。”
上一次宁微倾的话还有些许留在沈苏姀耳边,沈苏姀当然不想再听一遍,话音落定,宁微倾却摇头,一双眸子亦是含着两分端肃,却是看了容冽一眼道,“你到那边去。”
这意思是让容冽回避,沈苏姀挑眉,容冽也愣了下,沈苏姀心知宁微倾今日许是为了什么大事而来,不由对着容冽点了点头,容冽便放下了马鞭退到了一旁,沈苏姀好整以暇的看着宁微倾,“郡主有话眼下可以说了?”
宁微倾定定看着沈苏姀,开口便是一句,“二公主已经被皇上关到了内惩院,侯爷还是早点收手不要再查那苏阀的案子了吧!”
沈苏姀蹙眉,说了半天这位还是来讲这些大道理的,沈苏姀没耐心继续听,转头便要落帘,然而她的手还未动宁微倾已经上前一步将那帘子当先一步定了住,而后极快的从袖中拿出一本折子来,一边递给沈苏姀一边道,“难道侯爷想让王爷也万劫不复吗?!”
沈苏姀一怔,看着那本折子背脊之上竟泛起了两分凉意,她忽然想到,命运这东西,最喜欢在你最充满希望的时候再让你绝望……
☆、140 诛心!(平安夜快乐哟!)
嬴纵回到王府的时候沈苏姀并不在主殿之中,眉头一簇,嬴纵出了主殿往水榭的方向一路寻去,到了水榭,依旧是空空无人,嬴纵想了想,又朝天枢阁中去,到了天枢阁,沈苏姀果然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云烟湖的方向发怔,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甚至连他的脚步声都未曾听见,嬴纵心底觉得有些不对,然而这几日她的情绪一直不高,他便也不觉意外,只是万分心疼,上前几步将她搂在怀中,怀中人的身子却有些发僵。
嬴纵眉头一簇,“站了多久?”
沈苏姀回过神来,看着云烟湖的眸子微微狭着辨不清情绪,稍稍一愣才淡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很久,宫里的事如何了?”
嬴纵不置可否在她颈间吻了吻,“由镇北军前去接管布防,已经暂定了。”
沈苏姀便点了点头,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灿烂的晚霞映照之下云烟湖畔的木槿花林灼灼似火,沈苏姀的目光投过那湖面之上的薄薄水汽看向那湖心小筑,忽的开口问,“当初救回沐沉,他必定是不甘心归顺在你身边吧?”
嬴纵闻言不觉有他,只苦笑,“沐沉的性子你当知道,他曾几番想要刺杀与我。”
沈苏姀便也弯了弯唇,“后来,又是怎样让他顺服的呢?”
嬴纵双眸一眯,不知想到了什么,“当年之事本就蹊跷,我和他解释过几次,然而最开始他根本听不进我所言,后来见我并无杀他之意,自然也就明白了。”
沈苏姀抿了抿唇,忽然又问,“当年……当年步天骑被那密旨调开,天狼军也是一样,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回君临被皇上斥责了?”
嬴纵挑眉,手臂下意识的收紧,“当年苏阀之罪落定,父皇曾有令让天狼军折返和窦阀、申屠联手阻杀步天骑,我自然未遵,因为如此被斥,倒也不算什么。”
沈苏姀眸色一暗点了点头,忽然又语声极轻的问,“当年天狼军和步天骑一样接到了密旨,事发之后天狼军亦担了责罢?你可曾将密旨交出以示清白?”
嬴纵默然一瞬才点头,“确有交出,彼时文武百官皆认定此假密旨乃是苏阀之故,又加上早前天狼军立有战功而西境不能无人可守,这才对外免了天狼军罪责令其继续镇守西境。”
嬴纵语声深沉而低寒,叫人不难想象那个时候明知道苏阀是冤枉的他只能接受她的死讯并且眼睁睁的看着苏阀为朝堂诟病却什么也不能做,在那个时候,他不过也只是个十五岁战场初现锋芒的少年将军罢了,这些年在西境铁血厮杀,远离朝堂韬光养晦,至三年前归来,他那欲图大位的野心勃勃又怎能没有对她的愧疚和痛惜……
沈苏姀忽然握住了嬴纵的手,语声一时也有几分沉暗,“那年在洛阳‘醒来’,三年才有了岭南苏氏,回来君临的时候我满心以为只要能寻到几分罪证,扳倒两家权阀便能为苏阀平反,可见,我当初想的太过天真,申屠致之死,窦准闭口不言,焉耆的证词也没有作用,我在想,是不是我用错了法子,嬴纵,你的心思如此通透,是否早就看出此事的不易?都怪我早间不曾听你之言,这么久倒是白费了许多功夫。”
沈苏姀说的平静,忽的一叹又道,“其实窦准说的不错,这惨案又何尝没有苏阀自己之错?求一世忠名,却又被忠名所负累,忠君报国,全然未曾防范,其实这忠名又有什么用,我一直想让皇上金口玉言为苏阀昭雪,其实是我太过执了对不对?”
嬴纵眉头微蹙,攥着她的腰身将她一下转了过来,今日她口中之语实在诡异,她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忠君报国是苏阀的信仰,这信仰早已融在了她的骨子里,因而她即便能用像陷害窦阀那般的手段对付所有仇敌,却依旧在窦阀倒台之后选择了公判的程序,她要用正义的手段为苏阀昭雪,凭着的便是她的忠正之心,而今日这寥寥数语,却是将她早前的认知尽数推翻了,从宫中分开之时她还是好好地,眼下却怎地忽然道出这般一语?
沈苏姀被转过身来,面上却还是一片平静,嬴纵双眸一沉,看着沈苏姀问,“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苏阀满门忠烈何错之有?以公正之心求昭昭天理又是怎地用错了法子?忠名不重要,难道你要放弃为苏阀平反了吗?彧儿,哪怕再难,都当不移本心。”
沈苏姀一双眸盈盈,看着嬴纵唇角微弯,忽的问,“你爱的是那个一腔热血保疆卫国的苏阀少将军吗?可眼下我已经不是了,从前我的本心是什么?是忠心为臣,是不逆律法君纲,这本心让苏阀如此惨烈,而今,我又为何要不移本心?!”
本只是在说苏阀的案子,却为何忽然扯到了他的心意上?!
嬴纵双眸骤沉,看着她的眸子俊脸微寒,“你在说什么话,我爱的是谁你难道不清楚?我知你心中之苦,你爱如何不忠不义你爱如何不遵礼法我都不是不知,眼下你这样问我,是在疑我待你之心?我让你不移本心只因为我不忍看你厉诛己心,因那样你必定辛苦。”
他周身之势迫人,沈苏姀看着他这般沉怒之象唇角一抿,忽然无奈笑开,一叹,“你能为了我起兵谋反,我又怎能疑你待我之心?只是……只是事到如今,我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心底是如何想的了,何况我也实在是累了,连等下去的心思都没了……”
沈苏姀说着话便垂了眸,嬴纵却一把将她的脸捧了住,微微使力抬起逼她看着他,墨蓝色的双眸一时如鹰隼般迫人,“发生了何事要你如此……如此失了斗志?”
沈苏姀看着嬴纵,狭眸的瞬间竟透出两分冷冽,嬴纵瞧见了这一抹冷光,一时只觉得心头一痛,正要再看,沈苏姀却忽然软身偎进了他怀中,他自然不曾看清,正要问她,沈苏姀却又道,“早前你问我,是喜欢喜乐安顺还是喜欢母仪天下,其实我可能更喜欢安顺些,当年壮志未酬醉心于征伐,见惯了生死见惯了烽火早已麻木了,眼下你我快大婚,想起当年之景忽觉残酷非常,不管是当年的征战还是为苏阀的昭雪,我手上沾了太多血,因我想着,再不必因为苏阀昭雪费心算计步步筹谋,政治权术,总是要诛心的……”
嬴纵听得愣了住,这边厢沈苏姀稍稍一停又道,“此事已经过了八年,或许步天骑在天有灵早已无须那千秋英明了,大秦两百多年多少英勇神军,最后不都是没有留名?”
嬴纵不自觉想低头看沈苏姀的表情,从他的方向看下去,只瞧着沈苏姀面色恬然的靠着他,并无半分异常,嬴纵不确定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等将来……”
沈苏姀并未出声,却朝他怀中更深的依偎一下,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身,带着两分依恋的味道,浑似是默认了嬴纵这话,嬴纵眸色一深,唇角溢出两分宠溺的淡笑来,“好,无论你怎样想都好,只是苏阀无错,你亦无错,总有一日我让步天骑千秋留名!”
沈苏姀依旧不语,只是靠在他胸前想着什么,嬴纵轻抚着她的背脊,半晌才低声道,“皇祖母眼下神识不清,总要提起旧事让你难过,便莫要日日进宫了吧。”
沈苏姀在他胸前蹭了蹭,“我心已定,害怕太后娘娘的几句话吗?”
稍稍一顿又道,“你放心,我说不会再纠察此案便一定不会纠察,大可让展狄封了苏阀案子的卷宗,至于窦准和西岐驰,随便处置了都好。”
嬴纵听她一眼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沈苏姀稍稍一顿又道,“我素来担心华庭为此事将自己搭了进去,眼下这么一决定也无需再负累与她了,她亦无需嫁去北魏,我想着,不若寻个借口让她回封地,这件事你想想法子?”
嬴纵自然点头,“好,等大公主出嫁之后自可安排。”
沈苏姀便点了点头,忽而朝窗外看了一眼道,“时辰不早,我当回府了。”
嬴纵唇角一沉,“不留下?”
沈苏姀从他怀中退出来一笑,“府中七姑娘要出嫁,我怎能日日不归府,何况多日不曾绣嫁衣了,若是到了冬月尚未完工可怎生是好?”
嬴纵抚了抚她的面颊,点头,“好,我送你。”
说着便带着沈苏姀下了这天枢阁,一路将她送至王辇之上,看着王辇消失在长街尽头才回过神来,转身入王府,刚走出几步便皱了眉,“容冽!”
话音落下容冽便闪身而出,恭敬拱手,“主子?”
嬴纵眯了眯眸子,“今日她这一路回来可有什么不妥?”
容冽想了想,刚要说没有却又改了口,道,“快要出宫门的时候宁郡主追上了王辇,和侯爷说了几句话,具体说什么小人不知,只因宁郡主让小人回避了。”
嬴纵眸色一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朝王府深处走去,这边厢两柱香的时辰之后沈苏姀已回了沈府,辞别送她回来的明生转身一路入了伽南馆,香书和香词见她归来自然来迎,香书更是嬉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以为侯爷今夜不归呢。”
沈苏姀故意吓她似得恻恻一笑,香书吐了吐舌头便出去沏茶传点心了,沈苏姀笑意半消,看着侍立在旁的香词问,“岭南那边可送来什么消息?”
香词闻言立刻道,“还是那个小苏先生,说是要来君临。”
沈苏姀缓缓地送出一口气去,双眸一狭道,“那,让他回来吧。”
------题外话------
先说声平安夜快乐姑娘们~虽然说平安夜更新了三千字有点说不过去,可是,这三千字不是普通的三千字,是你们家作者包含热情与爱意精心写出来的三千字,大家一定都感受到了是吧(*^__^*)嘻嘻……~而且更感人的是你们家作者今天一个苹果都没吃呜呜……咳,说正经就是这三千字很是关键啊,你们猜苏苏是不是真的不打算报仇了呢?
最后,再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么么哒!
☆、141 莫非,你对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高墙深院,绿荫森森,沈苏姀是第一次来到传说之中的内惩院,今日乃是嬴华阳出嫁前日,沈苏姀奉皇令前来接嬴华庭,饶是她公侯之身,在这内惩院之外也只有站着等的份,半刻钟之后,那狭窄的铁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门虽打开,可从沈苏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个一片黝黑望不到一星光亮的黑洞,一股子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藏着某个吃人的怪兽,过了一瞬,里头才传来一丝铁链子哗啦的响动,沈苏姀心头一震,赶忙上前两步,不多时,一抹紫色的身影缓缓地现了出来,沈苏姀眸光一深,“公主……”
嬴华庭周身衣衫头发仍然端庄明艳,看得出这内惩院并未苛待与她,至多也只是换了个地方禁足罢了,只是比起早几日瘦了几分,走出那黑黝黝的廊道之时拿手遮了遮眼睛,适应一瞬之后才朝沈苏姀弯了弯唇,“难为你来接我。”
沈苏姀手上拿着件披风,上前为她披在身上,“这算什么,十殿下和你七哥本也要来,是我将他们阻了,眼下先回漪兰殿去沐浴,好好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才是。”
嬴华庭定定站着,却是道,“我想先去看看皇祖母。”
沈苏姀唇角的笑意一滞,看着她坚定的眸子只好点点头,不远处有专门来接嬴华庭的玉辇,二人上了马车,沈苏姀看着嬴华庭的面色有些担忧,那内惩院虽然不至于让嬴华庭吃苦,可这十多日一个人被关着,无论如何心里上必定是受了几分煎熬的。
沈苏姀想了想才道,“华庭,太后娘娘她……”
沈苏姀欲言又止,嬴华庭已道,“我知道,七哥送了消息与我。”
沈苏姀抿了抿唇再不多说,嬴华庭眯着眸子看着沈苏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一日她到底如何冲撞了皇帝无人知晓,然而皇帝行事如此却至少能表明他对苏阀的态度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嬴华庭经此一事,心底怎能不明白几分。
沈苏姀瞧她这模样不由得一笑,好似没有多想一般,只摇了摇头道,“你什么都不必对我说,我们先去看看太后娘娘,我早前和你说过我想要安稳大婚的,因此苏阀案子的卷宗我都让展狄封存了,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他虽然送了消息给你,可是太后那里具体的情状你还是不知,太后的癔症只记得起七八年前的事了,竟将我错认了,我们哄她说你去了皇寺为她祈福,待会子见到她你可千万莫要漏了陷才好。”
嬴华庭弯了弯唇角默然下来,沈苏姀深深的看了她片刻,面上的笑意便有些发苦,那一日嬴纵说她失了斗志,其实失了斗志的不是她,而是嬴华庭,沈苏姀浅吸口气将车辇之中放着的小点心拿给嬴华庭,嬴华庭默默的吃了两块,整个人恹恹的叫人看着有些心疼。
沈苏姀明白嬴华庭此刻的心境,与她自己而言,再如何凶险的战场她也不怕,也无畏,哪怕是到了君临,几大权阀焉耆王族,亦或是面对昭武帝,她再如何纠结沉痛悔恨反省,可心底却总是存着一股子大仇当报不可手软的意识,公道走不通,那她就替天行道,可若有朝一日她的敌人变成了自己的父亲……
沈苏姀在心底摇了摇头,再恨再怒,她也是下不去那个手的,血浓于水,无人可出离其外,嬴华庭此刻必定纠结于此,而嬴纵再狠辣果决再和昭武帝没有父子之情,他终究也不是能弑父悖德之人!从前她一心忠正,他亦非六亲不认心狠手辣之人,只是在权术政治之上,他比她比苏阀看的更为通透罢了,沈苏姀心底一叹,她看的如此清楚,连迁怒都变难。
玉辇没多时便到了寿康宫之前,沈苏姀和嬴华庭齐齐下车一路往内殿去,路嬷嬷早早就站在殿门口等着,见她二人来了赶忙福身做礼,口中笑着道,“太后知道公主好来早早就等着了,待会子见了太后公主可要……”
说着便眼眶一红,嬴华庭故作轻松的一笑,拍了拍路嬷嬷的手,“嬷嬷放心,我省的。”
路嬷嬷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往里头去,陆氏正靠在临窗的矮榻之上发着怔,不出几日,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此刻梳了个一丝不苟的云髻,斜斜插着一只银钗,她们进来的脚步声并不轻,可却是等她们走到陆氏身边她才反应过来,双眸微眯迷蒙的看了沈苏姀几人一眼,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嬴华庭的身上,唇角一弯,“华庭,你终于回来了!”
这语声有些缓慢,再无往常圣慈太后该有的气势,嬴华庭眼角一抹水光一闪,盈盈一拜笑起来,“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前阵子生病,华庭专门到皇寺去为皇祖母祈福呢,这不,眼下皇祖母已然好了,可见孙女的祈福还是有用的,皇祖母……”
嬴华庭坐在了陆氏身边,陆氏笑着点头拉着她的手不放,满是皱纹的手覆上了她的面颊,口中迟迟道,“怎么圆镜不曾好好待你?哀家怎么瞧着你瘦了许多呢!”
嬴华庭鼻头一酸,就快说不出话来,沈苏姀站在一旁不由笑着接到,“那太后娘娘就吩咐御膳房的准备些公主喜欢吃的好好给公主补补如何?”
陆氏顿时笑起来,看着路嬷嬷道,“怀珍,你去吩咐一声,今日让小五和华庭在哀家这里用膳,她们两个可是有许久不曾陪哀家一道用膳了。”
路嬷嬷连忙应了,没多时午膳便准备好了,午膳安排在内室,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陆氏按照惯常的样子招呼沈苏姀和嬴华庭,一口一个华庭,一口一个小五,沈苏姀倒还没什么,嬴华庭几回红了眼,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又陪太后说了一会子话沈苏姀和嬴华庭才退出来,嬴华庭看了沈苏姀两眼,唇角一抿,“让你见笑了,皇祖母错认了你,倒是叫我想起了从前,少将军本是女儿身,却次次以男装示人,我彼时便想着何时能若今日这般,可一直不曾有机会,倘若苏阀尚在,少将军他眼下或许已寻得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归隐了。”
沈苏姀淡笑不语,只是陪她上了玉辇准备回漪兰殿,嬴华庭便又看着她道,“少将军从前戎马半生,虽然过世之时只有十五岁,经历的却比旁的成年男子还要多,她不得已男扮女装为家族争功,心底却早就想好了自己的退路,待到婚姻嫁娶身份即将暴露之时便偷偷过继个旁支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子,等他承爵,而后‘病死’遁走,隐姓埋名找个无人可识风景如画的地方做个教书的先生,她早十五年本就过的疾苦,却不想连着微小夙愿都未达成。”
嬴华庭静静说着,沈苏姀面上的笑意薄如云烟,待她说完之后才不置可否道,“世事皆是因果轮回,少将军前世过的辛苦,来世或许会过的安顺些,公主不必过执。”
嬴华庭看着沈苏姀,忽然就痴笑出声,摇了摇头,语声有些发颤,“我猜,她来世也会过的不好,说到底……说到底是为皇家所累,是我,是我无用……”
沈苏姀听得叹然,“公主当真过痴了,一切皆有命数。”
嬴华庭听得怔了怔,“你的意思是会有报应吗?对,是该有报应……”
沈苏姀见她这模样摇了摇头,掀帘往外头一看道,“漪兰殿到了,公主沐浴之后早日歇下,明日便是大公主出嫁之日,今夜里公主还可去见见大公主。”
嬴华庭的眉头便皱了皱,“没想到最后父皇会让她嫁去北魏。”
沈苏姀弯了弯唇,“既然她所求便是如此,公主何需替她感怀?”
嬴华庭闻言一鄂,似乎不懂沈苏姀此话之意,沈苏姀却笑着不再多说,只道,“我还有事在身便不陪公主了,公主早点歇着吧,皇上两番对公主震怒,这几日公主万万克制。”
嬴华庭闻言不由惨笑,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明白。”
话音落定她便掀帘而出,对外头驾车的侍卫吩咐,“送洛阳候出宫。”
沈苏姀坐在车内,轻轻的叹了一叹。
·
夜色渐深,嬴华庭到了景仁宫的时候触目便是一大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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