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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我未婚夫权倾朝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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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马!”
说罢便往外走,一刻都不留。
**
□□骏马长鸣,离弦之箭一般射出城门,行过郊区,便是宽阔田野。
此时已彻底入夜。
行进方向,是国都西面的一座小城西岗,西岗下辖有一个小乡村,在山坳里,颇是荒僻。
纵不眠不休赶过去,也要花一日半。
紧跟着杨错的黑衣男子提议,“祭酒,夜深不好赶路,要不歇一歇?”
杨错却猛然扬鞭,马儿吃痛,又狠狠往前一窜。
多年调查,眼看真相就在眼前,他一刻都不愿耽误。
三年前,到底是谁屠戮赵王宫廷?
那一批屠宫之人如此诡秘,行动迅速,杀尽赵国宗室,又一把火烧了所有罪证,然后干干净净的撤离。
若非此事……若非此事,她怎会愤恨撞阶自尽?
这件事折磨了他整整三年,费尽心思追查当年真相,可被他查到的人一一暴毙。
如今好不容易又查到了相关之人,他必要亲自前去审问。
杨错有预感,他很快就能查清一切了!
**
夜,公子息府邸。
公子息坐在案桌之后,却明显气息不稳,他好似极暴怒,却死死压着自己的情绪,苍白瘦削的手紧紧捏住案桌一角,手背上青筋暴起。
良久,公子息咬牙,“等不及了,三日后行事。”
桌上并排放着两片丝帛,丝帛上都是那种古怪的姬姓王族文字,就连笔迹都一模一样。
只是一片丝帛是杨错亲笔所书,是当初赵常乐盗出来的。
另一片却是模仿杨错字迹而成的伪信,丝帛上只寥寥数语,内容却触目惊心——
六月初四,国君出行狩猎,杀之。
公子息将丝帛捏在掌心,苍白面容此时都是狠戾。
“不能等了,我要他死。”
“让黑齿那边开始准备。”
**
赵常乐是当夜被放出柴房的。
丹河拉着她又笑又跳的,好像死里逃生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她一边狠狠拍着赵常乐衣服上的灰,一边絮絮叨叨,“我就知道宁葭是个坏坯子!”
骂了宁葭好几句,又道,“快快外衣脱了洗把脸擦一擦身上,柴房脏死了,不洗干净不许上床!”
赵常乐擦洗了一遍,还想问更多,比如宁葭是否受到了惩罚,她自己是否可以继续留在杨错身边?
但夜色已深,丹河明显是困了,赵常乐擦完身子,拧身一看,丹河已经趴在炕上睡熟了。
赵常乐将薄被给她盖好,自己也躺了下去,很快便睡着。
但她却睡的并不安稳,她的梦纷乱复杂,一会儿是少年时自己同杨错亲密说笑,可转过脸,他却一脸阴鸷的要将她掐死;一会儿又是宫殿之前父王穿着盔甲,却被乱军围攻,鲜血遍地,杨错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拉着她不让她去救父王。
梦里她求他放过她,可他却无动于衷。
就这么一夜过去,赵常乐睁开眼时,已是阳光明媚的新一天,看天色,大概已是快午时了。
这会儿丹河早上的洒扫活计该结束了,果然赵常乐刚这么想着,就见她进了院子,将扫帚放在院子里靠着墙角,然后进屋,狠狠打了个哈欠,扑在炕上。
“我困死了,得睡会儿……”
丹河又打了个哈欠,在炕上滚了滚,抱怨道,
“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梦啊!说了一晚上的梦话,一会儿尖叫一会儿哭,吓得我一宿没睡着。是不是昨天关柴房里,你吓到了?”
赵常乐听的皱眉,“梦话?我说什么了?”
她都不知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
丹河道,
“你梦里一直喊祭酒的名字,‘杨错杨错’,还喊什么‘我恨你’之类的,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好几次你梦话喊的太大声,我都把你的嘴捂上,生怕别人听见。”
赵常乐闻言,面色瞬间苍白。
她怎么能把自己所想说出口呢!
她一把抓住丹河的胳膊,“我还说什么梦话了?”
丹河被赵常乐掐的疼,龇牙咧嘴,
“没说什么了,翻来覆去就说什么‘我恨你’。”
丹河面容严肃警告,“我知道这件事是祭酒冤枉了你,可咱们是奴仆,总不能对主人心怀不满,知道吗?”
丹河只当是赵常乐还咽不下被冤枉的那口气。
赵常乐囫囵点了点头,其实根本没听进丹河的话。
没有人知道她多么惶恐,她极怕自己露出任何马脚来,暴露她其实并非阿乐,而是已故的中山公主这件事。
白日里她小心翼翼,往日所有公主的习惯都被她抹去,她成了一个谦卑至极的奴仆,对人下跪,弯下脊梁。
杨错往年同她太熟悉了,她不敢露出一丝破绽。
这具身体原先是舞姬,身材也是纤浓有度,当得起一声尤物,可她自从来杨府之后,又是想要复仇,又是被主人胁迫,又怕自己不慎暴露重生一事,心头压着的事情实在太多,竟然迅速的消瘦下来。
有时候对着水盆,看着水波中的人,因脸庞瘦削,颧骨便凸显出来,愈发显得冷厉。
可她怎么能控制自己不说梦话?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思虑太重,只怕要将自己生生逼死。
若是有一天她说梦话,暴露了她真正的身份,被杨错发现了,她又该怎么办?
杨错会怎么对她,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赵常乐紧紧握住手,指甲甚至都掐进了掌心里,她却浑然不知,只觉得浑身发冷汗,竟开始颤抖。
丹河被赵常乐的模样吓到了,忙摇着她的胳膊,“阿乐,阿乐!你别担心,我又不会给别人告状去。”
赵常乐这才缓过神,嘴唇苍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都中午了,我得去找飞白了。”
说罢逃一般离开。
屋外阳光炽烈,可她却不敢行走于阳光之下,复仇与伪装,让她成了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怪物,那个昔日天真的公主,永远被她埋葬了。
赵常乐还没走到书房,迎面就遇到了飞白,飞白见她来了,笑嘻嘻凑过来,“阿乐,你没事了吧?”
赵常乐整了整心神,点头,“没事了。”
飞白听她说话,却立刻皱起了眉,“呀,你嗓子怎么这么哑。”
赵常乐摸了摸脖子,苦笑。
谁被掐成这样子,都得哑。
飞白搔了搔头,忙道,“祭酒临走前说他冤枉了你,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放心,小胥夫子把事情都告诉祭酒了,祭酒再不会冤枉你了。还有宁葭,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定要受罚的,如今被关着,只等祭酒回来再罚。”
赵常乐抓住话中关键,“祭酒不在府里?”
飞白点头,“昨晚上就走了,说是有要事去办,估计三日后回来。”
赵常乐心中松了一口气。
飞白又道,“我那儿有膏药,一会儿给你拿一点,你贴到脖子上,能好得快一些。还有治嗓子疼的药,你自己去熬药喝了。既然这几天祭酒不在,我这儿也没什么你帮忙的,你就歇上几天。”
要他说阿乐当真可怜,莫名其妙被宁葭诬陷,险些被震怒的祭酒掐死。若不是小胥夫子忽然良心发现,怕是阿乐这会儿已经被卖出府了,不知又流落何处。
奴仆的命如飘蓬,聚散离合都不由自己,能聚在一起就是有缘,飞白也乐意多照顾她一些。
赵常乐自然道谢。
**
大厨房。
赵常乐脖子上贴着飞白给的一块狗皮膏药,蹲在大厨房的院子里,给自己煎一贴治嗓子痛的药。
重生以来,她学会了不少技能,比如说如何扫地,如何打井水,如何煮药。
她摸了摸脖颈,心想,大抵是做公主时太幸福了吧,上天看不过去,所以重生一遭,才要吃这么多苦。
如果父王看到她如今模样,不知该多心疼。据傅姆说,她还蹒跚学走路时,难免磕碰,父王都会大发雷霆惩戒宫人伺候不周的。
父王高大威猛,他常年在外征战,喜欢穿盔甲,她被父王抱在怀里,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国君,但他是一个好父亲。
所以她永远不会原谅杨错屠戮赵王宫一事。
她会亲眼看着他死。
想起丹河说的话,赵常乐只觉得心中烦闷。
白日里的行为她控制得住,可晚上呢,做梦呢?如果她真的说了什么泄露身份的梦话又怎么办?
呆在杨府的心理压力太大了,赵常乐觉得自己快受不住。
不行,她一定要加快进度,快一点报仇,快一点,不能再拖长时间了。
如今杨错不在府邸,若是主人分派什么任务的话,她应该可以轻松完成。
可黑齿怎么不联系她呢?
要不要她主动去找黑齿?
赵常乐心中焦虑,捏紧手中药勺,胡乱搅着炉上药汁,走神地想自己的事情。
这时,忽然一只手拍在她肩上,赵常乐被吓回神来,小声惊叫一声,惹得大厨房里其他奴仆都朝她看过来。
此时午饭刚过,三三两两的奴仆吃罢饭无事,就凑在这里闲话,见赵常乐惊叫,那些奴仆里有个男的吹了个口哨,“黑齿,你撒泡尿看看你的模样,把人家小美人吓到了!”
说罢一片哄笑。
赵常乐扭头,这才看到刚才拍自己肩膀的人是黑齿。
黑齿平日里是绝对不会和她接触的,现在主人有新的任务了吗?!
赵常乐激动,苍白的面色都泛红。
落在其他奴仆眼里,那就是这位美人儿恼羞成怒了。
其他奴仆自然早都注意到了阿乐,但大家都知道她是杨错身边奴仆,所以只敢看看,私下里就她的模样说几句荤段子,却是万万不敢上前来动手动脚的。
没想到黑齿那厮,竟然色胆包天!
众奴仆嫌热闹不够大,起哄,“美人儿,扇他耳光,看他癞□□吃天鹅肉!”
黑齿竟也顺势而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伸手就去摸赵常乐的掌心。
他的手粘腻腻的,也不知多久没洗手了,赵常乐嫌恶皱眉,却忽然感觉一团柔软落在她掌心,似是丝帛。
黑齿咧嘴,一副调戏模样,却低声命令,“放在书房,限期三日!”
第29章
赵常乐面色凝重,连忙收回手掌,蹭一下站了起来。落在围观奴仆眼中,就是这位美人儿忽然恼了。
他们起哄架秧子,“打他,打他!”
赵常乐不想理闲话,手握成拳缩进袖子里,将黑齿给的东西藏好,连自己没熬好的药也不要了,急匆匆离开了大厨房。
她回到房间,丹河已出门洒扫去了,屋里无人,但赵常乐还是谨慎的将门窗都关牢,然后才从袖中取出黑齿给的东西。
三封柔软丝帛并排躺在炕上。
有两封丝帛并非杨错字迹,似是回信,赵常乐一目十行看完。
第一封写的是“愿为祭酒肝脑涂地”云云,第二封则是“三日之后,不敢惜命”之类的话。
赵常乐略皱眉,便拼出一个大概——应当是三日之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主人会将此事栽赃在杨错头上。
赵常乐目光落在第三封丝帛上。
丝帛上字迹弯弯曲曲,正是杨错那一手独特密文。也不知主人哪里找的人才,模仿杨错自己模仿地极像,纵然赵常乐极熟悉杨错笔迹,却也辨认不出来真假。
这封丝帛也不长,内容也简单,通篇都是在发牢骚,暗骂当今国君不堪政事,言语中都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赵常乐立刻便猜出主人谋划,也明白为何黑齿一定要她三日之内完成任务。
看来主人在三日之后安排了一场好戏,而顺着那场好戏顺藤摸瓜,便能查到杨错与人暗中来往的谋逆书信。
杨错这样的权臣,天生就备受猜忌,别说他真想谋逆,便是他不想,国君与朝臣也会警惕万分,觉得他心怀不轨。若是此等证据被搜出,他所有政敌一哄而上,怕是会将杨错咬个死无全尸。
赵常乐下颌绷紧,屋外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她侧脸,她脸庞却显出一股肃杀之气。
她要他死。
只有短短三天时间,原本这任务是极难完成的,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主人刻意挑的时间,这三天正好杨错不在府中,反而让赵常乐行事多了很多方便。
将丝帛放在衣襟里,丝帛柔软,贴着她的胸脯。
赵常乐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来到了书房。
书房门大开,竹帘半落,可惜却满地狼藉,竹简笔墨凌乱一地。
那日杨错暴怒,几乎要掐死赵常乐,而后为发泄怒气,竟将满屋竹简都扫落在地。
此时飞白就是在收拾这一片狼藉。
听到脚步声,飞白扭头,“阿乐,你怎么来了?”
看到赵常乐脖子上贴着的膏药,飞白道,“脖子还疼么?这几天反正祭酒不在府里,你就好好歇歇,没人怪你的。”
赵常乐跨进书房,跪坐在飞白对面,却道,“我闲不住,再说,我也不是手脚受伤,只是嗓子疼而已,不碍我干活的。”
她环顾书房一圈,将满地狼藉收入眼底,然后问,“你在收拾书房么,反正我没事,我来帮你吧。”
说着就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卷散落竹简,谁知飞白却“诶”了一声。
赵常乐抬眼,看到飞白有些为难的神情。
飞白确实有点为难。
说起来画卷被毁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他是没什么关系的,但飞白总觉得自己也得担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毕竟祭酒一向不喜别人进他书房或卧房,飞白既然知道他的偏好,就应当时刻警醒。
这次画卷被毁,说是宁葭不小心弄的,可如果他盯的紧呢,说不定就没这回事了。
所以飞白从那日起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发誓以后再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类似事情。
因此刚才阿乐欲帮他一起收拾书房,飞白难免犹豫了一下。
赵常乐自然不知飞白内心想法,却从飞白动作神态里看出,他不愿她碰书房东西。
衣襟里丝帛柔软,贴着她的胸膛。
赵常乐垂下头来,一副知错模样,声音亦压低了,越发显得哑,便更显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是不是……画卷一事后,祭酒再不信任我了?以后我再不配在书房伺候了?”
她低头垂眸,从飞白的角度看过去,便只看到她单薄的下颌,与光洁的侧脸。
飞白见状,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伤人心肺的坏事,忙辩解,“不,不是……”
他搔了搔脸,“画卷那事,你那是飞来横祸,错并不在你身上。补偿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你赶出书房?”
在祭酒身边伺候,毕竟是个好差事嘛,没有哪个奴仆不愿的。飞白想,阿乐一定是害怕被祭酒厌弃,从此又要回去顶着大太阳扫地了。
说起来她这样容颜,天天顶着烈日洒扫也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赵常乐闻言抬脸,灿然一笑,“那我可以帮你吗?”
她是极少笑的,尤其是这样灿烂的笑,一笑起来眼波顾盼生辉,飞白唰一下红了脸,鬼迷心窍就点头应承,
“那……那行吧……”
话出口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飞白心中想,他觉得阿乐是个好姑娘啊,不像宁葭那样浮躁,做事情也小心谨慎,应当不会弄坏书房什么东西的。
飞白便不再多想,开始指挥赵常乐干活了。
赵常乐跪在地上,将散落的几卷竹简捡起来抱在怀里,背对着飞白,她无声轻叹。
自己在利用飞白的信任,伤害飞白的主人啊。
如果飞白知道她内心的打算,一定会恨死她吧。
可是……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胸口衣襟,三片丝帛紧紧贴着她的胸膛。
她自己的报仇执念,还有主人的命令,都不容她生出其他的想法。
她要做的,就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完成任务就是了。
三日……趁杨错不在府中,她要在三日之内完成主人的任务。
飞白虽然机灵,但毕竟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在他眼皮子底下搞点小动作,应该不难……吧?
其实还是挺难的。
画卷一事给了飞白很大的教训,他自觉要好好照看祭酒的书房,再不能发生类似事情。所以哪怕同意了赵常乐来书房帮忙一事,飞白却没有放松片刻,还是成日在书房呆着,和赵常乐一起整理书房,还时不时唠叨几句“手脚轻些别弄坏东西”。
弄的赵常乐什么小动作都做不出来。
赵常乐能做的,也只是收拢满地散落的竹简,将之抱到一处,然后由飞白根据书名,将竹简放置在书架上——飞白识一些常用字。
赵常乐并不敢表现出自己认字——一个舞姬,说会煮茶,勉强可以接受,毕竟都是伺候人的活计,可舞姬识字就太奇怪了。
所以她只能替飞白打下手,不是归拢竹简,就是打水擦地,一天下来,书房落锁,她却还没在飞白眼皮下找到一点做小动作的机会。
赵常乐心急如焚,主人只给了她三天时间,今日是第一天,她一事无成。
第二日亦是如此。
转眼就是第三天,也是主人规定的最后一天。
书房大半已经被整理好了,飞白做事认真,又有赵常乐帮忙,真是恨不得把每个角落都擦的反光。
赵常乐跪在地上,抹布扔在一旁木盆里,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
她可是跪在地上一寸一寸亲手把地擦干净的!
腰要断了!好累啊!
擦地时不觉得时间流逝,等整个地面都擦完了,赵常乐抬起眼,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太阳竟已经开始西斜了。
阳光慢慢暗下去,透过门口悬着的竹帘,投射进来的光又更暗了几分,便显得书房格外昏暗。
这时,书房外忽然传来匆匆脚步声,然后是一个小厮扯着嗓门喊,“飞白哥,不好了,打架了!打死人了!”
飞白正在整理书架,闻言一惊,忙跑出去,“怎么了?”
跪在地上擦地的赵常乐,一下便警觉起来,她侧耳认真听屋外小厮的说话声。
那小厮急慌慌,“几个杂役打那个倒泔水的,快把他打死了!你快来管一管!”
以往这种事都是宁伯在管,飞白只用伺候好杨错就行了。
可因为宁葭犯错,如今暂时被关着,只等祭酒回府之后再做惩处,宁伯可能是自觉丢人,又或者心灰意冷,反正这几天也不再出门,更没有管事。
幸得府里奴仆本就不多,以往也不怎么生事,所以这两天飞白暂时代替宁伯管事,倒也轻松。
可今日忽然出了奴仆打架的事情,飞白顿觉棘手。
飞白忙问,“打架?在哪儿?”
小厮答,“就在大厨房。飞白哥你快些,再晚那个倒泔水的要被打死了!”
飞白此前也未经历过这种事,一时有些慌,忙回头对赵常乐道,“阿乐,我去看看,你守着书房,别弄坏东西,也别让别人进来。”
言语之间都是信任。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飞白还是相信阿乐,会像他一样尽职尽责的。
赵常乐对飞白点头。
飞白和小厮匆匆离开,身影消失后,赵常乐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再不复刚才疲累状态。
她手伸入衣襟中,将三封丝帛取出来。
她找不到在书房独处的机会,只能想办法制造机会——那边的打架争端,是黑齿故意挑起来的,就是要引走飞白。
赵常乐匆匆跑到书架前,顺手将手中丝帛放在一旁案桌上,用镇纸压住,然后放开手脚,开始翻找起来。
上一次她是在书架深处的一个小匣子中盗的密信,她猜杨错是将比较重要的文书放在那里。
既然要诬陷栽赃,自然要做的逼真,按照杨错的习惯来。
她一面因做贼心虚而心如擂鼓,一面又头脑冷静思维缜密。
有上一次盗字的经验,这一次赵常乐很快就从书架深处找到了那个小匣子。
她跪坐在案桌后,将小匣子打开,将丝帛叠成一小块放入其中。
第一封放入。
“祭酒有命,莫敢不从……”
第二封放入。
“三日之后,定不辱命……”
这是诬陷杨错与他人勾结来往的书信。
第三封——
忽然之间,书房外传来一声极大声的哭喊,“祭酒,祭酒——”
十分凄厉。
赵常乐当机立断,一把将匣子合上,伸手要去抓第三封摊在案桌上的丝帛,外面哭喊之人却已经闯入书房,她只能将手一把收回。
“祭酒,我——”
哭喊声戛然而止。
宁葭不管不顾冲进书房,本以为能见到杨错,却只看到案桌之后,一个女婢姿态端方,仿佛女主人一般跪坐在那里。
她脊背挺直,恍惚间,宁葭竟觉得她的姿态与祭酒是如出一辙的高贵典雅。
阿乐!
宁葭咬牙,陡然间心中恨意勃发。
第30章
这两日宁葭被关在自己房里,一步都出不了门。
她做的错事,祭酒都知道了。
祭酒厌弃她了吗?她要被发卖出去了吗?像阿乐一样被发卖出去?不知道会被卖到哪户人家,不知道未来如何,往后连祭酒一面都见不到了……
这怎么可以!
她是杨府的家生子,从小就在杨府干活,单调的丫鬟生涯里,那位谪仙人一样的郎君承载了她全部的少女琦思。
如果她被赶出府了,往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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