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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我未婚夫权倾朝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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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但凡闲下来一会儿,脑子就不由自主的乱想。
从前戴过的首饰,吃过的珍馐,那都是她最享受的生活,可如今却忽然变了——
珍馐是血肉,首饰是白骨,尸山血海,上面供着她一个公主。
杨错屠戮赵王宫,那些百姓说不定有多开心。
赵常乐紧紧握着扫帚,拼命扫地,仿佛这样才能把昨夜那可怕的梦驱散开来。
就这样低头一寸一寸地扫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只觉得头顶的太阳越来越晒,而眼前的地面是明晃晃一片光,她一瞬间甚至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觉得眩晕。
赵常乐猜自己怕是被晒过头了,再加上昨夜没睡好,今天可能不大舒服。
她正想找个阴凉地方歇一会,却忽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
她抬起眼,看到杨错正往这边走过来。
他还是惯穿的白袍,不知怎的,今日在太阳底下,赵常乐只觉得他的白袍仿佛反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赵常乐连忙低下头来,像一个最普通的奴仆一样,在主人经过时绝不能抬头看。
可低下头时,地面上的阳光却晃进眼睛里,晃的她眼前发黑又发白。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扫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这才没让她晕过去。
她只希望杨错快点走过去,这样她就可以躲在假山石后的阴凉处休息一下了。
可谁知那身白袍经过时,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杨错站在赵常乐面前。
他眼力很好,只消一眼,他就能认出见过的人。
纵然面前的人换掉了那身暴露的风尘衣服,如今只穿着一件褐色的葛布衣,头发低低挽着,与府中任何一个粗使仆役没有区别,可杨错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她虽低着头,好似是一副谦恭模样。可偏偏脊背挺得笔直,决然不同于一般奴仆那种卑躬屈膝的模样。
像是婷婷荷叶的杆,又像是一柄容易折断的剑。显出一种脆弱却又顽强的风骨来。
好晒啊……
赵常乐心里只有这句话。
杨错是不是打算晒死她,能不能快点移开尊步,好让她乘个凉啊。
她只觉得身上一层一层出冷汗,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扫帚支撑。
幸好杨错只在她面前停留了片刻,他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朝藏书楼的方向走去。
赵常乐松了一口气,放开手中扫帚,想找个乘凉的地方。
可她才迈了第一步,却觉得脚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然后眼前一黑,便彻底晕了过去。
第17章
富丽堂皇的赵王宫,此时却遍地都是鲜血。
赵常乐脚步虚浮,踉跄的走着。
她一身华丽宫装,长长的裙摆上绣满了金线,缀满了珍珠,随着她的脚步,裙裾掠过地上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那些尸体好奇怪。
有的人是绫罗绸缎的皇亲国戚,有的人却是衣不蔽体的乡野贱民。
他们的尸体躺在一起,不分贵贱。
忽然之间,他们都睁开了眼睛。
那些绫罗绸缎的宗亲死死盯着她,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公主,报仇……”
他们声音嘶哑,“公主,报仇!”
赵常乐被吓得后退,可脚踝却被一双如皮包骨的脏手抓住。
那双手属于贱民。
那双手紧紧抓住她,死死拉扯着她鞋上的珍珠,“你们活该……”
他说,“你们死了活该!”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却都在撕扯着她,仿佛硬生生要将她撕成两半。
赵常乐尖叫一声,再也承受不住,她脱掉华丽的宫装外袍,甩掉鞋子,夺命狂奔……
“父王救我!”
她一边跑,一边哭喊,可偌大宫殿,只有她一个活人。
那些手还不放过她,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抓住她的衣服,他们让她报仇,又或者让她偿命。
一只手抓住了她宫装的裙摆,赵常乐猛然扑倒在地——
“父王救我!”
**
赵常乐猛然惊醒。
入目是高及房梁的书架,书架上层层叠叠,不知摆着多少竹简。
有风从打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带着不远处小小湖泊的水汽,让赵常乐冷静了下来。
方才只是一场梦。
这是哪里?
赵常乐从噩梦中惊醒,犹有些迷蒙,睁大眼睛又看了看这满墙满室的书架,才慢慢反应过来
——这是杨错的藏书阁。
她负责洒扫的小花园同藏书阁离得近,都在第三进院落里。
而方才她……
赵常乐一下子记起来刚才的事情——她被太阳晒懵了,一下子晕过去,当时周围无人,只有杨错经过。
然后……然后醒来她就在藏书阁里躺着。
莫不是杨错把她抱过来的?
一念及此,赵常乐连忙从地上跳起来,嫌恶的拍了拍自己浑身上下,仿佛被他抱过是一件极肮脏的事情。
可她毕竟刚中暑,此时仍有些晕,连忙扶住书架才没倒下去。
藏书阁有两层,六间开阔,赵常乐方才就是躺在一层的地面上,地面是光滑的水磨石,躺上去十分清凉,所以她的暑意解的很快。
右侧一角是木质楼梯,可通藏书阁二层。
赵常乐站在满室竹简里,想,杨错呢?
他一定在藏书阁里,既然不在一层,那就是在二层。
赵常乐心里陡然一跳。
她环顾一圈,只见藏书阁一层并无任何奴仆,又将脑袋探出窗外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奴仆。
杨错喜静,更是不喜欢别人近身伺候,他自理能力又强。不像赵常乐,昔年做公主时,若是没有侍女,她连衣服都不会穿。
赵常乐一时激动起来,心脏砰砰砰砰,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左右无人,这岂不是上天赐予的大好时机,让她今日杀了杨错这个狗贼?!
赵常乐紧紧握拳,才压下了激动心情,冷静下来,目光转而在书架上开始搜索。
她要找个能杀死人的利器。
赵常乐目光扫了一圈,一角看到了一柄刻刀。
刻刀,毛笔,竹简,文房必备三事。毛笔写字,若是写错字了,就需要用刻刀刮去竹简表面一层墨迹,所以刻刀是文人必备。
赵常乐轻手轻脚,将小小刻刀纳入袖中。
若是照着心口直接捅下去,说不定一刀便能了解了那狗贼的性命!
赵常乐凤眸微眯,下定决心,定要今日诛杀杨错。
她深深呼吸几次,将残留暑气全都散出,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口,手脚并用,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慢慢往上爬。
**
藏书阁二层,杨错跪坐在临窗案桌后,面前蒲团上跪着另一个男人。
杨错问,“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男人恭敬回答,“线索断了。”
叹了一口气,男人道,
“我后脚刚赶去,可得到的却是那士兵的死讯。他家人说他去打猎,跌落悬崖了。”
“这也太巧合了。祭酒,当年那伙士兵屠尽赵氏,转瞬间消失个无影无踪。到底图什么?若是为名为利,大可直接找国君领赏,虽屠戮降军名声不好,可也能混个官做啊。”
杨错却不说话,于是问句只能消弭在空气里,那男人一时也沉默下来,空气凝滞的仿佛不再流动。
赵常乐手脚并用,刚爬到楼梯顶层,却听到一个陌生男人正在说话。
她一怔,暗道糟糕。
有别人在场,自己怕是杀不了杨错了。
这时,忽听一声,“谁?!”
藏书阁安静,杨错身影却比声音还快,犹如一柄剑,从窗边直扑赵常乐面前。
赵常乐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一阵风,然后身体便不听使唤,仿佛被一股大力,直直往楼梯下推去。
一阵叮咣,赵常乐摔下了楼梯。
仓皇之中,袖中刻刀割伤了她的小臂,但赵常乐咬牙忍疼,不敢表现出一点异样,生生忍住了。
她后背撞了好几下台阶,小臂又被刻刀所伤,中暑余韵犹在,此时苍白一张脸,瘫在楼梯口,抬起凤眸,看着杨错。
杨错……速度好快!
他刚才明明是跪坐在窗边的,离楼梯口有十几步,可他前一瞬刚听到楼梯口的动静,下一瞬便出现在她面前,将她直接拍飞!
赵常乐余悸未消——他好厉害!
别说自己手里只有一个小小刻刀为武器,便是她手里有淬毒的匕首,怕是都杀不了他。
幸好自己没有轻举妄动,否则今日杀不了他,丧命的人反而是她自己!
赵常乐忍着小臂疼痛,将刻刀紧紧藏在袖子里,心中却更加疑惑——
他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
赵常乐抬眼,仰视着站在二层楼梯口的杨错,他还是宽袍大袖,三寸竹冠巍巍,一副君子模样。
可赵常乐却越发看不透他。
杨错站在楼梯口,一手负在背后,俯视跌落底层的女裨。
她一身粗布葛衣,底层光线不明,她其余五官届隐在暗处,唯有一双眉眼好似生辉。
杨错记起来,那是方才那中暑晕倒的女裨,他将她放在一层阴凉处散热。
想必是刚醒过来,便上楼来看看。
杨错警惕心略下去。
方才倒也并未说什么格外机密的事情。若是当真机密,也不会在藏书阁谈。
于是杨错忽视了赵常乐,转身回到窗口,复又跪坐下来,对面前男人吩咐,
“继续找,说不定还有当年参与过此事的其他人还活着,只是动作要快,万一都被灭口了就不好了。”
男人点头抱拳,从楼梯处下来,路过赵常乐时,看都不看一眼。
于是藏书阁内一时只剩赵常乐与杨错二人。
格外安静,只有赵常乐因为疼痛而略微明显的喘息声。
赵常乐忍着疼,心想自己跌下楼梯这一遭,怕是后背成片青紫了。
她无暇顾及后背淤青,连忙将刻刀轻轻放在一旁隐秘处,再不敢在身上携带,然后将右手袖口处绑带重新绑了一番,紧紧裹着方才小刀伤过的皮肤,确保没有血迹渗出,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常乐有心想直接离开藏书阁,却又知道,身为奴仆,贸然窃听主人说话已经是大不敬,更何况中午中暑时杨错算是帮了她,于情于理,作为一个普通奴仆,她都要当面感谢他一番的。
赵常乐按下心中颓丧,忍着疼,又上了楼梯。
临窗有一案一席,杨错却并未在案前,此时他站在高达房梁的书架旁,翻检着竹简,似在找书。
二层再无其他奴仆,除此之外,只有角落里一个小小茶炉,茶炉上似在煮水,但也并无煮茶童子。
纵然只有杨错一人,但赵常乐却再也不敢轻视他。
当她以为他是谦和君子时,他便露出暴戾一面;
她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时,他便武功深不可测。
这个人……这个人太可怕了。
还有希望报仇吗?
赵常乐盯着书架前杨错的身影,一时间只觉得满心颓丧。
此前她想的简单,以为来杨府了,只要呆在杨错身边,日久天长,总能取了他的性命;
可如今一想,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她心绪万千,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杨错看了许久。
杨错从架上拿下一卷竹简,忽然抬眸,浅透眼眸便同赵常乐对上。
他似有不悦,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有事?”
赵常乐慌忙忙移开目光,低头道,
“中午中暑,多谢祭酒救我。”
杨错只道,“嗯。”
然后拿着竹简,正襟危坐,在案桌前坐下,摊开竹简来,一副看书模样。
赵常乐一时觉得尴尬,自己应当就该离开了吧?
可……
以后要如何杀了他呢?
今日这样二人独处的大好时机都无法杀了他,往后她难道还能指望扫地将他扫死?
一时间赵常乐陷入绝望之中。
杨错读书时认真,眼眸仍在竹简上,伸手下意识去取一旁茶盏,想要喝茶,可拿起茶盏,才发现里面再无一滴茶水。
而角落里,茶炉上水已然烧开,咕噜噜。
赵常乐忙道,“我帮您煮茶!”
不待杨错说话,她忙跑到角落里,面朝茶炉跪坐下来,似是生怕杨错不让她煮茶。
既然刺杀不成,那么不妨毒杀。
赵常乐面朝茶炉,微微勾笑。
第18章
虽然自己目前没有毒药,但慢慢攒一点钱,总能买到□□之类的毒药。
问题是她一个洒扫女仆,是接触不到杨错的饮食的。
盯着面前的茶炉,赵常乐想,她不能只做一个洒扫女仆。
杨错喜茶。
从前赵常乐为此,还特意学过茶艺。
没想到今日便派上用场了。
若是自己煮的茶能投他所好……
赵常乐按下心中激动,抬眸,装出恰到好处的几分感恩戴德与恭敬来,对杨错道,
“我之前对大人不敬,您却宽宏大量,从不计较,今日我中暑,更是被您所救。我心中实在感激,不知如何报答。给大人煮一杯清茶,聊表心意。”
杨错不说话,想是不置可否。
赵常乐欣喜。
茶炉在角落里,炉上水早已沸腾,但赵常乐却并未直接将茶末放入,而是又添了一掊凉水进去。
水过沸便老了,不宜煮茶的。
片刻后,眼看水将沸而未沸,赵常乐这才将茶末放入水中。
又过片刻,白浪翻腾,涌出浅绿茶花。赵常乐将茶花舀起,放入一旁茶具中静置。
等水三沸之时,茶色已全然融入水中,茶水清亮,如林间泉水倒影深林。
赵常乐将炉火之势压下,舀起沸腾茶水,同方才二沸时的茶花倒在一起。
这便成了。
赵常乐微微偏头回想——她的侍女煮茶,也就这三个步骤了。
剩下的,也就是用什么水,用什么茶,如何碾茶,如何转碗这等更精细的东西了。
她又不是专司此道,所以这些东西也并不是特别懂。
早知自己有今日,当初做公主时,就不该整天玩乐。
赵常乐端起茶盏,轻手轻脚的走到杨错案桌旁,在一旁跪坐下来,双手将茶盏捧过去,放在桌上,轻声道,
“祭酒,茶煮好了。”
杨错右手执狼毫笔,正在竹简上写字,赵常乐只一瞥,看到他字迹端方,无论是隶书或者小篆,他的字都非常端整,仿佛从青铜器上拓印一般。
他于学问一道,是当真懂得许多。
毕竟是中原大儒胥子的关门弟子啊。
忽然间,赵常乐回想丹河昨天说的话——
“我在家时,天天咒赵王与中山公主……”
父王当政时,当真那样不得民心吗?如今姬姓当国,杨错主政,又得到民心了吗?
中山公主无忧无虑,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事情。
重生一遭,赵常乐却只恨自己从前不爱读书,不问国事。
她看到杨错接过茶盏,倒不急着喝,只是先嗅了嗅。赵常乐心存下毒意思,见状都有些担心,只怀疑杨错是在确认茶水无毒。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她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知道那样的毒药哪里有卖,贵不贵?
胡思乱想间,杨错已喝了一口茶了。
微烫的茶汤入喉,酽出一道浓郁香气。
杨错微微挑眉,赵常乐忙问,“祭酒觉得味道如何?”语气里都带了几分急迫。
赵常乐怎么能不急,她身无长物,更无什么技艺,连扫地都扫不好,想要在杨府众奴仆里出头,简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这手茶艺,也算是她唯一一点拿得出手的技艺了,若是能投杨错所好,她也好过在粗使仆役岗位上苦熬。
杨错却不回答,只是微微有些出神。
说味道,算是不错,不过杨错品过的好茶多了,这盏茶也不算个中翘楚。
只是味道有点熟悉罢了,像中山公主煮的茶。
说来二人虽有婚约,但其实杨错对中山公主颇为冷淡。
因一些前事,他不愿同她太过亲密。只怕二人之间的感情会有一日阻碍他的目标。
但说来奇怪,他对她越是冷淡,她对他反而越是亲密,整日无事就来缠着他玩。
可能是从小到大别人都是宠着她的,没有人像他这样待她冷淡过,所以她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杨错喜欢喝茶,她投其所好,便学茶艺。
不过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学了一会儿就撩开手玩去了,反而是她的侍女因此会煮一手好茶。
但极偶尔的,她静下来的时候,也会给他煮一壶茶。
因学了个半吊子,所以茶艺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反正就是这么个不高不低的味道,茶香是有了,余味却不足。
后来时过境迁,杨错喝过许多茶,再没她那样的味道。
杨错搁下手中茶盏,抬眼,撞进一双凤眸里。凤眼其实风流,但偏偏黑白分明,望过来的时候,带了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赵常乐急,“茶怎么样?”
似是故人来。
杨错忽然道,“茶不错。”
“以后替我煮茶吧。”
**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灯烛渐次熄灭,唯有公子息卧房中烛火摇摇。
公子息因肺疾,经常咳嗽,故夜里浅眠,入睡时间并不久。
此时睡榻前燃着一盏灯烛,公子息坐着,靠在床头,下身盖厚被,上身着雪白中衣。
中衣解开,露出他略显瘦削的□□胸膛,于病弱中,反而显出几分不羁的风流模样。
夜里咳的太厉害,公子息无法入睡,干脆坐了起来,手边放着一碗药,已然凉透,他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反而顺手从矮桌上端起酒盏,凉酒入喉,以五脏六腑来暖。
睡榻前跪着人,正低声禀报事情,
“自从阿乐进杨府,公子怕她不听话,就让黑齿盯着阿乐,”
地上跪着的人道,
“倒是没发现她做什么蠢事,也似乎并没有将公子的事情告诉杨错的意思。黑齿说,阿乐就只是认真干活,好像洗心革面,只想在杨府做一个奴仆。”
公子息闻言,轻“唔”一声,又饮了一盏酒。
美人计毒杀杨错失效后,阿乐便脱离了公子息的掌控,令公子息觉得不安。公子息最担心的,是阿乐将他谋划的一切全盘告诉杨错,故一直让安插的杨府的黑齿盯着她。
如今看来,阿乐倒是乖顺。
“只是……”
地上跪的人又道,“今日黑齿忽然传出消息来,说阿乐这丫头不简单,因一手煮茶的手艺,被杨错提拔到身边干活了。”
公子息闻言,擎着酒杯的手一顿,眸色闪了闪,忽而唇角勾笑,“她这才进杨府几天啊。”
下人忙应和,“是啊,本事不小。”
青釉瓷的酒杯在公子息苍白指尖转动,公子息垂眸细思片刻,忽然道,
“去,给黑齿下一道命令。”
原先以为阿乐入杨府,就是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可如今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阿乐凭自己的本事在杨府扎根,对公子息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杨府森严,公子息用尽手段,也不过安插进了黑齿这么一个人,且黑齿还只是下等仆役,近不得杨错的身。但没想到,阿乐误打误撞,倒是成为了杨错身边的奴仆。
若是阿乐继续为他所用的话……
公子息咽下一盏酒,苍白手指,抹去薄唇上的酒渍——
上一次谋杀杨错失败了,可这一次,他怕是逃不过了……
**
次日。
小小奴仆的升迁,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一早赵常乐与丹河起床,丹河倒显得比她还要激动。
“我跟你讲,去祭酒跟前伺候,可千万不要偷懒,也别发脾气。”
赵常乐无奈,却也知道丹河是为自己好,只是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五日一朝,但杨错无论上朝与否,每日都去宫中。因他是博士祭酒,负责教导国君,国君课业不可耽误,所以无论风雨,他每日都去宫里授课,午后方回。回府之后也是在书房处理政务,偶有官员拜访,也在书房论政。
所以赵常乐的主战场,就在书房了。
因杨错一早上都在宫里,赵常乐上午无事,只是听杨错随从飞白说了一堆注意事项。
赵常乐一边听飞白说话,一边忙不迭点头,心中却盘算着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放假一天,出府去打听一下药房里有什么毒药。
于是一上午就这么轻松松的过去了。
直到吃午饭时,赵常乐都有点不敢置信——果然奴仆跟奴仆就是生活不一样,做洒扫奴仆时,天不亮起床扫地,扫到中午时就已经腰酸背痛了。
可做杨错的煮茶丫头呢,一早上就什么事都不用干。
杨错午后才回,一般都在宫里和国君一道吃饭,所以中午时飞白便让赵常乐自己去吃饭,吃过饭再回来书房这里随时候命。
赵常乐先去看了看丹河,丹河扫了一上午的地,热的直擦汗,不想顶着太阳多走一步路。
赵常乐便说自己替她取午食回来。
府里各色下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大厨房负责做的,君子远庖厨,大厨房颇是偏远,赵常乐地方不熟,走得慢了些,快走到时,已经过了午饭时最热闹的时候了。
绕过西侧院,经过小片竹林时,忽觉一双手将她胳膊拉住。
赵常乐来不及惊呼,便被拉入了竹林之中,接着一只大手掩住了她的口鼻,一个药丸便滚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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