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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妻如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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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峥笑了,阴冷冷道:“他可不是公子。”
混世魔王还差不多。
轻轻松松,就能将天下搅得大乱,叫人又恨又忌惮,却拿他一点辄都没有。
出了枫园,沈妧火速跟秦昇分开,只想离他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再也不要碰到。
然而,一直走到了前院和后院交界的垂花门口,沈妧忍无可忍回过头,秦昇直挺挺立在她面前,隔着几步,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贵冷艳,好像她和他只是巧遇,并不是他跟了她一路。
“秦表哥,你好像走反了。”沈妧压着火气提醒秦昇。
秦昇眼眸平静,看了看门那边,反问:“这难道不是通往后院的唯一通道?”
“是,但表少爷你不住后院,一个外男也不适合过去。”凝香代主子回话,比沈妧更想离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贵客远远的。
秦昇这回笑了,看着沈妧黑眸熠熠:“确实不合适,但你的祖母这时候应该很想见到我。”
岂止是老夫人,整个沈家都炸开了锅。
沈奎被人抬着回来,折腾好半天才醒,胳膊折了,哎呀呀直唤疼,崔氏这心里头不停滴血,叫上大爷一道,前往宝松院给儿子讨公道。
朱氏一惯爱看热闹,这么精彩的戏码哪能错过,崔氏前脚扑到老夫人跟前泪流满面,她后脚就到了,脸上表情也很到位,惊讶又担忧道:“大嫂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弄得这般伤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人了。
朱氏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
“这就要问小妹的那个好儿子了,乖张狠戾,凶残至极,下手一点都不知道轻重,都快将我们奎儿打残了,一只胳膊说废就废,这么肆意妄为,下次怕不是连我这个大舅也敢打了。”
说是为儿子讨公道,沈荣考虑到的还有自身安危。
沈姝闻讯赶来,见父母一个个义愤填膺,情绪激动,想为秦昇开脱,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就怕一次将父亲母亲都惹恼了。
老夫人双眸沉沉,扫了一圈屋内众人,落到沈姝身上,见她欲言又止,便问道:“三丫头,你可有话要说?”
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沈姝身上,沈姝更觉如鲠在喉,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就是说不出口。
这时,外头有人禀报。
“秦表少爷来了。”
崔氏一听来人,顿时浑身竖起了刺,愤愤道:“母亲,奎儿是您嫡亲的孙子,您可得为他做主啊!”
沈荣跟着道:“母亲,此子乖戾,根本没将沈家放在眼里,说打就打,不如趁这个机会叫他离开,我们沈家接待不起这种嚣张跋扈的客人。”
先前还想着讨好,但感觉势头不对,沈荣转身就翻脸。
朱氏是看热闹也不嫌事大,忍不住插嘴道:“他好歹也是堂堂一个郡公,身上又流着皇室血脉,说不定哪天又被认回去了,人家住了才几天就赶客,不太合适吧。”
崔氏一记眼刀子扫向朱氏:“打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心疼。”
这时沈姝也慌了,想也不想就道:“不可以赶秦表哥走。”
赶走了他,沈家真的要完。
“看来,我似乎不太受人待见。”
清俊少年郎昂首阔步迈过门槛走进屋里,高高的个子,鹤立鸡群般将屋内一干众人比了下去,更不提身上那股天生威仪的浩然之气,仅仅一个眼神,就能看得人缩肩膀抖三抖。
浓烈的母爱使得崔氏站了出来,满是控诉道:“我儿怎么说也算得上你表哥,你将他打得胳膊都要断了,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兄友弟恭,又将我们沈家置于何地。”
“母亲,不是这样的,当时是哥哥先动的手,说要教训秦表哥,还叫了好几个家丁,秦表哥迫不得已才还的手。”
她为了他,不惜冒着得罪母亲的风险,她这样大的付出,必须让他亲眼看到,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2019,大家都要旺旺旺,发发发!!!
然后,祝自己新书大卖,hhh!梦还是要做的,万一哪天成真了呢*^_^*


第8章 
宝松院那边闹哄哄,兰苑这里静悄悄,阿妧端坐在案桌前,手持毛笔,挺直了脊背,小脸肃穆,照着字帖,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着大字。
这是她打小养成的习惯,也是受到四叔的影响,小时候,四叔经常将她抱到腿上,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用玩世不恭的语调说着她当时懵懂到现在才有所领悟的家常话。
“小妧妧,这脸好看是门面,字好看才是体面,两样都有了,才叫面面俱到。”
四叔,其实是最明白的那个人,所以不容于沈家,唯有离开,才是出路。
可母亲的出路又在哪里?还有她自己,将来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梦,乱心神。
凝香掀开珠帘,气喘吁吁:“小姐,那边可闹腾了,吵得不可开交,大夫人那嗓门大得,唯恐外面的人听不到她在讲什么,真真是为了二少爷豁出去了。”
“大伯母她说什么了?”
阿妧写字的动作不停,脑子也没闲着,依大伯母那不依不饶的性子,唯一的儿子被打伤,她怕是跟秦昇拼命的心都有了。
“听说大房要将秦表少爷赶出沈府,二夫人不太同意,后来二爷回来了,也是不支持,两房意见相左,争来争去没个论断,要不是老夫人在,真得打起来了。”凝香说得兴起,嘴皮子利索,双目发亮,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沈妧抬眸看她一眼,脸都红了,果然激动。
“那秦表少爷呢?”
问到当事人,凝香反倒一愣,歪脑袋想了想,不是很肯定道:“走了吧?”
“走哪去了?”以阿妧接触到的秦昇,他心智强大,不太可能被外人影响到情绪。
凝香回了句小姐等着,转身跑出屋,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她再次喘着气跑进来;“秦,秦表少爷回竹园了,据说是老夫人发了话,请他谨言慎行,凡事三思。”
也就是,警告几句就放人了,秦昇那身份实在特殊,换她的话,她也没别的办法,总不可能真的将人撵了,万一哪天皇室又将他召回,恢复他皇族身份,到时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沈家。
更别说,秦昇在阿妧的梦里是个异常强大的存在。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秦昇相安无事,沈奎也变老实了,就是想报仇也得先把伤养好,而沈姝因为替秦昇讲了几句话被崔氏禁在屋里反思,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沈娥心直口快,一边穿针引线还一边抱怨:“我那二哥本就不着调,三妹只是说了句公道话,帮理不帮亲,也没大错,母亲这回有点较真了。”
“母亲也是一时伤心,过两天心情好了,三姐兴许就能出来了。”
沈娆是大房庶女,从小就没了娘,仰着崔氏鼻息过日,言行举止样样小心,谁也不得罪。
一旁的沈娅听着姐妹俩谈话,忽然哼一声笑出来:“别看三姐平时不声不响不争不抢,人家心里头明白得很,知道自己要什么,要不是她盯上了秦表哥,又为何会撞见二哥和秦表哥起争执呢,秦表哥不来沈府,也没见她主动去前院找过二哥。”
沈娅被祖母罚抄一百遍女训,牵挂容峥又不能去探望,心里头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候看谁都不像好人。
沈娥护犊子,不能忍受同胞妹妹被如此诋毁,捏紧绣花针对着绣绷狠扎下去,尖针戳破织锦发出呲的一声,沈妧坐在角落里听得都是心头一颤。
“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亲耳听到了,乱嚼舌头,也不怕咬了舌头。”
沈娥怼起沈娅来,那是毫不客气,沈娅听她那冷嘲热讽的语调,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又觉得自己委屈:“几个姐妹里,只有三姐遮遮掩掩,装得跟病西施似的,平日里看不到人,可唯独是她撞见二哥和秦表哥打架,这本身就值得奇怪了,难道三姐有预知的能力,亦或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六妹妹,你来评评理,看我说得对不对?”
沈娥和沈娆是一房的,沈娅势单力薄,转眼又扯上沈妧,将她拉入自己阵营。
沈妧盯着锻面上碧油油的荷叶,正打算在叶片上绣一只蜻蜓,陡然听到沈娅喊自己,差点把手指给戳了。
“自己理亏,讲不过就找帮手,你也只有这点出息了,难怪容表哥瞧不上你,不让你进门,祖母罚你抄女训一百遍都是轻的,没关你禁闭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沈娥不无奚落道。
沈娅涨红了脸,胸脯鼓囊囊,气得一下站起,手指着沈娥:“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们大房能耐,考不上进士,还求到祖母那里,借银子买官,等以后分了家,我看你们找谁要银子去。”
“长辈之间的事,是你一个小辈能够妄议的?沈娅,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沈娥也觉得理亏,干脆避而不谈,从德行上指摘沈娅。
沈娆看看二姐又瞅瞅四姐,想劝架,可又插不进话,白嫩小脸皱成了包子,回头去看沈妧,气定神闲绣她的花,两耳不闻窗外事,由衷佩服。
六妹年纪最小,但在几个姐妹里属她最有定力,讨得了祖母欢心,又能游离在是非之外,谁也不得罪。
沈娥和沈娅面对面站立,形成对峙之势,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谁也不想落下风,赵嬷嬷抱着一沓绣样走进屋,看到里头剑拔弩张,不消停的两个小姐争得面红耳赤,嘴角的笑意也转瞬即逝。
“二位小姐既然无心课业,那就各自回去吧,奴婢才疏学浅,只能教习你们绣活,这嘴上争霸的功夫,实在无能为力。”
赵嬷嬷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在沈府也算有一席地位,她这话一出,明显有赶人的意思,沈娥向来胆大也不敢正面惹她,朝嬷嬷欠了欠身:“是我失礼了,嬷嬷请见谅。”
说完,自顾坐下,沈娥拿起针线继续做绣活,不再搭理沈娅。
沈娅反应慢了半拍,好话都让沈娥说了,又不想跟风,只能不甘不愿坐回位子上,特意留长的指甲在绣绷上划来划去,以散掉没有发泄完的怨气。
赵嬷嬷经过她的位子,看了看她,轻轻摇头,太要强了,又没那个本事,绣活做得再好,也难讨人喜欢,更何况,她绣得也不行。
转了一圈,赵嬷嬷最后走到沈妧身边,看她绣帕上栩栩如生的蜻蜓,那振翅欲飞的样子,活灵活现,十分逗趣。
这位六小姐是个灵秀人,既能稳得住,时而还很俏皮,也难怪老夫人看重,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心性,实在是难得。
“雕虫小技,让嬷嬷见笑了。”
沈妧看着用黄绿丝线交织绣出来的小蜻蜓,自己都忍俊不禁,别人都是绣花草绣山水绣鸳鸯绣彩凤,唯独她独辟蹊径,不过,话说回来,这蜻蜓也不好绣,想绣得漂亮也是很考验功底的。
赵嬷嬷毫不吝啬地夸赞:“六小姐年岁尚小,能有这份水准,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沈娅绣了半天只绣了一朵迎春花,见赵嬷嬷吹捧沈妧的劲儿,分外刺目,站起身走过去,凑到沈妧绣架前,瞪大了眼睛盯着绣画看。
一片挺立在水面上的荷叶,叶片上一只黄绿色的蜻蜓,也没见有多高明,真有本事为何不绣五彩凤凰呢。
沈娅撇了撇嘴,埋怨嬷嬷偏心,一刻也不想多呆,等她走了,沈娥和沈娆也因好奇心作祟跑到沈妧那里。
沈娆一声惊叹:“六妹妹手真巧,将这蜻蜓绣活了。”
沈娥心里又不平了,伸手去捏沈妧:“你说你这小丫头怎么长的?脸好看,手也巧,这是存心要将我们比下去,讨厌鬼。”
沈妧笑着避开沈娥那只咸猪手:“两位姐姐过奖了,你们若将心思也放在绣活上,跟我花一样的工夫,只会比我绣得更好。”
沈娅独自坐在位子上,冷眼看着三姐妹笑闹,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帕子,有才有貌又如何,没了爹,没了门户可依,最后也只配嫁给乡下那些穷书生。
下了课,回到兰苑,沈妧远远看到门口站了一名女子,对方也看见了她,主动向她走来,等人走近了,沈妧才看清,是枫园给她带路的婢女。
婢女笑颜如花,客客气气道:“那日是我们不对,担忧过度,世子得知后也训斥了我们,叫我们过来给六小姐赔礼,他们两个不方便来后院,我就替他们给六小姐道声对不起了。”
说着,婢女上身前倾,合拢两臂,恭恭敬敬朝沈妧作揖。
沈妧虚扶了婢女一把,面上三分笑:“无碍,你们也是护主心切,只希望以后注意,不要做得太过。”
“六小姐宅心仁厚,我们世子诚意相邀,请六小姐到枫园一聚。”
见沈妧神情豁达,是真的不在意,婢女方才道出来这里的主要意图。
沈妧内心是抗拒的,可想到祖母的叮嘱,容峥可以不见她,但她不能推拒他。
阿妧始终想不明白,为何非她不可?
莫非容峥也有感知梦境的能力,还跟她做了同一个梦?阿妧想想就觉得荒谬,子不语怪力乱神,她和容峥不可能有那样的默契,因为她和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沈妧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来到枫园,这次很顺利,堂屋大开,两尊门神对她点点头,神情别扭,还算礼貌地将她迎进屋,带到容峥休憩的内室。
门帘一掀开,药味更重了,混着一股潮湿的不透风的怪味儿,阿妧下意识捂住了鼻子,脚步顿了一下,慢腾腾走了进去。
进了内室,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屏风,挡住了门窗,泛红的光线从屏风那面透了过来,堪堪照亮沈妧脚下的路,沈妧一步一顿,走得更慢了。
养病的人虽说不能吹风不能着凉,可也不能捂得太严实了,别病没有养好,人倒是先抑郁上了。
“容表哥!”沈妧快走到床边时停了下来,借着昏暗光线看向面色白得让人心慌的男子,低低的唤。
容峥定定望着沈妧,压抑内心汹涌的情绪,拉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轻声道:“六妹妹,你来了!”
总算是来了,他等得都快失去耐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把世子写成了鬼畜,可为什么作者这么兴奋呢(?▽`)ノ?


第9章 
沈妧记得上一次见容峥是在三年前。
那时候的他十五六岁,就已经是个长手长腿的玉面少年郎了,那时候的他,头戴玉冠,身穿月白锦袍,脸上略带微笑,真真是温润清雅,又有少年郎的朝气蓬勃,一个不经意的回眸,都能引得众姐妹心慌意乱,懵懵懂懂的豆蔻年华,情窦早早就开了。
阿妧初见容峥便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如今再次见到他,人更俊了也更沉稳了,可眼底那隐约浮现的阴鹜,阿妧瞧着总觉不得劲,心里有些怵,使她暗中生出一种警觉,此人不好惹,不宜靠近。
“容表哥今日感觉如何?有没有好点?”
沈妧例行公事,表面做做样子,内心只想早点离开,容峥看她的眼神实在是。。。。。。
一言难尽。
“好又如何,躺在这里生不如死,哪里比得上表妹这样的鲜活红润。”
容峥目不转睛盯着沈妧,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他都不想错过,沈妧被容峥看得浑身不舒坦,不自觉错开目光,望着床架上挂的大红灯笼,尽量用轻快的语调道:“表哥这是伤到了筋骨,要仔细调养,不只是养身子,心情也要放愉快,这病才能好得快………”
“若好不了了,又当如何?”
容峥突然出声打断沈妧,提出一个让她很难回答的问题,沈妧稍稍愣了一下,很想回他一句,你好不了,关我何事!
可到底是忍住了,沈妧勉强保持嘴角的笑意,温温柔柔道:“表哥是有福之人,有菩萨保佑,会好的。”
容峥唇畔勾起的弧度扩大,盯紧了沈妧,吐字缓慢而清晰:“菩萨远在天边,不如近在咫尺的人儿管用,不知阿妧表妹可愿做我的福分,帮表哥度过这次劫数。”
“表哥身份贵重,福分自然比阿妧深厚,阿妧实在担不起。”沈妧听着自己的声音都觉得有点凉。
“你知道我的意思,别装听不懂。”
说完,容峥闭上眼,就算想做什么,也得先将身体养好了。
沈妧飘着走出了屋子,脚底如踩棉花,疲软无力,凝香等在院子里,看到主子出来,赶紧迎上去,凝香搀着主子,发现她手有点凉,不免急道:“是不是冻着了?咱们快些回去。”
这地方邪门,主子每次来都不顺,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凝香,母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派个人去外祖父家里催催!”
表哥一个比一个来势汹汹,阿妧觉得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跟枫园只有一墙之隔的竹园,楚久走出屋,不大却炯亮的眼睛看向四周,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使用手腕的巧劲朝着墙头掷过去,只听到砰的一声……
墙那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响动,楚久拍拍手,吹着口哨,精神抖擞折回了屋,外出蹲守的尤不弃这时也回来了,气还没喘匀就急不可耐禀报:“六小姐回去了,不到半个时辰,离开时,属下远远瞧着她,好像不是很开心。”
秦昇正在往棋盘上放棋子,闻言,掀了掀眼皮瞥向尤不弃,见容峥那种断了腿的废人,有何好开心的。
尤不弃自知话说得不对,拍拍自己嘴巴,讨好的一笑,楚久瞧不得他那见风使舵的嘴脸,成日里不干正事,光顾着探听女人行踪,实在是没出息。
察觉到楚久轻蔑的眼神,尤不弃不甘示弱回瞪,你还偷过姑娘家的祈福条呢,好意思笑话我。
“容峥那日是如何摔下马的?”
秦昇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尤不弃回过神,想到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娓娓道来:“那日属下将飞针吹进了马腿,那马瞬间受惊,腾地一下跃起,容峥在马背上晃了几下,试图拉紧缰绳将马控制住,可收效甚微,最后仍是晃晃悠悠栽了下来,不过他落地时撞到了行人,那人代他受了罪,不然他未必有命活着。。。。。。”
说到这里,尤不弃忽然停下,倏地看向秦昇,好似恍然般:“那容峥难不成上演的是苦肉计?察觉到不对,见招拆招,以病弱之态,反而更易行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沐恩侯世子果然是个厉害人物,对自己够狠。
楚久一听更急了,拱手对着面无表情的主子道:“容峥恐怕有所怀疑,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回南平,尽早筹划,不能让他占了先机。”
三个人里,唯有楚久正正经经想着大计,也最忧虑。
秦昇云淡风轻的眼神扫过去,看得楚久一个哆嗦,声音也是凉得让他打颤:“找到人了?”
“还,还没。”楚久低了头,颇为惭愧,原以为一个市井小民,能往哪里躲,轻轻松松就能寻到,可这一找就是十来天,那人就跟消失了似的,无迹可寻。
“那就接着找,找到人为止。”
秦昇修长有力的两指夹着一粒棋子,重重放在棋盘上,嗒的一声,像是打在了楚久和尤不弃心口,两人不再多言,火速闪出了屋。
秦昇抬头望着窗外的浮云,眸光渐深。
这一次,他要名正言顺回到尚京,正大光明谋天下,就算假的,也要做成真的。
枫园这边,丁强到后屋查看从墙头掉落的侍卫伤势,转脚前往主屋向容峥汇报,在容峥的示意下,屏风被撤去,窗户微敞,屋里的怪味也散去了一些,容峥的脸色也看着没那么白了。
“好在另外两个侍卫扑得及时,起到了缓冲,小许只是扭了脚,无大碍。”
“另外两人呢?”
“一个闪了腰,一个胳膊脱臼。”
“每人赏一锭银子,养几天伤。”
“世子宽仁,属下代他们谢过世子。”稍顿,丁强抬头,“竹园那边,还要不要派人盯着?”
容峥讥讽一笑:“秦昇那两个手下机警得很,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是睡在了墙头也探不到什么,撤了吧。”
盯得太紧,反而打草惊蛇,更何况,比起对付秦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些灾民引过来没?”
“快了,过两日,这沈知州就得头疼了。”
丁强信誓旦旦,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
入了夜,沈廉确实头疼,朱氏自己睡不着,还非得拉着他叨叨:“咱家女儿哪里不好,要样貌有样貌,女工也不差,放在皖城可谓是一家女千家求,他容峥凭什么看不上,小姑娘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去看他,就是见上一面又如何,还能吃了他不成?”
朱氏不敢埋怨婆婆,只能将满腹牢骚发泄到容峥头上,沈廉念及朱氏在他最落魄彷徨的时候嫁过来,一路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平时多有忍让,待她吐完苦水,他才绷着脸道:“容峥是我们的外甥,更是沐恩侯世子,哪里轮得着你在这置喙,还有,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跑到外男院里哭哭啼啼,你也不怕闲话传出去坏了女儿的闺誉。”
“可是,三房的沈妧不也去了,容峥还见了她呢,孤男寡女,闲话只会更多。”朱氏吃不到葡萄,就使劲说葡萄酸。
沈廉烦不过,拉开妻子搭他身上的手,起身坐了起来:“沈妧去看容峥,是母亲默许的,你在这抱怨个什么劲,容峥看得上妧妧,将来娶了她,也是我们沈家的幸事,有容家这么个显赫的姻亲,咱们女儿也能沾点光………”
“为什么不是她们沾娅娅的光,我们女儿哪点差了?”
朱氏始终想不明白,沈妧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要爹没爹,娘又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商户女,有个这样的亲家,侯府也不怕被圈子里的人笑话。
“你女儿,你自然觉得好,要让容峥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沈廉不想再跟妻子讨论这些无意义的话题,披了大褂下床,到外间榻上休息,朱氏叫不回他,更闹心了,叫来最信任的婢女叮嘱:“你在外面守着,盯住了那两人,一刻也不能睡。”
老夫人送来的婢女,她动不了,但也休想从她眼皮子底下叼走一块肉。
朱氏闹心,崔氏也不省心,独自在屋里枯坐了大半晌,只等到下人来报:“大爷去了玲姨娘那里,屋前的灯都熄了,估摸着歇下了。”
崔氏胸口堵得慌,双手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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