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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封推]-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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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锦绣道:“我可不要再见到小姨!”
  锦瑟已经说了要帮展颜绣嫁衣,“你得小声点,万一大蛇、老虎听到我们背后说小姨,出来就惨了。就是在娘那儿,你也不能说,它们可灵着呢,你一开口,它们听见了就会把你吃了。”
  锦绣吓得张着嘴,拼命摇头“我再不说了,不说了。”
  奇怪的事,素妍让树枝抽打了她,她反不恨素妍,只是怕得紧。
  姐妹几人说好了,锦绢、锦瑟留下来帮展颜绣嫁衣,三个人围坐在花绷前,展颜指挥着她们如何绣。
  锦绣难得的乖巧,被半大的丫头领着玩耍,展颜寻了两本小人书,让半大丫头讲给她听。
  到了酉时,江素婷派丫头来催锦绢、锦绣姐妹回去,二人都说不回。
  江素婷轻叹一声,只得自己带了下人与两个儿子回府了,次日令人送来了她们的换洗衣衫。
  锦绣无事便去寻小七传俭、眉姐儿玩耍。小七比他略小,又能玩到一块,如眉又是小女孩,跟在她屁股后面唤“绣表姐”,叫得锦绣心里暖暖的。
  金乌坠,玉兔升,斗转星移,二月十五夜,月如银盘,普照大地,撒下一层淡淡的银光。
  素妍想到青嬷嬷回来说锦绣腿上都是伤痕,心有不忍,可已经打了,如果她再去说好,只怕锦绣会继续闹腾,哪怕锦绣以为她是恶老虎,她亦认了。总得让锦绣有害怕的人,这样锦绣才不想任意闹腾。
  绘了一阵画,有些累了,叮嘱白菲备了香汤。
  轻纱缥缈若雾,帷幔肃然静垂,香汤桶内水气袅袅蒸腾,只闻水声清脆之响。二月香汤,汇入月季、杏花花瓣,再撒上大半把澡豆,清香之中舒爽入滑,涤尽人世尘埃与污垢。
  清澈水面,只见青丝如墨散开,缭绕如一世纠结。
  倏然,水声水起,素妍破水而出,双唇微张,空光寂寂。水流从发顶滚落,淋了满脸,恍然是泪流满面。
  铃铛轻摇,传出悦耳的低鸣。然,却被她的破水之音掩盖。
  她将头依在桶沿,双目微阖,想着诸多的事:柳飞飞呈现滑胎之状,卧床养胎,亦不知这几日如何?
  二房长子传远的聘礼已经置备齐全,在展颜的嫁妆上,她得补上一些。展颜是晚辈里的嫡长孙女,她不能如对待传远的婚事一般不管不问。
  传远是娶,而展颜是嫁,这是不同的。娶进门的,往后还有多的是相处机会。而展颜嫁入罗家,要随罗思源去淮南任上。
  宇文琰在树下坐了良久,还不见人来。
  往常但凡他到,她会很快出来,今日是怎了?
  一时间,不由得猜测良多。
  抬头望向阁楼方向,竟未瞧见她的倩影。
  心下不放心,离了树下石桌、石凳,近了得月阁院门,定心宁思,纵身跃过院墙,站在院内,未见一人,丫头们已经歇下,她的闺阁盈盈透出几许灯光。
  他轻声,更轻声地沿着楼梯上去。
  上了二楼,就听到一阵不算太大的呼噜声,青嬷嬷年龄大了,一睡着就会有呼声。
  他近了她的闺阁,隔着一道珠帘,却未见她的身影:绣榻上,无人;桌案前;无人。目光落在了那道精致的海棠刺绣屏风后。水气氲氤,烟雾缭绕,里面一个人影行举轻柔,正立于屏风内用软绸擦拭着如缎长发。影姿傲视,肩若削,腰如束,曲线玲珑有致,挺拔的胸脯,微翘的臀部,烛光剪出她美好的倩影。她仿若秋实饱圆润,散发出诱人的甘美光泽。
  只一眼,宇文琰隐觉身体某处不受控制,已是坚挺不由自己,一股灼热从心底漫延、奔腾。
  素妍擦着长发的手突地停了下来,低声唤道:“是白菲么?要我说多少回,不用你服侍,你先歇下。”在庵堂时,她便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而后来又拜鬼谷宫门下,更学会了如何照顾好自己。
  宇文琰生怕就此进去,指不定会被她如何误会。
  他们说好的,他不进她的闺阁。
  小心地闪到一边,控抑不住地偷窥着。
  她取了屏风后面的肚兜、亵裤,穿在身上,伸手要取中衣,不想中衣却自另一边跌落地上,她随手取了中裤。
  宇文琰突地不忍离去,看她出了屏风,从地上拾起中衣。
  那是一件嫩黄色的绣海棠肚兜,胸前有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很是生动,胸脯微微起伏,她穿上中衣,在斜襟处系上三根系带,这才移到窗前,继续用软绸绞着长发上的水珠,近乎自言自语地道:“今晚他不来了?这都快三更了……”
  宇文琰小心地到了楼下,离了院墙,故意在机关处触及铃铛。
  素妍寻声望去,铃铛左右摇晃,传出不算太大的清脆声,刹是动听。“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勾唇一笑,取了外袍又拿了件斗篷,方小心翼翼地出了院门。
  月色中,一抹柔美剪影长身而立,影姿绝尘,举止轻缓,仿佛不染半点尘埃,恍似遗世独立的洛神。
  宇文琰缓缓起身,失神地望着身披月光而至的她。“弱水,今晚……你真美。”
  在离他几步之外,她停下了脚步,又闻到卤食味道。“每次来都买这个,你也不怕我吃腻了。”
  “今儿买得不多,各样只半斤。”
  她在石桌前坐下,却见一边放了只包袱:“那是……”
  “我从琳琅笔坊订做的各式画笔,先生那儿送了五套,你这儿十套,还有五套我自个留下了。”
  一出手就买了二十套,当真是大手笔。

  ☆、366 夜会

  素妍笑道:“有些笔换好几回,另一种笔也未见换一回。”
  “我知你爱写字绘画,就订下了,支支都是极好的。”
  他低下头,想到自己偷窥她,心里似有一只小鹿在乱撞。“弱水,我们……还是早些成亲吧。”
  说好的等她满十八岁。
  他递过一包香卤鸭脖,“展颜尚未及笄,为了罗思源也愿意提前成亲。而你……就要满十六了,你说想要了晓爱恋的滋味,我亦陪了你这几月……”
  素妍没想他突然提到这个。
  “宁西郡主与吴王的大婚定在三月初七,我们……也该成亲了。”
  “他日你不会后悔娶了我么?将来,你不会因为别的女子,抛却终其一人唯我一位妻子的承诺?”
  想到曾经,他与崔珊是一对,可后来也渐生误会。误会虽消,但他们在外人面前是恩爱夫妻,彼此眼里却没了深情。是他们对彼此的失望,还有不为人知的怨恨。
  “是,我不后悔!绝不后悔!”
  “万一后悔了呢?”
  世间哪有万无一失的,少之又少,她赌不了。
  “没有万一,我最想娶的人只有你。”
  素妍面含浅笑,“我是信你的。我们先不说这个,一切等我从晋阳回来再说。”
  她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她就是一只飞翔在广阔天空的鸟儿。
  “你要去晋阳省亲,我心里好不安,总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弱水,我从王府挑了四名武艺高强的护卫,让他们来保护你,可好?”
  她笑了起来。“你知道的,我的武功不差。”
  “可你把心思用在了书法、丹青和医术上,其他的东西,你是打算放弃了么?包括你的武功?”
  一个内功极深的人,一旦有人靠近。都会警觉,今日他入了她的闺阁,与她两两相望。而她却未感觉到。
  他何时进去,她不知。
  他翩然悄离,她更不知。
  这是很危险的讯息,她的武功荒废了,或者说正在消退。
  “我的心力有限,样样精通难以达到,便是先生也只选了丹青。我只想在书法丹青上继续学习。至于医术暂时还不想放弃。”
  她亦只是一个凡尘女子。学不了太多的东西,只能在这三样上坚持走下去,也许某日便是连医术也要搁下的。
  每一次深夜相会,更像在说彼此这几日的心情、打算,亦有近来皇城发生的大事。
  素妍近乎呢喃,这都二月了,但鬼谷精通医术的弟子尚未到来。“医馆的事都凑备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师兄、师姐们何时抵达皇城。”
  “两日前收到从鬼谷转来的信,黄桑师兄带着瑶芳师姐、怀仁师兄在正月十六已经下山。”
  素妍微惊:“如此说来,且不是这两日便要到了?”
  宇文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素妍接过,因月色朦胧亦瞧不见信的内容,她索性未看。
  宇文琰看她吃着卤食,五日一面的相会,总让他期盼太久。“二月初五,皇上诏见了西歧求亲使臣一行。昨日,皇上下旨,将宁王府嫡长郡主晋为太平公主,三月初二与西歧四皇子于皇城完婚。”
  这在素妍的意料之中,宁王府的嫡长郡主相比静王府的适龄郡主性子更为温婉,行事更沉稳得体。
  “让我不明白的是,拓跋昌于年前就抵达皇城,却在正月十三日露面。”
  来了皇城这么久,一直藏身皇城。“拓跋昭野心昭然,但拓跋昌的性子应是只求平安。西歧国战败,又签下城下之盟,没有二十年,他们很难崛起。”
  许是陪她吃了太久的卤食,连宇文琰也喜欢起来,每过几日便要吃上一回。“昨日朝会后,皇上在御书房诏见我与父王,父王从明日起担任金吾卫指挥使,而我亦做了金吾卫副指挥使。”
  素妍心下一动,早前担任金吾卫副指挥使的是静王世子,“静王世子去哪儿了?”
  宇文琰应道:“有将士上疏弹劾新上任的西北戌卫营大将军、原御林军副统领单将军,说他克扣军饷。皇上派静王世子前往西北彻查此事。”单将军并无带兵打仗的经验,在皇城时多有忌惮,去了那边竟引了这么多的麻烦。“单将军在皇城时,倒也得体规矩的,谁能想到一到西北就做出这等事。”
  单将军从御林军侍卫到副统领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早年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得皇帝器重。
  “听说单将军与静王交好,皇上派静王世子如何能查得清楚?”
  “除了静王世子,还有程大勇一同前往。程大勇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军,皇上当朝赏给他先斩后奏之权。如此一来,便先压了静王世子一头,静王世子这一趟差事,倘若不得体就会挨骂。”
  姜还是老的辣,皇帝如此就能成功牵制了静王。程大勇忠君爱国,他心里只有一个主子:皇帝!
  单将军虽与静王交好,可也不该一到西北就闹成这样,许多官员贪财敛财在刚开始都不会做得太过,素妍也曾听父兄谈过此事,好似单将军做得很过,竟贪了朝廷拨给西北的三成军饷,怎么瞧着都有些像故意。
  静王前往江南,彻查朝廷命官被刺杀一案,至今还未归来。江南乃是富庶之地,历朝历代在江南一带任职的官员,关系网极为复杂,官官相护、狼狈为奸,牵一发而动全身。被杀官员又是出名的清官、曾被皇帝大赞为贤良臣子,这事亦是件烫手的山芋。
  素妍啃食着猪蹄,仰望夜空,“难道皇上要对付静王?”
  皇帝借江南官员被杀案缠住了静王,又派了静王世子去查单将军贪墨案。静王身边有皇帝的心腹侍卫,静王世子身边更有行事沉稳的程大勇将军。
  “近来流言四起,晋地亦传来不好的童谣。镇国公杨秉忠身子不适。于府中养病。”
  杨秉忠虽然年老,可身子骨极好,数十年的朝暮习练,让他拥有一副铁打般的身子。
  素妍不由诧然:“二月十三那日,二嫂就说二哥突染风寒病倒了。我要过去探望。亦被她拦在青林苑外,说怕过了病气给我。”
  “还真是巧了,镇国公患的也是极严重的风寒。皇上还特意留了一名宫中太医在镇国公府照料。”
  素妍不由细想起来,难不成杨秉忠、江书鲲都不是风寒,而是奉秘旨出皇城?
  宇文琰微微眯眼,低声道:“杨秉忠和平西候这病得也太是时候了,竟在同一日患病……”
  素妍惊愕,连他也起了疑么。
  世间但凡所有的巧合,这背后都有另一个真相或原由。杨秉忠与平西候同时病倒。院门不出。这着实太古怪了。
  他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道:“弱水,你说他们生病会不会与晋地童谣有关?”
  如果真是如此,只怕又有一场风暴。
  素妍回想起来,这几日宫里的太监每日都来府上,不是给江书鲲看病,而是给柳飞飞诊脉。柳飞飞怀了身孕,有滑胎之像。请了太医专门保胎,可既然江书鲲病了,不是应该请太医过去瞧瞧的么?
  素妍倒是见过江传达、江传远兄弟俩几乎每日会领一名郎中回府进青林苑,每次多则半个时辰,短则一刻钟就出来。
  这一切都显得怪异,出乎常理。
  “你可不要乱说!”
  宇文琰一脸肃色,“你二哥和杨元帅都是常年习武之人,一回风寒就能病得如此沉重?在边关时,我可听你二哥说过,他从小到大就没甚吃过药,就是染了风寒,喝一碗姜汤,捂被子睡一觉就好……”
  可这回,竟卧床大病,不是太奇怪了?
  当时江书鲲说这话时,杨秉忠还跟着附和了几句,好似杨秉忠虽不似江书鲲喝姜汤治风寒,而是打拳打得大汗淋漓,次日风寒就见好。
  喝姜汤治病、打拳治病,这样的体魄,可不都是极健康的么。
  宇文琰见素妍不语,知自己猜中几分,“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是不会离开皇城的,看来皇上当真要动静王了。”
  素妍也是这般看的,压低嗓门,“此次我爹回晋地,只怕是为了襄助二哥和杨元帅。”
  宇文琰“呃”了一声,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已近四更时分。
  宇文琰道:“你早些歇下。明日开始,我要去宫中当值,听说一入宫就得六日才出来。”
  金吾卫指挥使是左肩王,他每日都得入宫,可留宫中宿夜,也可离开。以宇文琰对左肩王几十年的了解,但凡在皇城,他是绝不会在外面过夜,无论多晚,都会赶回家里陪王妃。
  左肩王回王府,宇文琰便不能轻易出宫。得留在宫里当差,与另一名副指挥使轮流当值,还有一名副指挥使是从御林军提拔起来的,相传早年是乾明太子的人,近来与吴王走得亲近。
  “下次见面,就得是白日了,每五日换值一次。午后出宫,五日后午后入宫换值。”
  他面含歉色,他们订了亲,他很想了却素妍的心愿,就如她所说,陪她好好的谈情说爱。可这种事,他亦不会的,在他看来估计就会以前在西北一样,买了卤食看她吃下,他就觉得满满的都是欢欣。
  素妍道:“到时候,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就说是找我下棋。”
  这在寻常人间,只怕长辈不允,但江家没有这许多规矩,素妍与宇文琰是订了亲,素妍点头同意,那便是认准了宇文琰。
  “近来皇城有些古怪,你出门小心。”
  素妍笑应道:“我省得。”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连宇文琰都听到了晋地传来的童谣,皇上又怎会不知。
  回到得月阁,素妍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前后回想了一遍,想曾经知晓的一切,想现在将要发生的事。
  如若皇帝收拾了静王,接下来会如何?
  登基后的吴王,会再遇到皇叔夺位、神秘失踪的下场么?

  ☆、367 待嫁皇家

  翌日,素妍梳洗完毕,领着白菲去如意堂请安。
  待她到时,花厅里已坐满了太太、奶奶,众人正围坐在桌案前用早点。
  虞氏笑了一声,“快给郡主添副碗筷!”
  桌案畔并未见到展颜,也无江舜诚,心下愕然,“这么早,爹就去教传良读书了?”
  虞氏道:“昨晚睡在大书房,我一日未见人了。你爹致仕,倒比做官时还要忙了。”
  张双双亲手盛了一碗羹汤,眉眼含笑,颇有些春风得意之感。
  素妍看了一下:“八宝粥。”要做这个可不得费些工夫,配料是其次,主要是熬粥得花时间和精力。
  沈氏道:“双双熬的,今儿四更就起来了。”
  素妍越发诧然,这也起得太早了。
  慕容氏睃了眼含着喜色的张双双,“她哪是给我们做粥,分明是传嗣得了提拔,要去吏部任职,她心里高兴,赶着做传嗣爱吃的八宝粥。”
  素妍心下微沉,静王离京,好似各部院官员变动频繁,江传嗣到吏部任五品郎中一职,从礼部正六品主事一下子升为正五品郎中,可谓连升两级。
  就连江书鸿也被调入户部任正三品左侍郎一职。
  吏部、户部都是最有油水的两部,许多官员费尽心思也想进去。
  江传嗣不过二十五岁,便做了正五品的官员,这亦是年轻有为,在皇城之中屈指可数,又兼有正三品的世孙爵位,也是翘楚人物。
  虞氏道:“男人们在外当差甚是辛苦,做妻子的相夫教子,服侍好丈夫儿子便是大理。”她笑望着沈氏,“当初你挑的这个长孙媳妇,很有眼光。”
  张双双一嫁到江家,连生了两个儿子,去岁又育有一女,只可惜次子夭折早逝,幸而膝下有一双儿女,张双双才无甚痛苦。有了儿子,在婆家的地位就算稳固,但凡用心些,不出大乱子,便能平稳安然地过一生。
  张双双见何氏一碗吃完,道:“三婶,我再给你添一碗,你现在是三身子的人,一人当三人呢。”
  众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移到何氏的肚子上,虽还不到四个月,看上去就似有六个月身孕。
  院门外传来江素婷的笑声,似与昌兴说话:“好了,好了,去同你四表哥读书去。后年就要下场了,争取一举给我们考个功名回来,也好叫娘风光风光。”
  张昌兴的声音极低众人没听见说什么,只见江素婷穿了件喜庆的锦袍,打扮得华贵非常,摇摇曳曳地迈入院门,一进来瞧见花厅上围坐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道:“远远的就闻到八宝粥的味道,本在家吃了一小碗莲子羹,也忍不住了。”一副垂涎欲滴的馋样,对服侍的丫头道:“给我来一碗。”
  虞氏笑望着她,“打小就是个贪吃的,但凡见着好吃的,哪回少了你。”
  沈氏好奇地审视着江素婷一袭华衣,“你今儿要去参加宴会不成?”
  丫头在素妍身边添了绣杌。
  江素婷接过话,吃了一口,“糖放多了,有些腻。”
  张双双有些不好意思。在娘家,江素婷是她大嫂,在婆家江素婷又成她姑母,张、江两家本是亲上加亲的。旁人说这话她会不舒服,但江素妍却个是例外。
  出嫁从夫,张双双在娘家时唤江素婷为“大嫂”,如今出阁了,随了江家的称呼唤江素妍“姑母”,但依旧唤张德松“大哥”,孩子们亦唤张德松“大舅”。不晓其间关系的,只觉这称呼有些混乱。昔日虞氏和沈氏对这桩婚事原有意见,只觉辈份不合,怎耐江传嗣与张双双情投意合,除了辈份有些乱,张双双的人品模样都没得挑,虞氏点了头,沈氏也不好再反对。
  张双双嗫嚅答道:“下次不将糖放到锅里,让大家自己调味。”
  江素婷道:“听说传嗣升官了,府里是不是得办个赏花会,告知亲友们一声。”难怪张双双今儿的心情奇好,没有什么比丈夫升官更开心的了。
  沈氏道:“近来的事够多了,先是六叔的婚事。再过几日又是传远的婚事,还办什么赏花会,光这两件事,府里就忙得一团糟。”
  慕容氏跟着大家呆的时日长了,也学会了圆滑,每每说到尴尬事,最好的法子就是岔开话题,“大姑子今儿盛装出门,是要去哪儿?”
  江素婷又吃了几口,本是熬得极香的,只她不大爱吃甜食,就搁下碗,优雅地用罗帕拭着嘴角,道:“靖南候府今儿办了个赏花宴,昨晚回府才收到帖子,能不去么?”
  张双双惊呼一声,“瞧我,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慕容氏道:“昨儿有下人给我们府里送帖了。我还想着,让人送份礼物过去就成。”
  江素婷吃吃笑了起来。
  虞氏则颇有些无奈。
  慕容氏瞧大家的脸色不对,忙道:“不对么?”
  何氏抢先道:“又不是寿宴、婚娶,更不是添丁加口的喜事儿,只是赏花宴,不需备礼物,赏花宴、品果宴,都是请大家过去坐坐,热闹热闹叙话的事。”
  慕容氏见自己闹了笑话,幸好没送,这猛不丁送份礼过去,可不奇怪么。表情越发的窘意,还是早点娶长媳入门,有了她,自己就不需操心了。还以为但凡有宴请,都得送礼呢。
  虞氏生怕慕容氏出门惹了笑话,道:“二弟妹不去就是,让素婷与东主赔过不是,大家都知道你要忙着传远的婚事,走不开身,也在情理中。”
  素婷答了句“伯母说得是”,到了靖南候府,自然会代为告为不是,解释几句。“大嫂今儿可得陪我一起去,瞧这情形,靖南候府请的人不少呢,我家昌兴、昌隆都到了订亲的年纪,大嫂瞧人最准了,帮我物色儿媳妇。”
  沈氏打趣道:“真不害臊,亲还没订,就叫儿媳妇了。”
  素婷赔着笑,她还真有娶儿媳妇了,有了儿媳妇便有人帮衬她打理内宅,她亦能松口气。人在皇城,她的心还挂着冀州张府的事,二姨娘、三姨娘都不是省事儿的主儿,她在时就斗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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