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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剑奇情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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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如此愤激。
云舞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仍然闭口不出一句。只听得又是“砰”的一声,这一回乃是被智圆长老打中,智圆的掌力自是比智广深厚得多,这一掌打下,但见云舞阳的背心衣裳,裂成片片,背上隐隐现出淡红的掌印。
云素素叫道:“爹爹,你的剑!”手按昆吾宝剑,便想拔剑出鞘,掷给爹爹。云素素虽然也听到了云舞阳有言在先,但总觉得爹爹给他们用话激得舍剑不用,而且是以一敌五,这赌斗未免太不公平。
云舞阳傲然笑道:“素素,你几曾见爹爹说过的话不算数来?”就在这说话的时间,武当五老攻势猛发,掌风霍霍,一齐挤向中心。眼见得云舞阳已全无退步之地,忽听他一声怪啸,夺魄惊魂,云素素刚好面向着他,触着他的目光,不禁吓得全身颤抖,这目光和他昨晚杀石天铎之时的目光,完全一样。
云素素叫道:“爹爹,不可!”叫声未毕,但见云舞阳突然缩身抱膝,身形矮了半截,武当五老的铁掌全都打了个空,就在这刹那之间,只见云舞阳的身子旋风般的打了一个圈圈,双手十指齐扬,武当五老竟是莫名奇妙的全都朝天仆倒,连叫也未能叫出一声,脸上的肌肉痉挛变形,显得十分可怖!
云舞阳搓了一下手掌,淡淡说道:“云某不才,毕竟还是将五老的大驾留下来了。”武当五老喉头嘟嘟作响,似是穴道已被封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云素素看着害怕,叫道:“爹爹!”云舞阳道:“爹爹今日为你大发兹悲,要不是你适才那么一叫,爹爹早已大开杀戒啦!”
原来云舞阳在贺兰山中潜研武学,在十八年的岁月里,不但学成了达摩剑法,而且练成了武林绝学的一指禅功,出手伤人,重则死亡,轻则残废,武当五老正在占尽上风的时候,被他突然以这种极厉害的武功反击,距离又近,纵想闪避亦来不及,是以一个个都被封闭了隐穴。
武当五老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虽然都能够盘膝坐了起来,可是好几次运气冲关,胸口都好似塞着一根横木似的,气机受阻,连呼吸也难以畅舒,更不要说能自己解穴了。而且不运真气还可,一运真气,胸口就隐隐作痛,五老心中都自凉了半截,早知如此受辱,还不如当初任由他使用达摩剑法,纵然是死在他宝剑之下,却免得受终身残废的苦刑。
云舞阳的眼光挨次的从五老的脸上掠过,忽地冷冷一笑,摸出了一本剑谱,傲然说道:“为了一本剑谱,劳动贵派的掌门弟子和五位长老都驾临寒舍,云某实在过意不去,贵派既然如此稀罕这本剑谱,云某不妨再做一个人情,将它送给你们,但武林中有些规矩,受谱即当传宗,受谱之人,若非晚辈亲属就是衣钵弟子,我以牟家半子的身份学成了这套剑法,本来也该将牟家的剑法传之后人,可惜你们五老的辈份太高,我可不敢委屈你们做我的后辈!”
云舞阳口口声声将牟独逸与武当派分了开来,只承认是牟家剑法,不承认是武当派的,确是一派“强辞夺理”,但武当五老都被封闭了穴道,口不能言,纵然心中气愤,却是无能反驳。
只听得云舞阳又冷笑道:“今日不是看在我女儿的份上,你们武当五老休想生还,为了一本剑谱,险些命丧荒山,真是何苦?倒不如我将它毁了,免得再有人步你们的后尘!”双手将那本剑谱一撕再撕,撕为四叠,合在掌中,轻轻一拍,手掌一摊,但见那本稀世之珍的达摩剑谱,碎成片片,随风飞舞,休说武当五老心中愤痛,连云素素对父亲此举亦感到大出意外,骇得叫出声来!
云舞阳却是哈哈大笑,合掌说道:“从今之后,只有我一人知道达摩剑法,你们若是心痛,害怕失传,可叫你们的掌门弟子上官天野前来,拜在我的门下,我不但传他达摩剑法,还要传他一指禅的功夫。可是那么一来,他就是我的衣钵弟子,你们贵派只好另选掌门人啦!”
第八回 双雄运掌
武林中改投别派本来不算什么,但那只是对一般身份的晚辈弟子而言,若是要收别派的掌门弟子为徒,那却是从所未有之事。云舞阳这番说话,不啻是对武当五老的莫大侮辱。
但见武当五老嘴唇抽搐,眼睛中好像就要喷出火来,神情比适才更可怕了,云素素转过了脸,忍不着又低声叫道:“爹爹!”云舞阳不待女儿再说,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银瓶,瓶中有着三颗碧绿色的丹丸,正是云舞阳以前费了很大的情面请托,才从归藏大师那儿求来的少阳小还丹,本来共有六颗,前几天云素素一下子就给了陈玄机三颗,如今瓶中只剩下三颗了。
云舞阳将小还丹倾倒掌心,指甲轻轻一划,将每颗丹丸分为两半,三颗小还丹便分成了六片,云舞阳自己吞了一片,将其他五片交给了女儿,微笑说道:“每个老头儿给他一片,我下手不重,三天之后,便可恢复原来功力。”
云素素先到智圆长老跟前,智圆长老胸口起伏,喉咙格格作响,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那神情,实是不愿接受这半粒灵丹。要知武当五老是何等身份,他们若接受了云舞阳的恩惠,江湖上传将出去,不但武当派失尽面子,他们也永不能再向云舞阳寻仇了。
云素素天真无邪,哪知道武林中有这许多避忌,只当武当五老顾着身份,不好意思,心中想道:“虽说我爹爹下手不重,但若然无此灵丹解救,终须残废;况且五老年迈体衰,说不定因此而死,那就更加重了爹爹的罪孽了!”如此一想,不顾智圆长告反应如何,举手一抬,轻轻一捏,智圆长老的嘴巴不由自己的张开,云素素便硬把那一片小还丹塞了进去,小还丹入口即化,云素素还怕他不肯咽下,又将他的头颅扶得微微后仰,摇了两摇,故此一来,智圆长老便是要吐也吐不出来了。云素素依法炮制,片刻之间,教武当五老都吞下了一片灵丹,云舞阳这个恩惠,他们是受定了!
云舞阳大笑道:“做得好,做得好!”但听得武当五老各自悠悠的叹口长气,面面相觑,那神情竟是如丧考妣,悲惨之极,云素素颇为纳罕,想道:“是了,想必他们被爹爹打败,故此羞愧悲伤。”轻轻说道:“爹爹,他们服了灵丹之后,应该静坐运功,咱们回家去吧,免得分了他们的心神。”
云舞阳哈哈一笑,道:“素素,你倒很会体贴人。”刚想和女儿回家,忽又听得山后传来了一阵叮叮叮叮的像铁杖触地之声,云舞阳笑道:“莫非又是一个不怕死的来向我索剑谱不成?”话声未毕,那个人已从山坳处转了出来,把云素素吓了一大跳!”
但见那人发如乱草,面上蒙着一块黑巾盖过耳后,只有一条半臂膊,左边自臂弯以下的半条譬膊似是被人削去,却削得甚不整齐,凸出一块尖尖的骨头,束以红缕,就像一柄包着的匕首,左腿也完全跛了,脚尖根本不能沾地,半条腿吊着离地上,只靠一条腿和一根铁拐支持着身体,这个形貌已是怪绝,身上的装束也特别不同,里面穿的是一件锦缎长袍,质料华美,上半身外面却罩着一件蓝布大褂,不但干干净净,而且色泽如新,却故意打上七八处补丁,缝上各种颜色的破布,不伦不类,令人一看就心里厌烦。
云舞阳怔了一怔,蓦然喝道:“来的可是自称半残神丐的独臂怪盗么?”云舞阳虽是隐居荒山,每几年下山一次,消息却并不闭塞,大约五六年前,他就听说陕北的黑道上出现了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独行大盗,专劫成名的镖师和官府的财物,从来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自负极高,大约因为他的四肢有一半残废,所以自称半残神丐,黑白两道中人都称他为独臂怪盗。云舞阳也曾动过念头想去会会这个怪人,终因不愿自露行藏而打消了好奇之念。
云舞阳一口将他的来历喝破,武当五老也吃了一惊,这个怪人却只是“嘿,嘿!”的笑了两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云舞阳忍着气问道:“尊驾到此,意欲何为?”那怪人逼尖着嗓子说道:“我是强盗的祖宗,来问你这个小贼要孝敬来了。”云舞阳怒道:“甚么孝敬?”
那怪人阴恻恻的冷笑道:“你偷了牟独逸老儿的那本剑谱,已用了十八年啦,还不够么?快拿出来献给我。”此言一出,云舞阳也不禁大为吃惊,想他窃取岳父的剑谱之事,何等隐密,这个怪物却知道得清清楚楚,端的是令人难以思议!
云舞阳究竟是武学大师的身份,惊俱绝不形于神色,微微的怔了一怔,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哈哈笑道:“尊驾这副躯体,要了剑谱还有何用?尊驾既自号半残,似应有自知之明,哈哈,你难道还想用剑么?那除非是投胎转世,再度为人了!”要知达摩剑术乃是最上乘的剑术,复杂奥妙,无可比伦,似他这等缺了半边手脚的人,抡刀舞剑,只使两三个极简单的招式,或许还有可能,要练达摩剑术,那确是除非投胎转世了。
但云舞阳的话语也说得忒刻薄了些,云素素虽然讨厌这个怪物,听起来也不舒服,心道:“他断足残废,已是可怜,爹爹啊,你何必还拿他来讥馅?”一般残废之人,本来最忌人嘲他残废,这个怪人,却并不发怒,露在蒙面巾外的一双大眼,只是闪了一闪,淡淡说道:“我不能用剑,我的徒弟可并没有残废!这本剑谱,他本来要自行向你夺取,只是他等得了,我可没有耐心等这十年,所以我向你索取贼赃,只是拿过手去孝敬徒弟。”
这怪人的话越说越怪,还有一样奇怪的是:这怪人虽然弄尖了嗓音,但说了这么一大堆话,难免露出本来音色,听在云舞阳耳中,竟是似曾相识,但搜尽枯肠,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云舞阳双眼炯炯,踏上一步,迎着他的目光,朗声问道:“你的徒弟是谁?”那怪人道:“上官天野!”
这话更是怪到离谱,云素素因为对陈玄机的关系,对上官天野甚有好感,心中想道:“上官天野这等人才,岂肯跟你这怪物做徒弟。”她素性温柔,心中恼怒,未曾骂出;智圆长老刚刚恢复精神,却忍不着气破口骂道:“胡说八道!上官天野是武当派的掌门弟子,你这丑八怪敢动念收他为徒?”
那怪人冷笑道:“我虽然残废丑陋,可比你们这几个大言欺世的老头子强得多!上官天野服服贴贴,自愿拜我为师,你当是我没有徒弟,想抢你的掌门人么?”直把智圆长老气得眼睛翻白,几乎晕了过去!
云舞阳心中一动,蓦然喝道:“你来到此间?还不敢以本来面目与故人相见么?”身形一晃,猿臂轻舒,疾似飘风,一手就向他的蒙巾抓去。云舞阳何等武功,相距又不过仅数尺之地,按说无有不中之理,那料这怪物虽然残废,身法却是古怪之极,只听得“叮”的一声,他的铁拐在地上一点,已向后倒跃了两三丈远,云舞阳竟是抓了个空,这一下连云素素也诧得叫出声来。
那怪人单足站定之后,冷冷说道:“云舞阳你想见我的本来面目,哈,我哪里还有本来面目见你?也罢,既想见就由你见吧,只恐于你不便!”云舞阳,云素素,武当五老全部目不转瞬的注视着他,这怪人缓缓的将蒙面巾扯下,云舞阳心头扑通一跳,云素素掩了眼睛,武当五老也只觉不寒而栗。
这手足残废的乞丐相貌的奇丑,简直出乎任何人的意想之外,但见他脸上伤痕遍布,纵横交错,就如十字路口的车轨一般!而且在武当五老与云素素的眼中,这副尊容虽然可怖,亦不过仅仅是丑怪而已,在云舞阳眼中,却另有更令他惊心动魄之处,他脸上的伤痕虽然纵横交错,但云舞阳是当今天下的第一剑客,却自看得出来。这些伤痕乃是顶着剑尖的一拖之势全部划成的,就像草书名家所写的字,虽然笔划复杂,却是一笔到底一般,试想人的脸皮本来就薄,一剑划过,划了这许多的伤痕,既不剜出骨头,又不伤及眼睛鼻子,这岂不是难以思议之事?云舞阳自忖:若然是自己出手,只许一剑就要将他伤成这个模样,只怕也未必能够!那么天下还有何人有如此高明的剑法?
那怪人冷笑道:“怎么样?不认识我了吗?”
云舞阳嗫嚅说道:“你是玉面丐侠毕凌风?”说话的声调似乎他自己也不大相信。
云素素本来掩着眼睛,听了这句禁不住松开双手,又偷瞧了一眼,虽然不若初见之时的惊悸,仍然吓得不敢再瞧,心中纳罕:“这个奇丑的怪物,却有这样俊美的绰号!”
毕凌风在二十年前的确是个相当英俊的男子,他的哥哥便是张士诚军中人称“憎、道、丐”三奇士之一的毕凌虚,僧、道、丐、龙、虎、凤,虽然并称,但彭莹玉的辈份和地位却比其他人高得多,朱元璋和张士诚都是他的弟子,毕凌风仰慕他的武功,在军中相遇之后,坚要拜他为师,算是他的第三个弟子。
华凌风的武功是他的哥哥亲授。间接也学到了彭和尚的一些奇妙内功,为了尊敬彭和尚,在江湖上便自称是彭莹玉的弟子。毕凌风生性不羁,不耐军中生活的拘束,便隐身在丐帮之中,做一个游戏风尘的侠丐。云舞阳与他的交情虽然不算深厚,由于他哥哥的关系,当年也沓以兄弟相称。在张士诚兵败富亡的前一年起两人便没有见过面,算起来已有十九年了。
想不到现在重逢,毕凌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云舞阳有两件事情感到极为奇怪,第一件是毕凌风的武功虽然还不算是顶儿尖儿的角色,但江湖上能胜过他的人已是寥寥无几,是谁能令他受如此巨创?却又并不把他杀死?第二件是:他虽然放荡不羁,当年对自己也颇为尊敬,何以如今却是如此侮慢,竟敢叫自己做“小贼”,还敢向自己索剑谱?难道相貌变了,性情也跟着变不成?或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隐秘,便胆敢前来要挟?
思念及此,云舞阳暗生怒气,冷冷说道:“你我十九年没有见面,你来见我,就是为的要剑谱么?”毕凌风用更冷馅的声音答道:“我新收了一个好徒弟,总得送他一件见面礼物,这剑谱本来又是应属他的,我不找你找谁?”
云舞阳拍了一下手掌,淡淡说道:“可惜你来迟了一步,这剑谱早就撕得片片碎了。上官天野要学,叫他前来见我。”
毕凌风冷笑道:“上官天野就是因为不愿从你的手上学取武功,这才拜我为师。好,剑谱既毁了,我只有向你另要一件礼物送给我的徒弟啦!”铁拐蓦地一撑,身似离弦之箭,一个起落,便走到了云素素的跟前,伸手抢她的宝剑,云素素吓得花容失色,叫不成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毕凌风的手指堪堪要沾到云素素的时候,云舞阳已是飞身跃起,如影随形,跟踪而己至,人尚在半空,便一个劈空掌发出,大怒喝道:“毕凌风,你胆敢如此无礼!”
云舞阳这一掌凌空下击,势道威猛无伦,毕凌风铁拐点地,“细胸巧翻云”又倒纵出一丈开外,冷笑说道:“你这把昆吾宝剑也是偷来的,你是暗偷,我是明抢,彼此彼此,有甚么无礼可言!”
云素素惊魂方定,听了这话,不禁又怔着了。这怪人竟然知道她的剑名,还说这把宝剑是他父亲偷来的!他蓦然想起陈玄机与她初见面之时,也曾问过她这把宝剑是不是家传之物,莫非,莫非……莫非真个是偷来的?她在孩提的时候,便知道家中有这把宝剑,父亲也曾说过:这把宝剑将永远是他们云家的传家之宝!
随又想到:这把宝剑乃是稀世之珍,若然真个是偷来的,经过这么漫长的岁月,失主岂有不来追究之理?除非是父亲将他杀了!莫非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最大的罪孽?但立即又把自己这想法推翻:能有这把宝剑的人,定然不是寻常的人物,父亲若真的是干下了盗剑杀人的大罪,武林中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剑主的朋友门人,也早就该来兴师问罪,何至于到今日方才爆发?
云素素的急欲释疑之心,盖过了她对那个怪人的恐惧,她回过身,看她的父亲怎样对付那个怪人,眼光一瞥,但见他父亲的神情也是非常怪异,好似突然被人点中了穴道似的,半条腿方跨出去,要追击那个怪人,却忽地停住,脸皮绷紧,眼光中隐隐透出杀气,但眼珠闪烁不定,又似心中尚自踌躇未决。
蓦听得云舞阳喝道:“毕凌风,你快点走,再迟一刻,我就管不住自己啦。”声音低沉颤抖,十只指头一伸一屈,骨节格格作响,真似就要动手杀人的光景,云素素大为惊恐,冷意直透心头,看父亲的神情,这把宝剑的来历只怕当真有点古怪,要不然他不会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敢情是那怪人的说话,就似猎人扩弓箭一样,射伤了他!
那怪人却哈哈笑道:“云舞阳你想杀我,我若怕被你杀,也就不会来啦?你自以为得了达摩剑谱和杀了石天铎之后,便当真是武功天下第一了么?有彭和尚的弟子在此,只怕还未到你逞能!”
云舞阳道:“彭和尚若在,我让他三分,纵许你哥哥复生,我亦不惧,你是什么东西?”怒火一发,不可抑止,蓦然一记“手挥琵琶”,掌力中挟着一指掸的功夫,发了出去,毕凌风微笑道:“你不用剑,我也不用兵器。”铁拐一掷,插在地上,手腕一翻,竟把掌心迎了上去,武当五老见识过一指禅的功夫,不胜诧异,心中都道:“难道这个怪人还有什么邪法,竟敢硬挡一指禅功!”
但见云舞阳面色微变,忽地“咦”了一声,伸出的中指倏地收了回来,化指为掌,迎了上去,双掌方相交,眼看双方都是用了极强劲的力道,但相交之际,竟是无声无息,便如胶着了一般,武当五老都睁大眼睛,莫名其妙。
原来毕凌风练的是一种极怪异阴柔的掌力,云舞阳指尖所触,竟似软绵绵的一堆稀烂的软泥,非但毫无可以着力之处,而且毕凌风的掌心还发出一股旋转的吸力,竟似要硬把云舞阳的指头陷了进去。一指禅功的厉害,在于能封闭敌人的“隐穴”,一被吸着,这功力就无从发挥,以指敌掌,当然吃亏,所以要化掌应付。毕凌风喝道:“双掌齐来,”云舞阳“哼”了一声,意殊不屑,仍是单掌迎了上去。
过了片刻,但见云舞阳额上微微淌汗,忽地喝道:“我静室的门原来果然是你这厮毁的!”毕凌风笑道:“我早说过,你要不信,有什么办法?若非我摧毁你的洞门,怎能带走上官天野?”
云素素这一来不能不相信了,但觉上官天野之肯跟他出走,而且听这怪人所说,居然还肯拜他为师,当真是离奇古怪,不可思议之事!
武当五老虽然不懂得这怪人的掌力奇妙,但见这样子,也知道已是云舞阳吃了亏,心中都是又惊又喜,他们虽然恨不得借这怪人之手,报那一箭之仇,但想到这怪人居然要逼他们的掌门弟子为徒,又都禁不住心中之愤!
按说云舞阳的内功本来胜过毕凌风,但他与武当五老已恶斗了半天,被“五雷天心掌法”消耗了不少真力,要不是有那颗小还丹,早已不易支持,再过片刻,云舞阳额上的汗珠越滴越粗,毕凌风冷笑道:“双掌齐来!”云舞阳本不愿意用双掌对付一个残废的人,转念一想,自己恶斗连场,真力大耗,用双掌也不算占他便宜,于是剑眉一扬,冷冷说道:“那可是你自己要的。”毕凌风道:“尽管使来,虽死无怨!”
云舞阳双掌一合,掌力足可开碑裂石,一股极威猛的力道直逼过去,毕凌风单足牢牢钉在地上,身躯却似小舟遇浪一样,前后左右,摇摆不停,云素素觉得这个怪人虽是令人憎厌,但半身残废,却也可怜,正想叫爹爹饶他,忽见爹爹面色有异,仔细一瞧,额上的汗珠全都收了,一条条的青筋却豁露出来。
云素素虽然看出有点不妙,却还不知道她的爹爹已到了危险的边缘,那怪人的掌力怪异之极,云舞阳那么猛的力道,碰上去也如投入水中一样,被消解于无形之中,这还不止,从那怪人的掌心中,还隐隐透出一股阴冷之气,沁入云舞阳的皮肤,直攻心肺。云舞阳运了一口真气,护住心头,但仍不能完全抑止那股冷气的上升之势。
毕凌风得意之极,哈哈一笑,嘴角抽搐,相貌越见泥秘骇人,一笑之后,冷冷说道:“若想活命,宝剑拿来!”云素素手捧昆吾宝剑,走上两步,颤声说道:“爹爹,就给了他吧!”但见云舞阳眼光一瞥,爱怜之中含着责备,不用说话,云素素已知道他父亲的意思,心中虽是不愿父亲和那怪人死拼,也不得不退过一边。
只听得云舞阳一声低叱,双掌向内一收,接着又缓缓推出,手背上额角上一条条的青筋越发豁露,那神气就似推挽着千万斤重物一般。云素素知道父亲已把内家真力全运到掌心之上,端的非同小可,但见毕凌虚身驱又晃了几晃,脸上那诡秘的笑容倏的完全收敛,但单足仍是牢牢的钉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子,只见毕凌风也像云舞阳刚才一样,汗出如雨,而云舞阳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武当五老仍是盘膝坐在地上运功,但显然是被这剧斗分了心神,个个侧目斜睨,露出惊骇的神色。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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