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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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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时间,说不定他们的马车还曾在路上交错驶过。
  他一瞬之间竟有些慌张。他害怕她会一去不返,但他紧跟着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太荒谬,她只是出去散心而已,她的娘家还在京师,她能去到哪里呢。
  就在他逐渐平静下来时,卫启濯找到了他。
  他一直有预感的事还是发生了,卫启濯逼迫他跟萧槿和离,否则他跟他父亲往后的仕途危矣,他母亲也休想再在卫家继续待下去。
  他知道卫启濯这话绝非玩笑,如今的卫启濯完全有这个能力。而且,卫启濯为了萧槿,大约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由此又陷入了一个泥淖里。
  他自己的仕途可以不要,但他不能不管他爹娘。卫启濯也正是掐住了他这个死穴。
  可他还是不愿放弃萧槿。
  于是他跟卫启濯开始了对峙僵持。
  就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忽地传来消息,萧槿回京了。
  萧槿回京了,却并未回到国公府。因为她执意留在侯府养病,并且不愿见他。
  他仔细打听了才知道她病势沉重。他一时慌乱,他跪在岳父岳母面前恳求他们让他见一见萧槿。但无济于事,他们不愿违背萧槿的意愿,亦且他们也痛恨他。
  虽是夏日,他却觉过往的风吹在身上,彻骨的冷。
  卫启濯为萧槿四处求医时,他亦裂裳裹足,遍寻良医。可无论何种努力都于事无补,萧槿的病况迅速恶化。
  终于有一日,卫启濯找到他,迎头就打他一拳,声音冷得刺骨:“她几无求生意志,你害她至此,满意了么?”
  他因为见不到萧槿,所有的消息都是打探出来的,但萧家人对他严防死守,仅肯让他找来的大夫留下一试,故而他能打探到的消息十分有限。
  他闻言一愣。
  他头先还想不通,萧槿素日一向康健,为何这回一个肺热病便会沉重至此,原是如此。
  萧槿垂危那日,竟然还是卫启濯让他入的侯府。
  然而他终究是未能入得萧槿房中看上她一眼。他跪在她房门外苦苦哀求,从日头高悬跪到日薄西山,眼看着大夫一个个被请进去,又一个个摇头叹气出来。
  入夜后飘起了雨。他跪得浑身僵冷,眼睛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瓢泼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始终不肯稍移目光。
  他此刻已经不奢求能入内探视萧槿,他只希望她能好好的。
  他仿佛发起了烧,头痛身楚。恍惚之间,他想起了他临行前不久的一桩事。
  他那日归家,萧槿带着满面倦色来书房找他。因他的私人藏书跟公文案牍都搁在书房,故而这地方于外人而言是禁地,萧槿也很少来,尤其是主动来。
  所以他看到她寻来时很是惊喜,但看到她面上倦容又是一顿。
  她还是来跟他说和离之事的。她的态度极其诚恳,声音极其疲倦。他觉出不对,蹙眉问她是否又被母亲责罚了。
  “你问这个有什么用,”萧槿撑着额头,“你是会安慰我还是会为我出头?”
  他张了张口,想说他都可以的,但思及他隐疾未愈,就又开始彷徨——这始终是他心里一块烂疮疤,无论何时触及,都会激起他的惊惧不安,令他畏葸不前。
  他心里百转千回时,萧槿继续道:“我最初发觉你娶我的真相时,一度怒不可遏,你不愿害了你表妹,就来害我,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所以我当时情绪也很激动,如果可以,我真想将你的嘴脸昭示天下。可笑的是,外头那些人还总说你对我如何情深,说我多年无所出,你也独守着我一个。”
  “后来我逐渐冷静下来,我觉得我每日多刺刺你,多跟你吵几场,你慢慢也就受不了了,受不了就会放了我,毕竟谁会喜欢无休止的争执对抗呢。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你竟还是不肯松口答应和离。”
  “我知道你有心结,我中间也试图与你坦诚相对,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你的态度呢?我说到一半你就冷着脸让我出去。几次下来,我也不想再费那个劲了。”
  “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你不肯和离,我也没看到你想安生度日的诚意,我觉得你就是在恶意吊着我。我嫁与你这些年,只觉是在坐牢,而且我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萧槿笑了笑:“我仔细想了想,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又才气泼天,若是把我骗进来之后跟我主动坦诚,全心待我,我会不会被猪油蒙了心喜欢上你,安下心跟你好好过日子。”
  他倏而抬眸望她,等待她的答案。
  “我不用看我,我觉得应当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被欺骗,尤其在婚姻这种终身大事上头,何况中间还横着一个温锦。”
  她缓缓吁了口气:“放了我,另娶个肯忍气吞声的、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回来吧,你跟你母亲都省心。”
  他听她再三提和离,心里发堵。他再度想要跟她好好解释一下,但又总想着来日方长,等他确定他的病好了,他就跟她和盘托出。
  他在滂沱大雨里逐渐收神。若是他当初就跟她说清楚,事态是否就不会变成今日这般?
  他转着这些念头时,忽闻屋内传来一阵恸哭声。
  他的心立时一提。
  不多时,卫启濯从屋内出来,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雨声很大,但卫启濯的声音还是显得突兀而刺耳:“她不在了。”
  他茫然抬头,以为自己听岔了,从地上爬起来就往萧槿房里冲,却被卫启濯一把扯住。
  “她一再交代说不见你,你不能过去。”卫启濯的声音虽哑,却冷得刺骨。
  他大吼一声“滚开”,挥拳打过去。卫启濯侧身避开,又一把攥住他的手臂。
  他浑身颤抖,嘶声咆哮道:“她是我妻子,你插的甚手,你算个什么东西!”
  卫启濯冷笑森然:“你如今知道她是你妻子了?你扪心自问,她嫁你十年,你都为她做过什么?你只一心缩在自己的壳子里,瞻前顾后,又不肯放过她。她虽非你所害,但她的故去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他几乎不曾听卫启濯在说什么,只盯着房门看。不一时,便有丫头抹着泪出来跟他报丧,说三老爷跟三太太请他离开。
  他这回不得不信了,因为他跟着就看到强忍悲痛的萧安出来主持后事了。
  他登时被抽去了所有气力,跪倒在地。
  怎会这样呢,几个月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说不在就不在了呢?
  他的身体陷于麻木,他的思绪陷于停滞,卫启濯毒打他时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他全然不知自己那一晚是如何过来的。等他的神魂终于回归一些,他抱起萧槿的牌位便要去找温锦报仇。
  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温德始终都认为他是对温锦有情的,断绝往来只是因为被萧槿所惑。温德不知通过何种渠道搭上了那个大夫,打探虚实,看他的隐疾是否可以被医好,等得到确切答案之后,就打起了另一番算盘。
  温德确实也是想让他的病被治好的,毕竟他好起来了,温锦嫁过来才能有子嗣,但他并不想让他跟萧槿行房。后来他的身体转好,温德担心萧槿怀孕,便一再授意那个大夫拖延。与此同时,温锦又暗中跑来萧槿跟前挑衅示威,以达到尽快拆散他们的目的。效果也的确好,萧槿跟他的关系愈僵。
  温德膝下无子,到底是想借温锦这个女儿往上爬的。但郁家门庭不够显赫,不能成为他官场上的奥援。温家人以为只要拆散了他跟萧槿,他就能娶了温锦。
  何其可笑。
  他几寻温锦不着,便去找温德对质。
  温德起先不肯承认,后头见他逼得狠了,这才认了下来。但他说这其实是温锦想出的主意。
  “姐儿还是对你有情的,不然也不会操心着你的这桩事。只她不愿看着你跟旁的女人恩爱生子也是常事,你也莫要怪她。”温德这样对他说。
  他不知温德这是否推脱之辞,但他相信温锦干得出这等事。温锦在他已与她说清楚的情况下还跑去萧槿跟前耀武扬威,其无耻可见一斑——可惜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他要报复温家人。但温锦似乎提早听到了风声,居然不知所踪。至于温德,他原是要杀了他的,但卫启濯居然出来搅局。
  他知道卫启濯就是不想让他痛快地报仇。
  他本想寻机报复,但很快,又一桩事摆在了他面前。
  他的岳家人不肯让他将萧槿的灵柩抬回国公府,更不肯让萧槿葬入卫家的祖坟。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他跟萧槿是夫妻,成婚十年的结发夫妻,将来自是要跟她合葬的。
  可是萧家的态度坚决,卫启濯更是出面帮着萧家,父亲受了卫启濯的胁迫,不再管此事,派了人将他架了回去。
  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他也不知该找谁来援手。他如今只求能跟妻子合葬,但是难比登天。
  萧槿故去之后的一年多里,他每日抱着她的牌位过活,到晚寝息时也不肯离手。
  仿佛她还留在他身边。
  他时常对着她的牌位发呆,亦或抚视良久,昵昵喃喃,紧拥不放,哭哭笑笑,声声念叨着再不分离。
  人皆道卫家那位二公子疯了,他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但他更盼着自己尽快死去,这样就可以去找萧槿了。
  然而他又不能自尽。他听闻自尽之人的魂魄会困于天地之间,不得轮回转世。这可不行,他不要当个孤魂野鬼。即便是做鬼,他也要去跟萧槿解释清楚。
  他盼了许久,终于盼来了离世解脱的那一天。
  他知道卫启濯是如何报复他母亲的,但他根本不想管。事实上,他对他母亲也存着刻骨的憎恨,若非尚存一丝人伦良知,他恐怕会做出弑母之事。
  萧槿那日来书房寻他时带着满面倦容,确实是因为他母亲。他母亲又趁着他不在家中当众刁难萧槿,给萧槿难堪。而她这样做的缘由仅仅是因为心中不快,要拿儿媳妇出气。
  他真的恨,恨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母亲。他固然有错,但他跟萧槿走向末路,他母亲难辞其咎。
  所以他临死前也不肯见他母亲。他知道他母亲会因此承受怎样的苦痛,但他并不想去理会这些。
  这都是报应,他就是要报复他母亲。
  临终之际,他全无恐惧悲伤,他居然觉得异常平静安稳。
  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命人取来一把菱镜照了一番。他发现自己如今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憔悴不堪。
  太难看了。他顶着这副形容,要如何去见她呢?他竟然为此发愁。
  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大限已至。
  混沌之中,光影浮动,诸音渺渺。
  等他再度醒来,他惊异发觉,他竟然回到了年少之时!
  此时他尚未遇见萧槿,身体也完好无损,大错尚未铸成。
  他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激动。他觉得这是上天怜他,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他这一回定要从最开始就好好待萧槿,他还要报前世未报之仇。
  他要弥补所有的缺憾。
  此时他已经开始跟温锦私下往来了,他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将错就错,在温锦面前继续扮演前世的自己,一直拖着温锦。等拖到怀庆大长公主来京,他就可以正式开始他的计划了。亦且,他沿着前世的轨迹走下去,兴许就能最大程度地保障萧槿还能如前世一样嫁给他。
  但是萧槿那边的事进展得却不顺利。她好像不太喜欢他,她更喜欢她那个寄住府上的表兄。她任由她表兄拍她脑袋,她不肯拿他递过去的伞却等着她表兄来接。
  他心里酸得很。她那个表兄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书生,哪里及得上他?
  偏偏他还不能表露自己的这些情绪。
  不过萧槿还是跟从前一样迟钝。她既然也知他有洁癖,为何不想想他怎就能蹚着满地雨水来给她送伞呢?她竟然完全没看出他对她的不同。
  幸好她来京之后,她那个表兄并未跟来。但更大的问题来了,她居然答应了卫启濯的提亲。
  他闻听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狂躁得想要一刀捅死卫启濯。他纵马跑去萧家,他想抓住萧槿质问她究竟怎么想的,为何统共也没跟卫启濯见过几面就能答应嫁给他。
  但他在侯府门外冷静半晌,终究是没有进去。
  他还要等着自己的那个劫数过去,万一他这一回仍旧逃不过堕马受创的命运,他就退出,就当从未认识过萧槿。他不能保证自己再度变成前世那样之后能冷静自持不发疯,他不想再让她陷入前世那样的困顿之中。
  于是,他眼看着萧槿镇日与卫启濯情投意洽,心里波澜翻覆,却只能忍着。
  同时,他的报复计划也即将展开。
  前世温锦曾闯下弥天大祸。她在去徐安娴府上做客时,打碎了怀庆大长公主的父皇御赐的玻璃石两面砚。当时他也在徐家酬酢,温锦慌乱之下找到他,让他一定帮帮她。
  砚台摔碎时,众人并未看清是谁打翻的,只知是温锦跟袁琬之中的一个。
  袁琬是袁泰的孙女,这件事闹起来,不仅对温锦不利,对温家也没有半分好处。所以他当时极力帮温锦斡旋,又苦求父亲出面去大长公主面前讨个人情。
  大长公主也许是看了卫家的面子,也许是看袁家也被牵涉进来怕皇帝为难,最后大事化小,未予深究。
  但是这一回,他不会再帮温锦。并且,他要利用这件事来报复。所以他特地向徐安娴讨了一封请帖,让温锦去徐家赴宴。
  等温锦闯了祸,他就在暗中推波助澜。袁家是绝不会认下这件事的,并且还会因此跟温家结仇。依照袁泰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往后必然不会放过温家,他再推一把,温家就败了。
  至于温锦,出了这等事,吕家不会再要她,她的未来会就此毁掉。但这并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他会再给她加一桩罪,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可惜,这一回的情形有所变化,被卷进来的不是袁琬,而是萧枎。
  他当时恨不得劈死萧枎这个碍事的。但机会已失,对付温家只能从长计议。
  他去见温锦最后一面时,发现自己重提旧事仍会不可抑制地激动。但他对她已经没有任何青梅竹马的情意,他看到她只觉得恶心。
  他之前假作前世的自己跟温锦虚与委蛇时就觉得浑身难受,他有时候想起温锦前世做的那些事就恨不能立等掐死她。
  之后的事情就越发不受他控制了。萧槿还是嫁给了卫启濯,而卫启濯竟然恢复了前生记忆。
  他就此失算,陷入窘境。
  一阵风来,猛地将半掩的窗牖吹了开来,吹落了案上几张残画。
  卫启沨撒然惊醒,甫一直起身,身上披着的大氅便滑落在地。
  睁眼望去,油灯如豆,满室清寂。
  是了,他如今是在云南归化。他从正四品的佥都御史变成了一个未入流的驿丞。
  他又梦见了前世今生的诸般种种。那一幕幕爱恨纠葛,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他俯下身去,慢慢捡起地上的大氅与残画。
  画上的女子或回首流眸,巧笑倩兮,或臂挎小篮,彳亍桑林。但无论是何种情态,总是穿着一身松花色的襦裙,明丽如夏花。
  是萧槿,他画的都是萧槿。
  只是每一幅都是未竟之作。他总觉他无法将萧槿的神情韵致描摹得尽,萧槿身上有一种灵气,一种难以名状的、令人见之不忘的灵气。
  仿佛日精月华皆汇于她一人身上,望见她便身心安舒,满腹温柔。
  他总是不能画得令自己满意,但还是一幅幅继续画。
  他想留下一幅影像来。
  他担心有朝一日萧槿的容颜会在他的脑海中模糊,他想想便惶遽不已。
  十年太长,时光的细流可能会消磨他的记忆。
  他还是想回去见她。即便此生不能再见她,他也想谨记她的容颜,若来世还能遇见她,他不想跟她对面不相识。
  他总还是顽固地想再与她携手的。他发觉自己重返年少时代时,就预想好了一切。
  他要跟前世一样再娶萧槿。他要做这世上最温柔最尽责的丈夫,他绝不会再凶她,他会跟他母亲抗争到底,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如果她问他为何对她这么好,他就告诉她,他早在最初便对她念念不忘。
  但这些终归只是他的假想,他后来发现萧槿也有往生记忆,并且无论如何不肯原谅他。
  他从箱笼里翻出一幅已然泛黄的旧画,慢慢展开。
  画上池中红绿鲤鱼往来翕忽,池边立着一头低头望鱼的驴。然而生机盎然的画卷上,却沾着斑斑血迹。
  这是萧槿新婚夜时他于卧云亭中挥笔画下的,画作既成,耳闻成礼鼓乐,一口鲜血涌出。
  他一直都收着这幅画,但极少拿出来。
  风吹得窗扇吱呀作响,寒气灌入,灯火瑟瑟。
  他的思绪却越飘越远。
  他又想起了那年除夕夜的情形。他背着醉酒的她在寒夜里默然行路,远处天幕被焰火照得明如白昼,四外炮竹声声入耳,此起彼伏,时远时近。
  他虽觉得这些热闹都与他无关,但仍是在展望着下一个年头的光景。黑夜凄迷,他也试图寻出一条路来。
  那时的他虽则迷惘又彷徨,但身边还有萧槿,总还是存留着希望的。
  而眼下,他已经孑然一身。
  卫启沨遽然一笑。
  前世的他何其幼稚可笑,总是作茧自缚,总认为时光还长,一切都来得及。
  他一点点将案上书画收起,轻轻念诵《留别妻》。诵到最后“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两句,他入神良久。
  无论“复来归”还是“长相思”,似乎都没有多大效用。
  相隔一世,他仍然寻不见自己的出路。他仿佛永远都徘徊在迷途上,永远都惶惑无依。
  他的未来何在,他的明天将会如何,他并不确切知道。他总是住在自己圈画出的囹圄里,出不去,也不想出去。
  他会等来他想要的结果么?也许会,也许不会。
  或许一别就是一生,也或许还有另一番际遇等着他。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
  人生能得几个十年呢,最怕的是冉冉老将至,区区心已疲。
  他寻来一根长针,默然挑灯花。
  一声轻响,火焰瞬时更亮了一些,烧红成结的灯花却应声落入了承盘中。
  他于灯前茕茕孑立,对着承盘上那几成灰烬的灯花出神,久久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卫启沨这个人物,我总觉得有很多话要说。
  很久之前我就想好了卫启沨的番外标题,就是现在这个,失路之人。我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个画面,就是番外里描述的,卫启沨背着醉酒的啾啾,在寒夜里踽踽而行——即便是两个人,我也觉得用踽踽这个词来形容十分合适,他其实永远都是一个人。
  前世的卫启沨,自卑敏感,畏葸不前,是画地为牢的典型,就好似套中人。啾啾将他的心一点点打开,但他却甩不脱心魔。他的悲剧几乎是注定的,可以说他的悲剧根源是性格悲剧,他的性格是有很大缺陷的。
  我有点强迫症,总想将番外标题取得整齐一些,但是我想了很久,始终认为这个标题最合适,所以最后也没有改换。
  另外,我觉得古人也会说“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种话,古代白话里有“喜欢你”、“爱你”这种表达,虽然我尚未在古典著作里看到直接说我喜欢你、我爱你的例子,但是我觉得这种表达是可以的,只是古人要表白的话一般比较文艺,所以这种表达难以在书面表达中看到。
  卫启沨在正文最后一章里吟诵的诗引自李元弘的《聚燕台》,聚燕台确有其处,名字来由就是文中所说的。那首诗的意境还蛮适合他的,我就做了援引。
  再更一篇番外,就真的完结了。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引自钱福《明日歌》
  “冉冉老将至,区区心已疲。”——引自裘万顷《书率更西林碑》


第171章 番外之为你唱情歌
  暄和天气; 风柔日暖。
  谢元白入得廊庑时,瞧见已有几个同僚坐着等待; 上前寒暄叙礼一回,朝着大堂的方向望了一眼; 低声探问道:“不知宰衡如今召见的是哪几位大人?”
  “是户部、吏部两位尚书; 并大理寺卿、光禄寺卿四位堂官,”江辰答罢,又若有所指地补上了一句,“司牲司大使方大人也还守着。”
  谢元白听到最后,神色有些微妙。
  江辰说的方大人是方讷。方讷当年受袁泰支使构陷卫启濯失败之后,就被皇帝贬成了个八品闲曹。但这还不算完; 卫启濯前阵子又将他调到了光禄寺司牲司做了个从九品的大使,可谓一贬到底。
  这对于一个科甲正途出身的文官来说; 可以说是极大的侮辱了。
  谢元白暗暗摇头。他也是一路考上来的; 深知科举之艰; 方讷寒窗苦读半辈子; 末了居然跑去管牲口去了; 这搁谁身上都得被气死。但这又怪得了谁,若非他当初上赶着跟卫启濯作对,而今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然而这也还没到头。方讷因不满被卫启濯这样针对; 在背后百般诋毁谩骂卫启濯; 又作诗填词予以强烈谴责。
  结果这件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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