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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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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在荷花池边,卫庄偶遇萧枎,含蓄地提起萧枎的婚事。想探探萧枎的口风——萧枎年已十三,明年就可以嫁人了。萧枎心下不耐,但她打发几回,卫庄都不肯走,一定要她表个态。萧枎就随手一指池中央的荷叶,跟卫庄说,如果真的喜欢她,就去给她摘几片荷叶来。
  萧枎知道卫庄小时候落过一次水,自此便畏水如虎,所以是在故意刁难他。
  但卫庄思及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又觉得萧枎不过是在考验他,咬咬牙,跳上池边小舟便划到了池中央。结果他还是无法摆脱儿时阴影,在摘荷叶时小舟侧翻,一头掉进了水里。
  当时萧枎便慌了。然而她首先想的不是叫人来救卫庄,而是若被人发现她在这里,说不得回头她会被追责,并且她也担心她诓钱的事败露。
  所以萧枎立刻丢下卫庄跑了。等到众人后来将卫庄捞上来,这个可怜的书生其实已经死透了。
  而萧枎却没事人一样。
  萧枎见对面的少年冷冷盯着她,不知为何,忽觉一股寒气自足底往上窜。
  眼前这个卫庄,似乎有些陌生。
  她强自镇定,笑道:“你是生气了吧?我也不是有意害你落水的。至于那些钱,你就不要讨要了吧,你在萧家吃住这么些年,不知省了多少钱呢,何况我听说你爹给你留的产业也不少……”
  “我在萧家吃住是给了银子的,纵是承情,承的也是我姨母姨父的情,与你何干?我只问你一句,那三百两你还是不还?”
  萧枎张了张嘴,忽而恼道:“你不就是想娶我么?至于这般逼迫么?”
  卫庄冷声一笑:“你想卖身抵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萧枎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听他这般说她,脸色阵红阵白,一时羞愤难当,却又不知如何回驳。
  卫庄不是喜欢她么?不是个软脚虾性子么?怎会是这个态度?
  萧枎又气又急:“我……我一时之间哪能凑那么多钱出来……”
  卫庄冷冷道:“你不还钱我就去找你爹娘要。”
  萧枎脸色一白,这事要是捅出来,她就不用要脸了。
  “你……你没有证据的,”萧枎勉强稳住心神,“你又没有借据……”
  卫庄诡谲一笑:“我不需要借据。”
  萧枎看着他那笑便觉心惊肉跳,脊背一阵发凉。
  距亭子不远的一座太湖石假山后,萧槿探出半个脑袋望着亭子里那个容色阴冷的少年,暗暗心惊。
  原来卫庄落水是有诸多隐情的。不过卫庄跟萧枎语焉不详,她听不出事情的全貌。
  萧槿正琢磨着回头要不要仔细问问卫庄,就听萧榆兴奋地压低声音道:“你看你看!那是不是卫公子?长得太好看啦!啾啾你快看啊!”说话间激动地拽着萧槿的手使劲摇晃。
  萧槿被她扯得直往前栽,低头间恰瞧见一只色彩斑斓的毛毛虫正往她鞋子这边爬。
  萧槿最怕这种东西了,猛地瞧见,顿时头皮发紧,惊声尖叫。
  萧榆被她吓了一跳,猛地缩手回头。
  萧槿身子本就前倾,萧榆一松手,她登时失衡,直接从两人藏身的假山雪洞里滚了出来。
  卫启沨从学堂里出来后跟方先生叙了一回话,因而落后卫庄多时。这条路是通往各处院落的必经之路,他一面缓步而行一面跟书童交代回去后怎么归置一应文具,就听假山里似乎传来一声尖叫,跟着就瞧见一个团子滚到了他身侧。
  假山下头是柔软的草地,萧槿这一下滚得倒是不疼,不过……
  萧槿第一反应便是抬袖挡脸。
  实在太……太丢人了……


第5章 
  萧槿知道她身边站着的人是卫启沨,她根本不敢看他的神情,深吸一口气,低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起身抬头时正撞上卫启沨投来的目光,愣了愣。
  卫启沨最爱干净了,瞧着她眼下这样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大约嫌弃得不行。
  萧槿觉得扭头就走更丢人,便叉手朝卫启沨行了一礼。她等了片刻不见卫启沨还礼,正欲转身离去时,卫庄走上前来,当着卫启沨的面,帮她拍了拍后背和衣袖上沾着的草屑,又顺手摘下她脑袋上的一根草,低头轻声问:“摔疼了没?”
  萧槿摇头:“没有,下面有草皮垫着。”
  卫庄笑着拍了怕她的脑袋:“下回当心点。”
  萧槿觉得卫庄那动作像极了拍狗头。
  卫启沨立在两人面前,只是看着,并不开言。
  萧枎紧随而至,先是婷婷袅袅地跟卫启沨行礼道了万福,跟着看了萧槿一眼,冲卫启沨愧怍笑道:“惭愧惭愧,舍妹年幼不省事,冲撞之处,卫公子切莫见怪。”说话间又暗暗乜斜萧槿。
  这堂妹想来跟萧榆一样,也是来偷看卫公子的。真够丢人现眼的,偷看就偷看吧,还一头滚到人家跟前去了。
  萧枎嘴上说着让卫启沨不要见怪,但心里却不这样想。像卫启沨这样的贵介公子,瞧见这样失礼的行径,必定是会不豫的。
  萧枎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等着看卫启沨的反应。
  卫启沨只朝萧枎微一颔首,淡淡道了句“无妨”,旋即看向萧槿:“姑娘适才可是被什么吓着了?”
  萧槿点头:“一条毛虫。”
  卫启沨盯着她看了一瞬,微微笑道:“下回小心些。”说话间瞥了卫庄一眼,跟他打恭寒暄几句,领着自己的书童丹青走了。
  萧枎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很有些不可思议。
  卫公子好像根本不介意啊。
  钻在雪洞里观察了半晌的萧榆此刻跑过来,抬手一指萧枎:“你不是说我俗说我鄙薄只会以貌取人么?那你为什么也来偷看卫公子?”
  萧枎被戳中心事,沉了脸:“我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萧榆“嘁”了声,撇嘴道:“我才不信呢。”说话间又问萧槿是不是真的不疼。她方才见萧槿滚出去也是吓了一跳,后来见萧槿似乎无事,也不好意思冲出来。
  卫庄却是忽而低头看向萧槿:“你是来偷觑那位二公子的?”
  萧槿一愣,赶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是陪着六姐来的。”她来偷看卫启沨作甚,她又不是不知道卫启沨长什么样子。
  卫启沨走出去一段路后隐约听到身后似乎有人提到了他,回头望了一眼。
  正和卫庄的目光对上。
  丹青见自家公子神色怪异,低声道:“少爷可是觉着有何不妥?”
  卫启沨见卫庄收回了目光,也慢慢转头,淡淡道:“无事。”
  卫庄临走前又拍了拍萧槿的脑袋,提醒她今日不要忘了去找他。以卫庄的身高,拍萧槿脑袋倒是顺手得很。
  萧枎见萧槿如今似乎和卫庄熟络起来,心里暗嘲萧槿没眼光。原本她和萧榆这种俗人走得近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又添了一个卫庄。
  萧槿与萧榆手拉手往回走时,听萧榆说起萧枎自称是卫启沨表妹的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卫启沨什么时候有这么个表妹的,我怎么不知道?”萧槿忍俊不住,“那我们岂非都是卫启沨的表妹?”
  “你怎么直呼他名讳啊,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萧榆说话间见萧槿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诧异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难道你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么?”
  萧槿想说当然见过,如果你见了卫启沨的四弟卫启濯,一定惊为天人。只是卫启濯即便是后来踏上权力的巅峰也没娶媳妇,萧槿曾一度怀疑她这小叔子是个弯的。
  “不过话说回来,萧枎说自己是卫启沨的表妹……”
  “是卫二公子!”
  “好吧……卫二公子的表妹,是怎么回事?”
  “她说她听母亲说的,哎呀,可能是什么拐了百八十里地的关系吧,”萧榆撇嘴,“不过我觉得她可能是在胡说。虽然我也挺想当卫二公子表妹的。”
  萧槿咧咧嘴。
  萧枎自觉容貌不俗,一心想嫁豪门世家,这回大概是打起了卫启沨的主意。
  不过她一定不知道,卫启沨心里只有他的好表妹温锦。并且,卫启沨最反感别人跟他乱攀亲,萧枎要是不识趣,卫启沨会不会给她个没脸,那大约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用罢午饭,萧槿睡了两刻钟中觉,又上了一个时辰的课,做完了昨日并今日积攒的绣活,等想起还要去卫庄那里报到时,天已暝色。
  她一拍脑门,揣了纸笔就直奔西跨院。
  进了院门,她向天福询问卫庄何在,天福指了指书房:“少爷一早就进去了,一直在里头待着。”
  萧槿望了望门窗紧闭的书房,心道庄表哥这是闭关练功呢?
  她别了天福,径自走到书房门前,发现没有灯光透出来,以为是灯光太暗,并没多想,举手叩门:“表哥,是我。”
  里头传来卫庄低沉的嗓音:“进来。”
  萧槿试着推了推,发现门没闩上,一推就开。
  门打开的瞬间,萧槿愣了一下。
  书房里头黑咕隆咚的,居然没点灯,什么都看不清。
  萧槿呆了须臾,对着面前的黑暗惊疑不定地唤道:“表哥?”
  “我在里面。”
  “你怎么不点灯?”
  “你摸黑进来吧,灯油不多了。”
  萧槿嘴角一抽,这也太抠了……
  她勉强适应了一下书房内的黑暗,一面腹诽卫庄小气,一面往里走,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堵柔软的墙,尚未回神时就觉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
  “小心。”卫庄低低出声,手在她肩头略一停留,回身点了灯。
  萧槿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大约是撞到了卫庄的怀里,一时面颊泛红,忍不住又在心里嘀咕,卫庄简直抠得没救了,天都黑了还不点灯。
  “我等你等得都睡着了,”卫庄在书案后坐下,“还以为你要失约了。”
  萧槿讶异道:“怎么会睡着,表哥你不是离府试没几天了么?不应该抓紧时间温书么?”
  “温不温都一样。”
  萧槿心里暗叹,好像是这样,以她庄表哥的水平来看,临时抱佛脚也是没用。随即她又想起白日间在雪洞里偶然偷听到的他与萧枎的对话,又恍然道:“表哥,你是不是受了情伤才无心温书的?”
  卫庄一顿,转头看萧槿:“你不要误会,我不喜欢你三姐,你三姐今日是胡说的。”
  萧槿借着那盏只点了一茎灯草的油灯发出的微弱亮光打量卫庄几眼,见他似乎确实没什么异样,倒是信了他的话。
  萧枎虚荣爱胡扯这一点萧槿是知道的,今日那话说是瞎编出来的也不奇怪。
  “你今日为何跟着六表妹去偷看那国公府二少?”
  萧槿见他又提起这桩事,奇怪道:“我不是说了嘛,我是陪着她去的,我对什么卫二公子没兴趣的。”
  卫庄凝视她俄顷,倏然微笑道:“我去参考府试那天,你来送我好不好?”
  萧槿一怔:“为什么?”
  “我觉得你是我的福星,多亏了你提前教天福急救的法子我才幸免于难,若是你此番来送我,我必能考个甲等回来。”
  一府之府试共录五十人,分甲、乙二等,前十名为甲等。
  萧槿心道不管甲等乙等,表哥你能等上就很好了。
  她见卫庄一再劝她来送他,推脱不过,只好道:“那好,我那日早起一会儿。”
  卫庄浅浅一笑。
  萧槿望着晻昧灯光里的少年,心中渐生疑窦。
  她总觉得卫庄自打被捞上来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尤其是身上那股落落从容的气度,谈笑间自然流露,宛若天成。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萧槿暗暗摇头,觉得大约是她想多了。
  由于萧槿今日来得太晚,卫庄没拘着她留够一个时辰,到了饭点儿便让她回了。萧槿总觉得她庄表哥后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翌日从家塾里出来后,卫庄径直转去了四房的院子。
  他本是来找萧定的,但萧定恰巧出去会友了,四夫人冯氏应接了他。
  卫庄并不打算绕弯子,张口就跟冯氏说起了萧枎欠他银子的事。冯氏起先不信,后头听他说的一条是一条的,渐渐心惊,一时懵在当场。
  冯氏将萧枎叫来盘问,萧枎见卫庄竟然真的跑来她娘面前追债,脸色一白,心慌不已。但她仍旧觉得卫庄手里没有证据,死不认账,直道卫庄是无中生有。
  卫庄冷笑道:“三姑娘认不认我不在意,我只管要钱。我这几日要忙着府试互结、具结诸事,暂且没有余暇。待到我考完府试,我要见着我那三百两银子。若是四夫人与四老爷打算包庇三姑娘的话,那我只好将此事捅到姨父那里了。”
  他临走前见萧枎一脸不服,冷冷淡淡道:“三姑娘不要以为没有借据就能一了百了,我想证明,随时都能拿出证据。”言讫,拂袖而去。
  冯氏一把揪住萧枎,切齿道:“你真的拿了他三百两?!”
  萧枎被母亲再三逼问,无奈之下只好承认。冯氏气得使劲推她一把,怒道:“你个不省心的东西!你知道个轻重么?”
  萧枎被她搡得狠狠跌了一跤,委屈哭道:“我就想用好点的东西,我手里的那点钱又不够……我又不像八妹,想买什么都有三伯母贴补……”她口中的“八妹”指的是萧槿。
  冯氏听她说起这个就来气,当下怒道:“你是抱怨我没法让你过好日子是么?!”
  冯氏出身不如季氏,家中也不如季氏娘家资财丰厚,妯娌之间难免攀比,冯氏本就觉得这是她心里一根刺了,如今被女儿揭出来,心头火立时噌噌往上窜。
  “此事你自己去跟你父亲说去,”冯氏冷笑,“这窟窿我可不给你填!”
  萧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拽住冯氏的袖子哭道:“母亲不帮我,我可怎么好?那卫庄翻脸不认人,万一真是捅到伯父那里……”
  冯氏一把挥开她,骂了句“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愤愤而去。
  萧枎跌坐在椅子里,自家又抽抽噎噎哭了半晌,才慢慢止了。
  她忽然想起了昨日瞧见的卫家二公子。
  卫家堆金积玉,富贵泼天,卫启沨身边一个书童穿的衣衫都是潞绸的料子,如果她能嫁给卫启沨,那岂不是此生荣华享受不尽?
  何况卫启沨生得真是神仙也似的人物。
  萧枎微抿唇角。卫启沨在萧家住的这段时日里,她一定要抓紧机会。
  卫庄赴考那日,萧槿起了个大早。
  因为卯时一刻就要准备入场了,所以卫庄必须及早动身。萧槿穿戴盥洗完毕后,也顾不上吃东西,匆匆赶去了西跨院。
  卫庄已经收拾停当,正立在院门口与宋氏和卫晏话别。
  府试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考试,前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考两天,一共四天,所以卫庄要在号里待上四天。过夜用的棉被与笔墨、特用纸张都由考场提供,连三餐都是免费的,参考的士子只携带考引入场即可。
  宋氏见儿子面上并无半分焦躁紧张之色,觉得儿子大约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去号里睡上四天,叹了一回气,犹豫着道:“哥儿好赖写几个字儿……万一,万一就过了呢?”
  卫晏小脸上也写满担忧:“哥,你……你是想开了还是……”他说着话见兄长以目光询问,又觉得这个时候不能给他施压,当下又忙道,“没什么……哥你尽力就好。”
  卫晏余光里瞥见萧嵘往这边走来,知他是来找晦气的,端起脸看向他:“你来做甚?”
  萧嵘笑道:“自然是来送送表哥的啊。”
  “我哥不需要你送,你走!”
  萧嵘不以为意,径自上前道:“晏哥儿这是什么话,我也是好心来着。”他嘴上这样说着,斜眼看向卫庄。
  去家塾不必这么早的,但他今日特地提前起了,为的就是来西跨院这边看个热闹。
  府试与县试一样,需要参考士子保结——其一便是取具同考者五人,写具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其二是请本县两名廪生具保,保证参考士子不假名、不匿丧、不替身、不冒籍,且身家清白。
  卫庄的废物之名传扬颇远,这回府试光是找人保结就费了一番工夫,因为没什么人肯为他担保。将来万一卫庄为了过考而耍手段被抓到,为他保结的人就要受牵累。
  萧嵘听说这件事后笑了好半晌,心里啧啧不已,卫庄这种人真是不适合走科举,倒不如早早回家种地算了。
  不过他满以为卫庄今早会惶惶焦躁的,结果眼下观察半晌,却见他没事人一样跟宋氏和卫晏道别,仿似他不是去赴考,而是去春游一样。
  萧嵘很是失望。不过他跟着又想,卫庄大约是为了不让他看笑话才故作镇定的,他可是听说卫庄前些日子光是听见“府试”俩字就害怕。
  萧嵘思及此,忍不住笑了出来,拍拍卫庄的肩,道:“好生考,表哥归来之日,我亲去迎接。待到发案之日,我去为表哥看榜。”说罢,哈哈一笑,转身走了。
  卫晏气忿忿地瞪了萧嵘一眼,转头看向兄长:“哥哥不要理会旁人,不论怎样,尽力就成。”
  卫庄顿了顿,垂眸看向面前的胞弟,须臾,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浅笑颔首。
  萧槿看了半晌,走上前时,卫庄让宋氏跟卫晏不必送了,只让萧槿与天福跟随他出门。
  走到大门口时,卫庄见萧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低头问:“今早是匆忙起的?”
  萧槿掩口打了个哈欠:“嗯。”
  “用早饭了没?”
  萧槿摇头。
  她一路犯着迷糊跟着卫庄往前走,走着走着忽见卫庄停了下来,险些让她一头撞他身上。她正想问他是不是要上马车了,就瞧见面前伸过来一个纸包。
  “吃吧,热乎的。”
  萧槿错愕抬头,愣愣地接过卫庄手里的那个纸包,打开一看,发现是两块松软的黄米面枣糕。
  萧槿瞬间吓醒了。
  她扣扣索索的庄表哥居然给她买了两块枣糕!
  简直难以置信!
  萧槿遥想当年那个兔耳朵,再看看眼前的枣糕,一时大为感动,但跟着又想到了什么,一脸担忧地仰头道:“表哥,你是不是在贿赂我?虽然我爹是主持府试的,但如果你想舞弊的话,似乎也不容易……而且万一被人告了,可怎么好?”
  府试由本府知府主持。
  卫庄一顿,跟着又十分顺手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不过是对你来相送的犒劳而已。”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一道兴奋的少年声音传来:“啾啾你怎么来了?”


第6章 
  萧槿循声望去,瞧见来人,笑道:“我是来送我表哥的。”
  卫庄瞧着那个一径往这边奔过来的少年,在脑中搜寻了一番,想起了来者何人。
  间壁江家的公子江辰。
  这位江小公子有事没事就爱跑来萧家串门,对萧槿颇多照拂。
  萧槿说话间,江辰已然到得跟前。他兴冲冲地跟萧槿一叠声道着“真巧”,又命小厮提来食箩,笑问萧槿要不要吃刚出锅的蒸酥。
  萧槿摇头,晃了晃手里的枣糕:“庄表哥给我买了枣糕了。”说话间仍旧觉得如坠梦中。
  真是不敢信啊,她庄表哥竟然给她买了两块枣糕……
  江辰也是一愣,转头看了卫庄一眼,惊诧不已。
  卫庄的吝啬是左右邻舍皆知的,江辰也是深有体会。有一回江辰跟卫庄借香茶饼,结果卫庄拿出小刀对着一片香茶饼仔仔细细地给他切了一个小小的角,还不及江辰的小拇指甲盖大。
  江辰当时对着那一粒香茶饼怔了许久,自此之后再也不敢来问卫庄借东西。
  江辰其实不太明白,卫庄家中也颇有资财,明明不缺银子,怎么就抠成那样呢?
  江辰禁不住感慨,卫庄今日肯拔毛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嗟叹间转头跟卫庄寒暄,但卫庄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又时不时打量他一眼。
  江辰觉得莫名其妙。
  他近来似乎没跟他借过东西吧?
  不过江辰很快释然了,卫庄约莫只是因为即将赴考,有些焦虑而已。
  江辰也是要去考府试的,他本想着既然碰巧遇见,不如跟卫庄同行搭个伴,但卫庄并无此意,出言回绝了。江辰也不好勉强,跟萧槿说笑一回,作辞离开。
  卫庄瞥了江辰的背影一眼,转而低声跟萧槿叮嘱一番,末了拍着她的脑袋道:“四日之后你来接我好不好?”
  萧槿一怔仰头:“为什么?”
  送完还不成,还要来接?
  卫庄理所当然道:“你送了我自然也要来接我,如此方谓有始有终。”
  萧槿嗫嚅片时,一时竟无言以对。
  “那便如此言定了,”卫庄见她没有推拒,权当她默认,又往萧府大门内扫了一眼,“我届时会及早回来的。”
  萧槿总觉得卫庄辞色间透着些莫名的异样,似乎是心里存着什么事放心不下一样。
  难道是惦记着他屋里剩的那点灯油?
  萧槿暗暗摇头,她总还是觉得卫庄自打上回溺水后,整个人都有点古怪。
  卫庄上了马车之后,靠在云锦靠背上闭目养神。
  府试是他早就过了的,通过这种遴选生员的考试于他而言易如反掌。他如今只是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事。
  纵然他一路考入殿试摘取鼎元,他也是以卫庄的身份。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变回卫启濯,但是不论如何,总还是要有所筹谋。
  方才宋氏与卫晏为他送行时,他有一瞬的晃神。荣国公府锦簇花攒,但兄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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