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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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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与妹妹说了许多回了,我真的不明白妹妹在说什么,”郑菱看看门外待命的一众护卫,仿似有些哭笑不得,“妹妹这是要将我扣下来?”
  “这要看郑夫人的态度了,”萧槿面无表情,“我再问一次,郑夫人来此作甚?”
  郑菱笑道:“不是与妹妹说了么?我是听闻卫大人又出门去了,这便顺道来探望妹妹的。”
  “外头大雨下成这样,郑夫人竟还往我这边拐道,真是受宠若惊,”萧槿扫了外头待命的护卫一眼,倏而笑道,“既然郑夫人对我这般关切,那我自然也该好生款待。”
  郑菱神情一紧,却还极力维持平静。
  她今日也是带了人过来的,但为免萧槿起疑,便只让人在外面候着,谁想到萧槿这边也预备了人,而且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数量还比她的人多,所以她觉得眼下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她如今连底牌也不敢亮出来。
  她怀疑外面这群护卫是卫启濯拨给萧槿的官军,不然不会这么整肃。而她带来的那群人只是些寻常护院,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没法比。
  郑菱正思量着脱身之计时,就听萧槿吩咐一旁侍立的婆子:“去把郑夫人请到我事先交代过的那个地方。”
  郑菱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两个壮健的婆子走上前来,冷冷淡淡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菱袖中双拳笼攥,须臾,终是含笑应道:“多谢妹妹管待。”言罢,跟着婆子去了。
  等到郑菱的身影消失不见,一个护卫过来与萧槿禀报说外面确实埋伏有人。
  萧槿面色发寒。
  郑菱敢怕是得了黄瑞的授意,被派来监视她的,说不得必要时还会将她扣押起来。卫启濯那边应当也遇到了麻烦,只是他交代她无需担忧,想来是提前做好了防备。
  萧槿处置了郑菱之后,便在厅内坐下,沉下气来等待卫启濯。
  卫启濯将那贼首押起来之后,继续赶路。由于半道上出了这么一出,耽搁了不少工夫,他入城时已然夜禁。但他是巡行钦差,给门把总看了他的腰牌,对方即刻恭恭敬敬地朝他一礼,令手下士兵开门放行。
  他一入城便先派过人去给萧槿报平安,自己则押着贼首去了承宣布政使司,并命人将杨祯叫到衙署来。
  他将那贼首押送到杨祯面前后,大致讲述了事情经过,末了道:“杨大人看,此事如何处置?”
  杨祯的脸色很有些难看。
  他手下那群人是个什么德性,他最是清楚不过,这怕是有人急于斩除麻烦,对卫启濯动了杀心。
  简直瞎闹!
  杨祯心里虽已有所猜测,但仍旧装傻充愣,再三担保会彻查此事。卫启濯笑得意味不明:“在杨大人辖下出了这等事,对杨大人可是大大的不利。不过,我将他押到杨大人这里不是让杨大人去查案的,因为我已经鞫问过了,这贼人是受人指使来杀我的。”
  杨祯瞠目惊道:“怎会如此?”
  “我也不懂,为何会有人想杀我,并且这人还是杨大人手下的属官,”卫启濯目光一锐,“杨大人,你对此当真一无所知么?”
  杨祯心头一震,不知为何,他看着卫启濯瞬冷的目光,几乎要双膝一软跪下来。
  卫启濯确实在归来的路上便鞫问了那贼首,凭借着他在大理寺多年的审讯经验,很快就撬开了那贼首的嘴。但那贼首不过是个喽啰,并不知幕后之人是谁。
  所以,他跟杨祯说的这些话,都是编的。虽然他觉得事实应当确实如此。
  卫启濯见杨祯有些神思不属,笑道:“杨大人可莫要被底下那班人给带累了,我原本还打算在陛下面前表一表杨大人这些年在山东的功绩的。杨大人助我了了差事,咱们皆大欢喜。但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那就不太好收场了。”
  杨祯脑中灵光一现:“卫大人的意思是……”
  “配合我,让我安安稳稳地在山东办完差事,待我回京,自当为杨大人说话。杨大人也算是家父故交,我一直都是将杨大人当长辈敬重的,对杨大人跟对旁人,总是不同的。”
  杨祯遽然有些激动。这个倒是,他跟他手底下那群属官可不一样,他当年可是绞尽脑汁巴结了卫承勉好一阵子,算起来跟卫启濯也是有些渊源的。他已经在山东布政使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年,无论怎么钻营都没能再往上挪一挪。此番若是能借着卫启濯在皇帝跟前的美言,调回京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杨祯当即抚掌,连连应承。
  卫启濯见杨祯这头敲打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将贼首交于杨祯,就见一个公吏急慌慌跑来奏报道:“大人,外头雨势太猛,多处河面暴涨,齐河那头已有几处大坝垮了。”
  杨祯一惊:“溃堤了?!”
  卫启濯容色一沉:“杨大人头先不是与我保证堤坝不会出事么?”
  他从宋氏母子口中得知,当初在修建几处堤坝时,官府就偷工减料,后来每年加固堤坝也是草草了事。仓促之间不可能重建堤坝,于是他回到历城后,便吩咐各地知县重新加固堤坝,他这几日东奔西跑,也是去各地检视加固堤坝的状况。
  齐河那边他还没去,但一日的暴雨冲击就能溃堤,齐河知县的乌纱帽不用要了。
  杨祯也大致知晓底下的河堤是个什么状况,可他没想到会这样不堪一击,心下也是着恼,正要命人将河道总督叫来,卫启濯已经转身而出。
  萧槿知晓卫启濯回来了,心下很是松了口气。她命人将早已为他备下的饭菜煨在灶上,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见他的人,正焦灼间,就见一丫头跑来报说齐河洪灾,卫大人又连夜去了齐河。丫头说着话便将门房那边收到的卫启濯的亲笔信递给了萧槿。
  萧槿细细看完信上内容,长叹一息。
  她真担心他这样奔忙,身体会吃不消。
  倏而又半月。
  萧槿不知道卫启濯预备如何处置郑菱,便一直将她软禁着。
  这日午后,她坐在起居室的临窗大炕上为卫启濯做护膝时,忽闻丫头禀说卫启濯回了。
  她刚要起身去迎,抬头见丫头欲言又止,便是一顿,询问怎么回事。
  丫头吞吐其辞道:“大人……大人昏过去了,是被抬回来的。”
  萧槿一惊起身。
  她奔过去时,卫启濯已然被一众小厮护卫抬到了卧房。
  萧槿上前查看一番,发现卫启濯发着高烧,额头烫手,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这样。
  她拿巾子浸了冷水敷到他额上,转头命人作速去请大夫。为他盖毯子时发觉他身上衣裳还透着潮气,又吩咐丫头将他素日穿的寝衣取了来。
  她不想让旁人瞧见她给他换衣裳,便将人暂且遣到了外头。
  她适才命人搬了两个大熏炉进来,如今炉火正旺,室内温暖若春。
  等屋内只剩下他二人,她在床畔坐下,伸手解了他外面的直身和里面的中衣,正使出吃奶的劲抱起他上半身预备为他换上寝衣,不意他忽然倾身抱住她,口中呓语不止。
  萧槿头先未曾听清他说的什么,及至将耳朵凑过去凝神细听,身子便是一僵。
  他的声音实在太过含混,她听不清他具体在说什么,但有个词是听清了。
  他一直喃喃着“嫂子”这个词。
  他箍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萧槿能透过单薄的衣衫,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
  萧槿面色微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寝衣,打算趁着这个姿势把他的湿衣裳扒掉,但卫启濯不肯松手,她束手束脚的,行动受限,也没法抬起他手臂。
  萧槿深吸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叫人进来,忽觉他将滚烫的脸颊贴到了她脖颈上,又唤了一声“嫂子”。
  嘴唇翕动,彷如亲吻。
  萧槿满面涨红。


第120章 
  萧槿迟疑片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卫启濯放倒在床上; 为他仔细盖了毯子; 旋唤了两个小厮进来,为卫启濯更衣。
  不一时; 大夫过来为卫启濯诊了脉,直道他这是受了风寒外加疲劳过度; 身子虚,等退了烧,定要好生休养。不过大夫看卫启濯烧得不轻; 怕只是服药退烧太慢,与萧槿商议后,又辅以针灸; 折腾了好半晌。
  萧槿望了床上的卫启濯一眼,无声叹息; 让大夫仔细写了脉案; 又命小厮去抓药煎药,这才再度坐下来。
  她将方才为他换衣服时拿下来的巾子在冷水里浸了几下; 稍拧了一拧,重新敷到他额上。
  他生得风姿华茂,眼下虽是在病中,但竟有一番醉玉颓山之态。她禁不住感叹,好看的人真是怎么着都好看。
  她本还担心她将人叫进来给他更衣时; 他会继续胡言乱语; 但好在呓语也只是方才一阵; 他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萧槿垂眸凝他片刻,仔细帮他掖了掖毯子。
  她第一次听他喃喃“嫂子”时,首先想到的人是郭云珠。但后来仔细想想,似乎有点不对,他又不喜欢郭云珠,喊郭云珠作甚。
  然而迄今为止,他本家这边的嫂子也只有郭云珠一个而已。
  难道是表嫂?
  萧槿联想到他前世的终身不娶,沉默了一下,忽然脑补出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暗恋故事——卫启濯心里有一道白月光,那白月光是他表嫂,虽然他暗恋对方多年,但是碍于伦理纲常,他不好将人抢过来……
  萧槿晃晃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之前根本不像是个喜欢过人的。
  药煎好了后,萧槿一勺勺亲自喂给他,见他仍是意识混沌,到底放心不下,便掇了个小马扎,坐在床前看护他。
  到了三更天时,萧槿实在撑不住,趴在床畔睡了过去。
  昧爽时分,卫启濯悠悠醒转。他坐起身时,瞧见萧槿侧头伏在他身畔,眉头还微微蹙着。
  卫启濯撑着额头缓了一缓,指尖轻抚萧槿的眉尖,神色愀然。
  他方才恍惚间做了好多梦,梦里光影迷离,人影纷乱。说是梦,但他觉得那应当是前世的情形,就好像他之前的那些梦境跟幻境一样。
  他微微闭目,适才的光影便再度浮上脑际。
  他梦见他打外地办差回京后,去拜见祖母时,见到了刚过门的二嫂。
  她通身锦绣,罗衣叠雪,宝髻堆云,一双美眸宛如映了桃花的横波秋水。她朝他叉手行礼,唤他一声“小叔”。他淡淡应了声,起身回了礼。余光里瞥见如水天光泼洒在她袅袅娉娉的侧影上,映出绮罗钗环柔和的光晕。
  画面一转,似已经年。
  他一袭广袖深衣,立在九曲桥上,桥下是卫家后花园一泓清洌的湖水。
  他挡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凝注她:“嫂子当真去意已决?”
  她后撤一步,施了一礼,笑道:“我不过归宁而已,小叔何出此言。”
  “是么,”他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番,“嫂子真的只是回一趟侯府么?”
  她又垂首撤了一步,笑得有些不自然:“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话未落音便掇转身欲离开。
  他几步上前拦住她去路:“你可以出去走走,但不要离开太久。”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小叔有事?”
  “你可以这样认为。”
  她似有些窘迫:“何事?”
  他沉默片时,道:“日后你自会知道。”
  她局促少顷,道:“那我尽力早回……我该走了。”言罢提步。
  他见她言辞蹙蹙,倏然出声道:“嫂子怕我?”
  她步子一顿,倒是坦然承认:“是有点,毕竟小叔身份摆着,总是有一种威势在……不过也是想避嫌。我们本是偶遇,但若被人瞧见,说不得还以为……”
  “以为什么?如今连这国公府都是我的,谁敢乱咬,我拔了他的舌头,”他对着她的背影道,“另,嫂子一直以来的心愿,可能很快就要实现了。”
  她蓦地回头:“你是说和离?”
  “是的。嫂子不会改主意了,对么?”
  “当然,我做梦都想挣脱这牢笼。不过,卫启沨怎会答应的?”
  他沉默一下,道:“嫂子不必管这个——嫂子出门在外,若有难处,可往国公府这边捎信。”
  她讪笑道:“不必了,多谢小叔美意……告辞。”
  他双拳笼攥,竭力克制住追过去的冲动,目送她离开。他垂眸望着脚下湖水,少顷,低声自语道:“你好似一直都怕我……我有那么可怕么?我对旁人固然狠,可实则对你总是小心翼翼的……”
  他的声音逐渐模糊,随即画面一转,他与卫启沨立在书房对峙。
  “你认为这般威胁我,就能达成你的龌龊心思了么?”
  “二哥若欲顽固到底,可以选择不管不顾,不应便是。”
  卫启沨盯着他:“莫非是你指使温锦来离间我与槿槿?”
  他禁不住笑了出来:“二哥被自己养的鹰啄了眼,倒来怪我?”
  卫启沨冷眼看他半晌,道:“温锦私底下来找槿槿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这些年来也想通了许多事,我往后会在槿槿面前有一说有二说二,何况我见今已能与槿槿好好做夫妻,我们夫妻的事,不劳四弟操心。”
  “你愿意低头,她却不一定愿意回头,你信么?”
  卫启沨仿似被踩到了痛处,哂笑道:“她纵不愿回头,也不会嫁给你!”
  他敛了敛眸,在书案后坐下:“那是另一桩事了,二哥休要打岔——二哥应是不应?”
  卫启沨面沉似水,半晌,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不应!”
  “二哥都思量妥当了么?”
  卫启沨羞愤难当,遽然冲过来揪住他的衣襟,气得发抖:“卑鄙!”
  “论卑鄙,我自认赶不上二哥,”他转眄间目光淬冰,“二哥只会这样逞威了么,松手!”
  正逢此时,明路匆匆敲门进来,陪着小心道:“国公爷,出事了……”
  他命人将卫启沨架出去,回转头问何事。
  “四奶奶……四奶奶不好了……”
  宛若晴空霹雳当头劈下,他心魂震颤之下,眼前画面极度扭曲。
  光影浮动中,他看到自己不得不面对的永诀,看到自己的阴狠失态,看到自己的怆然无措。
  他素日里心内再是惊涛骇浪,面上也永远海不扬波。但在这些纷乱的记忆里,他看到了自己迥异于往日的失态情状。
  卫启濯轻轻吐息,从回忆里抽身,转眸看到趴在他身边睡着的萧槿,忽觉那些深埋的栖栖遑遑渐渐被抚平。
  一阵安心恬荡。
  萧槿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不安分地动一下。他迟疑一下,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出声唤醒她。
  萧槿见他醒来,忙拉着他上下打量,询问可还有什么不适。
  他高烧尚未完全退下,嗓音透着沙哑;“已经好了很多。”
  萧槿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正欲将大夫叫来再给他看看,忽然想起他方才的举动,倏地转头:“你却才满口喊嫂子,说吧,叫谁呢?”
  他顿了顿,淡笑道:“怎会?想是你听岔了。”
  “不可能,你说了很多回。”
  “我能喊谁,你莫不会认为我是在喊郭云珠吧?”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你确实……”
  “我又梦到了些往生事。”虽然他觉得他前世那个隐秘的心思不应当告诉她,但若是她因此对他生出什么误会,那还不如出言解释一下。
  萧槿突然拽住他;“所以你前世心里真的揣了个心仪的表嫂?”
  卫启濯一愣;“什么表嫂?”
  “不是表嫂?”萧槿顿了须臾,探问道,“那是前世的三嫂?”
  卫启濯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她。
  萧槿迎着他脉脉温柔的目光,怔了半晌,渐渐红了耳朵:“我……我去叫大夫再来给你看看。”
  “啾啾,”他叫住匆匆回身的萧槿,“你的往生记忆,断在哪里?”
  萧槿想了想,低头道:“我也说不上来,那个临界很模糊,不过大约就是我死前的半年到一年之间。”
  卫启濯点头。
  萧槿应当是不记得桥上那一幕的,其时,他应当已经逐渐开始表露心意,萧槿若是记得,不会对他的心思毫无觉察。
  萧槿又照料卫启濯服药一回,旋安置他躺下歇息。
  她打屋内出来时,尚有些神思不属。
  如果他方才是陷入了前世的幻境,并且他并没有什么心仪的表嫂,也不是喊大嫂三嫂的话,那他口中的“嫂子”指的就是……
  萧槿以手扶额。
  她眼中的高岭之花、恶毒上司,还曾被她认为有龙阳之好的人,好像喜欢她,这实在太惊悚了。
  真是完全看不出来。是她太迟钝还是他太含蓄?
  卫启濯整整休养了七日,大夫才说可以出门见风。
  他甫一病愈,便又要出门。萧槿几劝无果,只好叹着气给他打点行装。
  她想起还被她扣着的郑菱,询问他如何处置。
  卫启濯看向她:“啾啾与她仇大么?想让她如何?”
  萧槿随意道:“没什么大仇,就是看她不顺眼,而且,她这回好像还想暗算我,我不高兴。”
  “那将她交于我吧,我把她押到杨祯那里。杨祯如今正打算将黄瑞送到提刑按察司那里鞫问,我便说郑菱可能是共犯,让杨祯一并送去。”
  自从他跟杨祯说罢那一番话之后,杨祯便真的认真查起了案子——杨祯当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不被手底下的人连累。后来不晓得是顺藤摸瓜查到了黄瑞身上还是自家逼问出来的,杨祯亲自过来探病时,跟他说已经水落石出,会对黄瑞严惩不贷云云。
  萧槿觉得卫启濯可能是给这位布政使大人灌了迷魂汤了,明明前阵子还暗搓搓预备对付他的人,如今竟然成了好基友。
  卫启濯自打来山东之后,一日更比一日忙,如今病了一场更是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萧槿帮他束腰带时,越发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清癯。她禁不住叹道:“等咱们回京,你兴许就能瘦得飘起来了。”
  “那也是‘千二百轻鸾,春衫瘦著宽’,瘦了也好看。”
  萧槿倾身抱住他,软声道:“不行,太瘦了抱起来硌手,所以你不要太辛苦。”
  卫启濯拍拍她,叹道:“我才不辛苦,我昏过去也不过是因为连日劳顿外加高热,真正辛苦的是那些士兵。”
  当时洪水势头太猛,一批批沙袋扔下来也阻挡不住,全被冲了去。当时在场的士兵眼看着农田要被淹,纷纷自愿请命跳下汹涌河水,用身体挡洪。
  紧急抗洪一般是在决口处深扎木桩,然后扔下沙袋,靠林立的木桩挡住沙袋,逐渐加固堤坝。然而在洪水势猛并且堤坝有崩塌之势时,必须迅速堵住决口,没太多时间扎木桩备沙袋,否则堤坝一旦垮塌,局面根本不可收拾。
  在这种时候,用人墙代替沙袋是最极端也是最无奈的办法。
  卫启濯步入官场以来,第一次觉得下一个命令那样艰难。他当时稍作沉默,在滂沱大雨中朝众士兵躬身一礼,用无比艰涩的声音下令下水。
  他转头命人统计了下水士兵的名单,当众表示但凡有殉难的,会厚恤家眷。将来也会为这些士兵修建忠义祠,令后代永记他们的功勋。
  当时齐河知县也在一旁,他思及会出现如此局面皆因贪墨所致,若非偷工减料,堤坝不会这样不堪一击。他直想将他直接踢下去挡洪,但想想还是觉得淹死太便宜他,回头扔到锦衣卫诏狱里仔细收拾收拾才是正理。
  锦衣卫的花样比他们大理寺要多一些。
  卫启濯之前便没作休息,当时又跟着一众士兵淋了一天一夜的雨,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后来发起高烧,几乎站立不住,决口被堵住后,他本想再检视一遍,但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当场昏了过去。
  杨祯吓个半死,赶紧使人将卫启濯送了回来。
  萧槿见卫启濯陷入缄默,知他大约是想到了之前士兵以身挡洪的一幕,也拍了拍他:“所以我就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贪官误国又误民。将来你若站在更高的位置,一定要好好整顿吏治。”
  卫启濯轻应一声。
  欲施抱负,唯有临高。
  一月后,卫启濯基本检视完了山东境内的各大堤坝,督促官兵加紧加固。
  税粮除了济南和青州两府的报灾未交外,其余全部交讫。
  等河道堤坝这边的修补完工,他在山东的差事就基本完成了。
  就在他跟萧槿计算着返程日期时,永兴帝的圣旨到了。


第121章 
  事态紧急,圣旨是由锦衣卫指挥同知沈良快马加鞭、日夜兼行送来的。
  内中大意是说; 南直隶淮扬道的丰县和沛县有一股流民暴动; 如今已经往山东南部的兖州府去了。永兴帝令卫启濯暂不要回京,拐道去兖州; 协助都指挥使平定这股流民暴乱。
  为了方便办事,永兴帝又给卫启濯挂了兵部侍郎的衔; 加了提督军务的职名。
  萧槿见卫启濯接了旨后神色有些凝重,不由问道:“怎么了?没有把握?”按说他算是有经验的,上回恩县流民叛乱就是他协助总兵孟元庆压下去的。
  卫启濯摇摇头; 又点点头:“这事有些棘手,我虽也不惧,但没有十足把握。”顿了顿; 转向萧槿,“啾啾先帮我把圣旨摆起来; 我去跟沈大人说几句话。”
  萧槿颔首应好。
  卫启濯一路折回正厅。沈良正坐着吃茶; 见卫启濯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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