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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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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启濯轻叹道:“要换方才大约就换了。再说,若真是还要换,那我躲也躲不过。”
宋氏跟卫晏不解地看着眼前夫妻二人。这俩人一脸严肃地嘀咕什么呢?
萧槿见卫启濯态度坚决,抿唇踟蹰少刻,道:“那好。”她转眸朝着墓碑鞠腰一礼,轻声道,“表哥魂去十年,伏望安息。而今敬修时享,以申追思。呜呼哀哉,尚飨。”
卫晏忽然红了眼睛,抬手抹了一把泪。
当初他们寄住在萧家时,萧槿一家就待他们极好。他一直以为他兄长的抠门会得罪萧槿,但萧槿也并不介意,还因为一个梦提醒天福看好他兄长,莫让他落水。
如今他兄长都去了快十年了,他们也早已经跟萧家分隔两地,萧槿跟卫启濯来一趟山东却还绕远跑来祭拜他兄长。他跟他母亲遇着什么难处,卫启濯也从来不厌其烦地提供庇护。
卫晏跟着众人往马车那边去时,一路频频回头。
不知为何,他看着长身伫立在坟前的卫启濯,总觉恍惚之间,他的身影与兄长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卫启濯见众人已走,将手中山水竹纹的油纸伞高举在重新燃起的香楮纸钱并一排供享上。他方才命人在坟前石台上放了个大钵,燃烧的纸钱在里面迸出火星,卷曲成烟。
“转眼之间,已经过了近十年了,”卫启濯面朝坟茔,缓声道,“我虽不知道我们为何会有这样一段奇遇,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大约是有牵连的,说到底我也是用了你的身躯,我感谢你,也感谢你的家人在那段时日里对我的照拂。”
细雨蒙蒙,飘落伞面,击出绵密的轻响,衬得四野越发阒寂。
卫启濯郑重道:“我会帮你保护你的家人,你可安心。”
萧槿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远远看到卫启濯仿似是在跟卫庄说话,觉得这一幕有些诡异。她踟蹰一下,转头询问宋氏:“姨母,我听说表哥之前尸身一直不腐,姨母添土时,可发觉有何异常?”
“头先棺榇未封,我去年添土时,便钉死了棺椁,”宋氏道,“当时开棺,他仍旧仿似睡着了一般,容颜如生。我彼时跟晏哥儿对着那棺榇哭了许久,犹豫再三,还是将棺椁封了。”
宋氏触到了心中痛楚,两眼冒泪:“总是不能因为我们的私心就让他一直不得安息。”
萧槿陷入缄默。人死如灯灭,但留给亲人的苦痛总是难以消磨的。前世她死后,萧岑他们大约也是这样的。
众人回去时已近夜禁。
卫启濯告诉宋氏母子,他已经敲打过知县,那知县往后不敢为难他们。
他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询问卫晏读书的状况,得知他已经中了举,明年要赴京考会试,点头道:“义弟明年若能登科,便可带着宋夫人来京城这边落户。届时也好有个照应。”
卫晏有些讪讪。
他能过了乡试已是觉得幸运,会试哪是他这种火候的人一次就能过的。不过他听萧槿说萧岑明年也要参考会试,届时他倒是与萧岑凑到了一处去。
宋氏为萧槿夫妻二人腾了个院子出来,晚夕饭罢,将萧槿拉到自己屋里,说起了那个药方。
“我头先未曾跟姐儿说完,那药引子不太寻常,”宋氏示意萧槿坐下,“姐儿听我慢慢道来。”
萧槿闻言有些头皮发麻。
不会是什么虫子童尿耗子屎之类的吧?中医里重口味的药引子比比皆是。
宋氏似是看出了萧槿的心思,摆手道:“不是这些难入口的,我说的药引子是阴阳水。这药所用的阴阳水讲究多,需取天上露日时下的、未沾地的雨水,和那从未见天日的地下之水混合而成的。另外,还有一样辅剂,便是鹿血。”
萧槿一愣:“那不是……”壮阳圣品么?
宋氏继续解释道:“不必直接饮鹿血,饮鹿血酒就成。鹿血生精补髓、滋阴壮阳,你让卫公子每日饮上小小一杯鹿血酒,连饮半月,事半功倍。”
萧槿耳尖通红。鹿血性热,是名贵的滋补中药,最有名的功效大约就是壮阳了。再跟酒掺在一起,效力大约更强了。
萧槿扶额。
怪不得宋氏之前吞吐其词,原来确实有点不可描述。
宋氏拍拍萧槿肩背:“姐儿莫要羞赧,子嗣是大事,何况是国公府那样的门庭。亦且,这些也不伤身的,不论管用与否,试试总也不当紧的。姐儿若是答应一试,我便再与姐儿细细说说这方子,姐儿回去后留着点心,这种阴阳水不好配。”
萧槿低头,少顷,应声道谢。
其实她觉得挺邪乎的,既然她跟卫启濯都没问题,那为何他们成婚四年多了都没孩子?他们这个时长已经超过了当年同样被视为不孕不育的孝宗敬皇帝跟孝康皇后了。
这对帝后也是没什么毛病,但一直没孩子,后来疑似是一个祈圣嗣醮给召来了麟儿。所以难道真的要剑走偏锋试试么?
萧槿回房后正要将那方子的事跟卫启濯说上一说,却没想到他竟已入睡。她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唯恐打搅到他。
他在山东待的这一年里,东奔西忙,确实该好好歇歇。眼下他差事基本办完,她倒是希望能在这里多待一阵子,不然他回了京,紧跟着又要忙碌起来。
萧槿暂且睡不着,仰面躺在床上思量着往后的事。
卫老太太前生过世后,紧接着便是卫承勉的死。然后再过不几年,她也死了。
她跟卫启沨的婚姻维持了十年是她自己推测出来的,她的记忆断在大约八九年的时候,又藉由模糊散碎的后续记忆大致推断出她的记忆应当是断在了她死前的半年到一年。后来卫启沨也亲口承认了这个期限,她倒是确定了自己的揣度。
萧槿深吸一口气。
他们需要过的坎儿还有很多。
她辗转反侧间隐约听到卫启濯呓语,侧耳去听,他却又安静下来。
萧槿正要帮他盖好毯子以防他着凉,却见他忽然醒转,睁眼坐起。
“我方才梦见卫庄了,”卫启濯转头望向萧槿,“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萧槿默了默,道:“让你少吃他家东西?用水俭省些?还是……将你们的宿世羁绊告诉了你?”
“都不是,他与我说……罢了,我还是不说了,说出来怕不灵。”
萧槿猛地坐起,怒目而视:“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卫启濯凑近低语:“怎么个讨厌法?”
萧槿面色不善地盯他半晌,忽然捏起拳头在他胸前挠痒痒一样捶了几下,撇嘴道:“小拳拳捶你胸口。”
卫启濯身子一僵,攥住她的手腕:“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撒娇么?”
“应该可以,”萧槿窝在他怀里蹭了蹭,“夫君,我跟你说件事儿。姨母给了我个方子……”
“促孕的?”
“嗯,那个药引子比较苛刻,另外还需要你饮鹿血酒辅助。”
“这个我喜欢,”卫启濯摸摸她脑袋,“我觉得你近来应当好好补一补,免得届时体力不济,平白说我欺负你。”
萧槿低头沉默。
他说的……好像在理。
卫启濯与萧槿在蒙阴盘桓了三日,算算行程,不能再做逗留,便提出辞别。宋氏母子再三款留不住,只好相送。
宋氏着人去买了好些土产让他们带走,又要亲自送他们出城。萧槿二人几推不过,只得应下。
临走前,宋氏还拉着萧槿,复述了那方子的注意事项,末了道:“我见今也是挂心着姐儿的事,若姐儿有了喜,可修书知会我一声。”
萧槿点头,也交代他们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定要去信告知他们。
两厢都是依依不舍,互相嘱咐了许久才分开来。
返京的马车上,萧槿询问卫启濯是如何敲打那蒙阴知县的:“你就不怕他在我们走后再去刁难姨母和表弟?”
“这一条,啾啾自可放心,隔壁的兖州知府现在是我的人。知府虽算不得什么封疆大吏,但压他一个七品知县绰绰有余。何况,杨祯也还在山东。”
萧槿心道你来山东转悠一趟好像交了不少好基友的样子。
不过她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他:“你会坑杨祯么?”
卫启濯曼声道:“这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两人一路看山赏水,行路并不急,抵京时,已是孟秋时节。
萧槿心里惦记着阴阳水的事,路上每遇下雨都会瞧瞧看是不是太阳雨,但诚如宋氏所言,这个不好碰上,她路上遇见的都是寻常的阵雨。
她跟着卫启濯去给卫老太太请安时,发现老人家精神不济,心下一凛:“祖母近来可是有何不适?”
卫老太太原本正命丫鬟招呼她跟卫启濯吃茶,闻言叹息一声,摆手道:“不是我身子不好,是近来出的事太多,你们出门一年,不知家中事。”
萧槿与卫启濯对望一眼。
卫老太太挥退左右,转向卫启濯:“启濯回去安置时暂且不要去见你大哥,我怕他那混不吝的脾气上来,再与你起争端。”
卫启濯转眸:“大哥怎么了?”
第128章
“前阵子都察院佥都御史致仕; 告老还乡,你大哥想补缺; 一直缠着你父亲; 让你父亲给他打点; 但你也知道,都察院那地方是三法司之一,何况又是佥都御史这样的正四品官位,哪里是好补的。”
卫老太太缓了口气,继续道:“你大哥待在鸿胪寺期间也没什么踔绝政绩,又是个没资历的后生,哪能直接打从五品升到正四品?你父亲劝他沉下心来安心做事; 你大哥就认为你父亲是不想为他打点,又提到你; 说你当初从六品跃升正五品又跳到正四品,如今又顶着正三品大员的名头出外办差; 他不过是想顶个四品的缺,怎就不成; 他入仕还比你早,咱们家又是这样的门户; 这事努努力就能成。”
“你父亲被他气得不轻,教训他几句,他就不忿; 父子两个起了争执; 我动用家法罚了他; 他似乎心下不服,这些时日以需要养伤为由,也没来跟我和你父亲请安,”卫老太太放下脸来,“你说我怎就摊上这么个长孙?”
萧槿觉得卫启泓可能是感受到了危机,毕竟他眼看着他弟弟越爬越高,后来居上,自尊心上可能也接受不了。但问题是,他太钻牛角尖了。
卫启濯升得快是诸因使然的,有他自身的机智成分在也有运气成分在。不过卫启泓应当看到的是,一直在拔擢卫启濯的不是刘用章也不是卫家的世家光环,而是皇帝。卫启泓若是能力上有所欠缺,可以去皇帝跟前献好,真的戳对了点,当个宠臣也不是不可能。
萧槿与卫启濯宽慰了卫老太太一通,将出时,又被卫老太太叫住:“你们两个给我争点气,赶紧生个孩子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你大哥那样的脾性,我都不放心将哥儿放他跟前养,回头再把孩子养歪了,我真是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卫启濯与萧槿互相用眼角瞥了对方一眼,连连应声。
两人出来后,并肩回了昭文苑。
由于行李太多,光是招呼下人将东西安置好便花了大半日。忙乱之中,萧槿想起那些赃物,当即取出清单交给卫启濯:“这些东西你将来是要上交国库的吧?不过那帮人会不会反诬你是收了礼后反悔,捅他们一刀以求上位?或者,干脆不承认这是他们送的?”
“所以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卫启濯接过单子扫了几眼,“等我今晚先去写个奏章述职。”
两人说话间,卫启沨领着小厮迤逦而来。
卫启沨跟卫启濯客套几句,旋道:“四弟,可否借一步说话?有些话要问四弟。”
萧槿心道卫启沨对他四弟也算是真爱了,算算时辰,他应该是归家来后刚听说他们回来就直奔过来了。
“这恐怕不成,”卫启濯笑道,“我与啾啾一路车马劳顿,要好生歇息歇息。何况二哥也看到了,我们行李太多,且得收拾,二哥有事不妨留着改日再说。”
卫启沨将目光转向一旁立着的萧槿。
一年不见,萧槿变得越加丰姿娇娆,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风流韵致,宫腰楚楚,肌凝霜雪,俨然精致雅丽的出尘画中人。
他忽然想起前世他所看到的萧槿。萧槿是个难得的美人,无论容貌还是气韵都远在温锦之上,这一点他当初娶她时就知道,只是心里一直不肯承认而已。头先那段时日还好,他一直冷着她,也没觉着什么。后来他渐渐看清了自己的心,再跟萧槿相处时,就十分煎熬了。
他每晚看着她的睡容,看着她袅娜娉婷的身段,却什么都做不了。有时候入睡后,翻滚着翻滚着就趴到了他身边,呼出的热气洒落到他颈窝,酥酥痒痒的,她身上的幽幽淡香在他鼻端缭绕,撩拨得他心旌摇曳,几次想要翻过身来狠狠压到她身上,但碍于身心两面的阻碍,最后都止住了。
那种只能看不能吃的感受实在是太糟了。
如今仍旧是只能看不能吃,而且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每每想到他从前晚上看到的、不曾看到的景色如今全都属于另一个人男人,他就恨得想杀人。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萧槿当初会那么容易就答应跟卫启濯定亲。
卫启沨心里转了百八十道弯,面上却是波澜不起。
他朝萧槿笑了笑:“弟妹可曾拐到聊城去看看从前的宅子?我记得萧大人说,那宅子并没有变卖。弟妹在聊城住了好些年,想是对那里也有些乡情。”
萧槿知道卫启沨根本不会关心什么聊城的宅子,这样问话说不得是为了激起卫启濯的不满,毕竟卫启濯知道他们从前是夫妻。
她容色淡淡道:“二伯想知道路上行程,还是问夫君吧,我腹中饥饿,先用膳去了。”言罢一礼,转身去了。
卫启濯见卫启沨的目光在萧槿的背影上徘徊不去,目光一寒,侧移几步挡住卫启沨的视线,道:“我适才去祖母那里时,听祖母说二婶近来又给二哥物色了一位闺秀,不知二哥去相看了么?”
卫启沨神色莫测地盯了卫启濯半晌,笑道:“四弟又想弄出一个阮姝来?”
卫启濯笑道:“我不晓得二哥在说什么。”
卫启沨目光透着阴鸷。
虽然他没有证据,但他敢肯定,是卫启濯使人去跟阮家人说了当年是他设计害得阮姝被退婚的。
“不知四弟说的改日要改到何时?我要与四弟说的,都是要紧事。”
“改到我有余暇,”卫启濯似笑不笑,“二哥放心,我会记得去寻二哥的。”
“那但愿四弟莫要忘记今日所言。”卫启沨言讫,意味不明地盯他一眼,拂袖而去。
萧槿晚夕间与卫启濯一道用膳时,忽然道:“我今日看着卫启沨那神色,总是觉得有一种阴恻恻的感觉,你说咱们总生不出孩子,会不会是卫启沨在诅咒?”
“你倒是很有想法,”卫启濯道,“回头我再去白云观找守真道长给看看。”
萧槿心道再去白云观,被卫启泓知道了,说不得回头他儿子有个什么不好,又要怪到他们头上来。
卫承勉晚间归家来时,听闻小儿子回来了,转去将人挖到了自己书房,仔细问了他这一年来经的见的,听到后来,面色发青:“你是说,一直都有人想害你?”
“是的,儿子归途上也是提着心的。”
他明面上跟萧槿一起游山逛水,但实质上一直敲打随行的护卫们警醒些,他担心路上会出什么意外。但所幸还算是顺利。
卫承勉面色阴沉半晌,道:“是袁泰干的?”
“从儿子查到的些许线索来看,极有可能是他所为,只是他始终躲在幕后而已。”
他之前曾经探过杨祯的口风,问他有没有收到袁泰的什么指示。杨祯当时跟他打了哈哈,没有正面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卫启濯猜测杨祯应当还在摇摆,不想为袁泰办事,也不想彻底倒向他这边,因为刘用章跟袁泰的争斗尚未明朗,杨祯拿不准两人谁会赢,而且,他在朝中立足未稳,杨祯也不好将自己的前程都赌在一个后生身上。青州与济南两府谎报灾情的事,杨祯实质上并未参与,将来问起罪来,他至多是个知情不报的罪。所以杨祯不必如周广黄瑞等人那样担忧。
但墙头草从来没有好下场,将来无论哪边赢,死得最快的都是两边倒的人。杨祯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卫启濯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挣扎。
故此,他跟萧槿说他坑不坑杨祯,全看他的选择。
卫承勉拍拍儿子的肩:“不要紧,如今回京了就好办了。你先回去好生歇着,这几日让厨房多做些好的仔细补一补,我瞧着你都瘦了不少。”
卫启濯笑道:“瘦了也好看,毕竟是父亲的儿子。”
卫承勉本还为着儿子的事心下不豫,闻言禁不住就笑了出来。
他这小儿子打小便会说话,又懂事得很,他哪能不偏着他。
卫承勉想起长子,又是一阵叹息。
至于卫启泓,就是来讨债的。
袁府,书房。袁泰一面坐在灯下收拾案牍,一面听兴顺禀报卫启濯归京的事。
“他面儿上看着风风光光地回来,但一路上怕也是提心吊胆的,”袁泰慢慢悠悠道,“从前我预备跟他们做个四门亲家,可惜他们不识抬举,那便罢了,我家姑娘也不是嫁不出去了。”若非萧家顾忌着卫家这边,哪有不应下亲事的道理呢。
“他既是选了门庭了,那便不要怪我,”袁泰摇头轻叹,“如今的后生啊,心浮气躁,仕途上面顺一些,再被人捧一捧,便认为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钦差这差事,看似吃香,威风八面,但也是个得罪人的活计。他忖着自己几斤几两?他以为自己真能斡旋妥当么?”
他原本确实是想在卫启濯的归途上做点手脚的,毕竟不在京师的地盘上,动起手来没那些麻烦。但后来转念一想,他之前的举动已经打草惊蛇,卫启濯这回必定是一万个小心,他不好得手不说,恐怕还会留下更多的把柄。
不值当。
倒不如等他回来了再收拾他。横竖他身份地位摆着,卫启濯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后生,算个什么,他何必急在一时。
隔日,卫启濯递上了述职的奏章,如实陈述了青州与济南两府属官谎报灾情以骗取粮税的行径。永兴帝看罢大怒,当即将卫启濯宣来,仔细询问了个中状况,随后便在朝班之上说起此事,群臣哗然。永兴帝越说越气,表示必定会彻底到底,严惩不贷,众人结舌杜口,皆不敢言。
下朝后,袁志辞别几个同僚,折到独行的袁泰跟前,低声道:“祖父说,卫启濯此番揭出个大案子,又平流民之乱有功,陛下会不会真将之前挂在他身上的职衔给他?”
袁泰斜了孙儿一眼:“动动脑子,他那些职衔都是为了方便办事,临时加上去的,六部侍郎眼下没一个空缺的,哪来的位置给他坐?他如今返京,还是得回他的大理寺做他的四品少卿。我看那户部郎中的位置都不见得还能留给他,如今多少人等着入六部呢。”
袁志松了口气:“祖父所言甚是,要真是让他一步登天,他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镇日里杞人忧天,你就不能长点脑子?我倒想换一换,让他当我孙儿,至少他脑子比你好使多了。”
袁志张了张嘴,脸色涨红。
袁泰瞟了远处与同僚叙话的卫启濯,漫不经心道:“他这回半分功劳都捞不到,还会惹得一身腥,你信不信?”
袁志眼前一亮:“祖父想好法子对付他了?”
袁泰嫌弃道:“我自然有计较——回去多跟你五弟学学,否则回头没我护着了,你还不被人坑死!”
七月十二这日,萧枎来国公府寻萧槿,问她再过几日要不要出去秋游。
萧槿对着萧枎打量了好半晌。
她总觉得萧枎期满出宫后,性子变了一些,且自她打山东回来后,又开始跟她套近乎,不晓得打的什么主意——她对这个堂姐的印象实在不好,加上卫庄的因素,她对萧枎可说是厌恶的,所以萧枎无论做什么,在她看来都是有目的的。
萧槿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讪笑道:“啾啾这是什么神情?是我哪里穿戴得不合宜?”
萧槿道:“三姐从前不是不喜我么?”
“啾啾也说是从前了,过去年幼不省事,如今断不会做那等有伤姐妹和气的事了,”萧枎仿似面有愧色,“以前是姐姐不好,姐姐在宫里待的那两年里也想通了许多事,但愿啾啾莫要计较。”
萧槿笑了一笑,又道:“姐姐知道三日后是什么日子么?”
“自然是中元节。”
“没错,是鬼节,七月半,鬼门开,姐姐怕么?”
萧枎一愣:“此话何意?”
“你还记得庄表哥么?他过世了。”
“庄表哥?”萧枎想了一想,才恍然记起萧槿说的是谁,吃惊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萧槿心中感喟,原来萧枎已经不太记得卫庄这个人了。
“姨母没有细说,不过,我跟夫君祭拜庄表哥回来后,夫君做了个梦,梦见了庄表哥,他说,”萧槿顿了顿,“他如今仍旧记得你当年害他落水却见死不救的事,耿耿于怀,很是不甘,打算找你讨个说法。”
萧枎背后一凉,嘴上却道:“什么害他落水,什么见死不救……他当年不是自己掉进水里的么?”
萧槿笑道:“是么?”
卫启濯今日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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