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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夫人的荣宠之路-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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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启濯并不看他,只朝着几个兵士道:“益王不肯配合推鞫,又出言咒骂陛下与太子,着实不成体统,与他三十军杖,以儆效尤。”
  他的声音凛冽砭骨,朱潾竟觳觫不已,浑身抖如筛糠。
  朱潾深知军杖的厉害,吓得魂飞魄散,大呼此乃构陷,并威胁卫启濯说若敢打他,等他入京后定要禀与父皇知道。
  卫启濯毫无理会他的意思,只挥手命兵士作速去办。不一时,又有兵士传信说蜀王要见他。他交代行刑的兵士定要打得仔细,便出了营帐。
  蜀王瞧见卫启濯时,看他神色透着阴沉,正犹豫着要不要另择他日再来说迁封地的事,谁知卫启濯竟径直道:“王爷不必白费心思,北迁封地之事,在下爱莫能助。再就是,还望王爷早日为令爱择选仪宾。”
  蜀王尴尬得僵在原地,半晌才找见的自己的声音:“帮着交议北迁之事你可以不答应,但这般说小女,是否不妥?”
  卫启濯睃了蜀王一眼:“我只是提醒王爷而已,我不想惹上任何麻烦,尤其这种风月之事。”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来都没将永福郡主放在眼里,但他担心萧槿误会什么,甚至他前世也有这种担心,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十分可笑,他明知道萧槿对他无甚心思的。
  前世便忌讳的事,今生更要提前办好。
  卫启濯不管蜀王的反应,话锋一转:“不过,王爷若真想北迁,我倒可指一条路,只这指路可不是白指的。”
  萧槿眼看着已经将近月底了,卫启濯仍未归来,觉着他九月之前是回不来了,谁知八月三十这日,她忽然听说卫启濯已经班师还京,戎行已至京郊。
  当日申时末,萧槿瞧不见他的人坐立难安,来来回回在屋内转了好几圈。她眼看着天已暝色,卫启濯却迟迟未归,立在曲廊上远眺落日余晖,心中焦灼,正欲着人再去打探时,就见明路趋步而来,双手奉上一个书筒。
  “这是少爷适才差属官送来的,”明路鞠腰道,“少爷捎话说让少奶奶即刻就看。”
  萧槿示意丫鬟将书筒接过来。及至她拆开看了内中尺书,便是一怔,少刻,转向明路:“他还说了什么?”
  明路摇头:“未曾。”
  萧槿慢慢将书信收起。
  卫启濯告诉她说他要去御前交接,还要处理两个藩王的事,今晚可能回不去,让她跟儿子不必牵念。
  他说是这般说,但她总觉得他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要去捋袖子跟人打群架的干云气魄。
  萧槿思虑片刻,着明路去查探一下可还有谁被召入宫。半个时辰后,明路过来回话说,听闻曹国公家的公子丰煦也随着卫启濯回了京,此番是一同入宫的。
  萧槿大惑不解,思考半日,惊疑不定。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酉正时分,心不在焉地坐在书房翻书的卫启沨忽听丹青报说外间来了两个内官,要带他入宫一趟。
  卫启沨一顿攒眉:“入宫作甚?”
  “小的也不知,”丹青踌躇着道,“不过小的瞧着那两个内侍那话头,似乎……似乎不太妙。”


第166章 
  卫启沨到得乾清宫外时, 瞧见丹墀两侧立满御林军和锦衣卫, 容色微沉。
  卫启濯今日才刚班师还朝,连口气也顾不上喘,皇帝就将他召入宫来, 也不知是摆的什么龙门阵。
  不过既然不是什么好事,那么沉着应对便是。
  卫启沨面上古井无波,随着内侍入了乾清宫东暖阁。
  东暖阁是皇帝日常寝息之处, 也是召见近臣议事之处。卫启沨入内后发现里头只有寥寥几人,除却皇帝与卫启濯之外, 唯余两侧安安静静垂手而立的几个内官。
  卫启沨神态落落地与皇帝和堂弟见罢礼, 就听永兴帝发问道:“卿家素日里可与随州知州丰煦相熟?”
  卫启沨垂眉敛目道:“回陛下, 确实相熟。”
  “那卿家可认得这些物件?”
  永兴帝话未落音, 便有内侍端着一描金彩漆托盘步至卫启沨面前, 将托盘微微擎起与他看。
  卫启沨低头一望, 心下一惊,面上却声色不露:“臣不识得。”
  永兴帝沉声道:“那不如让丰知州来见告一二。”
  国公府。卫启沨跟着内侍入宫时, 卫承劭不在府内。待卫承劭归来,已近初更。
  卫承劭正预备往内书房去, 就见丹青急急寻来, 匆忙一礼。
  “这是少爷命小的转交与您的书信, ”丹青将一个信封捧给卫承劭看, “少爷说请您速看。”
  卫承劭不明所以, 一头接过一头问道:“哥儿人呢?”
  丹青面上难掩忧色:“少爷被内官带入宫了。小的极力打探, 但内官只道并不知个中情由。”
  卫承劭蹙起眉, 及至拆看罢书信,立等色变。
  这封信是儿子在被带走前奋笔疾书写下的,言简意赅,上头说若他今晚未归,便让他打点一番,明日宫门一开,就想法子打探他的状况。儿子在信末做了猜度,怀疑这桩事与卫启濯有关。
  事出突然,儿子又这样言辞,卫承劭深感事态严峻。他收了信,向丹青详细询问了卫启沨被带走的始末,抽身便去寻卫承勉。
  卫承勉也收到了卫启濯的书信。他正对着的儿子的信琢磨,就听小厮说二老爷来了。卫承勉才收起信,就见卫承劭急急挑帘进来。
  卫承劭张口就询问他可知卫启濯而今在作甚,卫承勉疑惑道:“二弟何出此言?我也不晓得,启濯只说他今晚回不来,让我莫要忧心。”
  卫承劭也知儿子与卫启濯自小就在私底下较劲,两人并不似面上那样敦睦。他素日里跟卫承勉这个兄长自来和气,但眼下却是急得顾不上许多,拉住卫承勉再三诘问他究竟是否知晓什么内情。
  卫承勉起先确实不明就里,但是经卫承劭这样质问,倒是渐渐回过味来了。
  知子莫若父,虽然自从老太太过世之后儿子就变得有些奇怪,但卫承勉还是了解儿子的脾性的。就目下这个状况来看,大约是儿子要整治卫启沨了,只是他嘴上不能这样说而已。
  他让卫承劭姑且冷静一下,旋即道:“若二弟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帮着打听。如今情形未明,还是应当先行探知原委。”
  卫承劭听出卫承勉话里带着些敷衍的意味,但又不好戳破,咬咬牙,道了句“那多谢大哥了”,挑帘便走。
  卫承勉望了一眼落下的帘栊,又从袖中摸出儿子的信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轻嗤一声,随即命小厮去将明路唤来。
  事情显然是他儿子挑出来的,但他十成十相信他儿子是占理的。他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卫启沨干了什么缺德事,才会惹得他儿子如此。
  他儿子虽然脸皮厚,但不会胡乱针对人。反正他也一早就瞧出卫启沨不是什么好鸟,他可不会为了这么个侄儿去奔走。他甚至打定主意,儿子若嫌弹压卫启沨弹压得不过瘾,他就帮着再往火上浇一桶油。
  他不想让他儿子有任何不痛快。
  卫承劭鼻子里哼了一声,坐下吃茶等着明路过来。
  乾清宫东暖阁。随着丰煦讲陈毕,卫启沨笼在袖中的双手攥得更紧,面上却是一派平静。
  适才内侍呈给他看的是卫启濯与楚王的往来书信——这些都是他伪造出来的,他自然认得。
  他当初刻意跟丰煦交好,是因着他知道丰煦会在楚王造反之前调任随州知州,他需要借丰煦的手来将这些书信想方设法藏入楚王府。他知道这些事会为丰煦带来很大麻烦,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不过他还是希望丰煦不要出事,因为丰煦出事就意味着他构陷卫启濯的筹划失败了。
  “卿家当真一毫不知?”永兴帝身子已经好转,但仍是虚弱,说话间不时轻咳。
  卫启沨躬身一礼;“回陛下,是的。”
  丰煦见他不肯承认,立等急了:“当初明明是你将那些书信交于我的,而今怎能这般坦然地说不认得那些信?如此岂非陷我于不义?”
  “孔昭缘何当着圣上的面这般胡言,”卫启沨愀然作色,“孔昭难道不知这其中利害?”
  丰煦抬手指定卫启沨,气得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言辞。
  卫启濯在一旁暗暗冷笑,卫启沨到这个时候还用表字称呼丰煦,倒越发显得他重情重又极有涵养,似乎在被昆弟故旧中伤之后仍然能不失风度。
  卫启濯神色也十分平静,开言道:“佥都御史大人不承认也无妨——我倒想问问御史大人,大半年前的上元夜,御史大人去寻丰大人作甚?御史大人莫要连这个也不承认,这可是有很多人看见的。”
  卫启沨眉目不动:“不过寻常走动而已。”
  “是么?晚夕去作甚?况彼时亦在孝期内,御史大人难道是去找丰大人吃茶下棋了么?”
  卫启沨虽然夺情,但仍需守孝,在服满之前应当终止一切消遣与酬酢。
  丰煦见卫启沨依然坚称是寻常走动,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愤愤道:“我原还不信你是那等表里不一的卑鄙小人,如今当真是看个一清二楚!”话未落音就朝着永兴帝一礼,“陛下,臣有些许证物要递呈。”他从袖中取出几封名帖。
  永兴帝接过一看,径直抬眼看向卫启沨:“卿家来看看这是否卿家的字迹。”
  卫启沨接过内侍转呈的名帖,微微一顿,迟疑着道:“禀陛下,确乃微臣手翰。”
  永兴帝沉声道:“这些都是寻常走动?”
  卫启沨身子僵了少顷,倏然跪下:“陛下,臣不知丰大人为何要说臣构陷宰衡大人与楚王勾结,亦不知为何宰衡大人也认为这些书信是臣所造,但仅凭着这些名帖,并不能证明臣便是始作俑者。”
  永兴帝语声一沉:“哪个告诉你说这是构陷宰衡与楚王勾结的书信了?”
  卫启沨面色一白,目露迷惘。
  卫启濯瞥了卫启沨一眼。丰煦递上去的是卫启沨近一年以来拜会曹国公府的名帖,内中有好几封都写着“事急速觌”,这些都是卫启沨探听到风声之后急着见丰煦时写下的。
  至于探听到什么风声……卫启濯心下冷笑。
  他恢复了往生记忆之后,就猜到了卫启沨与丰煦交好的目的,于是他开始着手布局,首先是去暗中找了丰煦,与丰煦说明了卫启沨与他攀交的目的——只是隐去了卫启沨未卜先知的这一节,改换成卫启沨打算届时打算助他调任湖广那边的知州。丰煦入仕晚,对于人情世故所知不多,一开始并不肯相信他的话。
  于是他就告诉丰煦,他可以利用职务之便,不断放出要更易随州知州的消息,卫启沨以为丰煦赴任随州知州之事有变,一定会一再来找他确认打探。随即他践行之后,卫启沨果然如他所言那般,丰煦终于信了他的话,并且站在了他这一边,开始搜集卫启沨素日递呈的名帖。
  之后的事就比较容易了。他与丰煦暗中达成一致,在卫启沨将那些伪造的书信交给丰煦之后,丰煦又转手交给了他。最后卫启沨假造的那些书信落到了他手里,而丰煦实质上什么都没做。
  所以,托盘上的那些书信其实并非从楚王府里搜出来的,而是他交给皇帝的。卫启沨以为一切都按照他原定的计划在走,只是最后丰煦坏了事而已。他不知道的是,丰煦原本就没有施行他的计划。丰煦方才的那些言行也全是装的,为的就是诱使他自己将自己的计划抖出来。
  故而,卫启沨因为想当然而走口失言。
  永兴帝拍案道:“书信上面只有‘楚王殿下亲启’和宰衡的名,连日期都无,你为何就认为这是宰衡与楚王勾结的书信?”
  卫启沨浑身一僵,仿佛蓦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卫启濯。
  卫启濯如同没瞧见一样,连眉角都不动一下。
  “这样构陷自家兄弟为的哪般?”永兴帝拍案道,“意图欺君罔上,诬害宰衡,诽谤朝廷,你胆子倒不小!”永兴帝抬手指定卫启沨,命左右将他带下去,让锦衣卫姑且押到诏狱去。
  卫启沨反应极快,突然俯身顿首道:“陛下且听臣一言。臣与宰衡大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况又是本家兄弟,缘何要这般陷害?臣今日忽被召来,不知个中缘由,宰衡大人方平叛归来,臣瞧见那些书信自然以为是与谋反有关的。难道仅凭这些便能断定臣构陷宰衡?”
  卫启濯发觉皇帝似乎有些犹豫,即刻一礼:“陛下,臣原本也不愿相信兄长会构陷于臣,直至臣瞧见了那些书信。臣敏于手翰字迹,当时仔细瞧过之后发现那些书信是兄长亲手仿写的。因为那手翰虽仿得肖似臣的,但走势落笔都透着兄长素日的习惯。臣彼时也不能相信。”
  卫启濯缓了口气,继续道:“实则方才兄长失言之前臣仍不肯相信兄长会做出这等事。但样样证据摆在眼前,臣后头实在不信不成。至于手翰笔迹,陛下可拿着兄长的字迹与那些所谓臣与楚王的往来书信做个对照。”
  永兴帝随即命人取来卫启沨往日的奏章,挑了本字最多的做了对比,越看越觉像,即刻挥手道:“带下去,且押着。”
  卫启沨知道自己这么一走意味着什么。他被内侍从地上架起来时,面上神色有些难以言喻,眼睛始终盯着卫启濯,嘴唇翕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卫启濯似有所感,微微侧首睃了他一眼。
  他知道卫启沨想说什么,他还知道卫启沨肚子里有许多疑问,但他并没有兴致为他解惑。
  处置了卫启沨的事,卫启濯还要将楚王与益王两人亲自押至大理寺。他从乾清宫出来时,丰煦落后他三两步,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
  及至下了丹墀,丰煦终于鼓足勇气加紧步子,上前朝卫启濯恭敬一礼,压低声音道:“宰衡大人千万莫要忘记之前的承诺。”
  他虽然官场经验不足,但也知道此番他为卫启濯作证会为他带来麻烦,至少卫承劭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他之前请求卫启濯保他,卫启濯也确实答应了,他眼下不放心,想再来卫启濯这里确定一下。
  丰煦心中暗叹。其实他并不想指证卫启沨,卫启沨虽然利用了他,可他并不想得罪卫家二房。然而他根本没有选择,卫启濯高居宰衡,他推不掉这件事。
  “我应下的事自会践诺,但我只管这一桩事的善后,横竖是就手儿的事。至于之后,那便要靠你自己了。”
  丰煦一怔,跟着才明白卫启濯的意思是他只管这一阵子的,若是此事埋下什么祸根,他是不予理会的。
  丰煦即刻愤懑上涌,却又不得不压着脾性,好声好气地道:“宰辅大人如不处置干净,往后二房若来找下官麻烦,下官如何应对得了?恕下官直言,宰辅大人这般,往后谁还敢为您做事?”
  “愿意为我做事的人多的是,”卫启濯的语气透着些漫不经心,一面说一面示意前面几个轿夫将间金饰银螭绣带的青缦轿抬过来,看也不看丰煦,“莫说我还答应了善后,我纵是不答应也是理该的,我并不亏欠你。真要论起来,你识人不清在前,险些做了构陷我的事,也险些铸下弥天大错,我凭甚帮你?”
  “再者,若是你连这种事也应对不来,那便不要在官场混了,趁早回家去做你的膏粱子去。”卫启濯的声音敲冰戛玉,悦耳非常,但丰煦听了却是不知怎的,在秋风里瑟瑟不已。
  卫启濯言罢径直上轿离去,不再理会丰煦。
  丰煦匆忙礼送的举动僵了须臾,才慢慢直起腰。
  他身为世家子弟,几乎是一路被人捧着过来的,入仕之后也没人给他甩过脸色,虽则同为高门出身,但与敌手林立的卫启濯相比,他确实太顺了。卫启濯在与刘用章结交之后,就成为了袁泰的眼中钉,当时的袁泰还是宰辅,可以想见卫启濯当时需要应接多少明枪暗箭。
  官场倾轧随处皆是,卫启濯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至理。
  丰煦忽觉挫败,明明卫启濯并未比他年长多少,为何在眼界和手腕上却是云泥之别。
  卫启濯要亲自查看楚王与益王的案卷,晚间便在大理寺的内堂休憩一晚。翌日,他暂将手头事宜交讫已近正午。他急着回府,但轿子才出衙署不多远,就遇见了蜀王的马车。
  蜀王此番是回京复命的,也是他就藩之后第一次来京,因而谨慎之极,车马从简,甚至瞧着有些寒酸。
  蜀王与卫启濯叙礼一回,便提出去吃酒。卫启濯即刻出言推却,转头就要重回轿中。
  蜀王很有些尴尬。他知道卫启濯对家中娇妻宠爱有加,但因急着回去见妻儿而这般全然不给他面子,他越发觉着窘迫。然而他又能如何,如今的卫启濯,是他都要巴着的。
  蜀王委婉询问卫启濯何时有余暇,卫启濯面现不耐之色:“王爷若是欲问那桩事,还是改日的好,我今日实无空闲。”
  他所说的“那桩事”指的自然是北迁之事。
  卫启濯之前在湖广时就与蜀王敲定交易,他可以为蜀王指一条明路,但蜀王须为他在皇帝面前证言。如今证言已出,但蜀王尚未来得及向卫启濯询问他所说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而眼下,蜀王也不敢逼问,只好讪讪寒暄作辞。
  等卫启濯的轿子离开视线,蜀王的神色才逐渐阴郁下来。
  为何他总觉卫启濯恼烦于永福之事,这回不过是在耍他?
  萧槿正喂儿子吃桂花糕,才听见下人在外头行礼齐呼“少爷”,就见卫启濯挑帘而入。
  她转头对上他的目光,便是一顿。近两月不见,她总觉着他整个人的气度都变得有些不同。
  仿佛原就锋锐的宝剑历经血与火的锤炼,即有匣里龙吟之灵通,贯斗双龙之惊势。
  萧槿发怔的工夫,卫启濯已经将屋内下人尽皆遣了下去。他一回身就疾步上前,一把将萧槿拉到怀里紧紧抱着:“想不想我?”
  萧槿尚未及张口,就听他心疼道;“我怎生觉着你瘦了许多?难不成这阵子在家中想我想得吃不下睡不着?”
  一旁默默吃糕的宝宝被呛了一下。
  卫启濯才抱完大的,听到儿子的动静,又侧身去抱儿子,帮儿子拍抚后背,关切询问儿子还难受与否,见儿子摇头说无事,这才松口气。
  萧槿扶额。她哪里瘦了,她还觉着她这阵子不常出门,脸都圆了一些。
  萧槿见他坐下后只是跟他们母子闲谈,终于憋不住好奇道:“我听说卫启沨出事了,二叔都急疯了。严重么?如果他摊上什么大事了,我都想去外头放一挂鞭炮。”
  卫启濯神色一凝,转头看她:“我心急火燎地赶回来,你为何不是先跟我诉一诉衷肠,而是张口询问卫启沨?”
  萧槿一愣,跟着赧然道:“我……我总不能在儿子面前跟你……跟你温存。而且,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究竟多倒霉,难道你不该跟我一起高兴?”
  “那我也不高兴,”卫启濯拿帕子帮儿子擦了擦小爪子,“你至少应当先跟我表述一下思念之情,再来问这件事。”
  “那我若是不表述呢?”
  “我夜里把你按到床上亦或将你抵到壁上逼你说。”
  萧槿满面绯红,嗔瞪他:“夜里说就夜里说!你先与我说说怎么回事,我好奇半天了——不过在你说之前,我要说一下我的猜测,丰煦其实是你这边的人对不对?或者说是你安插于卫启沨身边的细作?”
  “你说对了一半,”卫启濯凑近,“想听我细说么?是不是应当有所表示?”
  萧槿看了坐在他怀里的儿子一眼,趁着儿子低头的空当,飞快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这样可不够,不过我可以先讲与你听,”卫启濯目光一转,“这件事千头万绪,大致讲来是这样的。”
  萧槿竖起耳朵听他娓娓道来。她原以为他昨日回京之后是抓到了卫启沨的什么把柄之后忽然发难的,谁知竟然这样曲折离奇。
  原来,卫启濯返京之后,皇帝迫不及待地召见了他,并对于他此番战绩褒奖有加,征问他想要什么奖赏,卫启濯就犹豫着将卫启沨构陷他的那件事说了出来,并请求皇帝从速彻查此事,因为据丰煦说,卫启沨很快就会散布谣言,说卫启濯将楚王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举动是为了给自己差人去楚王府搜寻那些书信争取时间。
  皇帝也深知谣言的可怖,于是没有耽搁,当即就遣内官去将卫启沨召入宫对质。皇帝起先也不大相信卫启沨会费这么大的劲去构陷自己的堂弟,尤其这个堂弟还是当朝宰衡,这好似有些无法可想。但是之后卫启沨的走口,以及字迹的对照,都让皇帝逐渐笃信卫启沨的险恶用心。
  不过萧槿有两个疑问,一是皇帝怎就能相信卫启濯是无辜的,毕竟一旦涉及谋大逆这类事,皇帝都会比较敏感,六亲不认都是很正常的;二是卫启沨做事审慎,怎就会在仿写卫启濯手翰时露出马脚。依照萧槿对卫启沨的了解,她觉得他一定是仿写了无数遍,最后再三审视之后选了几份最像的,并且不会暴露他自己笔迹的,怎会被看出字迹上的端倪呢?
  卫启濯听她问出这两个疑问,微微一笑;“我一早就说啾啾非但长得仙姿佚貌,而且冰雪聪慧,果不其然,我来一样一样说告与你知道。”
  “我这样捅到陛下面前确实有风险,一个搞不好就会让陛下认为我的确是和楚王有所交通,只是后来看着楚王事败,就倒打一耙自保。我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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