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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_我想吃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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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后正殿墙根才松开。两人错开几步,一前一后、慢慢地走了进去。她们不是最晚到的,女莹偷笑了两声,与三个异母的姐姐交换了个眼色。卫希夷也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女杼,女杼是王宫织室的执事,正站在女官队伍的前面。
许后面容整肃,满意地看着宫内女眷、女官安静地依次列队站好,方才缓声发话。她吐字清晰,每个字音都比正常说话拖长半拍,这样的说话方式很显权威,却又极大地折磨着大众的耐性。
女莹将手别到背后,比着手势。卫希夷照着手势一看,南君的宠妾、太后的侄女夫人阿朵已经闭上眼睛要打瞌睡了。有热闹瞧了!
果不其然,许后讲完:“有贵客来,自宫谨守门户,不得围观。无论哪一宫、哪一室犯禁,我必严惩之!犯者重责,余人连坐。”便发现这个老对头又公然下她的脸子了。
许后致力于建立自己的威严,南君僭称,与她一力支持不无关系。如今威严受到了挑战,许后断不肯在众人面前示弱。猛便将手身前高脚果盘往阿朵掷去!
阿朵也非善与之辈,头一偏,从容避开,眼睛也张开了。毫无睡意地盯着许后:“看来王后想当众打死我了。”
“我说的话,干系王室颜面,你听到没有?”
“我又没有女儿,听不听,有什么关系?”
“都是一家人,休戚与共、福祸相依,你就不顾大家么?”
“尊卑有别、贵贱有差,也是你说的。既然有别有差,想来福祸也是不一样的。我就不操心了。”
两人越说越激烈,南君诸妾见状,忙将女孩子们领了出去。女莹伸了个懒腰,对卫希夷道:“那人怎么那么烦,回回跟母后闹,她还能做王后不成?”卫希夷不在乎地道:“回回闹,也不见占上风,无聊。”两人没心没肺地笑了。
女莹作了个结论:“反正,阿姐不用嫁给上邦公子,太好了!以后也不用嫁就更好了,就在咱们自己家里不分开。咱俩以后,也不分开。”
第4章 又生事
两个好朋友欢欢喜喜做好了自己的计划,又开开心心回去了女莹的寝殿。南君有大志向,王城与王宫也建得极大,回到寝殿,女莹已经有些累了,看卫希夷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不由羡慕地说:“我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卫希夷摸不着头脑,歪头看着她,女莹却笑了:“可是希夷和我一直在一起,也是很好的呀。”卫希夷笑着点头:“嗯。”
两人开心地笑了一阵,也不知道笑什么,只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值得开心。小孩子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
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一声轻咳打断了傻笑。两个小姑娘嘴角一抿,女莹对卫希夷眨眨眼,两个都听了出来——卫希夷的母亲女杼来了。
两人一齐坐直,女莹悄悄地对卫希夷做个鬼脸,卫希夷右边的唇角往内一陷,做出一个十分无奈的样子来。她家里女人说了算,更兼她的父亲时常要随南君出征,在家的时间稀少,管教子女的事情是女杼在做的。卫希夷的兄姐都是不用操心的,到了她这里,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整日上蹿下跳将兄姐的那几份来不及做的淘气活儿一并干了,令女杼不胜其扰,每每要教训她。
随着卫希夷越长越大,女杼已经无法凭自己的力量逮住她了,要么指挥家内奴隶围追堵截,要么指使在家的丈夫下场捉拿,方才好将幼女好一通教训——卫希夷对母亲的畏惧与日俱减。
女莹却很喜欢这位织室的执事。虽然女杼在许多事情上极像许后,譬如都对她们讲要乖一点、听话一点,对于她们结伴淘气的行为不以为然。然而在女莹的心里,女杼比许后更有活人气儿。许后仿佛每次祭祀时看到的神坛上的神像,或金或石或木,端庄威严,不可置疑,却总是觉得不像是一个“母亲”。
女杼先对女莹行了一礼,唤一声:“公主。”才瞪向女儿:“你又淘了什么气?”
卫希夷莫名其妙:“我干什么啦?干嘛总说我?”
女杼无奈地道:“你们一路上说了什么?”
卫希夷重复了一句:“说了什么?”她的记性很好的,甚至能够记得去年的今天她还在跟着父亲巡视周边的路上吃了美味的烤蜘蛛呢!只因并不觉得去围观一位“贵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姜先对她讲过不可肆意偷窥贵人居所的话她也记得,然而这里又不是在姜先的国度!所以,都不是什么犯规的事情,为什么说她?
女杼只得加重了语气,连女莹一道说了进去:“公主也是,这几天可要当心。”
就是这样!这才是“母亲”的样子。要是换了她的母后,是绝对不会允许她顶嘴的。女莹默默地想,心里充满了羡慕。她十分喜欢女杼与卫希夷在自己面前这样生动活泼。也仿着卫希夷的口气问道:“为什么呀?又没有我什么事儿!”
说完心里暗乐了一下!仿佛做成了一件长久以来想做的坏事一样,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女杼扫过来的无奈眼神更助长了这种快意,女莹十分有耐心地等着答案。女杼也没有让两个女孩儿失望,回答得很快:“刚才我听到你们两个说阿朵夫人了?”女莹抢先道:“她有什么说不得的?这宫里不常说她?”
卫希夷站在一边,眼向上望,手掌在胸前对齐,指尖往上,然后一上一下地搓动着,发出轻微的声音,哼叽道:“她天天酸叽叽的,烦!”
女杼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将两个小女孩儿的模样看在了眼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阿朵夫人不是寻常婢妾,公主也要将她作长辈敬。你就更是了!”指着女儿,“真是不懂事儿。”
“不懂事儿”这四个字,卫希夷听了无数次,如同秋风过耳,什么都没留下。女杼只好再加一份解释:“公主,纵然瞧不惯阿朵夫人,也不要在有贵客的时候让客人瞧出来。家里失了和气,会让外人笑话的。自家有什么事情,等客人走了,再说。”
说这话的时候,女莹的保姆追了过来。女莹羡慕卫希夷的体力,然而随侍们却总恨这位小公主精力过于旺盛,让她们追之不及。听到女杼说的话,保姆几乎要感激涕零了。她是许后亲选的人,却无法完成许后的任务——带好女莹。亏得卫希夷被选为女莹的女友之后,女杼教训女儿,偶尔会带上小公主,小公主有人陪着,也能听进去一些。
女莹看到保姆,就有些不开心,保姆侍奉小主人总是十分尽心的,女莹也挑不出毛病来,只觉得她烦,老是拿许后压人。这不,保姆又来了:“是呀,王后虽然不喜欢阿朵夫人,也不会喜欢在这个时候因为她生事的。”女莹又不开心了起来。
女杼看看天色,轻快地道:“一眨眼都快要到晡食了,你,给我回家。”说便一指女儿。卫希夷有一样好处,她能从表情和口气的微小变化中分辨出什么是底线,几乎从来不会让父母在大事上面为难。虽然以她的年纪,也没经历过什么家庭大事。
也看了一下时间,卫希夷还认真瞄了一眼日晷,果然时辰快到了。女莹却不干了,嘟囔道:“干嘛不留下来陪我?”保姆一脸无奈,求助地看向女杼,女杼道:“明天不是还来吗?”
见女杼态度坚决,女莹也给她面子,当众将卫希夷拉到一边,小声说:“明天可早点来,咦,我有东西给你。”说完,拉着卫希夷跑到妆台前,拿出一只漆盒,里面放着些女孩子的首饰,捏出一只镶青金石的戒指来给卫希夷。青金石难得,小姑娘们却不会计较价值多寡,只问好不好看。卫希夷也收得不客气,小声说:“今天宫里有事儿,我娘肯定不回家,我有功夫把那个做好。”女莹一个劲儿地点头。
说完悄悄话,才将卫希夷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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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有几年宫廷生活的经验,卫希夷猜得挺对,因有贵客,宫中准备着,各处执事都不得擅自离开。不但是女杼,连同卫希夷在膳房里的姐姐羽,也不得回家。
卫希夷换了回了方便的衣裳,一个人跑回家。与王宫夯土为基不同,宫外大家因为地面炎热潮湿,习惯了在地上打木桩,木桩上上加横梁木板成屋的干栏式建筑。
她的父亲屠维是獠人,与族内起了冲突而出走,恰逢着南君励精图治,便投了这位英主。獠人在南疆也是数得上号的悍勇,屠维生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十分惹人注目,又表现勇猛,被南君相中,择为近卫,后来更升为近卫里不大不小的头领,因而被称为“獠卫”,故此姓了卫。
屠维称不上国之重臣,他的家也称不上府邸。然而职位紧要,也有些家资。家里的奴隶很少,男女主人也不是日日在家,好在女主人掌家,对奴隶还算宽和,给鞋穿、衣能蔽体、食可果腹,倒也没发生逃逸之类的事件。只有卫希夷与弟弟在家时,也不曾发生伤害小主人的行为。
卫希夷一回家,厨娘辛就端出了一盘吃食出来,皆是当地常见的果蔬,还有一块烤肉,一碗夹了点豆子的米饭。比起宫里的吃食,滋味也不算差,羽在宫中膳房、女杼也会烹饪,家中饮食也难免比别人家好。卫希夷却不在乎这滋味,随便将吃食往嘴里一倒,便跑回自己的屋子里。
她与羽共居西厢的三间房内,中间用竹编屏风隔开。翻出一只竹编的盒子,里面放着些零散的工具,还有许多蚌壳。这便是她承诺给女莹的东西了。
两人是同学,卫希夷学的总比别人更快些,师傅却是为教导王的子女而存在的,不会为她一人加快进度。她便有大把的时间在学完之后东游西荡,看什么都去插一脚、学一手。东一麟、西一爪的,会的东西可不少。不过她年纪小,又不是专心学这些手艺的,好些东西只是看过记住了而已,实则样样都懂、样样稀松。只有感兴趣的东西,才会沉下心来研究。
前几天,她在路上看到有个大姑娘戴着漂亮的耳坠,阳光下泛着美丽的光泽,不怕生地询问,得知是蚌壳做的。小姑娘喜欢漂亮的东西,从此上了心,自己磨了个不成样儿的带给女莹看。对于她们来说,漂亮就好,不在乎贵重。女莹的金银珠玉的饰物不少,蚌壳不值什么,反而没有。
若说就真的爱得不行,那也是扯淡,都是图新鲜。卫希夷拍胸脯保证弄点给女莹,俩人一起玩儿。这便琢磨上了。父母姐姐的面子,工匠手底藏私活,无关紧要的手艺也教她一些。她学东西很快,又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一哄二哄得匠人开心,还多教两手。得了点秘技,回来就自己捣鼓上了。
到得第二天,果然让她磨出一对近圆的薄片来,带着蚌壳本身的弧度,还钻了孔,好做坠子。朝食也顾不上吃,揣着坠子,叼着枚果子,又跑到了宫里。这回从门里进去,光明正大地寻女莹。
远远地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女莹生气的声音:“凭什么?”
有情况!
卫希夷快走几步,听清楚了女奴们低声的劝慰。事情并不复杂,不外是许后担心幼女过于活泼,不太适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因而禁了她的足。卫希夷也呆掉了!她特别理解女莹的心情,迎接贵客,多热闹呀!宫里御道两侧相对的四十面铜鼓会同时敲响,拖到地上的长长的号角吹出低而大的声响,钟罄奏出悦耳的音符。到得晚间,火把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大殿里穿梭着美丽的舞娘,跳着欢快的舞蹈!还有矮小的侏儒,说着逗笑的滑稽笑话。
现在这些全看不到了!
冲进殿内,卫希夷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让去了?”
女莹举着一只花瓶,看到她来了,匆匆往地上一摔,奔过来抓住了女友的手,委屈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怎么这么欺负人?”卫希夷问道:“就禁了你一个人?”保姆是真的怕了她们了,忙道:“不是不是,十岁以下的王子公主,都不去。”女莹怒道:“他们都还不会爬呢!”卫希夷道:“不晓得前面看得严不严……”偷看两眼,又不会死!
女莹找到了战友,大力地点头:“就是!”
然后两人一起坐在地上发呆。宫殿的室内,铺着编织精美的竹席,两个小姑娘你看我、我看你,都陷入了愁思。
见她们安静了,保姆忙指挥着女奴将殿内打扫干净,也不催促,如果她们能发呆到晚宴结束,那可真是太好了!
然而女莹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女莹将卫希夷拉起来,拿手在两人头顶上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地道:“咱俩差不多高,你的衣服我能穿吧?”公主容易被认出来,若只是公主的女友呢?
保姆一脸惊恐: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卫希夷眼睛一亮:“对呀,王后管你管得严,我就不一样了。”
第5章 美少女
淘气也要有个限度!保姆的脸是黑的,放到其他时候,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眼下的事情是王后下了死令的,怎么敢放人出去?真个出了什么事,公主无妨,她们的小命就要完蛋了。
不敢跟公主硬扛,保姆与女奴们心意相通,手拉手连成了一片人墙,将二人给围了起来。卫希夷比女莹灵活许多,更兼积累了三年被母亲指挥奴仆围堵的经验,飞快地从围堵中钻了出来。直起腰整整领子,发现小伙伴儿还被围着。这可怎么办?
她是极有义气的,然而除了她与女莹,是没有人帮她们的。女莹急得头上冒汗,却也突破不了包围圈。卫希夷的内心剧烈地斗争着,女莹在人墙里气得大骂:“反了你们!敢拦我!都给我等着!”至于要将这些人怎么样,她也没有想好。这些话全是偶尔听着执事训斥女奴们时学来的。
卫希夷恨恨地一跺脚,大声道:“算了,我认栽!”又跑了回来。
小姑娘生闷气的时候,总喜欢找个安静地方,踢踢树、踢踢树,遇到狗打一架。卫希夷也不例外,正想与女莹入内室好好互相安慰诉苦,忽然眼睛一亮——内室有窗户可以爬呀。也不生气了,也不跺脚,跑了回来拉着女莹的手,对保姆道:“好啦,算你们厉害,不出这个门,行了吧?”
说话时,捏了一下女莹。女莹见她回来了,心里感动得要命,也十分有义气地对保姆道:“那我不出去,你让希夷去看,回来讲给我听!”欢迎贵客这样盛大的仪式,王宫举行的次数并不多。八岁的小公主,对此也是很感兴趣的。
保姆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公主不闹了,忧的是……卫希夷一个闹起来,也能惹不小的事儿。何况,王后说了,小公主这里的人,都不许乱走。
不想卫希夷这回却帮忙,对女莹道:“要去一起去,要留一起留,自己去有什么意思?”保姆忙说:“过了这一阵儿,只要王后不管了,奴婢们绝不会拦着公主的。好不好?今天有贵客来,膳房做了许多好吃的,有公主喜欢的生鱼脍,还有希夷爱吃的肉羹,都去拿来好不好?”
女莹道:“谁稀罕那些啦?”拉着卫希夷,便进了内室。
小姑娘生起气来也是大同小异,女莹和卫希夷亲自动手,将女奴赶了出去,一人一扇门,将内室的门关上了。女莹将自己抛到卧榻上,气得凌空蹬了两下腿,大大地嚎了一声,觉得胸口的闷气随着这一声大叫散了一些,没那么闷了,爬起来找小伙伴儿说话。却见卫希夷正在忙上忙下,翻箱倒柜的。
小姑娘的小秘密,与父母说得都少,姐妹、小伙伴们却可能知道。卫希夷从女莹的衣柜的里找出一个盒子,拿出一身素净一些的衣裳来——这是她留在这里的。女莹凑了过去,与她蹲在一起,小声问道:“你这是干嘛?”
卫希夷理着衣服,指指窗户,女莹的脸上绽出快活的光彩来:“呀!我知道了!”
两人一齐比了个“嘘——”头碰头地窃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儿,卫希夷爬起来道:“快换上,咱们出去。”女莹道:“先把门插上!”说便自己动手,一面将门栓挂上,一面大声说:“别烦我们!”保姆心道,只要你不出来,随你怎么办。自己坐在门外守着。
里面两人飞快地换上了衣服,卫希夷左看右看,摸摸下巴:“有点不对!咦,你首饰带太多了。”女莹匆匆摘掉了颈间华丽的项链,小女孩儿头上也不戴繁复的首饰,倒是省事了。寝殿的窗子对小女孩子来说还是高大了很多,可以当门用了。上好的木料制成,十分沉重,打开的时候会发出沉重悠长的声响。卫希夷小心地爬到窗台上,对女莹招招手:“上来,轻点儿,一点点儿推,声音能小点儿。”
窗子是下开式的,上面糊着轻纱。夏季多蚊虫,关得很严。两个小家伙一点一点地从下沿推开了条缝,拿尺子将它顶住,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从打开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卫希夷先探路,轻松地将脚放到了地上。身子往下一出溜,整个人便滑了出来:“行了,你来。”
女莹学着她的样子,不太熟练地往外溜,下裾被尺子一绕,险些被回落的窗户夹着了。一番惊险,两人掉了出来。蹲在窗下又是一阵窃喜,捂着嘴,分辨了方向,往前庭奔去。
卫希夷有些心急地道:“鼓都敲完了,听声音,是进大殿里了。”女莹没有她跑得快,扶着膝盖道:“哎呀,来不及了,有近路没有?”卫希夷道:“再走近路要被发现了,前面是王后的寝殿呀。”许后更喜欢长女,更重视长子和其他儿子,亲生的小女儿淘气不得她欢心,毕竟也是亲生的,还是放在自己寝殿不远的地方的。从女莹的住处往前去,恰要经过许后的寝殿,许后的侍人,是不会为女莹隐瞒的。
在八岁的孩子里,她们算高的,比起成年人,还是两双小短腿。两人兜了好大一个圈子,花了许多时间,卫希夷也是安慰女莹,也是安慰自己,小声说:“没事,歌舞和侏儒才是最热闹的,这才到晌午。”女莹将她拉了一把,两人隐到一根巨大的廊柱后面,齐齐出了一口气——往大殿送酒食的庖厨来了。
尾随庖厨,到了大殿边上,躲在一边看热闹。开篇的歌舞已经到了尾声,穿着孔雀尾羽一般耀眼的舞衣的舞娘收成一个圈儿,向宾主致意后退下。接着,两个侏儒跳了出出来,他们的个头还没有两个小姑娘高,穿着花衣,脸上涂着油彩,将上下一般粗的身材摇摇摆摆,学着俏丽舞娘的动作,还问:“我与舞娘,孰美?”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两个小东西缩在一边,跟着一起乐,还要小心不要被发现。这样得到的快乐,比端坐在上面从容观赏还要多。面前无案、无食,也不能减轻这样的快活,反而又添了一些对零嘴的渴望。让这份记忆愈发鲜明。
堂上,南君笑完,让着姜先,请他尝特色生鱼脍。姜先面上的笑意有些勉强,尝了两片便住手——中土不吃生食,除了果品,不动火的食物是不入口的。
卫希夷想了想,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三个小果子来,递给女莹两个。女莹接了,两人就着侏儒的笑料啃果子,啃完一个,女莹将手里的掰开了,分给卫希夷一半。这下都不大值得吃完了,伸舌头来边舔边看,也是有趣。
侏儒下场,又是几列执戈男子过来作舞,卫希夷喜欢看这个,激动地蹭蹭女莹。女莹也很开心,违背母亲的命令偷溜出来,本身就令她愉悦。在此之后做了什么,都是乐上加乐。正乐着,殿上忽然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声响越来越大,变成了慌乱。
两人都是坐不住的性子,也顾不得躲,踮着脚尖看热闹。无法保密的事情发生了——公子先他缓缓地歪倒了,栽到地上。殿上殿下,兵慌马乱,任续拔出了佩刀,甲士们也围了上来。
女莹这才想起来,这盛大的仪式是为欢迎公子先准备的。小声问道:“他就是公子先?怎么这么没用?”她与卫希夷的观点是一致的,公子先是只干瘦的鸡崽,羽毛是漂亮,人是没用的。而且,因为他倒了,热闹也就瞧不成了。女莹郁闷地道:“真扫兴,回吧……”
“你们是得回了!被发现了可不得了!”故作严肃的声音传来,卫希夷一个激灵。她最怕的人来了!
卫希夷天不怕地不怕,亲娘的竹尺都不能令她老实,姐姐羽的一个眼神却能让她安静好几天。羽不凶,十五岁的少女,体态修长而轻盈,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温柔的,连每一根头发都带着安抚的气息。她是卫希夷心里极喜爱,却又知道自己成不了的模样。像和风,像暖阳,与她在一起总是那么的舒服。
卫希夷学会老师教的功课,无所事事的时候,是羽给她开的小灶。她会南疆常用的笔画像鸟爪一样的七百三十二个字,会算术,会许后带来的中土文字。卫希夷一点也不想让姐姐发现她又淘气了,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不由缩了一下,孰料女莹也与她一起缩了。
两个小东西缩抱在一起,一齐仰头,嘴巴张得像池塘里的锦鲤,圆圆的,眼睛也瞪得滚圆,呆呆的往上看。
羽也没了脾气,给两人整了整乱七八糟的衣裳,叮当两声,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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