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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饶命_荀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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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一个浓眉小姑娘举手问:“姑姑,我们到底是该不听不看不言,还是多听多看多说啊?”
张姑姑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你能这么问,说明你就不是个能够长久的。”难得姑姑打趣一句,周围的人或善意或恶意的笑了起来,惹得小姑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瘪了瘪嘴就被身边的同龄人拉住了。
耳房内,张姑姑拿着名册,与新来的人一个个核对。
“魏溪,这个名字好熟悉。我记得魏老将军家有个孙女也是这个名儿,那可是个金贵的主。”
张姑姑的徒儿黄芪舒展着眉头:“师傅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还是长房嫡女呢,不过,金贵是金贵,身子却不大好。同名同姓儿,这个看起来康健得很。师傅,你说要不要让她改个名儿?”
张姑姑对这个徒弟纵容得很,两人相差虽然有十来岁,她却好像将对方当做女儿一般的看待,闻言只是问:“只有与皇上重名犯下忌讳的,魏将军二品官,他的女儿几品?”
这是看不起魏将军家的女儿了。
黄芪脑筋灵活,看向魏溪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人说爱屋及乌,她师傅不待见的人,她黄芪自然也见不得对方好。不管面前这个魏溪是不是同名同姓,反正在这宫里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张姑姑合上册子:“转个圈看看。”
魏溪仿若没有听清楚这位掌管内务姑姑的话中暗藏的不屑,稍稍转了个圈。
张姑姑又道:“小小年纪,身段倒是婀娜,若是在昭熹殿伺候,日后迟早是个宠冠后宫的命,怎么分去了朝安殿了?”
昭熹殿是皇帝的寝殿,在寝殿伺候的宫女,特别是小宫女日后爬上龙床的机会不小,是众多宫女挣破头的差事。朝安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宫殿,不是亲信宫女不得入内伺候,就算是伺候也就是端茶磨墨,干完了就得出来,几乎是在皇帝眼前晃一下,一般挑性子稳重,忠心且容貌中等的宫女伺候。毕竟,后宫的女主人们绝对不想听到皇帝在朝安殿宠信了什么宫女的传闻。那样对帝王的名声不好,对后宫女主人的地位也不好。朝安殿殿内伺候的宫女基本只有两人,大部分都是太监。其他的宫女只在皇帝不在殿内的时候做寻常打扫的事儿,比在后宫中伺候娘娘们也不如。好歹,伺候娘娘们的时候还可以偶尔得见天颜呢,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被皇帝看中了呢,或者,被娘娘们送去固宠了呢。
黄芪笑眯眯的吐露打听来的消息:“听说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张姑姑彻底有了计较,神色越发冷淡:“瞧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可干不了多少活,得好好练练。”
方才还有点好意,现在就纯粹是恶意了。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话一出口,负责安排事物的姑姑自然知道如何才能让对方‘好好练练’。
顿时,小小的耳房内,众人瞧着魏溪的眼神即有幸灾乐祸也有同情。作为即将陷入水深火热中的魏溪,她只是拿着刚刚学到的规矩对张姑姑等人行了礼,一句话也没有说。
不该说话的时候就闭嘴,不是么!
在行宫肆意妄为惯了,就不代表她不知道这皇宫里才是真正的刀山火海。
☆、第二十章
宫里的人等级分明,上级要悄无声息的折磨下级有的是办法。
魏溪明面上是三等宫女,又是刚刚才进宫,说是新人也不为过。偏生这个新人还在太后皇上面前挂了号,听说在行宫的时候嚣张得很,这就不得不惹人记恨了。
同样是宫女,有的人从入宫到出宫都得不到皇帝一个正眼的数也数不清,有的人却可以凭借一次小小的机会直接青云直上,甚至荣宠后宫。
魏溪按道理应该也是后者,巧合的是,她在行宫的时候拿的就是三等宫女的俸禄,做的是一等宫女的活儿。暗中看不惯她的人早就比比皆是,这群人随着皇帝去行宫,又随着皇帝回到皇城。在行宫,魏溪有刘姑姑护着,又是皇帝的救命恩人,故而她可以横着走;在皇城就不行了,后宫是太皇太后的天下,虽然穆太后眼看着要崛起了,可宫里的人哪个身份简单?有的人巴望着太后一飞冲天,有的人却是指望着太皇太后过日子。
张姑姑就是原嬷嬷提拔上来,特意安排在了内务处的人。黄芪明面上对张姑姑唯命是从是最得意的弟子,暗中谁又知道她的背后有谁呢?借刀杀人这种事情,在宫里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上演。只要她们赶在穆太后和小皇帝想起魏溪之前,寻个由头把人提前处置了就是。
魏溪前辈子在宫里生活了十多年,一大半的日子还是在冷宫度过,人情冷暖看得十分的透彻,对于前世素素的遭遇她没问过,也能够猜测得出。
别人打着灯笼寻她的错处,她偏生不给别人机会。
别人是寅时二刻才起床,她丑时三刻就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完毕,等着黄芪假意怒气冲冲的砸门进来时,她正端着热茶喝得惬意。
看到魏溪的一瞬,黄芪的面目有一瞬间的扭曲:“你倒是勤快。”
魏溪放下茶盏,对黄芪行了礼,一句话都懒得说。
黄芪第一天就见识过魏溪的沉闷,率先走了出去:“你年纪小,姑姑体谅你身子骨弱,所以选了个最轻松的活计给你做。”
一路走到朝安殿的大门处,指着还黑黝黝的一片内庭道:“喏,除了内殿,庭院里的地就都归你打扫了。”她在黑暗中笑眯眯的盯着魏溪的脸,“记住,这里是皇宫,朝安殿是陛下处理朝政的地方,所以只要是殿内不能让陛下看到一片落叶,一粒灰尘,甚至是一根头发。陛下寅时三刻上朝,三日一小朝,六日一大朝。你得在殿下朝会回来之前将内庭打扫得纤尘不染,若是有一点点遗漏,或者是没有按照规定的时辰内打扫干净,等待你的处罚轻则打板子,总则掉脑袋。”
魏溪屈膝应是,转身就抱起比自己人高的扫帚向庭院最为幽深的角落走去。
春日已过,盛夏就要到来,暖阳比春日里来得更加急更加早。等到小皇帝来到朝安殿的时候,庭院里除了侍卫就是贴身伺候的太监宫女们。
一天十二个时辰,丑时三刻到寅时三刻是打扫内庭;卯时到辰时小皇帝要听课练字,这时候魏溪就挨着身子擦拭长廊的条凳和龙柱;巳时初刻小皇帝用小点心,魏溪拿着巴掌大的抹布擦拭永远也擦不干净的地砖;午时小皇帝去康雍宫陪太后用午膳,魏溪得了一个馒头一碟子萝卜酸菜,趁着皇帝没来,顶着大太阳再将庭院打扫一遍,特别要处理的是一早上的人头攒动而拆踏过的落叶残花;午膳过后,小皇帝午睡,魏溪认定自己不会有歇息的空闲,果然没多久黄芪就叫她去清理鹅卵石中的黑芝麻,也不知道是哪个笨手笨脚的宫女把茶房要用的芝麻给不小心弄撒了,魏溪得顶着大太阳去一粒粒的拾起来。
皇帝下午要学武,自然是不会来朝安殿,魏溪就跪在鹅卵石上拾了一下午的芝麻。
到了晚间,腰酸背痛的魏溪喝了一碗粥,一个馒头加一小碟酱菜。
戌时,宫灯都亮了起来,宫女太监们换班。魏溪被黄芪指定去给她打洗脚水,顺道伺候了才十来岁的小宫女洗脚按摩。
亥时,有差事的宫女们才开始她们在内务处的正事——学规矩。行礼、走路、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是学习的内容。
这本是魏溪最为拿手的活,在张姑姑的严格要求下,她却是做得最差劲,掌心被抽打得最多的一个。
如此过了半个月,小皇帝从以前日日与魏溪相伴到忙于课业,忙于学习政务,养伤中间做一些轻微的锻炼,太后偶尔想起问一句,总管嬷嬷总是回答还在调·教当中,久而久之宫里的两位主人也就慢慢的将魏家三兄妹给遗忘到了脑后。
“我们这要捞到什么时辰去啊?”说话的小宫女只有七岁,胖嘟嘟的小身子跌坐在荷塘边的巨石上,整个小脸垮得要哭了起来。
魏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看看头顶的星空:“捞不着我们就没法歇息。你要累了,就先坐一会儿。”
小宫女就等着对方这一句话了,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远处巡逻的侍卫后,这才整个人趴了下来,苦兮兮的问:“魏溪,你说,黄芪姐姐是不是要把我们累死才干休啊?”
魏溪顿了顿,拿着长杆从荷塘的这一头慢慢的拖到了另一头,然后再费力的拖了上来,仔细清点里面的杂物,还是没有她们要寻找的御笔,只好把杂物全部拢了拢丢在塘的角落,又把长杆探入了水中,继续打捞。
“这点活儿累不死的。”
小宫女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哀怨的道:“可我都累瘦了。”
魏溪回头瞧了眼对方那滚圆的短臂,笑了笑:“等会儿我去给你摸两块点心,你偷偷的吃,别让人看到了。”
小宫女一咕噜坐起来,悄声道:“你经常摸黄芪屋里的点心,她就没发现过?”
魏溪道:“她嫌弃那些点心太粗糙了,不爱吃。”等到快要发霉的时候,再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施舍给周围的人。有的人自尊心高,明面上感谢转头就丢弃了;有的人常年吃不饱,只要还能够入口也不在乎黄芪的态度。有的人,如魏溪,肚子饿的时候她也不计较这些,再糟糕的食物都吃过,再恶劣的态度都遇到过,黄芪所作所为对她而言无关痛痒。
“好浪费!”小宫女可惜道,“她屋里的点心都是张姑姑特意留给她的,她还嫌弃?”
魏溪回头看了对方一眼,暗道对方果然心直口快,进宫都快一个月了就因为藏不住话得罪了黄芪,这才派来跟她一起做脏活累活。小宫女自然是进宫当天询问张姑姑多话还是少话的小女孩,名叫桂圆。
魏溪不是那种因为相处久了就会对对方知无不言的性子,哪怕对方年岁再小,心思再单纯,魏溪也不准备把她观察到的真相告诉对方。她只是给桂圆解释了一句,“这宫里好东西到处都是,就是看你能不能吃,有没有命吃而已。”
桂圆问她什么意思,魏溪却是不再说话了。
她们这一晚到底没有打捞到小皇帝气恼下丢到荷塘里的御笔,黄芪抓着她们两个好一顿骂,还罚了她们明天不能吃饭。桂圆对吃的很执着,听说要饿一天后瞬间就生无可恋,魏溪看着只觉得好笑。等她转向黄芪时,那抹笑意也就消失无踪了。
第二日,魏溪完成了例行打扫后,再一次拿起了长杆继续打捞秦衍之丢到荷塘的御笔,一直到晌午后还是一无所获,她也不急,慢悠悠的围着荷塘绕了一圈又一圈,从荷塘里捞出的东西什么都有。
荷包、银锭、发簪,更多的是淤泥,惨败的花枝和石头。
黄芪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塘边挥汗如雨的魏溪,她嗤笑了一声,熟门熟路的往茶房而去。
茶房里有张姑姑另外一个徒弟芍药,今日对方值班,黄芪来找对方说说话。最近小皇帝身子骨明显好了很多,下午练武的时间也加长了,故而午时之后,朝安殿的值守的太监宫女们就清闲了下来。
黄芪刚刚进去就碰到芍药正在烫茶盏,桌案上已经摆放了八碟干果八碟时令水果,其中新进贡的一盘子荔枝格外的喜人。
黄芪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亲密的凑上去:“皇上今日不会过来了吧,怎么还把荔枝摆出来?听说今年的荔枝大丰收,可宫里也留不住多少呢。”
芍药头也没抬:“今年太后主持内务,说太皇太后年岁渐高,荔枝太火,老祖宗吃多了不好,所以永寿宫还是往年一样两筐,太后两筐,其余的都送给了皇上。”
黄芪努力从荔枝上收回了目光,一起帮着芍药清洗茶盏:“这东西太容易坏了,又远道而来,皇上一个人也吃不完啊,余下的不都浪费了么!”
芍药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意思,等茶盏都清洗干净后又拿出干净的帕子擦拭水渍,这才一个个摆放整齐放入了柜子中。
芍药又端着银盆要去倒水,还要去殿内清扫,随意交代几句就先去内殿忙活了。
皇上不在朝安殿时,茶房只会留有两个宫女,其中一个早已去了内殿,如今芍药又去了,只留下了黄芪一人。
安静的房间内,除了炉火上烧着的水壶在发出微弱的呼呼声,再也没有别的响动。
黄芪从茶房的窗口往外看去,殿门口守着的侍卫还在一丝不苟的守卫着,不远处的荷塘边,魏溪那小小的身影在柳树间若隐若现。
房内,薄皮的荔枝散发着淡淡的果香,那么的诱人。这东西千里迢迢运过来,在路上哪怕有冰镇着也会坏掉大半,别说是平民百姓家了,就连皇城里的大臣们一年到头也就只有宫里赏下来那么一小碟,重要的家眷一人一个也是不错了。
现在,累累的荔枝摆放在银盘里,堆得高高的,绿叶上的水珠还欲滴未滴。
☆、第二十一章
快六月的晌午,阳光刺目,照得斗拱上碧翠的狮子石雕也懒洋洋一般。
朝安殿内庭的奇花异草萎靡的颤了颤枝叶,荷花下的锦鲤更是探头冒出一个水泡,映照出树荫下小小的宫女那似睁非睁的眼眸。
空旷的宫殿内,突然一声大喝:“你在干什么?”
桌案边上的黄芪倏地转身,眼神慌乱的看向门口身型瘦长的年长女子:“挽袖,挽袖姑姑!我,我在整理果品。”
挽袖抬脚入殿,居高临下的靠近:“整理果品?在你嘴里整理吗?把东西吐出来!”
黄芪闭紧了嘴,极力隐藏舌尖的美味,踌躇了半响才含含糊糊的开口:“姑姑,奴婢嘴里没东西啊。”
挽袖快步走到她的对面,突如其来的朝着对方脸上甩了一巴掌,黄芪嘴里的荔枝果核毫无意外的被打飞了出来:“没东西,这是什么?茶房里的其他人呢,都死了吗?”
茶房这么大的动静,原本在内殿打扫的芍药和另外一名值守宫女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芍药见过挽袖姑姑!”
挽袖指着三人:“前些日子轮值的人就说茶房果品数目不对,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现在我知道为何不对了,监守自盗,能够查出来才有鬼了!”
那宫女首先开口:“冤枉啊姑姑,这人不是茶房的人!”
“她是谁?她怎么在这里?”
芍药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回道:“姑姑,她是内务处的宫女,名唤黄芪。”
挽袖咄咄逼人,瞪着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黄芪厉声质问:“内务处的宫女跑到朝安殿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内务处的掌事人是谁?”
黄芪自然不敢回答。
殿内一时落针可闻。那值守宫女暗中推了推芍药,两人悄无声息的对视了一眼,芍药这才小心翼翼的道:“姑姑,内务处的掌事姑姑姓张。”
原本只是黄芪一人的错处,听挽袖姑姑的意思还要追究内务处的责任。本来,教导宫女就是内务处的职责,加上黄芪时内务处的人,挽袖要责罚黄芪,首先就必须通知对方的顶头上司。
这下,黄芪才彻底的慌乱了起来:“姑姑,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姑姑,不干师傅的事,是奴婢自己……”黄芪与张姑姑关系不一般,如果只是自己受了责罚,迟早还是要送到内务处重新教导,有张姑姑罩着,她迟早会重新爬起来。可若是连累了张姑姑,那就彻底的断送了黄芪的退路。
挽袖姑姑好歹也是太后身边伺候过的人,宫人们之间的那点关系网她也明白,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
往日里,宫人们会相互照应,可时日不同,挽袖背后的大山不止是穆太后,还有皇帝。身为皇帝身边的大宫女,她不敢有一点疏忽,由小见大,挽袖想得更多:“是不是你鬼迷心窍问一问旁人就知道了。我第一次知道,堂堂朝安殿的护卫居然松懈到如此地步,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宫人都可以随意进出,是谁给她的权利?又是谁在背后指使她,让她连皇上的东西都敢染指!如今她还只是偷食贡品,若是她在贡品上下毒呢?谁能知道,谁能承担后果?你们又有几个脑袋可以担待?”
值守宫女跪道:“姑姑,这人不是我们放进来的啊!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阻拦来着,可她说……”
挽袖目光一冷:“说什么?”
值守宫女与黄芪可没有关系,又不是一宫的人,要落井下石实在是太容易:“说永寿殿的茶房她都去得,朝安殿为何来不得。”
挽袖姑姑面色爆红,瞪着黄芪的样子都带出了狰狞来:“来人,去请禁军统领何大人和赵嬷嬷。”
从值守宫女开口的一瞬间,黄芪就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此时哪里还有别的妄想,抱着挽袖的裤腿大哭:“姑姑饶命啊,姑姑我冤枉啊!”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赵嬷嬷与何统领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
赵嬷嬷神色平静的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声音低沉的道:“原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朝安殿早就漏得跟筛子一样,个个都是钉子,处处都有暗桩。也怪不得从先帝病重开始,这朝安殿内就藏不住话了。不当宫人们要好好审查一遍,连侍卫们也得好好验证一下了,你说是不是何统领?”
何统领拱手道:“嬷嬷负责皇上身边的内务,一切自然以皇上为重。下官身为皇上的近臣,首要职责自然是保护皇上的安危。在行宫之时,皇上的行踪就被人刻意掩盖,让我等救护不及。皇上不追究禁卫军护卫不当之责,我等也不会存有侥幸心理,危事一次就足够,再来一次,禁卫军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连皇帝都保护不了,禁卫军也就称不上禁卫军了,别说他这个禁卫军统领,哪怕是军中一个普通的侍卫,都会被送到大理寺查办。
赵嬷嬷没想到对方的决心如此之大,想了想后也明白了禁卫军的处境,特别是这位何统领。先帝在世,用人几乎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如果正职是平民升迁,那么副职就定然是世家人;同理,如果正职是世家子,那么副职就是平民升调上来的官员。何统领以武为本,是当年的武状元,直接被先帝钦点为御前侍卫,之后步步高升为禁军统领。他是平民,副统领自然就是世家子弟,也是同年的武比第二名。两人从武比开始就是竞争关系,每年比试的次数不下二十回,各自有输有赢,是敌非友。
皇帝在行宫差点一命呜呼,按照道理作为禁卫军统领何大人是该追究玩忽职守之责,偏生,副统领的家族与太皇太后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太后为了日后皇帝的安危,只能饶了何统领一命,让他戴罪立功。
今日黄芪之事说是意外,那也是人为的意外。
在行宫的时候皇帝尚且能够被人暗算,在皇宫里,护卫更为周全了,可周围的宫人也越多,人多妖风也大,每个宫人背后都有一张蜘蛛网,兜住宫里所有的消息,给有心人所用。皇帝的安全是有了,可是暗中的算计却是一点也没有少。
太后终于压了太皇太后一头,不趁机扫清皇帝身边的暗线又待何时呢!所以,只要在皇帝身边寻一个由头,就可以开始名正言顺大刀阔斧的清扫所有的宫人。
正巧,黄芪自动撞上了门。或者说,是有人引诱她自己主动送上门。
“何大人严重了。如此,就先从朝安殿查起吧!再有太一殿,昭熹殿……”
“嬷嬷,昭熹殿属于内廷,侍卫不能擅入后宫。”
赵嬷嬷笑道:“后宫自有太后的懿旨,总管太监和掌事姑姑们全力配合。何大人负责重新审查所有的禁卫军,老身嘛,自然是将前殿的所有宫女太监们过滤一遍,万万不能再留下别有居心之人。”
何统领即将走出朝安殿的时候,才发现荷塘的柳树下有人,仔细一看,不禁莞尔:“魏姑娘,没想到你在朝安殿当差。”
魏溪见到来人,放下手中的扫帚行了一礼,目光清明的问:“何统领!统领大人的差事已经办完了吗?”
何统领沉默了一瞬,笑道:“魏姑娘果然聪慧过人。不知道姑娘当差的这段时日可有见过可疑的人出入朝安殿?”皇帝没有在这里,身为禁军统领自然也不该来此处。偏生,这丫头开口就知道自己来此有要事,这份聪慧也不知道能不能够让她在宫里活得更加滋润一些。
魏溪拂开头顶的柳条:“何统领这就问错人了,我才来一个多月,朝安殿的哥哥姐姐们都还没认全呢。”
早就知道这丫头心思多。朝安殿能有多少人?除了时时刻刻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朝安殿常年值守的人也只有二十人。她又在这里多久?每天认识一人也都足够了。
何统领并不是不通世故,在宫里任职的,都有一副玲珑心肝。
他想了想,索性蹲下来与魏溪平视道:“姑娘,何某还没有感谢你们兄妹的救命之恩呢。此次但又什么差遣,尽管直言,只要不陷何某与不仁不义的事儿,何某定然竭尽全力。”
魏溪颊边的酒窝浮现了出来,笑眯眯的道:“统领大人严重了。”又晃动了两下扫帚,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小女在此当差,做的也是最低等的活儿,人虽然见得少,不过这朝安殿的一草一木倒是熟悉得很了,闭着眼都可以碰到一些寻常不得见也不该在次的物品。不知道统领大人有没有闲暇陪小女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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