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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词-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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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玺惨淡一笑,笑容间透着落寞,她蹲下身去,行了个大礼,未等顾长歌扶起便说:“奴婢承蒙娘娘垂爱,只是这宫里和宫外对奴婢而言再无两样。”
等她抬起头来,眼里已是噙满泪水,却始终不曾让泪珠滴落。
“一年前,敬太妃离世,奴婢被派到神宫监,宫外传来消息,说我娘……已不在人世,奴婢此生便只有娘一个亲人了,娘去了,奴婢就再无牵挂。”
“你莫伤心,”顾长歌扶她起来“这世间万物总是有命数的,你再难过也只是平添伤感罢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在之前也未曾离宫呢?”
宫内规矩森严,凡包衣秀女入宫,皆在十二三岁左右,入宫几年便可放出宫去许了人家。
一般宫女可在二十岁、二十二岁、二十四岁或二十六岁离宫。
除了十分得力的外,大部分都会放出宫去一家团聚。
“敬太妃当年身子弱,奴婢照顾她饮食起居颇为顺手,太妃曾说,让奴婢早日出宫,奴婢舍不得太妃,太妃也只好作罢,只说等奴婢二十四了再出宫也不迟,多留几年也好陪陪她。不曾想,太妃离世,奴婢在神宫监帮忙,许是内务府繁忙,便耽误了。本来不打紧的,谁想……罢了,娘娘,”碧玺忽然显得很认真,她又蹲下身行礼“娘娘,碧玺此刻已再无亲人,娘娘这些日子待合宫上下都十分温和,不似旁的人动辄打骂奴才,我们做奴才的都是看在眼里的。”
“娘娘若不嫌弃,奴婢愿一生追随娘娘。”
顾长歌忽然觉得心口发热,她站起身来,拉起碧玺紧握住她双手:“都说这皇宫富丽堂皇有享不尽的富贵,进来了才知道,这富贵中也有躲不开的烦扰。你有此心,我很是感动,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待你。”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了解了碧玺的身世,顾长歌又多了几分惆怅。
她斜坐在澄瑞亭里,望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鸟,心中涌起一丝悲伤。
当年她跟随雪娘于都城内做绣坊生意,时常有宫里妃嫔们交代下来的服饰,看宫中女子个个艳丽,只觉得她们华贵雍容,不曾想自己也有朝一日会进到这四方城里。
她想起雪娘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女子的一生都牵挂在那个人身上,他走了,自己也再无留念,此时终要追随他而去,心里很是满足。雪娘嘴角是噙着笑的。她与夫君恩爱非常,比翼双飞。
可自己呢……
自己的夫君是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他的英明神武传遍了整个东霆。他与皇后伉俪情深,自己不过是母家送入宫中的筹码,为了母家的荣华富贵而在后宫厮杀。可自己也不单纯,她并非因为爱慕进宫,若不是裴缜对她真心,只怕现在也只是孤苦伶仃罢了。
入宫几日了,除了晨昏定省,见见皇后与其他妃嫔,除皇上外,再无亲近的人了。宫里人虽多,却无一敢真正吐露心思,况且皇上是不能理会她的寂寞,有些心思只有女儿家才懂。
正想着,却看见亭外款款而来一女子。
温木槿身穿浅粉色绣花旗装,手中握着一方帕子,瞧见了顾长歌就福下身去拜:“嫔妾温木槿给顾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顾长歌听了她的话,忙回神坐正:“妹妹请起。”
“娘娘好雅兴,嫔妾也是听说了御花园风景如画才让浣纱陪我过来走走,没想到碰到娘娘,扰了娘娘兴致了。”
她声音柔柔的,眉眼细腻精致,看着就是大家闺秀,很有教养,一举一动无不合规。
“妹妹见笑了,本宫只是在这略坐坐,自入宫以来还是第一次在坤宁宫外见到妹妹。”
“娘娘说的是,入宫后嫔妾不敢乱走,生怕坏了规矩,只能闲来与宫女打马打发时间,”她面颊微红,是有些不好意思“娘娘莫怪,嫔妾入宫前在家中便与姐妹们以此玩乐,入宫后也无其他爱好了。”
顾长歌笑着说:“这有什么,我之前在家中也喜欢打马,不如下次你来我宫里,我们一起。”
忽而听闻一声清脆婉转的笑,二人抬头望去,身着鲜红色锦绣罗裙的妙曼女子向着二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顾姐姐和温贵人啊,怎么这大热的天,你们站在这说话,也不觉得烦躁吗?”喜嫔笑着,美目流光溢彩。
早知道喜嫔并非是东霆人,穿着打扮再加上喜好都与他们不同,只是如此天起,正是温暖宜人,她却觉得热了。喜嫔手腕上正戴着一串五光十色的宝石手钏,顾长歌都不免多看两眼。
“喜嫔姐姐来的好巧,此刻天光正好,出来遛遛最合适不过了,只是姐姐穿的有些单薄,还是要小心身子呀。”
温木槿笑着给喜嫔行礼。
“瞧瞧,还是温妹妹最懂得心疼人,”她转目看了顾长歌一眼,轻佻的开口道“还没给顾姐姐请安呢,娘娘金安。”
顾长歌一听,差点笑了,上次她借着玉如意示意后宫中人要恪守礼仪,没想到喜嫔还能如此问安,倒是让顾长歌没什么话说。
“哎呀这天气这么好,可我总觉得烦闷不堪,你瞧,这皇上赏的宝石手钏说是最安胎养身了,可我还是觉得不舒服。”
喜嫔伸出带着宝石手钏的胳膊,在温木槿面前抬了抬,瞧着温木槿看的满脸艳羡,更是得意。
她笑着将手钏褪下递了过来,努努嘴:“我瞧着温贵人喜欢,不如借贵人赏玩一下吧。”
温木槿眼神颇有些艳羡,见喜嫔大度,忙伸手欲接,谢道:“姐姐有孕,皇上惦记着,自是什么好东西都有的。”
她手才伸了出去尚未抓稳,喜嫔的手就松开了,那宝石手钏顺着温木槿的指尖掉了下去。手钏本就是数颗宝石串成,由细细的金线串起来,这样跌落在地,五颜六色的珠子滚落的到处都是。
温木槿有些傻了,看着地上怔愣,喜嫔神色阴翳起来,她盯着温木槿,脸上挂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怎么,温贵人是嫉妒我有皇嗣,摔了为我保胎的手钏叫我生不下皇子吗!”
温木槿当即慌乱了起来,忙说道:“姐姐别误会,都是妹妹不小心,一个不稳摔了手钏,还请姐姐原谅妹妹。”
喜嫔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存心的,你嫉妒皇上宠爱我,见不得皇上对我好,要毁了皇上送我的东西!”
顾长歌刚才着实瞧见,那手钏确实是在温木槿手里摔下去的,纵然是喜嫔撒手太快,却也无法,此刻只能打圆场:“喜嫔妹妹,温贵人不是有心的,”她示意奴婢们将珠子捡起来“如此宝贝实在可惜,但皇子福大,又有神佛庇护,定然不会有事的。”
“怎么?”喜嫔一扬眉毛“难道顾妃娘娘以为是臣妾太过苛刻,总是温贵人摔坏了臣妾的爱物,也要一言不发隐忍下来吗?那臣妾也太过好欺负了!”
她一甩袖就捂住了肚子:“顾妃娘娘,臣妾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是气不得的,若是今日温贵人不给臣妾个交代,臣妾可不依啊。”
正文 第六章 骄纵喜嫔
“姐姐,你有皇上宠爱得皇子那是早晚的,自然不知道我有多疼惜这个孩子,也是我做妹妹的着急了,”喜嫔的情绪忽然又缓和了起来,口中却继续说道“虽不全靠这手钏保我母子平安,可这手钏是前些日子,金国进献的宝物,全东霆国也唯有一件。我本就身子不适,没了这宝物,可就万般难受了……顾姐姐,你是不懂做母亲的辛苦的。”
喜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定是不依不饶的,按道理,她也曾是金国皇室,虽金国不及东霆繁荣,但好东西也都见过,宝石手钏虽然贵重,但并非名贵倾国。如今她一再抓住手钏的事情不放,只怕心里是有别的计较。
顾长歌想到这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个人的言行。
一来,她想看看喜嫔想要什么。
二来,温木槿并非是她什么人,无论怎么样,都不必她顾长歌插手。
“姐姐,还望姐姐饶恕妹妹一回吧。”温木槿有些着急,她父亲不过是太常汉寺丞,这次入宫,全是因着她弹得一手好琴,若是在宫里犯了错,只怕谁都保不了她,兴许还要连累父亲母亲。
喜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眼睛一转,说道:“好啊,让我饶了你也可以,我早就听人说起过,你外公当年是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夫,只要你能请来他为我诊脉,这手钏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抬眼扫了顾长歌一下,又娇嗔道:“瞧瞧,不小心叫顾妃娘娘看笑话了,臣妾啊,身子一向孱弱,这次有孕又是百般不适。可太医都不温不火的,臣妾心里着急,皇上比臣妾还着急,前些日子才打听的,说温贵人的外祖可是有名的圣手呢!”
顾长歌心下了然,她也早得知,温木槿的外祖曾经是享誉全东霆的名医圣手,且专攻妇婴之道,早年间全国都有各地的人找她外祖看病。近些年她外祖身体不好,早已金盆洗手不再过问行医问药的事,都是他徒弟来打点的。
想必喜嫔这一番就是冲着温木槿来的。
今日是她顾长歌在场,换了旁的时候,只怕也少不了这一出。
“这……”温木槿面露难色,踌躇片刻才说“外祖曾说过,不再瞧病开方,姐姐身体不好,妹妹也是急在心里,可……”
“什么可不可的!”喜嫔突然皱眉,声音也高了几度“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本宫的意思!我看你就是故意和龙裔过不去!存心要皇上的孩子不痛快!”
“姐姐莫怪,”温木槿快速想了一下,说道“并非是妹妹不愿意帮姐姐,只是我外祖年事已高,况且他门生众多,不如妹妹为姐姐另外引荐一位信得过的大夫可好?”
“温贵人,你可别骗我,你外祖的本事,哪是一般人能学来的。”
喜嫔不吃这套,咬死了就要温木槿的外祖才行。
顾长歌听她这么说,心下好笑,又观察温木槿神色,的确是紧张惶恐,这才开口:“喜嫔妹妹喜欢,自然也没什么不可的,只是毕竟是温妹妹的外祖,又是长辈”她缓了一缓,若无其事的扫了喜嫔一眼“东霆以理服众,皇上也最重视孝道,喜嫔妹妹,可容温贵人去问一问她外祖?”
她看喜嫔还像是要说话,又接口道:“手钏虽好,可妹妹不要为了一个手钏伤了姐妹和气,其实妹妹早说是为了龙裔,就算没有这手钏,想必温贵人也定会鼎力相助的。”
她莞尔一笑,拉过温木槿对喜嫔说道:“本宫那有个极好的翡翠,是前些日子皇上新赏的,妹妹怕热,翡翠性温,解暑是最好的,等下叫了人给妹妹送去。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话闭,她转身就走,温木槿跟在身后也连忙追随了上去。
喜嫔在后面气的憋闷,又无法将火发出来,等二人背影远了,才尖声呵斥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都没有眼力见吗!”
两个小宫女显得不知所措,知道自家小主受了气撒到自己头上,却也无可奈何,连忙跪了下来。
“废物!”喜嫔扬手给了跪在她右手边的小宫女一个耳光。
啪的清脆一声。
小宫女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敢吭一声,她唯唯诺诺的低着头。
“还不给我把宝石都捡起来!要是少了一颗,我送你们去慎刑司!快点!”
她气的浑身发抖,又摊上这两个浑浑噩噩的小宫女,简直就没个省心的。
第一次她给顾妃下马威,不对她行礼,顾妃面上轻轻巧巧,扭头就送来赏赐,说是让她好好安胎,还不是告诫她身份地位就要老老实实!
如今她当着顾妃的面寻温贵人晦气,顾妃偏袒温贵人,又赏赐东西给她,故技重施。
“温木槿,好啊,连你也敢欺负到我头上!我定要你好看!”她咒怨着说完,忽觉得周身一凉。
喜嫔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跺了跺脚,离开了御花园。
顾长歌与温木槿双双离开,顾长歌邀她去翊坤宫小坐。
等碧玺去准备点心,温木槿也将身边的莲心打发出去,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
顾长歌忙拉住她的手劝慰:“妹妹这是何必呢。”
“姐姐有所不知,”她声音软糯无力,透着十二分可怜“妹妹虽已入宫,可时常想念家人,进宫后只觉得无数规矩压在头上,让人喘不过气来,全不似家中自由自在。”
“这是自然,你我入宫成了天子嫔妃,看似尊贵无比,实则不过是囚笼里被人圂养的金丝雀罢了。”
她如何不明白温木槿的委屈呢。
“只是你我都是嫔妃,喜嫔也是,她却仗着有身孕,得皇上的宠爱一味的欺凌旁人,臣妾并未招惹她,安安分分的在后宫罢了。”
顾长歌听她意思,知道她不仅是埋怨喜嫔,其实也在埋怨皇上。同为妃嫔,得宠的就有恃无恐,不得宠的只能任人欺凌。
可不光是后宫如此,自古在哪都是这样。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妹妹不要伤心了。”
她无力也觉得不必帮助温木槿,时间长了,她自然会明白一切。
碧玺带了茶水瓜果进来,温木槿将眼泪拭干,装出一份若无其事的样子,倒让顾长歌微笑起来。
她什么都明白的,只是不愿面对而已,这道门槛,只有温木槿自己才能跨过去。
“不如你与你外祖去家书一封,说明情况,想来你外祖也不会难为你,不过是入宫一趟,又有何难的。”
“这……”温木槿迟疑片刻才说“娘娘有所不知,外祖早年为人调理身体,虽说是举国闻名,但都是些求子不得或怀胎时日尚早的。如今喜嫔已经八月,不出两月就可生产,此时调理已是不必了,否则……有些事为外力所强,并非可得善果。”
此言一出,顾长歌心中一凛,也明白了事情原委。
喜嫔只知温木槿外祖名声在外,希望能让他来为自己调理身体,一举得男,那就是皇长子,前途不可限量。
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胎儿已经成型,若强行扭转,只怕生出来的……
想到这里,她哆嗦了一下,忙喝口水压下恐惧的感觉。
“所以妹妹不愿外祖插手此事。”
温木槿声音低低的:“况且,若全凭外祖调理就可得皇子,妹妹此时就不必在宫里了。”
顾长歌知道她意思,半晌却也无言。
碧玺此刻开口说道:“娘娘,皇嗣一事可大可小,若是娘娘与温贵人都觉得棘手,不如问问皇后?”
顾长歌抬头,对上碧玺真诚的眼神,忽而笑道:“还是你聪明,妹妹,走,咱们去见见皇后吧。”
坤宁宫内,皇后正在拨弄长琴,声音清脆如泉水叮咚,听的人浑身舒畅。
海云将二人引进侧殿,顾长歌才看到皇后下首坐着另外一个女子。
她一身湖蓝色长裙,手中正执一把鹅羽扇,脸型偏圆,留海斜斜于脸上恰好衬托出一种可爱的样子。
“臣妾顾长歌、温木槿给皇后娘娘请安。”
那湖蓝色衣着的女子起身行大礼:“臣妾给顾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孟亦夭笑着说道:“都起来吧,海云,赐座。”
等她们坐定,顾长歌笑着对对面的女子说:“不知谦嫔在此。”
“皇后娘娘雅兴,”谦嫔抿唇笑“本来臣妾是请安来的,不想娘娘邀了臣妾赏琴,臣妾哪懂呀。”
“早听皇上说起过,娘娘弹得一手好琴,曲音绕梁,三日不绝呢。”
孟亦夭伸手抚了抚琴弦,笑着拿手帕擦干净手说道:“皇上谬赞,本宫不过是爱好罢了,打发打发时光。本宫以为今日天气甚好,妹妹们应该在御花园赏花才是?”
听了这话,顾长歌已经知道孟亦夭听闻了刚才御花园的事情,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
“娘娘,臣妾与温贵人刚才的确在御花园中游玩,藤绿云盛放美不胜收呢,想必喜嫔也是听闻了御花园的花美,也与我们想到一起去了。闲聊时候,喜嫔听说了温贵人的外祖是千金圣手,希望能够请她外祖来宫里,为她瞧上一瞧。臣妾们想,此事关系龙裔,还是要皇后娘娘定夺。”
顾长歌避开了喜嫔与温木槿的不快。
“宫中的御医那么多,难道温贵人的外祖比御医们还厉害吗?”
谦嫔疑惑,看着皇后孟亦夭。
孟亦夭挑起嘴角,伸手轻轻拨弄一个琴音发出清脆鸣响:“这是皇上第二个孩子,皇上自然在意的紧,喜嫔胃口不好,多找个大夫给瞧瞧也是无妨的。温贵人,听说你外祖在这方面很有建树,想必能护得喜嫔周全?”
所有人都看向温木槿。
孟亦夭嘴角挂着清冷的笑容,透出一丝玩味。
“外祖早年的确出名,只是近些年早已不在亲自问诊了。”温木槿回答道。
“娘娘,臣妾听说,温贵人的外祖不仅是在保胎护胎上扬名在外,更是帮助了很多难以得子或希望产男婴的人家呢。若是有此人相助,想必喜嫔不日就能封妃了。”谦嫔笑着调侃。
“只可惜,温贵人的外祖早已洗手不做,”孟亦夭问温木槿“本宫虽是皇后,也不好勉强你外祖,既如此,可有其他好的人选推荐呢?”
“禀娘娘,外祖的确有门生众多,只是手艺皆不若外祖,故而这些年,前来寻医问药的人也少了。”温木槿恭敬的回答着。
“若是这样,还是由御医好好照看着吧,海云,你去跟喜嫔说一声,就说本宫不放心外面的人,皇嗣的事怎能玩笑。”
孟亦夭扫了顾长歌一眼,笑着说道:“宫里的御医都是拔尖的,本宫照拂六宫,势必要全无错漏才好。你来告诉本宫,本宫很是欣慰呢。正好今日太后也提起你,你便去太后那请个安吧。”
正文 第七章 太后
听闻要去太后处请安,顾长歌低头应了。
待与温木槿分开,顾长歌暗自思忖,不觉出声:“太后之前从不曾召见我,每日的请安也不过是在宫外行礼不曾让进去,怎么今天突然要见我了。”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娘娘不要担心,太后自皇后起就宽和待下,自然不会难为娘娘的。”
二人来到慈宁宫外,太后身边的泰禾出来,看到顾长歌笑着说:“顾妃娘娘来了,太后娘娘此时正在礼佛,还请娘娘稍等。”
泰禾是服侍太后的老人了,早在太后仍旧是皇后的时候,泰禾就一直跟随左右,听说是孟家专门送进来服侍的。
“应该的,我等等便是。”
顾长歌彬彬有礼,本以为泰禾会引自己入侧殿休息等待,没想到泰禾福身后直接离开了。
她与碧玺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话。
太后当年母仪天下,泰禾是她身边有头脸的大宫女,自然不会是疏忽忘了。
顾长歌端端正正的站好,今日太后寻她来本就突然,若只是请进去说说话聊聊家常,那才叫奇怪。
这时候的太阳还不那么暴烈,有风吹过时还算凉快,可风止便只有日头顶在上面了。顾长歌丝毫不敢的怠慢,稳稳的站在慈宁宫门侧,态度恭敬谦和。
过了得有半个时辰,泰如才再次出来,她笑着说:“太后娘娘宣顾妃娘娘进去呢,娘娘跟我来吧。”
“多谢姑姑了。”
顾长歌随着泰禾进入坤宁宫侧殿,太后坐在软榻上。
一旁有小宫女立于她左侧,双手灵巧的打起火石,小火花点燃了烟袋,玉做的烟杆微微泛黄。太后眯着眼睛,就着宫女的手开始吸烟。
她深呼吸进一口气,又吐出来,吞云吐雾间惬意自如。
顾长歌上前两步跪了下去:“臣妾顾长歌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泰禾,看座。”
“久不见太后了,臣妾今日见到太后,跟当年在坤宁宫时候觐见一样,太后还是容貌依旧。”
“数你嘴甜,”太后微笑着,她年龄本就不算大,如今也不过刚刚四十出头,只是眼角已经浮上了细纹,纵使再保养得当,也抵不过岁月“哀家听说,如今你最得皇帝的心意,常伴左右侍奉。”
“臣妾无德无能,是皇上不嫌弃臣妾罢了。”
她将头垂了下去以掩饰脸上的红晕。
“这个宠你还是当得的,你父亲是绥远大将军,你兄长是骁骑参领,除了你,这满宫里也没有比你出身更好的了。”
太后审视着顾长歌。
顾长歌看到太后的眼神,心里一惊,片刻说道:“太后娘娘谬赞了,先祖以德服众,皇上铭记先祖教训,常对臣妾说,唯有以德服人,不可自恃身份欺辱了旁人,臣妾虽无能,但万万不敢忘了皇上的教诲。况且,父亲与哥哥在朝为官,拿着东霆的俸禄为国效力,都是应该的。”
“瞧你,哀家只是说说罢了,你便想的如此多,倒是哀家不是了……”
“臣妾不敢。”
顾长歌指尖发凉,思索着为何太后此时言语间似有若无的提出对她不满。只是想来想去,似乎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让太后不满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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