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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之门-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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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大宝只见顾剑南的面庞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是那样地平和,他的眼睛黑亮发光,浓浓的剑眉舒展地斜飞,嘴角漾起欢愉的微笑,使人一看了便生出喜悦之心。

他楞了楞道:“客官,您变了!”

“我变了?”顾剑南诧异地道:“我什么地方变了?”

傻大宝道:“你变得漂亮了!”

“漂亮了!”顾剑南一楞,问道:“你怎么想的?”

傻大宝道:“方才你进来时满身是雪,一脸疲惫痛苦的样子,此刻却……却完全不同了……”顾剑南也被他的话说得心里感到莫名其妙起来,他诧异地道:“这又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又在那一点呢?”

傻大宝比划了半天,也说不出个理由来,他不好意思地道:“客官,这个小的可就说不出来了,不过小的认为是这样的,如果您不相信,可以照一照镜子看看,小的绝没有说错的。”

顾剑南知道他说这句话的真意,也明白傻大宝没能够说出来的意思。

他暗忖道:“方才我在疲惫之下,再加上伤痛的影响,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可是此刻我的信心已在逐渐恢复,再加上休息了一会,已不再疲惫,自然神态有所不同,虽然我身上的伤还是在痛,可是那已不足影响我开朗的心情,他见到我当然与刚才不同……”他颔首道:“我能明白你的意思,那是因为我心里愉快多了,这一方面是因为遇见你,另一方则是因为屋里比外面温暖得太多,而温暖与友情总是最能使人感到欢愉的,你说对不对?”

傻大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客官,小的认为您若是在喝上一盅酒,然后把胡子刮掉,必然显得更加漂亮!”

顾剑南摸了摸颔下的虬髯,再看到傻大宝那傻呼呼的表情,不觉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震荡在室内,震得屋上的尘埃簌簌落下,傻大宝几乎吓呆了,连忙嘘声道:“客官,你小声一点,现在别的客人都在睡觉,您……”顾剑南连忙止住笑声,压低声音道:“哦,我一时倒忘了置身何处,实在不应该!”

话声未了,门外已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喝骂道:“他XXXX的,那个龟儿子深更半夜的干嚎?格老子的吵人睡觉。”

傻大宝伸了伸舌头,连忙跑到门外,道:“各位客官请原谅,是小的睡觉的时候说梦话,发梦笑……”那个破锣似的声音道:“格老子的,我走遍大江南北,也没有听说那个龟儿子发梦笑!”

傻大宝连忙出声道歉,好半天才使客栈里回复沉寂,然后他才掩上门走进屋里。

顾剑南带着歉意道:“大宝,害得你被骂了!”

傻大宝摸了摸头,道:“没什么,好在这个客栈不是外人开的,不然我可要卷铺盖滚蛋了!”

顾剑南凝望着傻大宝那瘦削的脸孔,只觉那张平庸的脸上洋溢着温暖,他走了过去,一拍傻大宝的肩膊,道:“大宝,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傻大宝似乎受宠若惊,道:“客官,您说……”顾剑南道:“在下姓顾,顾剑南,你就称我的名字吧!”

傻大宝嗫嚅道:“这怎么可以呢,小的我!”

顾剑南诚挚地道:“虽然并非每个人都有高贵的出身,但是人与人之间都是平等的,没有人能够凭藉他的出身而瞧不起其他的人,所以你我自然也能成为朋友。”

他这番话说得傻大宝目瞪口呆,真不晓得他这句话的真正含意是什么。

要知这种生而平等的思想,若在今日说起,是很普通之事,谁都会知道的。

但是在以前那种封建社会里,阶级的分别最是严格,就算是在武林中,也存有门户之见,自然不会有这种平等思想。

顾剑南说出那一番话也只是因为一时的感触,其实他抓住这个意念,有如夜空偶然一现的雷光,只是瞬息间的事。

傻大宝摇了摇头道:“这个小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如此放肆,客官我看,你还是快点抹个澡,让小的帮你把膏药敷上吧!”

顾剑南说出那番话后,想了半天,方始叹了口气,忖道:“这种阶级的观念,深植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不知要到那一天才能够消除!”

他也不再坚持已见,因为他知道以傻大宝这种人必然不会想通这人生而平等的道理,他又何必多费口舌呢?他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也要早点睡觉了!”

傻大宝把壶里的水倒进摆在炕边的木盆中,然后自怀里掏出一块膏药,放在烛火上慢慢的烘烤。

顾剑南抹了个澡,觉得舒服多了,他用热手巾在肩上伤处敷了几次,觉得肌肉已不若方才那样疼痛。

傻大宝等他抹好了澡,把手里拿着的膏药,往顾剑南肩上伤处贴好,然后道:“客官,您喝点酒睡吧!”

顾剑南穿好衣衫,道:“大宝,你要不要也喝一点祛祛寒?”

傻大宝摇了摇头,道:“不了,小的忙了一整天,也该去睡了!客官你一个人慢慢喝吧!”

顾剑南望着他那张诚朴的脸,颔首道:“你去吧!”

傻大宝端起水盆道:“明天小的找个剃头的来,替客官把胡子剃掉,这样您就显得精神更好一点了。”

顾剑南笑道:“别忘了,还替我找个郎中来?”

傻大宝:“小的不会忘记的,客官您放心好了。”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顾剑南突然喝道:“大宝,你等一等。”

傻大宝闻声止步,转过身来,问道:“客官,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顾剑南伸手到包袱中掏出一锭银子,走了过去道:“这个你先拿去吧!”

傻大宝脸色惶恐地道:“客官,您这是做什么?”

顾剑南把银子塞在他的怀里道:“我住店、喝酒、请郎中,不都需要钱吗?你先拿这锭银子去,不够的明天我再给你。”

傻大宝嗫嚅道:“客官要不了那么许多,您给的足足有十两银子,而这些……”顾剑南没容他说下去,道:“不要再噜嗦了,快去吧!”

傻大宝被他推到门口,道:“那么,客官,小的就替您保管……”顾剑南道:“什么保管不保管的?剩下多少,就算赏给你的吧!”

傻大宝一楞,道:“什么?赏……赏给我,这……”顾剑南不再理会他,把门一关就上了闩,然后走到桌边,拍开酒坛封泥,仰首喝了一口。

酒很辣,呛得喉咙直冒火,他咳了一声,挥袖抹去嘴上的酒渍,挟起一块腌菜放在嘴里嚼着。

风雪之夜,他在雪地里奔波了有一个时辰之久,这时处身在温暖的屋中,虽然酒太辣,菜太差,喝起来却份外有味。

烛影摇曳,顾剑南就这么坐在桌边独饮独酌,不一会便将坛里的酒喝去一大半。

他只觉全身炙熟恍如火烫,站起身来,正要解去身上衣服,竟觉得头有点昏,胸中酒气往上直冒,差点站立不住,赶忙扶住桌子。

他望着桌上盘中剩下的几颗土豆,喃喃道:“酒喝够了,我也该睡了!”

吹熄了烛火,他跌跌撞撞的走到炕边,然后躺了上去。

身躯才一躺平,他犹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轻碎的铃声,那正是马身上系着的辔铃声响。

那一阵铃声自远处传来,直到客栈门口方始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到一声轻柔的声音道:“爹,我们就在这儿歇一晚吧!”

顾剑南神智正在昏昏沉沉之际,猛然听到这个声音,全身一震,自炕上挺身跃起,失声道:“冷雪,那是冷雪的声音!”

他身躯一离开土炕,立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立身不住,重重地摔落地上。

……

第九章穷理·天道·大智若愚

一夜的风雪,给大地添上一层新装,到处都是粉装玉琢的,极目望去,玉树琼枝,只见天地间是一片纯白的,仿佛是一大块凝结的玉……傻大宝披起了衣衫,睡眼惺忪地套上了鞋,然后打个哈欠缓缓地走到屋角,拿起一柄竹帚,走到门口,拔开了门闩。

这是他每天早晨都要做的例行工作,把店门打开,清扫干净,然后取下挂在墙上的灯笼唤醒掌柜的,再到旁边院落里准备马匹,再站在店门口哈着腰送客人上路。

昨晚,直到夜深之后,他还接了两批客人,所以睡得晚了些,起床时也觉得困倦之极。

他打了个哈欠,拔开门闩,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堆积在门口的雪已随着门闩被拔开,而倒了进来。

傻大宝不禁吓了一跳,一拉开门,只见门口堆积的雪,足足有半个人高,张眼望去,街道上也都积雪四尺,不见一个人影。

他抬起头来,只见灰蒙蒙的天空,尚有鹅毛似的雪花片片飘落,每一户人家的屋顶上都铺上一层厚厚的新雪,一条条的冰珠从檐角挂下,颇为美丽。

他喃喃说:“立冬以来,这是第一次雪,怎么会下得如此之大,看这种光景,恐怕要好几天才能天晴!”

他话声未完,背后一个声音接道:“嗯!这场大雪恐怕要好几天才能停得了!”

傻大宝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身穿褐黄长衫、足登寿字履的长髯老者,正负着双手站在自己身后。

他认得这个老者正是昨夜最后来到的那四个客人之一。

他更记得清清楚楚,那四个客人中两个是老人,两个则是年约十八岁左右的少女。

昨夜,他虽然仅仗着昏黄的灯光瞥了那两个少女一眼,却也使得他一晚都没安睡,敢情那两个少女长得美如天仙,他有生以来竟是第一次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女,因而他在目瞪口呆之余,一夜都没睡好。

一看到这长髯老者,他的脑海里不禁又回想起昨晚所见到的那两个少女的倩影!

他脑海中绮念丛生,却因为那个长髯老者威严的目光而清醒过来。

望着那老者颔下雪白的长髯,他口吃地道:“老爷子,您……您起得真早!”

那个长髯老者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道:“嗯!老夫一向是早起惯了的,虽然昨夜风雪纷纷,却也不耐久睡!”

傻大宝脸上堆着笑,道:“是呀!年纪大的人,总是睡不久的,老爷子,要不要小的替您去预备些热水洗脸?”

那长髯老者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要看一看今年的这场新雪,而且你还要把门前的积雪清扫干净,不必麻烦了。”

傻大宝被他一提醒,这才想起自己每天清晨所要做的例行工作,慌忙地拿起靠在门边的扫把。

那老者看到他这么慌张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问道:“我看你倒好像没睡醒的样子,否则怎么会这样慌慌张张的?不如让老夫来替你扫去门前的积雪……”傻大宝闻言一楞,双手把竹扫把抓得紧紧的,似乎惟恐那老者会夺过去似的。

那长髯老者微微一笑,道:“看你那样子,老夫说的不错吧!”

他又摇了摇头,笑道:“你放心好了,老夫不会夺去你手中的扫把,你又何必抓得那么紧?”

傻大宝这时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动作太过紧张了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的并非这个意思,而是老爷子你是何等尊贵之人,岂能够替小的扫去门前的积雪?

等会儿让我叔叔看见了,小的不被骂死才怪!”

那长髯老者微微一笑,道:

“老夫在家中也时时扫地扫雪,事实上这也算不了什么,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傻大宝嗫嚅道:“不是小的过于紧张,而是方才老爷子您悄悄的来到身后,着实把小的吓了一跳,所以……”长髯老者笑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倒错怪你了!”他话声微微一顿道:“我看你这个倒也很诚朴可爱,数十年来,老夫只见到人心愈来愈险恶,愈来愈是狡猾,像你这样老实忠厚之人倒也少见了。”

傻大宝喃喃道:“老爷子您太过夸奖了,其实小的最傻不过了,我叔叔便当骂我傻,而别人也称我为傻大宝……”那长髯老者道:“世人每自以为聪明,天下没有一个人自认是傻瓜,像你这等自认为傻之人,的确少见……”他掀髯感叹地道:“为人处事,最难之处便是自认为傻,其实大智若愚,世人多不知此理,而偏欲卖弄聪明,勾心斗角,竭尽智力,以致江湖纠纷日起,天下苍生不宁!”

傻大宝不解地望着他道:“老爷子,您说的话太过深奥,小的一点都听不懂。”

长髯老者感叹地道:“听不懂也好,其实世事懂得愈多,愈是使人痛苦,还不如不懂的好!”

傻大宝摇着头,不解地道:“老爷子,您这番话,小的更是不懂了,小的只听说过人要读书,要明白世事,懂得人情世故,还没听过如您老说的愈是不懂愈好!”

长髯老者沉声道:“何止你不懂?老夫行年六十有九,直到最近方始悟出此理,以往老夫还不是认为穷理致知,以毕生精力苦研绝学,谁知后来却发觉天下任何事情都是一样,愈是穷其深奥,则愈是痛苦!”

他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傻大宝的肩膀,微微一笑道:“我说的这些话,你是不会懂得的,事实上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懂得?”

傻大宝哈哈地一笑,道:“是的,老爷子您说的话太过于深奥了,小的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这就跟昨夜那个年轻客官一样,他说的话,小的一句也听不懂!”

那长髯老者颇为惊奇地啊了一声,问道:“有这样的事?你且说说那人说过些什么话你听不懂?”

傻大宝摸了摸后脑勺,道:“那个年轻的客官大概比老爷子您早到一个时辰,他曾经要小的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老爷子,你想想我们这些做伙计的怎敢称呼客官的姓名,当然小的不敢罗,谁知道那位客官却说出一番道理!”

那长髯老者非常注意地问道:“他说了些什么来着?你说给老夫听听看。”

傻大宝道:“那位客官说的话小的虽不懂,不过还记得他大概是这么说的!”

他沉吟了片刻,道:“他说,每一个人都是生来平等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因为出身的不同而瞧不起别人!”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在做人的基本条件下,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尊严,而不能够随着出身的高低尊卑,划分等级,也就是说人是绝对平等的!”

说到这里,他望了望那长髯老者,讪讪地道:“那位客官说得很多,小的也不能够完全记得,不过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老爷子,您想想看,小的身为这个客栈里的伙计,怎能照他所吩咐的那样,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他把话说完了,只见那长髯老者右手轻轻抚着颔下花白的长髯,默然沉思,竟似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

傻大宝楞了楞,问道:“老爷子,您怎么啦?”

那老者依然抚髯沉思,没有理会他。

傻大宝愕然忖道:“看来这又是个怪人,跟昨晚那位姓顾的客官一样!”

他正在忖思之际,只听得那长髯老者喃喃道:“人皆生而平等,在做人的条件上,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尊严!”

傻大宝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那长髯老者,正想不再理会他,准备持扫帚将门前的积雪扫去,却听见那老者蓦地一拍掌,道:“说的真有道理,真有道理!”

傻大宝问道:“老爷子,您!怎么啦?”

那老者笑道:“老夫好得很,没什么!”

傻大宝不解地问道:“老爷子,你认为那位客官所说的话有道理?他并非在胡说?”

“怎么会是胡说?”那长髯老者肃然道:“这一番话大有道理,岂是一般平庸之士所能想得到的?”

傻大宝疑惑地道:“这么说,皇上岂不也是人?难道我也跟皇上一样平等?这岂不是说小的也可以做皇上了?”

说着,他不禁傻笑起来。

那长髯老者肃容道:“孟子曾说过这么几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他的意思里还未完全说出人皆生而平等的真意,但是每一个人确实是应该平等的,你岂不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人只要有毅力、有恒心,有什么事做不到?皇帝老儿又算得了什么?”

傻大宝吓得伸了伸舌头,道:“老爷子,您这么说,小的可不敢听,别让官府里的人听见了,抓去要杀头的!”

那长髯老者看到他这付样子,心中不禁暗自叹息道:“现在我倒也分不清楚,人到底是要聪明的好,还是愚笨的好?聪明如那个客人所说的人皆生而平等,他那种智慧必能使他有一番大的作为,愚笨如这个傻大宝,他的愚笨却使他永远安于现实,不求上进,料想十年二十年之后,他必然也仅是一个伙计,可是他却少了许多痛苦,那面对人生绝望的痛苦!”

他眼中现出一片迷茫之色,凝望屋外自空中飘落的片片雪花,沉思道:“具有大智慧之人,穷研人生哲学,而能发现人生无限深远的痛苦,然而愚笨之人却只昏昏噩噩的终其一生,眷恋着与生俱来早已被命运安排好的生活一直到死,这两种人那一种才算是真正的聪明?

人,到底要做那一种人?是要作个平凡庸碌一生的人呢?还是作一个反抗命运、洞澈人生奥秘的人?”

一时之间,他整个思绪都回转在这个问题上,可是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问题抛诸于脑后,忖道:“反正这场大雪不会就此停止,我也不急于赶路,无论如何,面对如此智慧之人,不能轻易错过,总要与他见上一面,谈说一番!”

他意念一定,于是决定让傻大宝带着自己去见一见那个客人。

抬起头来,他只见傻大宝双手握着扫帚,已快将门前石阶上的积雪清扫干净。

他轻轻咳了声,道:“伙计!”

傻大宝闻声抬起头来,问道:“啊,老爷子,您有什么事吗?”

那长髯老者道:“你可否暂时放下扫雪,带领老夫到那位客官处拜访他一下?”

傻大宝道:“您说的那位姓顾的客官?”

“哦!他姓顾?”那长髯老者:“你去瞧瞧,如果他已起床,那么便传话进去,说老夫想和他谈谈!”

他话声顿了顿,道:“你对他说,老夫姓梅,草字逸夫!”

傻大宝嘴里念了念那老者的名字,道:“梅老爷子,小的认为恐怕有点不妥!”

梅逸夫微愕道:“有点不安?莫非他……”傻大宝道:“那位客官昨晚冒着风雪步行而来,在路上滑了一跤,摔得好重,肩背上都肿起一大块,他昨晚又喝了不少酒,此刻恐怕还未醒来!”

梅逸夫轻抚长髯,道:“哦!原来如此!”他心中暗自忖思道:“天道不公,以如此大智慧之人,竟连匹马代步都没有,在大雪之夜,还要步行而来!”

“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忖道:“其实以他的那种思想,绝不会被人所接受,尤其如此智慧之人,自然不肯向任何人低头,他的落魄也将是必然之理了!”

傻大宝不晓得他心中想些什么,听到梅逸夫叹气,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未能替他带路所发;略一犹疑,傻大宝道:“老爷子,如果您一定要见他,小的去问问看,如果他已经醒来的话!”

梅逸夫听了傻大宝的话,才晓得他误解了自己叹息的意思,他也懒得向傻大宝说明,顺着他的话,说道:“老夫虽非郎中,但是跌打损伤之类的小恙,老夫相信是可以治得好的,你如果看到他已醒来,便说老夫可以为他治玻”傻大宝喜道:“老爷子,您还会治病啊!那位客官昨晚便对小的说过,要小的一大清晨,便去替他请一个郎中来,小的刚刚起来,正愁雪下得太大,不方便出门,谁知……”梅逸夫微微皱眉道:“好了,你这就去吧!”

傻大宝道:“老爷子,您要不要跟小的一道来?”

梅逸夫想了一下,道:“好吧!你带路。”

傻大宝领着梅逸夫往里面行去,还未走到甬道尽头,左侧第三间房的门被人推了开来,一个虬髯满面、脸色黝黑、身形高大的老者探首出来。

他一见梅逸夫,连忙躬身道:“老主人,您早!”

傻大宝只见那身形魁梧的大汉正是昨夜御车而来,载着那两个美丽少女的香车上坐着的车夫。

梅逸夫闻言点了点头,道:“太平,你也起得很早,昨晚没睡好吧!”

邓太平道:“老奴一想到快到金缕宫便睡不着觉,加以昨夜风雪颇大,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合了下眼,方才听到老主人您在与人说话,所以起来看看有什么事。”

梅逸夫道:“太平,老夫对你说过好多次,不要那么称呼我,你怎么老是改不过口来?

说实在的,我是一向把你当自己兄弟一样看待,你又何必这样呢?”

邓太平笑了笑道:“也许就如老主人您所说的,叫惯了就没有办法改过口来,而且老奴这条命都是老主人所赐,怎敢与老主人兄弟称呼!这岂不是老奴太不知好歹了么?”

梅逸夫挥了挥手道:“太平,老夫不许你再这么说,需知人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全是生而平等的,至于我救你一命,那纯是巧合罢了,而且过去的事又何必一再去提它?”

邓太平听不懂梅逸夫所说的话,楞了楞道:“老主人,你的意思是……”梅逸夫笑道:“难怪你听不懂我的话中含意,这种思想是别人从未想到的,也不是任何人能够懂得的了,事实上我也是第一次听人说起的,有许多地方我也不太明白,现在正要请教别人。”

邓太平知道自己的老主人名盖天下,被许为武林中绝代高手,可是他已封剑十年,隐居冷梅谷中,每日以读书、植梅自娱,从未亲履江湖。

此次是一方面因为受到金缕宫朴摩天之传书所邀,另一方面则是受不了梅夫人时刻在耳边唠叨,所以带着小姐一起下山到金缕宫去。

他晓得这一去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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