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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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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得志的富贵全在自己掌握,并且这人非及恩侯这等庸碌可比,尚且有些手段,假如毫无把握,当不至于贸然举荐方士。
“也罢,你既这般肯定,见上一面此方士未尝不可。”太后决断。
第306章 贴心的女儿
十一娘对传说当中的莒先生抱有十分旺盛的好奇心,而被她肯定的“奇人异士”,除了两位师公之外,大约便只有贺湛与王宁致心悦诚服的业师蒋渡余了,后者她无缘面见,可蒋公却能卜知有她这个“轮回者”,尽管直到如今“归来者”还没有半点踪迹,对于蒋公的预言十一娘也不存怀疑,而出于对元得志绝非愚昧的判断,十一娘起初倒也不以为他此回所荐的莒先生是刘玄清这类一目了然的神棍。
太后召见莒世南时,十一娘虽未得幸在殿内旁听,却是她亲自奉令将这位异士领去拜见,就难免打了个照面,并有一回合的交谈,莒世南并未着道袍,普普通通一身淡青葛衣,大袖宽袍,颇有几分出世风采,然而他虽也奇异前来迎候这位“宫人”年纪太小了些,盯着十一娘细看了两眼,不过只回应“有劳”二字,眼光就飘向了别处,这不由让十一娘好奇心大减——需知凌虚师公这一世首回见她,便看出不同寻常,猜到她的真实身份,而贤妃力荐这位擅长“招魂”的异士,却显然没有洞悉十一娘的“蹊跷”,不由得十一娘怀疑这又是一个神棍了。
太后接见方士时,并未留十一娘旁听,只事后十一娘还是听说了太后暂留莒世南逗留宫禁,一连数日施法,也不知太后欲见谁的魂灵,十一娘还未等到针对莒世南的考较结果,便到了她与韦缃“交班”的日期,不过在这回辞宫返家前,倒是确定了另一件事。
太后终于决定亲自主持关试。
数月以来的布置才达成这一大为有利的结果,十一娘当然欣喜不已,恨不能立即召集贺湛等人,告知他们这一利好消息——不出意外的话,长安五子关试后应当能立即释褐授官,省略了短则一载长则三五载的守缺时间,旧岁就开始的步步为营,总算没有白废心机。
然而辞宫之后,十一娘照例还是要先返自家,总要耽搁上三两日才能前往上清观,而这时柳家诸位长辈并不知晓十一娘竟然插手科举选官的事,她也只好摁捺急切,好在对于长安五子的才华与能力十一娘大有自信,不需担心他们在关试时大失水准。
去见太夫人与萧氏,照例还是将半月以的经历事无巨细地交待了一番,太夫人倒也意识到太后主持关试对长安五子而言是个大好时机,然而对于元得志通过贤妃举荐那名方士,却并未怎么在意。
“事关圣上龙体,太后势必谨慎,这人是太后党羽所荐,当不至于危害圣上,要么是真有异能,要么就是元家争宠之手段而已。”这是太夫人的看法。
十一娘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那么对劲,不过也确信太后不可能放任旁人有万一加害贺衍的可能,就算再出一个神棍,这事她也暂时插不上手,只好等等再看。
回到自己居处,却有一个名唤烟墨的婢女,迫不及待地禀明了一件事。
是太夫人交由十一娘管理的农庄,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
“庄子里有一佃户姓龚,一家三口,龚母身子一贯病弱,稼穑之事历来由父子二人操劳,龚父旧岁意外跌断了腿,卧床多时,难免耽搁收成,一时没来得及交租,就连春耕也耽搁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哪想到严管事却……拿着欠租与耽搁春种两个借口,令人将龚大郎打了一顿,如今还将人关在柴房!”
烟墨才刚说完,碧奴便进了屋里,可巧听到烟墨在告严管事的黑状,脸色很不好看。
十一娘看见碧奴的神色,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判断,又撇了一眼烟墨半是期待半是忐忑的表情,微微一笑。
青奴嫁了人,萧氏一口气提拔了三个婢女给十一娘直接使唤,鹅黄与黛紫都才十三、四,老实本份却有失灵巧,唯有这烟墨已经十六,又灵活机变,十一娘使唤得更加顺手,只近些时日以来,烟墨却隐隐有与碧奴争强的举动,十一娘看在眼里,一直没有理会而已。
这时就当着碧奴的面说道:“田庄事务,我交待由碧奴负责,这事你可曾先告知她?”
烟墨的忐忑不安就越发明显了:“婢子一听说这事,便知会了碧姐姐。”
“我已明言,说这事自当问询,叮嘱你莫将道听途说信以为真。”碧奴很生气,便带着斥责的意味:“结果你却把我告嘱当作耳边风!”
烟墨不服:“小娘子,太夫人与娘子一贯宽仁待下,莫说佃户,即便部曲仆役,但凡有个灾病都会请医准假,严管事却欺凌佃农,婢子也是担忧……”
“好了,这事我自当理论。”十一娘用一句话就打发了烟墨回避,才问碧奴:“这事究竟如何?”
碧奴这才说道:“那龚大游手好闲,旧岁收成便是被他变卖,龚父交不上租,心急如焚,理论不成,却反被儿子打伤卧床,至今不能下地!严管事得报,在赌桌上捉了龚大回庄,勒令他戒赌,才把人关押柴房,并没强逼龚家交租,烟墨早前禀知这一件事,婢子心里就犯嘀咕,再一察,原来烟墨伯父眼红严管事是庄头,才借着这事意欲中伤,烟墨是娘子擢选,婢子本不信她因私图利,故而只警告她莫要道听途说,也是存着试探之意,并没告知她婢子早知真相,哪知她竟这般执迷不悟。”
碧奴总算是被锻炼出来了,此时已经足能“独当一面”,十一娘对她这番处置相当满意,笑着说道:“底下人有利己私心在所难免,咱们心里明白就好。”
为了一件小事,十一娘不打算施以惩处,既然看清了烟墨的本性,今后不将要紧事交予她也就罢了,这回不加理论,烟墨倘若是聪明人,日后便知循规蹈矩,假若不开窍,那就由得她愚蠢罢,最多寻空暗示萧氏留意,十一娘可没多少闲心纠正婢女的心态。
只这日她刚处理完这桩,正打算去浮翠坞与九娘等姐妹玩笑一番联络感情,却被正巧休沐的柳均宜堵在了闺房,面对着自幼稳重沉着的女儿,柳少监早改了跃窗而入出其不意的举止,他怀抱着两个瓷坛,一脸温和的笑意,虽是兴冲冲地入内,十一娘却还是从他脸上瞧出了几分讨好的神情,不由诧异。
当父亲的压根没做过对不住女儿的事,只不过几日前因为柴取不怀好意的觑觎,柳均宜颇为掌上明珠不值,虽没打算将这件恶心事告诉十一娘,这回确是有“补偿安抚”的心思,将瓷坛往案几上一放,就赶忙解释道:“一坛是雪水,可是耶耶亲手采扫梅上积雪,一坛是竹中雨水,留着烹茶,都是上好。”
柳少监自从听九娘与柳瑾吹嘘过一回十一娘烹茶之艺,早就烦缠着女儿亲手烹了一回品酌,大觉惊喜,于是每当落雪便留意着蓄存雪水,还时常与女儿探讨茶艺。
十一娘这时也再不担心柳少监对她过于怜爱会导致萧氏及九娘不满,对均宜这个父亲也不再避之千里,这时领受了父亲的好意,却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来,交给柳均宜:“这是按阿母脉案,配制成澡豆,净面更佳,有养颜之效,阿耶可用作生辰贺礼。”
均宜自是欢喜,伸手揉了揉了十一娘脑袋上的丫髻:“怎么不自己赠予阿母?”
十一娘一本正经说道:“即便儿不刻意讨好,阿母对儿也十分爱惜,不比得阿耶,需要时时预备惊喜。”
“鬼机灵!”柳均宜老脸一红,却毫不客气把那量身定制千金难买的“护肤品”笑纳,将走时又忽然说道:“伊伊,阿耶这还有旁人之脉案,还得烦劳伊伊抽空再配一剂。”
十一娘大诧:难道说柳少监除了讨好萧氏以为,还有别的红颜知己?!
第307章 利好消息
莹阳真人当年入道,是拜于机缘巧合结识的女冠苏妙真门下,妙真本是农户女,幼年时因为一场大火失去了所有亲人,孤苦伶仃险些没有冻饿而死,多得凌虚与琅济救助,两人无子无女,又堪妙真面相注定为终身孤苦,大动怜惜之心,是以将之收养,却因为争抢着要收妙真为徒,面红耳赤互不相让,最后干脆认了共同的小师妹,实际要论年龄的话,妙真算是二位孙女辈了。
然而关于师门的道术,妙真却从来不感兴趣,长到及笄之龄,又与邙山脚下一农家子相互倾心,凌虚与琅济不忍因为“命数”棒打鸳鸯,又兼当时二人的道术远不及如今精妙,对于相卜之术并没有十成把握,心里一怀饶幸,便没有阻止妙真的姻缘。
妙真如愿与心上人成姻,虽说夫家贫寒,却也和谐恩爱,然而好景不长,妙真生子不久竟然再次遭遇火灾,妙真因为上山看望“师兄”幸免于难,翁姑丈夫连同才两岁的幼子却尽数葬身火海,妙真就此心灰意冷,不及四十便郁郁而终,她本身就没习得多少道术,莹阳早年入道也并非是因崇尚得道成仙,故而更加不曾修练两位师伯的一成本事。
唯有金匮遗书所载,根据各人不同身体状况配制的养颜秘方,才略微引起了莹阳的兴趣,于是在两位师伯悉心教悉下,不仅莹阳真人,便连学生裴五娘当年也懂得调配。
只裴五娘成了十一娘后,莹阳真人却并没有教她这一技能,不过既然眼下金匮遗书都在十一娘手中,对于上面记载这并非高深的配方,十一娘“自学成才”倒也不算罕异。
不过十一娘日常要关注操心的事务过多,很长一段时间压根没想起摆弄这些女子之用,也是最近眼看柳少监挖空心思筹备让萧氏惊喜的生辰礼,这才根据脉案调配了一剂,好解父亲大人燃眉之急。
既是养颜之用,当然不为男子需要,十一娘眼见柳少监恳求时期期艾艾的表情,自然否定了是为太夫人而求,事情甚诡异,十一娘难免浮想联篇。
柳均宜与女儿大眼瞪小眼了一阵,才终于品味过来小丫头在怀疑什么,急得连连摆手,手里的锦盒便跌在了衣兜,连忙扶稳,搞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狼狈,于是恼羞成怒,重重一个爆栗赏在了十一娘额头:“人小鬼大!在胡思乱想什么!”
十一娘摸着自己可怜的脑门,几乎没忍住将那句“此地无银”说出口。
“我可是一心为你世父着想,倘若你班姑姑也得惊喜,说不定你就有新世母了。”
原来如此,十一娘小脸一红,好罢,她承认这回是胡思乱想了,险些冤枉了柳少监。
柳信宜与乔氏早在几年前已经和离,终于恢复了单身,他对班氏的念念不忘有目共睹,而在柳五娘的姻缘一事上,班氏热心撮合,似乎也表现出对柳信宜旧情难舍,不仅柳均宜,便连太夫人也以为两人再续前缘是水到渠成的事,只不过柳信宜才刚和离时,却不好立即便往班家求娶,这对班氏的名声终究有碍,容易让人误解信宜和离是她在中造成。
可事情一拖几年,到如今仍然未果,显然就不是因为顾忌名声了。
柳均宜调返长安后,时常与兄长交心,然而一提到班氏,信宜只有报以苦笑,一回饮多了酒,才道出班氏似乎对于过去的伤害仍旧耿耿于怀,信宜见她冷若冰霜,心中越发愧疚,以致无颜以对,均宜又托萧氏辗转试探,终于才套问出班氏的心里话。
当年因为柳直棒打鸳鸯,柳信宜无奈之下才违背誓言改娶乔氏,在以孝道为大的如今,班氏虽然伤心,却并不怨怪信宜失信于她,只后来因为乔氏作梗,导致班氏与夫家反目,最终和离,这又一个挫折让班氏对姻缘一事心灰意冷,说是再不思婚嫁。
然而就均宜看来,班氏既然原谅了兄长,说明心中仍怀情意,事情之所以胶着,都怪兄长被心中的悔愧所绊,表现得太不积极,于是苦口婆心鼓励信宜千万不要放弃,力争让班氏重建信心。
不是柳少监好管闲事,实在是因京兆柳嫡宗一房,只有均宜夫妻和谐,两个兄长都是形只影单,这让生活在蜜糖里的柳少监分外过意不去,长兄就不说了,是发誓再不另娶的,可二哥柳信宜与长兄情况大不相同,必须努力一下。
十一娘这时对柳信宜与班氏之间的过往也隐约知情,年前她甚至还与萧氏一同去班家拜访过,倒也与柳少监看法一致,认为世父大有希望,只她一个晚辈,又处于半大不小的年纪,在这事情上当然不可能插手,不过柳少监既然开了口,只要他能想办法得手班氏的脉案,十一娘自然乐意再替世父准备一份“惊喜”。
一口应承下来,终于让柳少监“转怒为喜”,心满意足地捧着锦盒离开,迫不及待去讨好萧氏去了。
只因为这事一闹,十一娘又再想起了金匮遗书,蹙着眉头钻研了许久,对于上头记载的秘法道术却仍然不得要领,直到看得脑仁发疼,终是长叹一声再次放弃,心里十分惋惜,明明知道若能领会涵义大有益处,然而就是无法参透,也不知究竟谁才是有缘人。
十一娘正在闺房长吁短叹,柳家大宅角门外,柴取也正铁青着脸瞪着“砰”的一声关紧的门扇握拳——“行卷”已经隔了数日,他却没有等到柳少监的邀请,柴取坐卧不宁,打听得十一娘今日回府,便想着借口请教画评探探口风,哪知却被拒之门外,仆役甚至没有入内通禀,柴取还没有愚笨透顶,当然醒悟过来自己竟是被柳家嫌弃了,又是不甘心又是疑惑不解,可身为文士的“自尊心”却不容他死缠硬打,于是只好恼羞成怒。
想不到素有才名的柳均宜,竟然是这么一个嫌贫爱富的肤浅之辈,简直有眼不识俊杰!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竟然以拒之门外终结,柴取心头的郁怒险些没冲顶而出,黑着一张脸返回了英国公府,以致于当徐修能十分稀罕的来客舍探望时他都没有缓过来。
徐修能今日就是来看笑话的,柴取拿着耗废苦心的画作前往柳府行卷自然瞒不住他这个主人,也立即洞悉了柴取的想法,简直没有笑掉大牙——何等异想天开?区区寒士竟敢奢想柳十一娘,以为人家是庶出就能匹配,殊不想就算人家默默无闻,显望贵女的出身也不愁世族求娶,更不提柳十一娘还是莹阳真人学生,公主侍读的尊贵!
这时一见柴取脸如锅底,徐修能哪能不知他是吃了挂落,肠胃一阵抽搐,几乎没忍住大笑出声,感情这位因为被拒还忌怨起人家来,半点没醒悟是自己狂妄愚蠢,也亏得这位只是金榜题名,倘若被他中了今科状头,说不定连皇室公主都敢肖想!
不过徐修能虽然是特意来看柴取笑话,好缓解自己因为扈姬一事被父亲英国公斥责的郁闷心情,却没打算当面嘲讽“好友”,待看够了柴取的锅灰脸色,终于告诉了一件让人转怒为喜的好消息。
“柴兄,五日后关试,会由太后亲自主持,这可对咱们大为有益,如无意外,咱们这科进士应当不需候职,立即便得释褐。”
“当真?”柴取双目圆瞪,脸上的沮丧尚不及消散,眉宇间已经透出一股狂喜。
第308章 唯柴取悲愤
天不负我,果然天不负我!
当从徐修能口中再一次确定太后会亲自主持关试后,柴取几乎忍不住仰天长笑,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真才实学必然会让太后惊叹器重,在他心目中,韦太后无疑是天下“最伯乐”,否则也不会痛下决心肃正科举!自己接连憾失榜首,无疑是被出身拖累,谁让太后虽然公正严明,奈何底下官员蒙昧无知?这下好了,太后亲自主持关试,终于到自己扬眉吐气大显身手时候!早知如此,何必自降身份去求娶区区一个庶女?以致于遭受如此屈辱。
柴取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条锦绣前程,就等着他青云直上。
他甚至开始憧憬释褐后的官职,相信以自己的才华必然会留职朝中,不知会是较书郎,抑或拾遗补厥?
兴奋得无法安睡,翻来覆去整晚,好容易才迷糊了一阵,恍惚中已经到关试,在太后面前,他以一首长赋大受称赞,当场得授中书舍人。
竟然是五品的中书舍人!
狂笑坐起,才发觉是南柯一梦,摸了摸嘴角,收获满掌心的口水。
尽管梦境并非现实,却丝毫没有影响柴取的舒畅心情,于是接下来的这几日,此人废寝忘食挖空心思构思一首长赋,中心思想当然是赞美太后仁德公允,堪比尧舜。
五日时间弹指而过,果然得到了原本当在吏部大堂的关试改为前往金銮殿的消息,当迈进富丽雄伟的大明宫时,柴取激动得膝盖都在发抖,尤其当叩拜太后,只撇见那一尾金绣辉煌的裙角,这位已经兴奋得涕泪横流,险些没有痛哭失声。
高高在上的韦太后自然没有留意数十人中有这么一位滑稽的存在,而柴取因为兴奋与激动,再兼敬畏,也根本不可能察觉太后的注意力只在少数几个士子。
结果必然是让柴取大失所望的。
虽是亲自主持关试,太后却没打算逐一品评诗文策论,她非常清楚这只是一个过场,虽然今日参与关试者绝大多数都会释褐授职,可因为薛、冯二相倒台,牵连了一大批官员贬黜,虽然重要职位已经陆续补任,却终是难免造成基层职位的空缺,不依常例让新科立即释褐刚好能缓解,更重要的是能收买人心并且向天下显示能力。
前有文皇后破格任才,今有韦太后惜重俊杰,虽未正式临朝,可这回关试之后,无疑会让世人知悉韦太后已经与当年文皇后居于并肩。
可正因为太后是出于上诉目的,又怎会重点提拔溜须拍马之流,而被臣属看穿她虚荣的心态?再说柴取的马屁功力还差着徐修能一大截,太后压根就没留意有这么一位寒门士子对她五体投地的崇拜之情,这批“准官员”中,太后最为看重的便是贺湛,更别说在与韦元平及谢、毛党羽分别商议诸人的具体授职时,韦元平已经毫不客气点了贺湛的名——
“其余也就罢了,都可外放基层磨练上两年,唯有贺十四郎,可是臣一早看好,望太后恩准,授其右补厥一职。”
其次便是王宁致,因太后已经默许元得志把灵沼公架空,为了安抚王氏一族,自是要对七郎这个后起之秀多加眷顾,相信凭王宁致的出身及才华,授职较书郎谁也不会有任何异议,这可是最适合文人士子起步的清要官职,相信王淮准也会感恩肺腑。
之于名门世家而言,是否显望绝不单凭族人霸据要职的长短,有时候后继有人更是持续尊荣的关键。
至于薛陆离,因为是薛家子弟,太后眼下虽然还有些不太安心引为心腹,然而此子为今科状头,放在万年尉这个位置上磨练一下以观后效未尝不可。
再其次便是与以上三位并称长安五子的邵广与尹绅,非但诗赋写得好,对于政令法规之策谏也甚谙熟,授职京兆府统下县尉已经算是个极高的起步了,更妙则虽两人一个是世家子弟,一个是旧勋之后,实则家门都不算显赫的第一阶层,委以重用足能显示太后破格任才,对才华俊杰的看重。
有了长安五子的“高起步”垫底,因为马屁拍得适当,并且还有晋安长公主鼎力举荐的徐修能授职为长安尉,压根不会显得太后“任人唯亲”——英国公虽然荒唐,徐修能却是获得灵沼公王相国肯定的甲第之一,相信不会有人不服。
至于其余诸人,一并外放,不需候职即能释褐,已经算是三生有幸,太后相信他们都会心满意足,竭尽全力为自己这个伯乐效忠。
高高在上的韦太后又哪里知道底下还有一个自视不凡的柴取,当见自己应试的诗赋也好策议也罢根本没有博得太后当众赞颂时已然不无沮丧,尤其等到最终授职,竟是区区涪陵尉时,这就仿佛满腔热情被一盆冰块浇下,心情十足能用如丧考妣形容了。
事实上柴取在入京投考之前,也听业师不止一回感叹仕途艰难,后来又得同门分析,晓得自己贫寒子弟要想一鸣惊人大约是痴人说梦,起初也做好了数载蹉跎的准备,连一举得中也仅只希冀而已,哪知世事无常,竟被他赶中这数十年难遇的机缘,一路饶幸过关,野心渐长,原本得到释褐的机会应当欣喜若狂,眼下却大失所望——
下县县尉与他梦想的中书舍人品级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柴取仰天长叹:明珠蒙尘,明珠蒙尘呀!
于是只好用孟夫子“天将降大任”鼓励自己,收拾行囊,垂头丧气地泪别长安,往巴属赴任去了。
阳春时节,正值灞柳飞雪,柴取牵着孤骑回望已在身后的繁华都城,通红了眼睛,紧握了拳头,站在如雪飘絮的美景中,暗暗咬牙:待苦我心志、劳我筋骨、饿我体肤、终有一日昂首归来,从此跻身显贵,今日轻我者,必有对我折腰礼拜之时。
不过今科高中者除柴取之外,其余人个个斗志昂扬,尤其是大获全胜的长安五子,已经早有所料的贺、薛、王三位尚且淡定,隐隐看透时局的尹绅虽然没有欣喜若狂,却为好友邵广的苦尽甘来庆幸不已,两人相对着傻笑了好些天,一贯不怎么乐意占好友便宜的邵广居然主动向尹绅开口借钱,设宴为贺,虽然也只是请了四五知交,却饮了个酩酊大醉,这些年来遭受的打击与憋屈一扫而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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