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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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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柳彦跑了一趟薛府打听得陆离果然被“留宿”禁内,立即将十一娘的叮嘱一字不漏转告贺湛后,贺湛隐隐也猜到天子只怕命不久矣了,贺烨这回可算真是九死一生,故而十一娘才会让他开展两人曾经商议好的计划,将汝阳王这枚棋子摆上棋盘。
  于是贺湛次日也便得知了贺琪王正在猜疑义川一家入宫的事,当即嘱咐自己在汝阳王府这员内应:“莫再归王府,在城外庄子里先藏几日,待过了这一段,我再安排你往黔州。”
  这一日已经是天子咳血卧床不起的第三日,励新六年腊月二十七,距离新岁仅仅只有三日!
  这一日贺湛照常去中书省当值,与同僚们谈笑风声,恍若丝毫不察禁内已在酝酿一场大变。
  下昼休值,贺湛仍是归去上清观,联着莹阳真人说了几句闲话,没有提起他要进行的事。
  傍晚,日薄西山。
  余晖斜照下,十四郎用左手提笔而书。
  朱砂似血,触目惊心!
  天子将崩、晋王遇害、韦氏篡权、帝星晦暗、国将不国!
  夜色无声降临,几道黑夜从上清观跃墙而出,飞速隐入黑暗。
  宵禁之后,虽然各坊设障闭门,又有禁军、巡卫巡逻,然而由贺湛、白鱼分别率领的几个高手依然是轻而易举人鬼不察地潜入了东、西二市。
  白昼热闹非凡的集市入夜后却是一片沉寂,因两市不许民居,故一盏灯火不见,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有巡卫打着火把经过时,反而让悄悄潜入者远远就能察觉。
  随着贺湛轻轻挥手,黑衣人立即四散,将肩上褡袱取下,数十卷朱砂写成的“凶兆”就这么无声无息被投入商铺之中。
  而这个夜晚,皇城禁内,也注定不会平静。
  柳彦这时已经为骁卫队正,今日轮到他巡卫东内苑,却忽得校尉召集,让往银台门前集合,这出人意料的号令让宫卫们面面相觑,唯有柳彦心下明白,暗暗握紧拳头,一手紧紧按在腰刀上。
  银台门共有东西两个,是可入后宫的腰门,从此而入,不至于惊动前朝宿卫,而今日值守左银台门的骁卫之长左中郎将早被窦辅安成功恩服,当得密令召集率下共五百豹骑听令银台门前,自是没有任何质疑。
  龙首池边,银台门下,这时灯火通明。
  满腹狐疑又心怀忐忑的卫士们终于看见了发号施令者,正是如今大权在握的韦太后!
  凤冠压乌发,蔽膝垂黄裙,身后是数百禁卫拥护,太后站定在银台门前。
  距离太远,势单力孤的自己无法一击得中!
  虽然心下已然明白这个无比沮丧的事实,但柳彦依然忍不住轻轻往前挪了一步,于是他立即受到了长官警惕十足的一个注视,似乎看清是源平郡公之子后,那个校尉才没有再过于防备。
  “诸位将士,今日大周危矣。”太后第一句宣告便让这一千豹骑军心下震惊,可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宫卫,纵是震惊之余也并未窃窃私语,因此银台门前依然一片沉寂,唯有太后一人高声而语。
  “三日之前,圣上便咳血晕厥龙体危重,可紫宸殿随之禁严,吾数回探视都被拒之门外,虽百影卫口称是奉圣令,吾却深疑其中有奸逆使诈,否则吾为大周太后圣上生母,缘何连入来探视都不得允准?三日过去,圣上不曾诏见朝臣,亦不曾诏见宗室,圣上安危吾这母亲却一无所知,思前想后总觉忐忑不安,故今日如集众将士,随吾前往紫宸殿察明实情,倘若真有奸逆趁圣上病重而图谋不轨,还望诸位将士助吾为国除奸,救圣上,救君国于危难当中!”
  左右中郎将口称“遵令”,率先单膝跪地,于是各郎将、校尉、旅帅纷纷示以臣服,接下来便是队正、军士……
  柳彦自知无法力挽狂澜,想到十一娘的一再嘱咐,也只有跪地称喏。
  太后……是真要发动政变逼宫了!
  而同一时刻,虽然已经临近三更,紫宸殿中,众人却毫无睡意。
  紧张的气氛四处蔓延,因为天子自从昨日与贵妃谈话后陷入昏睡,竟然再也没有清醒过来,甚至一个时辰之前再度咳血,医官们一番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缓解了天子咳血之症,这时也是乌泱泱跪了一地,没有一个胆敢离开。
  贺烨通红着眼眶在殿内来来回回焦急踱步,贵妃一直守在榻畔紧握天子无知无觉的手掌,秦桑手握锦帕,时不时擦试天子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十一娘与陆离跽坐在稍远处,两人都是面无表情。
  十一娘十分明白大势已去,除非柳彦尚有一线机会将太后掳掠在手,可这机会渺茫,简直小于万分之一。
  她甚至盼望着天子再也不要醒来,干脆不要留下任何遗言,说不定还有机会保住贺烨性命,至于今后,只好再从长计议。
  殿内的沉寂却被贺琰的到来打破。
  “大王,太后率左、右骁卫约共千人,眼下正在紫宸殿前,意欲闯宫。”
  这消息好比一锅滚油,直接浇在贺烨心头的郁火上。
第368章 挡都挡不住的“遗命”
  贺烨当然明白千百之间的悬殊差距;也明白百影卫虽然个个英勇,可职责在于宿防宫禁的这两支骁卫军也绝对不是那些不堪一击的散兵游勇,固然影卫能够抵挡一时甚至自己出手可能凭借果狠孤勇暂时震慑住骁卫军,但太后手中能够调动的兵力还远远不止这一千人;更加明白他这时的处境,本就九死一生,倘若直接与对太后对阵,说不定会被立即扣上逆谋这顶帽子,死在禁军们的刀剑弓弩之下,这是一场必输无疑的战斗,没有退路也不会存在任何饶幸。
  可这个世上,又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眷念呢?
  父母双亡时,他年纪尚幼,甚至已经不记得来自于双亲的呵护爱惜,那时也无法理解死亡二字的真正涵义,因此没有感觉到好比现在一般排山倒海的悲痛与锥心刺骨的绝望,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兄长如此虚弱就要与世长辞,可敌人却步步紧逼刀箭迎面。
  来自于韦海池这个女人制造的噩梦,多少恶意阴险多少试探窥监,他却只能一再隐忍,摁捺仇恨与那狠毒妇人虚脾假意,用尽虚伪狡诈的手段苟延残喘,接受恶妇赠予的女人向着她期待的顽劣狂悖声色犬马“一往无前”,搞得自己神憎鬼厌周身恶臭才有一线生机,如此小心翼翼毫无尊严的活着,其实他早就厌烦疲惫深恶痛绝。
  可依然还是到了这般境地。
  难道说连兄长最后的嘱托也要因为继续行尸走肉的生活而妥协退让?
  不,贺烨是真想就此了结罢休。
  他几乎听见鞘中利刃正在哀鸣,既已在绝路,那么就像个男人一般死去。
  于是贺烨转脸看向气息奄奄仰卧病榻的兄长,眼中血红渐褪,黑眸森黯,紧握刀鞘的手掌骨节坚峋。
  他却忽然听见一个声音,成年男子低沉冷静的语气:“殿外情形究竟如何?”
  贺烨看向发问者,原来是今晚一直沉默不语的薛绚之,这个他还不知是敌是友的起居郎。
  贺琰也没想到会有晋王以外的人在这当头率先问话,他心里微微有些迟疑,可眼看着晋王没有任何示意,想到殿外一触即发的危险情势,几乎又是下意识间便出声回应:“是监门卫将窦辅安与骁卫二郎将率兵逼宫,称是奉太后之令,诛不轨护圣驾,警告影卫不得抵抗,否则以谋逆论罪当场斩杀诛连九族。”
  那个女人居然还敢称“诛不轨护圣驾”?!贺烨只觉得自己心口怒火就要燃顶焚发!
  陆离这时却起身,仍是冷淡的目光,与濒临暴怒的贺烨对视:“殿下,虽禁严紫宸殿为圣上亲口下令,然太后为圣上生母,又奉御令与诸相国共主朝政,得知圣上危重必然忧心忡忡,却被禁严令所限而不能入殿探望,在此情形下,才疑心有人趁危谋乱,殿下,恕臣直言,眼下若与禁卫再生冲突,说不定就会引起宫城乃至整个京都大乱,恐怕真会给予不轨之徒可乘之机,圣上这时昏迷不醒,殿下当以大局为重,应趁局势尚未恶化之时,解除禁严令,缓消误会。”
  薛绚之明明知道禁严紫宸殿是兄长亲口所下御令,这时却劝谏解除?贺烨面沉如水,心中冷笑不已,看来此人,也是太后党无疑,亏得兄长看在薛相情面上对他多方维护,将他视为亲信,又怎会想到薛绚之根本就是贪生怕死,甚至从一开始就是韦氏安排在紫宸殿的内应!
  他正要反驳,却见今夜同样沉默不语的柳十一娘也施施然起身。
  “殿下,十一是奉太后之令入殿侍疾,深知太后对圣上安危关切之情,此番举措并非是为逼宫,不过身为人母心绪大乱而已,想必若圣上这时清醒,也不会再拒绝太后入殿探望。”
  小丫头明知韦氏不怀好意,何故也会口是心非?
  贺烨因为这瞬息的狐疑而犹豫,十一娘的目光却扫向了龙榻之前,那几个满头冷汗匍匐跪地的医官。
  是了,有这多耳目在此,她的确不能劝谏自己明哲保身。
  贺烨稍稍清醒过来,但解除禁严令束手待缚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深深看了十一娘一眼:也罢,自己已怀死志,何必将京兆柳一族牵连下水,受此池鱼之殃?
  就要转身迎敌……
  十一娘眼看贺烨步伐外移,心中一沉,无奈暗叹:已经是尽力了,晋王只要走出这间殿堂,那就是必死无疑。
  却忽然听见贵妃无比惊喜地轻唤:“圣上,圣上……圣上醒了……”
  贺烨身子一僵,几个箭步蹿向龙榻。
  随着呼吸越渐粗重,原本紧闭的眼睑开始轻轻颤抖,几疑是黄泉路近,贺衍却终于看清了贵妃那张憔悴的容颜,还有自己唯一放心不下的兄弟,这时焦急与悲伤的眼睛,正迫切盯视着自己。
  一张口,血腥之气便延着喉咙直往上涌,贺衍连连咳喘,惊起几名医官一拥上前便要诊治,他无力地挥挥手,示意贺烨扶他坐起。
  “阿弟,我有话,这时也应当告诉你了……”
  十一娘原本因为贺衍清醒阻挠了贺烨送死才刚松弛的神经,就这么又再绷紧。
  这些医官大多都被太后收服,倘若天子这时留下遗命,一切依然不能挽回。
  她便要上前,却被陆离及时阻止。
  陆离的右手稍稍用力按在十一娘肩头,却是一触即离,见十一娘仰头看向他,于是轻轻颔首,不过此时无睱也不能更多解释,陆离一步上前,在榻前跽跪,趁天子不曾开口之时,飞速将太后正在逼宫的事斟词酌句禀明。
  “朕原也没想着避阿母不见……不过是需要时间好好考虑后事,没想到反而让阿母这般焦急……”
  十一娘:……
  你已经“考虑”了三日,眼看就要“考虑”出一场血洗紫宸殿了!!!
  “解除禁令,让阿母入见罢。”天子又再无力地挥一挥手。
  这回贺烨倒答应得十分干脆,就要起身前往,却被天子握紧了手:“烨弟留下。”
  十一娘直到这时才方便表达自己的“关切”:“阿姑,还是先让太医们为圣上诊脉罢,龙体安康为重,待饮下药汤缓解病情,再慢慢商议政事未尝不可。”
  危机并未解除,十一娘毫不怀疑,只要天子真如打算一般,当着太后的面道出遗令,把大周江山交给贺烨,韦海池一定不会手软,哪怕活生生将天子气得吐血而亡,也会在这间殿堂之内,手起刀落把贺烨这个“逆犯”斩杀!
  被这一提醒,众医官又欲一拥而上。
  “不需要,朕明白自己病情,眼下不碍事,尔等退下。”贺衍仍在挥手。
  眼看着医官们颤颤兢兢地鱼贯而出,眼看着贺衍仍然还是要说出让贺烨必死无疑的“遗命”,十一娘焦急之余,自知来不及也不应当直接与秦桑串供,可因为毕竟还怀有一丝饶幸,她仍然全力以赴。
  “婕妤应往紫宸门前,告知太后圣上已然清醒,安慰太后切莫过于担忧。”这是要将秦桑支走,免得这个柔弱女子万一要是被太后刑讯逼问,耐不住皮肉之苦将此时听闻目睹之事招供。
  反正十一娘肩负通风报迅的职责,而秦桑表面上又是贤妃的人,这时她留在殿中窥听,让秦桑赶去通知太后天子清醒为防万一还请速速入见正在情理之中。
  秦桑却拿不准这时应不应该听信十一娘的话,她看向陆离,得到的当然是肯定的示意。
  天子半靠榻上,他这时越更明显感觉到胸中的闷痛与气血翻涌,沉重的病情已经让他无睱理会十一娘正在自作主张公然发号施令这一“大逆不道”的言行,趁着来之不易的清醒时候,赶紧交待遗言。
  “薛绚之,你为起居郎,今日朕之所言,务必一字不漏记录……不,朕令你秉笔拟诏……朕要立晋王烨为储……烨弟,这一国之君本就应当属于你,只你千万记住……烨弟,不要记恨阿母,看在我这阿兄情面上,要善待阿母……”
  十一娘:……
  贵妃:……
  陆离:……
  三人沉默,唯有贺烨焦急呼唤:“阿兄、阿兄!”
  原来是天子才说了这断续几句,手已垂下,目又紧闭。
  十一娘微微松一口气,晋王殿下,恭喜你,你尚有一线生机。
第369章 胜负已定
  太后领着百名亲卫杀气腾腾进入天子寝殿时,看到的是贵妃低声啜泣,太医们忙乱不堪的现场,她冷厉的目光缓缓扫向贺烨,只见以往飞扬跋扈的少年亲王这时茫然跽跪着,那张死灰一般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太医令,圣上病情如何?”太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是压抑住了杀气腾腾,问出这样一句满是关切又十分严肃的话。
  慈母心肠与主持大局者的完美结合,太后的表现同样是毫无睱疵。
  “圣上早前短暂清醒,却又……晕厥,经下官施针,暂时没有大碍。”
  这样的结果让太后舒了一口气,十一娘却只觉沮丧……也就是说,贺衍仍有机会说出那要人命的遗言!
  “圣上龙体危重,此处不宜喧闹,请贵妃、晋王各回寝宫。”太后当即立断,一声令下,虽说是“请”,然而那些沉默着逼近的亲卫却没有一点恭谨的模样。
  十一娘紧张地看向贺烨,深怕他这时冲动行事,然而十分意外地是贺烨并没有反抗,就这么沉默不语的被两个亲卫“请”了出去,十一娘才稍觉安心,可转眼睨见太后目送贺烨离开时那疑惑森冷的神色,神经又再猛地绷紧。
  看来贺烨如此“温顺”到底还是让韦海池生疑。
  十一娘还没想出办法应当如何打消太后的疑心,就听对方又是连串令下:“这几日紫宸殿忽然禁严,还待要察明是否为不轨假传圣令,薛侍郎,你也暂且回避,众医官由窦辅安分别盘询,十一娘暂留此处侍奉,晋王侍宦江迂何在?我要亲自盘询。”
  早前天子忽然又陷昏沉,贺烨几乎立即便唤医官入内诊治,导致十一娘根本来不及与众人串供,太后却果断将众人分别“羁押”,便更没有串供的机会,十一娘不无担忧地看向陆离,却得到了一个坚定的回应。
  放心,我明白应当如何应对。
  乌泱泱的一群人很快撤离此间殿堂,沉寂无声中,十一娘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轻促不安的,忽急忽缓。
  大殿深旷,冬夜萧寒,然而因为殿内设置有两根中空铜柱,底内有炭火融融,非但不会让人感觉到寒凉,十一娘甚至能清楚地感应到热汗侵湿鬓角。
  她只有靠不断的吸气,来平复紧张焦灼的心情。
  好在刚才关键时刻,已经竭尽全力规避了隐患,众医官虽知天子清醒后有话交待晋王,却没有留在殿中亲耳听闻是什么话,秦桑也被她及时支走,结合医官口供,太后必然知道秦桑不明详细,不至于刑讯逼问,贵妃与晋王无论说什么太后都不会相信,根本不需盘询,江迂原本就在殿外,甚至不知天子曾经醒来过,他的口供也不关要紧,只要自己与陆离口供一致,大有可能饶幸过关。
  只要今夜!
  今夜太后若不立即处死贺烨,那么他就能逃过此劫。
  当然前提条件是……十一娘这时才正眼看向榻上无知无觉的男人。
  贺衍,你千万不能再犯糊涂,亲手葬送晋王性命,他得你庇护多年,但愿不会又因为你之懦弱愚孝而身首异处。
  而再是漫漫长夜,也总会迎来黎明,终于是在天色将明时刻,太后再度回到此间寝殿,眼看十一娘已经忍耐不住疲倦而昏昏欲睡,太后挥手示意窦辅安暂避,放轻步伐靠近龙榻。
  这个母亲,此时终有闲睱握紧病重的儿子那只逐渐冰冷的手掌。
  太后想起多年之前,德宗临终时刻似乎也是这样面色苍白手脚冰凉人事不省,昏睡时多清醒时少,和儿子此刻情形一模一样。
  看来这回,真的无力回天了,她这白头人,真的只能将黑发子送走,悲怆的情绪到底还是延着心脉一点点攀缠上来,不那么疾快,却又无比紧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一声低泣是真的克制不住了。
  正在佯装瞌睡的十一娘不得不“惊醒”过来,手足无措便要请罪,却被太后阻止,食指轻竖于唇上,示意她噤声。
  太后比谁都明白,这不是悲痛欲绝的时候,自古国君临终,对于禁内中人而言都是惊心动魄时刻,尽管她这时已然大权在握,尽管这时的她再不似当年德宗驾崩一般生杀握于人手,可也不能有半分吊以轻心。
  于是放开了儿子的手,太后拉起十一娘步出这间纱幔相隔的寝卧,到了外间跽坐下来。
  “这几日,伊伊辛苦了……”极为慈爱的安抚,这时轻靠坐榻的太后俨然一如普通妇人,甚至显露出疲惫憔悴来,与早前率众逼宫发号施令的强悍果决截然不同。
  但十一娘知道这不过是伪装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目的,一切都是出于这个妇人的日常习惯。
  “十一什么忙也帮不上,怎当辛苦二字?”
  “你已经做得甚好了,若非你让兰婕妤赶往知会,我还不定如何心急,总算听闻圣人已然清醒,心头大石才重重放下。”
  “十一是因谨记太后日前嘱托,怕有奸逆擅改圣意,十一年小,不能服众,兰婕妤为圣上身边人,由婕妤出面,应比十一娘更加适当。”这是十一娘早就盘算好的说辞。
  太后微笑颔首:“我就知道你聪慧过人,关键时候必然不负寄望……伊伊,圣上清醒之时,不知有何交待?你在殿内,应当听得仔细……圣上这么一睡,也不知要等何时才会清醒,我心里实在焦急,不知圣上可曾交待过储君之事?”
  来了!太后这时应当已经盘询过陆哥,迫不及待需要她的印证。
  “十一当时只是听闻……圣上十分愧疚不能再尽孝,嘱咐晋王代替圣上好好孝敬太后,不能违逆太后嘱令……尚不及提起立储之事,便……不支病痛。”
  稍长的沉寂。
  虽然太后一直还握着十一娘的手,但女孩心里实在忐忑,她虽笃定陆离决不会将天子之言原话转告,可实在拿不准陆离究竟会怎么说,而她必须这么说,是因为已经察觉太后对贺烨的乖巧心生猜疑。
  “衍儿果然……这孩子这般孝顺,越发让我这母亲心如刀绞。”太后哀哀哭泣着,也不知这时是否真的感觉悲痛,但十一娘自然需要柔声宽慰,足足过了一刻,太后才终于停止了这场感慨凄凉:“忙乱一夜,伊伊也好生歇歇,这几日还得劳你侍疾,如今情势,我是真没多少可以放心嘱托之人。”
  “太后,未知阿姑她……”十一娘不怕死地在这当头提起贵妃。
  太后连连摆手:“你阿姑就是个倔强脾性,我刚才问她两句话,她毫不留情顶撞回来,怨我将她当作逆犯,殊不知情势如此,我也是万不得已……不是我不让你阿姑侍疾,这时她留在紫宸殿,对她并无益处,你也不用担心她,待过了这风口浪尖,我便会解除警禁。”
  看来贵妃的应对没有露出破绽,十一娘暗吁一口气。
  “我已让阿禄安排妥当,这几日你便留在紫宸殿中。”太后又再说道。
  十一娘也见好就收就此告辞,当步出寝殿时却发现相比这两日内苑当中的空寂无人,眼下又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情境,殿外廊下数十宦官站候一列,游廊门禁也完全被宫卫接管,紫宸殿俨然仍在禁严,只不过对天子忠心耿耿的亲卫却一个不见了。
  败局已定,这是必然。
  好在十一娘一眼瞧见陆离,他显然已经因为应对得当再获自由,此时不知与窦辅安在说着什么,可依然感觉到了来自于她的关注,微抬眼眸看过来,苍凉的晨光中十一娘看不真切他的神色,却能感觉到目光里的暗示。
  饶幸过关,尚有余地。
第370章 投书的作用
  每一个清晨,长安城都是在声声击鼓中彻底舒醒,随着大明宫内钟鼓楼上第一声撞击,至承天门钟楼,至东、西二市,一百一十座市坊鼓楼次第响应,各处坊门大开,宵禁解除,宣告崭新的一日就此拉开序幕,而晨鼓响时,往往天色尚未大亮,尤其是在阴冷冬季,被钟鼓声惊醒的百姓恍恍惚惚睁眼,窗外依然是一片黯淡。
  只是对于东、西二市的铺主掌柜而言,早已经梳洗着装,虽然明知客人们不会这么赶早前往集市采购,他们却需要在宵禁解除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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