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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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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之治,说不定就当真授职封官,实足巾帼胜须眉,怎能委屈受人挑肥拣瘦?所以她今日才越发对萧小九不满,可眼看萧小九心诚至此,九娘到底心软,她毕竟年龄还小,又历来娇生惯养,还不太能理解家族对于婚姻的影响力度,心中抱着一线天真,行为便难免失于稳妥。
  之所以坚持己见固执与萧小九同行,柳小九是打定了开门见山的主意。
  因而当撇下余众行出不远,柳小九便直言相问。
  “小九,我问你,你可是倾慕十一妹?”
  萧小九这时也没闲心与柳小九生闷气了,只憧憬着稍后乐游苑中与十一妹煮茶笑谈的光景,冷不丁听见这一问,想也不想委婉应对欲盖弥彰,一口承认:“世上女子,唯十一妹能得我心,其余皆为庸脂俗粉。”
  九娘冷笑:“这婚姻之事,可由不得咱们拿主意,据我所知,舅母虽喜十一妹,奈何外王父及外王母,更兼舅父,可都小看十一妹庶出之身。”
  萧小九大怒:“柳小九,你这可是血口喷人!”
  柳小九到底比萧小九更明人情事故,这时也不细细解释,只道:“我是好心提醒,若并非如此,你与十一妹良缘天成,我自然欢喜祝贺,可小九,我要你称誓,如若你做不到对十一妹从始而终,就不要多番挑逗,倘若你当真心如磐石,将来无论家族如何逼迫,万万不能对十一妹始乱终弃,否则天打五雷轰!”
  萧小九想也不想,立即四指朝天:“天打五雷轰!”
  鉴于此时依然风和日丽,并没横空劈下一道雷电,柳小九暂时信任了萧小九的誓言,从鼻尖轻轻哼出一声来,调转目光,忽然眼中一亮:“你看,那人是否晋王?”
第395章 再见谢莹
  十一娘一行与两个小九分道而行,才进乐游苑,便见一个豆蔻少女迎面而来,她猜到这人便是阮小娘子,见礼之后,果然便闻少女自报家门,几个女孩还未寒喧几句,忽听门外一阵喧哗,碧奴问知是谢莹不请自来,方才好言好语交待阍侍放行,陪笑引领了谢莹进门,听她莞尔解释:“远远瞧见是十一表姐,便相随了来,却未想到十一表姐竟然进了赏苑,多时未见,今日巧遇,正好玩乐,又不想此处门禁甚严,也是我家仆役心急,方才争执两句,多得姑娘及时解围。”
  碧奴虽然讷罕一贯沉默寡语的谢莹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当然不会冒昧疑问,只不仅十一娘这时已经看清了不速之客的眉眼,阮小娘子也认出了来客,忍不住小声嘀咕:“她怎么来了?”有些惺惺然的模样。
  十一娘想起李九娘曾道故事,谢莹当面相称阮家女儿“小姐”之事,只怕其中便有这位,于是浅笑致歉:“我这表妹大病初愈,听姨祖母说,许多旧事都浑沌不记,若有冲撞之处,阿阮可得宽谅着些,表妹并非故意,而是无心之失。”
  阮小娘子其实也并不详知“小姐”之称有多鄙恶,不过听母亲怒称是谢莹恶意轻鄙,她虽与谢莹谈不上交好,但从来也没有交恶,所以才觉愤愤,这时却听十一娘解释对方并非故意,又因一贯修养使然,纵然对谢莹依旧喜欢不起来,倒也没有怒形于面斤斤计较,作为主人以礼相迎,于是又是一番寒喧。
  然而十一娘与谢莹四目相交,登即看出果然传言不虚,这丫头的确“脱胎换骨”——若是换作从前,谢莹不可能主动搭理“闲杂”,就算不得已礼见,顶多就是招呼一声“表姐”,何曾连眼睛里都满含笑意,更何况热情洋溢地与众人谈笑风生,仿佛大家从前便是知交好友一般。
  十一娘自己就是“借尸还魂”者,对于大病一场性情大变的奇事当然更加敏感,却仍旧声色不改只与谢莹谈笑,只暗暗试探:“表妹可还记得当年曾经邀我一同赏春,只不想接二连三变故,转眼你我竟然已有年余未见,今日可真是碰巧。”
  谢莹想也不想便接口:“正是记得当年约定,今日途中巧遇表姐,方才不告相随。”
  十一娘笑而不语,所谓赏春之约本是无中生有,但显然面前的谢莹并不知情,可若说是大病一场不记前事,却偏偏还能把自己一眼认出,这情形,岂不是像极了自己才刚舒醒时,对于“本身”经历只记得些微片段,绝大多数往事都不甚了了的情形?
  一行说着话,缓缓行至高处的小院,坐不多久,跟着萧小九去请贺、薛二人的柳小九也来了乐游苑,非但未见客人,反而连萧小九也不见了踪影,未待十一娘询问,迫不及待将一碗樱桃饮仰首饮尽的柳小九自己兴灾乐祸地解释起来:“我与小九没走出多远,便见晋王牵着一头黑豹领着一群美人游玩踏春,路上游客避之不及,偏偏小九不走运,被晋王一眼瞧见,硬邀小九前往芙蓉园击鞠,虽小九一再推脱,声称受十一妹所托,欲请贺、薛两位郎君一聚,晋王仍然不肯放过,小九无可奈何,哭丧着脸被晋王拖走了,留我一个,也不便去请贺郎薛郎,只好先来乐游苑。”
  几个小娘子想着萧小九的懊恼模样,都觉好笑,“呵呵”一阵后,萧小娘子方为兄弟担忧:“晋王顽劣,九弟又一贯不肯屈让,就怕会生争执,九弟吃亏。”
  十一娘却疑心晋王原本只是为了刁难小九用作逗乐,当听得她在乐游苑,并专程让小九去请陆离,料中是有事与陆离商谈,干脆不依不饶,逼着小九去了芙蓉园,免得小九总是纠缠她,耽搁与陆离私话,无论如何,晋王都不会当真欺侮小九,于是安慰萧氏姐妹:“晋王固然顽劣,最近却没听说过胡闹生事,想来是打听得九兄近些年苦练骑射,两人又有击鞠同好,一时兴起,方才硬邀,横竖我欲邀贺十四兄与薛六兄一聚,眼下小九不能脱身,只好书写邀帖,烦劳族兄前往相请,干脆再烦请真人往芙蓉园一行,有真人在场,晋王怎么也不会刁难九兄。”
  于是嘱咐碧奴备下笔墨,而九娘直到此时才留意见谢莹竟然在座,颇为讷罕:“表妹身子果真大好了?怎么只你一人?又是怎么来了此处?姨祖母可也来了曲江赏春?算来咱们可好些日子未见。”
  谢莹却一改热情似火,只微微一笑:“多谢九表姐牵挂,我身子已然无碍。”却并未回应九娘那长长一串询问,也不与九娘谈笑,竟似恢复了寡言少语本性。
  九娘只以为谢莹一贯如此,并不与她斤斤计较,可萧氏姐妹及其阮小娘子却觉诧异,便连十一娘都忍不住看了谢莹一眼,却收获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脸,与一副“善解人意”的暗示。
  十一娘便猜,想是这位尾随之时,眼见九娘刁难萧小九,应是认为九娘与自己是在争风吃醋,姐妹两个看似和睦却实存芥蒂,那么谢莹这般表现,故意冷落九娘,是在对自己示好?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经过脱胎换骨之后,谢莹又在盘算什么,意欲如何利用自己?
  十一娘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瞅见九娘与萧氏姐妹、阮小娘子玩起了投壶之戏,而十一娘刚刚写完书帖交给族兄分别送去莹阳、薛家两处围幛,已经沉闷一时的谢莹迫不及待便拖着十一娘去苑中采花结环,先是对十一娘的一笔书法大加赞美,马屁拍了十足,方才话锋一转:“我病了许久,其间又发生了不少事故,未知太后可还康健?先帝崩逝,太后想必很是伤恸罢。”
  自顾自的叹气,甚至轻拭眼角,谢莹继续追忆往昔:“前些时候病得浑浑噩噩,好在渐渐好转,想起不少前事,我那时年岁小,过于任性,辜负太后多少关切爱惜,如今想来,很觉羞惭,得知表姐如今长侍太后左右,还望表姐代为转禀,就说莹儿已然大好,请太后切莫挂心,过去多少任性之处,莹儿只望将来太后诏见,当面道罪。”
  原来谢莹意欲巴结者并非自己,而是太后,想来是因同安仍在服丧,谢莹这侍读眼看没有入宫机会,她的亲祖母韦夫人虽然一贯宠纵于她,偏偏在入宫一事上极为抵触,巴不得太后就此放过谢莹,哪里肯为孙女争取?谢莹也是无计可施了,才盘算着利用自己。
  十一娘眼下正在怀疑谢莹体内已经被不知来处的灵魂占据,当真不愿这么个不知底细者再度入宫与自己处处“争宠”,可又苦于没有借口拒绝,是以只好转开话题,并没应诺会代谢莹转告,只安慰她莫要过于自责。
  两人私语了好一阵,当谢莹无数次撩拨丫髻之后,十一娘总算对此女发上那见所未见的发饰产生好奇,谢莹干脆摘下发带,硬是要赠予十一娘,又是一番笑语,沾沾自得的显摆发带上所坠那枚“金猫”。
  “是我自己绘图,拿去金铺打造,还为这猫儿取了个浑名,叫凯蒂,也没什么,不过图个新奇趣至。”
  十一娘心中委实不怎惊喜于这看上去虽然新奇,然而要论精美却甚是普通的发饰,只草草说了句“果然趣至”,原是用“君子不夺人所好”婉拒,抵不住谢莹热情十分地干脆替她系在发髻上,只好收了这贿赂,暗想大不了回宫之后,对太后提一句莹妹妹已大好,横竖谢莹若真打算巴结太后,将来也不无机会,自己是怎么也杜绝不了的,无非不受利用为她铺路搭桥而已。
  依十一娘的“功力”,当然不会让谢莹看出她打心眼看不上这“贿礼”,于是谢莹毫无知觉,越发沾沾自得,当携十一娘采花“归队”后,主动指着十一娘发上饰物显摆:“这是我自己设计,大家若觉趣至,我再让金铺照着图样制出,在座一人一双可好?”
  萧氏姐妹面面相觑,阮小娘子但笑不语,心直口快的柳九娘连连摆手:“这也太过稚气了,我就算了,免得表妹破费,只是表妹怎么忽然有了兴致,竟亲自动手设计起饰物来,我还以为除了诗赋书画,表妹对闲余都不上心呢。”
  谢莹眼见众人对她打算用来“一鸣惊人”的饰物甚是看轻,也觉得兴味索然,于是越发冷落柳九娘,用以表示自己与十一娘为同一阵营。
第396章 水亭私聚
  当午后,阳照越加艳暖,虽远不至感觉炎炎生汗,可难免泛生春困,于是宴后时分,在水上凉亭烹茶慢品,就另有消乏解困之效,可每每行此雅事,女儿家那些脂粉着装的话题就难免落俗,尤其座中还有贺、薛两位郎君,是以清谈时候,固然便以经史诗赋为主。
  自从十一娘长住禁内,与贺十四及陆离面见私话的机会更又稀少,好容易出来踏春,必然不会错过这一机遇,可没了萧小九在场,十四郎反而不便主动摒弃闲杂了,他虽支使起萧小九来毫不见外,但总不能支使柳小九率众暂离,而众多小娘子在场,三人自然不便谈及正事,只不过无论是十四郎,抑或陆离与十一娘都并不着急,仿佛真是趁着上巳节来这乐游苑消闲赏景一般。
  因为十一娘心里清楚,话题一但围绕经史诗赋,九娘必然会先失耐性,顶多一盏茶后,她就坐不住了。
  果然,九娘坐在亭内,越是俯瞰高坡之下那碧水红芳人群歌舞的热闹,就越觉这话题枯躁无味,急急饮了一盏茶汤,便与两个萧小娘子眉来眼去,暗下达成一致意见后,立即提出欲往苑中游玩,柳婷而做为闺秀之中最年长者,当然要跟去照应,也只好一同辞席。
  鉴于这处小院之外,还有阮家诸郎君等外男,柳氏两个族兄必然也得随九娘等一行,而阮小娘子虽然对十一娘依依不舍,也十分乐意倾听大名鼎鼎的长安五子畅谈经史,可贵族女儿总有矜持规矩束缚,有外男在座,她并不便于久留,尤其是当绝大多数女客决定离席的情况下,再者相比诸人,今日她也算主家,于是免不得尽地主之谊,陪同游赏苑中美景。
  唯独谢莹,一来没有矜持的自觉,再兼她对席上话题虽无兴趣,可忙着要进一步示好十一娘,更有一层心思,便是十分“赏识”贺、薛两位郎君的容貌气度,表现得尤其活跃,也压根没有辞席的打算。
  十一娘却自有办法“逐客”。
  当亭中唯余四人在座时,她忽然与谢莹热络起来,并将话题完全导向诗赋,大有切磋之意,这下谢莹便如坐针毡了,终于揉了揉眉心,致歉称忽感困倦,实在撑不住,要寻幽静之处小歇。
  十一娘带笑目送谢莹领着仆从远去,才迎向十四郎与陆离疑惑不解的眼睛:“她一贯痴迷诗赋,大病一场后,谈及痴好,却招架不住了。”
  陆离微蹙着眉:“不过早前口吟一首词作,尤其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大是佳优别具情怀。”
  十一娘忽而又问:“十四郎与六哥可知‘小姐’之称针对何人?”
  贺湛原正盯着谢莹远去的背影沉思,听这一问,咳嗽起来:“这称谓可不妥,五姐怎么突然问起,难道是……哪个狗胆包天竟如此诲称于你?”
  陆离也说道:“这称谓也不知何人始创,追溯时间,大约也就是二、三十载,我只知起源是酒色之徒用以称呼妓人。”
  “如今平康坊中,比如叩玉,谁要是称她一声‘小姐’必然也会遭到白眼相向,说不定扫地出门,唯有妓家粗使仆婢,才会担此篾称。”相比陆离,贺湛更加谙熟勾栏场所,竖着眉头解释一句,依然追问:“五姐是从哪里听得这称谓?”
  十一娘弄明白了时下“小姐”之称的确切指向,就十分理解阮小娘子母亲的愤怒心情,可心中又添不少疑惑,她先将谢莹大病初愈后的诸多古怪行径粗略一提,再说自己推测:“我猜,谢莹这脱胎换骨怕是与柳十一娘遭遇无差,只怕其本身已然因为那场大病夭折。”
  倘若是从前,贺湛与陆离听人这般推测必然会大斥荒谬,但既然两人见识了十一娘的情形,此时自然不会引为无稽之谈,可乍然听闻如此异事居然再度发生,惊骇总是难免,一时沉默不语,只听十一娘继续分析:“倘若事实果真如此,如今占据谢莹体魄者只怕比我这情形更加诡异,她称阮小娘子‘小姐’,却并无侮谩恶意,将徐修能称为‘大人’更加匪夷所思,还有奇异之处则是,缘何其分明知道春夜喜雨此首诗作,却不知为杜子美所作,抑或是她虽然知道原作为杜子美,却以为世人不知?”
  贺湛又再咳嗽:“难道五姐以为……占据谢莹身体者非我大周之人,故而才对称谓、礼俗不甚了了?”
  “何止如此。”十一娘抬手指了指髻上发饰:“如此简单粗陋之设计,谢莹究竟因何把握十足会引众人珍奇,这优越感因何而生?我能断定,早先其逼不得已口吟那首词作必然也是抄袭,可如此佳作,你我却并未听闻……”
  贺湛深深吸一口气,先与陆离对视一眼,才迟迟疑疑开口:“你是说……”
  十一娘颔首:“蒋公之卜,若我为轮回者,归来者却迟迟未现,我时常思疑归来者究竟是何含义,都不得要领,然而见识谢莹眼下情形,才有几分开朗了,大约这归来者是指后世之人,也难怪言行举止与咱们多有出入,对如今礼俗不甚了了。”
  “那么,是否要斩草除根?”贺湛问道。
  “倘若铲除归来者便能使大周免于战乱,自然不应手下留情,但事情当真这般简单?”十一娘摇头:“这时取谢莹性命固然不难,然而若她真是归来者,天意如此,只怕不会让我们轻易得手,贸然行事反而可能引发祸乱,再者一切不过是我推测,谢莹是否归来者并不能确定,故我之见解,如今还是观望为佳。”
  陆离表示赞同:“谢莹如若真是归来者,即便毁其身体,说不定那魂灵又会另寄旁人体中,反而打草惊蛇,使其心生防范而越加谨慎,咱们再难寻出对付,更何况依蒋公之卜,祸根是在太后并非归来者,韦氏不除,依然难以回天。”
  贺湛沉吟一阵,忽然失笑:“要是真如五姐推断,我还真对这归来者十分好奇,未知她原本所处世道究竟是多少年后,世间诸事,经历多少翻天覆地变故……你们想想,她要真是后世之人,岂不对大周未来如何一清二楚?她意欲亲近韦太后,难道是知道韦氏日后……只怕会坐拥天下横行无忌!若然如此,咱们多少努力都是白废心机,可蒋师之卜,分明还有机会拨乱反正,唉呀,再想下去脑子越发混乱了,要不我再使个美男计,找个时机将那归来者灌醉,看看能否醉后得真言?”
  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十一娘与陆离都一笑置之。
  无论归来者底细如何,是否能够“未卜先知”,眼下该做之事依然还会进行,他们才不会听天由命,更何况被一个如今看来还不成威胁的疑似归来者吓得裹足不前。
  而关于谢莹的探究也到此打住,十一娘才将贺烨让她代为转告的话告知二人:“晋王为何突然对汝阳王府区区幕僚下手?”
  “这话说来且长。”陆离捧茶饮了一口,然而还不待他从头说来,贺湛便拉直了胳膊伸一懒腰,还极其夸张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引得十一娘瞪目看来,他又展现了两排白晃晃的牙齿,好个明艳照人的笑脸。
  “我那婚事因国丧耽搁一年,亲迎礼总算议定,虽有家人操劳,许多事仍免不得我亲力亲为,这一段实在烦累不堪,关于那幕僚之事我已知之甚详,就不再坐此又听了,五姐先听绚之细细分说,容我两刻时间四处闲逛,看看美景,亦能舒解烦闷松松筋骨。”
  说完自顾离席而去,也不管身后十一娘美目直瞪,薛陆离无奈苦笑。
第397章 晋王的计划
  未知春风卷起何处暗香,拂水而来,缠绵绕鼻。
  垂眸近处,只见少女眉眼柔和,并不曾一别经年,可那怦然心跳,确似久别重逢。
  贺衍崩逝,新君年幼,“起居郎”一职更加可有可无,但陆离因为在贺洱继位一事上大有功劳,可谓一帆风顺通过韦太后的“试用考核”,又有韦元平从中力荐,早在一年之前便已调任补阙拾遗,又因韦太后信重有加,其实常有禁内诏见机会,不过在篷莱殿中,即便能常与十一娘遇见,当然不能不顾耳目而自顾长谈,也就是当十一娘获许归家,前往上清观探望莹阳真人之时,两人才有机会自由说话。
  然而时间有限,琐事又多,多少正事都不能顾及,就更不可能涉及日常。
  好比眼下,隔案近坐,因这柳絮濛濛蝶绕翩翩,勾起多少美好回忆,陆离却知并不能直抒情怀,就连一句“最近可好”,仿佛也成为赘言。
  纵然是身侧无人,可言谈始终有限,他们两人,即便仍旧心意相通,到底存在着一条若隐若现的阻沟,不能再近一步。
  贺湛颇存故意制造两人独处的心思,当真没有任何作用。
  陆离眼看着十一娘清透的眼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微微一笑,其中多少苦涩几分遗憾,唯有自知。
  “关于晋王有何计划,竟一直未有时机与你细说。”一开口,只好提起此情此境,其实并不怎么愿意提起的人。
  “我听晋王说起,他那晋王府中全是耳目,可上回陆哥又称你与他时常碰面,想来不应是在晋王府罢?”
  “我在宣阳坊早置了一处别苑,寻常用以与友人知交文会交流,对晋王提起之后,他在平康坊置了别苑,经过改建,竟筑地道与我宣阳坊别苑相通,就连晋王与陆公见面,也是通过这条途径,陆公喜饱学之才人所周知,就算与我多些来往,也不会引人注目。”
  见十一娘不再担心他与晋王频繁见面被人探知,陆离言归正题:“咱们虽决意辅佐晋王,依我之见,关于夺位大计不能皆由咱们制定,晋王自己若无规划,怕是也并非明主,故我并不曾过多建议,反而询问晋王见解,对他与陆公开诚布公之举倒甚认同,毕竟要想成事,仅有咱们辅佐还远远不够,但依我看来,晋王还应争取一人暗助,便是徐国公,但晋王似乎有所顾忌,据我所知,并未与徐国公联络。”
  十一娘颔首:“自崔后故去,其父徐国公纵得德宗信重,但从那时起就逐渐淡出权势场,当贺衍继位,越更韬光养晦,便连他这一支子侄也都是只任散官,足见意在明哲保身,而当年崔牧父子串联外官意欲不轨,以致杀身之祸,徐国公有如不闻不问,想来晋王对其决然之态颇有几分顾忌,为谨慎故,也无可厚非。”
  “五妹当年因长辈所限,对德宗朝重臣知之不深,可姑祖父对我大父却并不讳言,曾多次提及徐国公其人,力赞虽为外戚宠臣,却从无恃贵而贪之心,之所以在大受帝宠时便为淡出之举,正因洞明豁达,奈何德宗又再立崔氏女为后,而崔牧贪婪野心勃勃,徐国公劝阻无用,却心知肚明必引祸害,也是别无选择之下方才选择自保,正是因为徐国公明智,崔氏一族才未步裴郑后尘。”
  十一娘问:“那么依陆哥看来,徐国公虽在当年选择自保却并非贪生怕死之辈,眼下愿意暗助晋王?”
  “徐国公是否愿意辅佐晋王,那得看晋王是否有明主之资,这必须由晋王自己争取,但依我看来,就算徐国公不愿相助,也必不会加害晋王反而助韦氏为虐。”
  “这事暂且不急,我想知道晋王这一年间除了臣服陆公,可还有其余作为?”
  “晋王暂时并未用心于夺位,自从立府,赢得相对自由,一门心思用在东北,意欲剿灭潘博叛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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