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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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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霁方才醒悟祖母在担心什么,微微笑道:“若非大父及阿耶此回立功返京,汝阳王府何曾会动心思联姻,必然是为了笼络咱们家,既然是为了笼络,又怎会让孙女为郡王媵,大母安心,王妃用意必不在此,应是想做媒人,借机与咱们交好罢了。”
伯夫人细细一想,才放下心来:“这么说,霁儿大有可能嫁入宗室?”
秦霁的确也是这般认为,不说其余,汝阳王还有一个胞弟贺汾尚未娶妻,却已经被封赵国公,说不定将来,若宗政堂与太后对峙取得胜利,甚至汝阳王最终得偿抱负,贺汾位及亲王也是情理当中,眼下情势,大父如若仍旧不投权贵,武威伯府怕是再难有出头之日,虽涉及皇权争夺会担莫大风险,然而自古富贵险中求,与其就此沦落,择一辅佐才更显明智。
不过秦霁却也没有在祖母跟前多嘴,她知道祖母一贯不理外务,这些话对祖母说了也无甚大用,反而会让祖母忧心忡忡,还需得找个恰当时机,好生相劝大父痛下决心。
又说武威伯秦步云,虽是一员悍勇武将,却历来不涉权术,他原来镇守北境多年,因被姚潜陷害,却也是贬迁到西疆,多年戍边,又哪知京中如今情势?甚至听说汝阳王妃如此殷勤讨好,琢磨了半天才隐约想起汝阳王贺淇是洛王长孙,却想不明白汝阳王府究竟为何笼络他这个彻底被剥夺兵权之人。
但论是秦步云如何踌躇,烧尾宴还是必须得办,武威伯府也的确没有能做出那数十道规制膳食的厨子,人情必须要领。
汝阳王主动交近,当然会出席武威伯府的烧尾宴,他这么一来,也确实印证了秦霁的猜想,先就提起了联姻一事:“舍弟赵国公汾,年方十七,略长令孙女一岁,听内子提起秦小娘子,赞不绝口,故小王有意为汾弟求娶,还望武威伯成全这一佳事。”
武威伯心中忐忑,但不好断言拒绝,只好采取拖延之策:“大王厚爱,余本不敢辞,然而因余孙儿重伤而丧,孙女需为次兄服丧,暂不能议亲。”
汝阳王这才明白缘何今日烧尾宴唯有武威伯父子出席,孙辈竟一个不见,原来家中还有丧事。
据礼制规定,若非承重孙,又与大父、父叔等长辈共居,亡故后不会大举丧仪,祖父与父辈也不会为非承重之子孙服丧,但兄弟姐妹却必须为亡者服丧一年,秦霁的婚事理当往后拖延。
贺淇立即联姻的计划受挫,虽然也觉失望,当然不至于灰心,而是起身郑重一个揖礼:“武威伯子孙三代为大周江山稳固舍生忘死,小王实感敬佩。”
武威伯只好客套一番,主宾重新落座后,却又听贺淇话锋一转:“小王有不少心里话,不吐不快,还望秦公莫嫌冒昧。”
秦步云见汝阳王的目光这么一环顾,饶是他不善交际应酬,却也明白这暗示,于是摒退左右:“大王但说无妨。”
“那小王便直言了。”贺淇轻掐颔下寸长美须,摇头一叹:“武威伯这回受令征服蛮夷,本有望再立大功,然而眼看胜局已定,却被太后调返京城,虽明面上是升迁,实则确是防范将来秦公功高必须厚封,秦公本乃忠耿勇将,然而先被姚潜这奸小陷害,再被太后防范打压,若无作为,将来只怕再难统兵,武威伯府难免日渐沦落。”
这话正中秦步云心头委屈。
贺淇一见武威伯憾悲尽现明面,心中一喜,语气却更显沉重:“小王实为秦公不平,另一方面,周厥联军大获全胜虽指日可待,然而潘逆占据东北虎视中原之险却不能轻视,奈何太后一昧轻信党徒,竟重用姚潜这等废物,不是小王危言耸听,而实在忧虑幽州不保!秦公曾经镇守北境多年,也与潘逆之部数回交战,应知险急!”
这话更是让秦步云心潮澎湃:“潘逆与北辽皆为野心勃勃之辈,姚潜又的确无能……倘若幽州有失,燕云危如累卵,更不说若燕云失守,敌军即能长驱直入!”
贺淇举盏仰尽,重重击案:“故而小王以为,唯有秦公方可救君国社稷于危难之中,奈何太后对秦公之防备实在是……小王有心相助秦公再镇北境,但倘若任由太后擅权,恐怕将来也难保秦公平安,如今这位太后……狠辣更胜汉时吕雉,秦公难道甘为淮阴侯?”
结党反韦之意已经如此明显,武威伯虽然耿直,却并非愚昧,自是“豁然开朗”。
但牵涉皇权争夺无异生死抉择,这个决定不好做,秦步云当然也不会轻率鲁莽立即选定立场。
贺淇却也没有紧逼,只不过烧尾宴后,又交待了不少宗室晚辈特意前来伯府拜祭。
不过秦步云虽然没有答允与汝阳王联姻,之于孙女秦霁的姻缘一事,还是与老妻私下沟通了一回。
伯夫人自然将秦霁的决意告诉:“这些年来,也亏得有霁儿出谋划策,我才不至于左支右绌,霁儿生来聪慧能干,性情又甚是倔强,奈何托生在咱们勋贵之家,任是她如何用心于琴棋书画,到底还是难免被那些世家闺秀鄙夷小看,她心里委屈,我看着都难受,在姻缘一事上,又怎忍勉强?”
“说到子女姻缘,我也甚觉惭愧。”秦步云也是长叹:“咱们只有丹儿一个独女,当年与京兆柳联姻,原是想她嫁入世族大姓从此便能安乐无忧,哪里想到柳志宜竟然是那等狼心狗肺!说到底,都是我这父亲无用,让丹儿落到这般田地。”
“我看霁儿之心性倔傲,比她姑母有过之而无不及,确实担心咱们这些亲长过于勉强,将来她再遭不幸……莫若……赵国公的确不错,既是汝阳王这兄长都亲自来提亲……”
如果仅仅是一桩儿女姻缘,秦步云又哪需如此左右为难,但他深知汝阳王目的何在。
他这么一犹豫,秦霁却从祖母口中得知了汝阳王的意向,又从小哥秦朗口中,明白祖父究竟为何踌躇,她思前想后,到底是一咬银牙,当次兄入土为安之后,终于向祖父细析时势。
“大父因长年戍边而不知,京中这些年来变故迭生,其实早在仁宗帝未崩之前,太后早已掌握大权,后仁宗帝虽有反复,到底还是一败涂地,薛冯二相获罪之后,仁宗帝已经沦为傀儡。”
秦霁把她知道的事情合盘托出,最终断言:“仁宗帝虽无子嗣,然而惜重晋王天下皆知,可最终却遗令义川王之子继承大统由太后临朝直至新君亲政,这事岂不蹊跷?纵然晋王暴戾无道,那么也该轮到汝阳王!大父,汝阳王建言不无道理,大父的确应当痛下决断,否则我秦氏一族难保安全。”
不过秦霁长兄却有异议:“大父,毕竟如今皇位已定,汝阳王意欲夺权视同谋逆,我秦氏一族历来忠于君国,万不可行逆谋之事。”
举棋难定的秦步云,终于想起了故交,便是徐国公崔政。
是以这日,他堂而皇之地登门拜访,当然没有见到徐国公,甚至未被迎入府中,崔政长子在门外抱揖致歉:“家父因惧酷暑,前往郊苑,不在家中。”
秦步云立即追问郊苑所在,崔途满面为难:“家父因为静养,故特意嘱令不能泄露。”
却是在掺扶大失所望的武威伯上马之时,悄悄将一张薄纸递交手心。
秦步云心头大震,却没有现于表面,直到回府避开闲杂,才展纸一观——
第435章 公然求见
晋王府里的演武场,这时正见一幕诡异的画面。
烈日高照下,那头耳如蒲扇腿若坚柱的驯象高高举着长鼻,装饰在额头上的朱红织锦金丝璀璨,仿佛映衬得那两枚长而尖锐的象牙亦有凶光,只是在象奴的号令下,这看似威猛的庞然大物却十分乖顺,竟一步不动,但只不过旁侧一黑一白两头凶悍的猎豹,这时却如临大敌一般,即便有豹奴一声急似一声的喝令,也不敢靠近巨象,前腿似乎匍匐之状,后脚却忍不住地避移,倘若没有豹奴拽紧铁链,必定会肖那丧家之犬转身窜逃。
巨象那宽大的背脊上,还骑着一个臂圆腿长的甲兵,这时却完全没有威风凛凛的气势,整个身子险些都匍匐下来,一副惊惶失措的情态。
不远处的四方令台上,贺烨坐于一张高足阔榻,没有懒懒散散倚靠着,身子微往前倾,一支胳膊横放膝上,蹙眉挤眼,显然十分不悦:“这驯象虽然比普通威巨,可却十分驯服,并非凶猛,怎么吓得追风、如电这等丧胆?还有那谁……亏他还是我王府亲卫队长,不就是让他骑在一动不动驯象之上,瞧他那副窝囊样!象奴可是说得明明白白,扶南国中,连小儿都以骑象为荣,扶南小儿尚且不惧,我大周亲兵竟然这般丢脸。”
居高临下的少年亲王冷哼一声,眼露寒芒:“鼠胆之辈,怎当队首之职?杖责二十,交兵部论处。”
如今肩负着晋王府亲兵统领一职的贺琰响亮称诺,一旁的江迂也是轻轻一笑。
太后安插在王府亲卫里的一枚钉子,就这么名正言顺被拔除了。
但江迂还没高兴多久,便听到一句有如晴天霹雳的话。
“本大王要亲自骑骑这头驯象!”
惊惧不已的江迂“扑通”一声跪地,扯着主人的袍角紧声劝阻:“大王不可,连追风、如电二豹都如此畏惧,可见这驯象的确凶猛,虽经驯服,但也不能担保野性俱失,大王千金之驱,怎能以身犯险。”
那亲兵为啥惧怕这庞然大物?正是因为听闻前朝曾经发生过一件惨事,驯象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将日常驯管之象奴一脚踩成肉饼,多少甲兵上前阻止,死伤竟达数十,最后还是调来了弩兵,才将那疯象射杀!
可贺烨哪是容易被劝服的?江迂逼于无奈,几乎要就地躺倒,叫嚣着“除非踩着老奴尸身过去”一类杀手锏了,好在这时,忽有一人入内通禀,道是武威伯求见。
贺烨极不耐烦地喝道:“武威伯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登门烦扰,不见不见。”
江迂也不避闲人,连忙劝说:“大王,武威伯可是受太后颁敕表彰,封转上护军勋阶新授兵部侍郎,听闻汝阳王有意笼络,他既来拜见,大王可不好失礼,倘若武威伯被汝阳王拉拢,对太后可殊为不利。”
贺烨总算才正眼看向江迂,似乎有了那么些微迟疑。
江迂立即再接再厉:“武威伯可是长戍边防将官,这回又于征剿诸蛮之役多立战功,大王历来好武,莫若听武威伯说说边防战事,岂不也是益事?”
贺烨似乎恍然大悟:“这武威伯,原来就是突袭蛮部斩敌掳将者?如此,我倒真要见上一见了,请他到偏厅罢。”
又说武威伯,这时也正忐忑不安。
之所以今日拜访晋王,完全是因为被崔公长子暗暗塞在手心那张字条,也就简简单单四字——往晋王府。
武威伯自然不明就里,不过因为对徐国公府历来崇信,即便不能参透其中因由,也会奉嘱行事。当年他正是因为崔政大力举荐,才得拜将官之职一展所长,也是因为崔政竭力争取,才得了武威伯这一爵位,崔政对武威伯而言是确确实实的知遇之恩,故而虽然武威伯也明白这些年来他被朝廷忌防,关键原因就是与徐公国关联之故,也从不曾有疏远之意,一遇烦难,下意识还会去寻徐国公商议。
徐国公虽然避而不见,可却让其长子暗中示意,武威伯又怎会不顾?
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当年徐国公曾力阻他助晋王夺储,后来又劝诫他再莫与崔家、晋王交近,意在保全,何故这时又有这样的暗示?
武威伯甚至询问了留京家眷中,对政局较为了解的孙女秦霁,得知这些年来晋王的诸多劣迹,以及自身难保岌岌可危的处境。
越发疑虑难解,不过他到底还是来了晋王府公然求见。
静候于偏厅,历时已隔两刻,虽然这处四面敞风,其实更像一处亭阁,但因为心情焦躁,武威伯难免生出一脊闷汗,好容易才见一身素黑缺袴袍的男子大步而至,虽匆匆一眼,已窥得八尺昂藏,武威伯眼见着晋王完全无视他引身揖礼,正想着果如传言那般狂妄顽劣,不尴不尬之际,却忽闻一声:“因此处难避窥视,烨多有失礼,秦公切莫见怪,只我为人一贯不喜闲杂近身,唯有江内侍奉令左右,不惧耳探,秦公言谈只要不纵高声,倒不需避忌。”
惊疑不定下,武威伯难免抬眼打量,但见上座少年,面廓锋锐,一双长眉乌乌入鬓,微垂薄睑,略掩深眸,唇角漫不经心又不失据傲,自是没有正襟危坐,跌膝散慢,那持着茶盏的虎口,厉视者一眼可见硬茧。
交谈客套,恍恍正合主尊客鄙,贺烨也没急着与武威伯交心,且待又一心腹婢女上前,捧来果饮之际,不动声色将一竹筒悄出袖藏,赫然托盘里。
“筒中乃崔公亲笔书信,武威伯可回府细阅,今日长话短说……烨需得秦公相助,方能不负兄长所托,此事本应由崔公出面与秦公分解,然而目下情势,倘若崔公一见秦公,秦公再也难避韦氏忌惮,故崔公虽然挂念故交,但亦不能会面。”
贺烨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只语音却十分诚恳:“烨之想法,约与汝阳王看似一致,皆欲相助秦公,达成再镇燕朔,不过烨相比汝阳王,眼下暂与太后同盟,故秦公之选,又看似太后与汝阳王之间。”
两个“看似”,实有隐情,纵然秦步云不谙权术,这时也能体会见晋王的真意。
他深深吸气,终于问出:“未知大王如何看待这回周厥联军征讨蛮夷?”
贺烨就怕秦步云毫无反应,听这话后不由莞尔:“烨以为,此战大不明智!”
丝毫不顾武威伯这回之所以回朝,是因北疆战场立功,贺烨之言论,显然对这回交战不以为然:“虽至英宗以来,燕朔关外蛮族诸多战掠,然诸蛮分化若干部族,且之间各有矛盾,其实只要边关严防,便能拒蛮于境外,实非险患。烨以为大周之敌患,潘逆尤在略次,居于首要则是日渐强盛之新厥、北辽!”
一说起军政,看似吊儿朗当狂悖不羁的少年亲王难免忧形于面,语气甚是沉重:“然而太后只图眼下功利,助新厥统一诸蛮,岂非授柄于敌?新厥一旦增势,我国却无力束其臣服,甚至不需新厥与北辽勾通,只要新厥坐视辽、周之争,便极有可能反为渔翁,于大周而言,坐视厥辽之争才为智者,大可借两国互斗消耗之机,平定内乱强盛国势!”
说到这里,贺烨也不由一叹:“奈何这等明智之见,虽曾有王公等力谏,却被太后诸党置若不闻,眼下情势,新厥之大已不能避免,潘逆与北辽之盟也无能瓦消,燕朔危殆,疆域难保,可太后却仍然为固权势忌防勇将,将江山社稷之重交予姚潜这等废物。”
一双幽深的眼睛直视秦步云:“烨承认对权位亦有所图,只因身为贺姓子孙,如何甘见先祖列宗苦心经营崩溃沦亡?当今韦太后若真有文皇后之德干,能保国盛民安,烨甘愿辅佐,可如今这个韦氏,一心只图权势轻重奸侫,甚至于逼迫君帝!兄长若非为保烨性命,决不至于屈服韦氏之威,关于详细,崔公已然尽书密信。”
贺烨这番开诚布公,实在让武威伯大为震惊,因今日一见,显然面前之人与传言判若天渊。
可是事关家族存亡,秦步云当然还有疑虑:“听大王之言,似乎如今也甚岌岌可危,甚至臣今日求见,已埋祸根,未知……大王如何有这自信,能保臣之平安,甚至促成打消忌防助臣再镇燕朔?”
“今日对秦公无所隐瞒,实为将烨之生死交付,可细细想来,烨与秦公从前素未谋面,若说轻信,确然草率……烨其实不是相信秦公,而是相信徐国公之见地……也请秦公安心,烨既然与崔公议定计划,当然能保秦公不受太后猜疑,这其中关键便是……”贺烨微笑,越发压低语气:“目下情势,烨虽不被太后放心,但相比汝阳王,暂时还非太后心头大患,秦公今日主动来见,当然难瞒太后耳目,不过也不需忧虑,只要如此说法……”
贺烨再是一番授意,最后叮嘱道:“并非烨不给秦公时间考虑,只因情势紧迫,也唯有今日而已。傍晚时分,会有一个乞儿昏死贵府门外,秦公若有异议,只需将人扶入府中,若无异议,便作不察,自有路人救治乞儿。”
第436章 武威伯示诚
清晨,太后于篷莱殿诏见诸相之后,眼见窦辅安近前,并未言明禀事,太后便知确有要秘,于是将闲杂一并打发,包括了十一娘与徐修能,这才问窦辅安:“如何,昨日之事可已探明?”
“奴婢询问了晋王府暗探,都说武威伯求见时,晋王本不耐烦接见,不过因江迂劝服,才见了武威伯,可当时只有江迂侍奉左右,其余并不知交谈详细,奴婢私见了江迂,才知秦步云求见晋王,竟是为了汝阳王有意笼络之事,看来……秦步云求见崔政不得,也是无计可施,才寻晋王,意欲让晋王转告太后,汝阳王欲为其弟赵国公求娶秦氏闺秀,可秦公自觉不妥,虽用孙女服丧为借口拖延,但忧惧汝阳王日后不依不饶。”
韦太后其实对秦步云并无多少了解,之所以对他大是忌惮,皆因其与崔家交近之故,听了这话后,未免疑惑:“这么说来,秦步云是有意向我示忠,可为何偏偏找上晋王?”
“依奴婢暗察得知,秦步云祖孙三代久离朝中,这些年来并未联络朝臣,性情又确实有些鲁钝,并非活络投机者,这便是汝阳王笼络意图过于明显,他首先想到还是向崔政征询之因由,或许是因着晋王乃义烈皇后所出,秦步云才以为晋王相对易于接近之故。”
又未过多久,晋王便继上回讨要驯象之后,再一次主动入宫问安,当然这回没有再找借口,而是开门见山:“阿母,昨日武威伯来见我,说是贺汾看上了他家孙女,但武威伯并不乐意高攀,又不敢直接拒绝,好一番纠缠,硬是让我来求阿母作主。”
太后微笑:“烨儿今日怎么了,竟也会为人求情?”
昨日傍晚昏倒在武威伯府门前那个乞儿,最终还是被路人所救,贺烨当然明白了武威伯效忠的意愿,这时当然依计而言:“我哪里爱管这些闲事,不过是江迂那老货一番聒躁,说什么汝阳王笼络武将不安好心,只怕不利阿母,武威伯既然为此求上门来,显明不愿与贺淇同流合污,这事还需得知会阿母一声,我细细一想,倒觉有些道理,才答应跑腿传话。”
武威伯虽然已经调职兵部,却并无通籍禁中的特权,若非朝会,并不能面见太后,像这一类事情只要还长着脑袋,也都晓得不能在朝会上提起,必须得寻一个中间人传话,才可能被太后诏见。
虽然一切似乎合情合理,太后却并不会轻信,又问贺烨:“汝阳王欲为赵国公求娶秦氏女,这也是一桩好事,武威伯可说他为何不愿?”
“他只说不敢高攀,我也懒得追问,大约是贺汾生得油头粉面,武威伯看不上眼罢。”贺烨干脆自我发挥,一套套说了许多战场上的事,大是兴奋:“武威伯虽说有些刻板,好在经历不俗,听他说那些拼杀疆场之激烈,真真有趣,前不久那场胜仗,就是武威伯领军突袭,千骑之中急掳敌首,才奠定胜局,大是痛快!”
“烨儿既然喜闻战场之事,日后倒可与武威伯府子弟亲近来往。”
太后虽然先有这么一句交待,但是当然还是要诏见武威伯,于是又耳闻了这么一番说法。
“太后既询,臣不敢隐瞒,若说汝阳王欲与下臣联姻,下臣原感受宠若惊,然而汝阳王一番言辞,对太后……大失尊敬,臣惶恐不安,可汝阳王毕竟为宗室,臣无凭无据,实在不敢举报,这才想到向太后面呈。”
如此一来,太后虽然还未完全打消对秦家的忌防,然而看法却难免有所转变,只不过尚且狐疑一点,秦步云寻晋王为说客,难道真是因为没有其余途径的缘故?
可不过多久,这个答案却被韦元平给予了万无一失的注解。
其实当初晋王与陆离商量能否打消韦太后的疑虑使秦步云得到重用时,就已经料定汝阳王会事先笼络,并极有可能会采取联姻一途,那么依据韦太后的心态,就算不会立即信任秦步云,为了防范贺淇得逞,当然也会动意笼络,联姻是最简单直接的途径,而秦步云是武将,万一要是能够恩服,将来作用巨大,太后当然不会让谢、毛等人得利,只有韦元平,才是真正合适联姻的选择。
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我记得前不久才听嫂嫂提过,仿佛有两个孙儿正在议亲,武威伯嫡长孙女虽如今正为兄服丧,一年期只需九月除服,倒也不至于耽搁。”太后原是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韦大相国却是满面为难。
“太后有所不知,秦氏女儿不久前才闹出一桩风波,被张家毁约,毛氏女儿为表兄打抱不平,一见秦氏女便出言讥诮,闹得人尽皆知,那秦氏女又不甘受辱,为嫁入高门,逢宴必至,卖弄才华,可是越被世族不齿,此女屡屡受人嫌弃,若咱们求娶,岂不惹人笑话?”
太后原本不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说之后颇为不满:“武威伯府过去虽不怎样,可日后若然得用,皇恩隆宠,胜过多少世族?那毛维也真是成事不足,若非我提携,仅只中流世族,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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